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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娘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刘妈妈见青娘兴致并不高,便道:“姑娘今日早点歇着吧,明日里要辛苦的,好好养些精神。”
青娘点点头,也不多留。
看着原来满满的一屋子东西,如今都收拾了,青娘说不出心里的滋味,有些期待,又有些惆怅,甜丝丝又酸涩涩,好不闹人。
又有王氏、杭哥两人来看过青娘,又有文琪请了青娘到有竹堂嘱咐了许多话,说了许多肺腑,赠了许多银钱让青娘当体已……
人人都劝她要早点歇着,可又哪有那样容易呢?
少不了翻来覆去的折腾一番,最后终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这一觉却是十分香甜,青娘是被采蓝叫醒的。
她看见采蓝一身红衣,满脸的喜气,迟愣了片刻。又见刘妈妈也是新衣新裙深红的褙子,这才想起今日是自己归家之日。
采蓝帮着青娘穿了衣裳,刘妈妈就端过来热汤来:“姑娘先就着点心吃两口热汤,不然一会儿子上了妆,就不方便了。这一整天的饿着可不行。”
青娘哪里吃得进去?可禁不住刘妈妈再三再四的,只勉强喝了几口汤水。
这时便有人来问:太太问姑娘归置停当没有,若是停当了就请到静远堂去。
青娘听了便同刘妈妈、采蓝一同到了王氏屋里。
王氏见青娘来了,忙命人将早备好的面汤、圆子各种吃食都摆上,要青娘用些。
可青娘心里有事,适才又进过汤水的,也只好勉强各样都尝了尝。
这时便有小丫头端了水盆来,青娘又重新洗了手,擦了脸。
采绿便重新给青娘上妆。
上好妆,梳好头,戴了冠,簪了各样的首饰。又换了吉服。这才扶着青娘到王氏内室的床上坐了。
到此时天已大亮,就有人进来回禀道:“几位姑、舅太太的车辆到了。”
王氏忙又起身去迎。
过了片刻便听了笑语阵阵。
众人进了屋也不坐,都先到内室来看青娘。
青娘一看,却都是本家的亲眷,都唤作姑、婶、姨的。
众人见了妆扮起来的青娘都道:“以前青娘穿得素淡已是出众的,不想今日盛妆竟像换了个人般,竟要惊为天人了。”
青娘听了众人的夸赞也不答话,只是含了笑坐着。心里却在想:这是我吗?今日是我的好日子吗?如何却像在梦里?
来的女客越聚越多,众人看过青娘便都到正厅吃茶。
青娘只觉未坐多久,便听到了鼓乐之声,随后就有人来报:迎亲的人到了。
采蓝忙命旁边一个小丫头出去看看。
那小丫头巴不得这一声,撒脚就跑。
过了一会儿来回道:“姑爷进府了,在前院同老爷、各位长辈们见礼呢。”
青娘听了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采蓝知道青娘的心思,可她虽稳重,却也是未出阁的女子,不知怎么样劝慰。
正在这时,就见采绿引着两个婆子来掺青娘。
青娘随她们出了内室,到了正厅。
正厅上已摆好的香案牌位,众人神情都很肃穆。
文琪读了祷文,青娘跪着接过一杯酒,献祭了祖先,对着牌位磕了四个头。
随后文琪、王氏坐到正中,青娘重又跪下。
文琪训诫道:“尔归家后当敬之戒之。夙夜无违舅姑之命。”
青娘忍了悲声,答道:“诺。惟恐不堪,不敢忘命。”
王氏轻轻整了整青娘的冠子,说道:“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尔闺门之礼。”
青娘又答:“诺。不敢忘命。”
行罢了告庙礼,众人纷纷来掺青娘。
又帮着整理衣裙、环佩,又将她送到门口,都说:“谨听尔父母之言。夙夜无衍。”
青娘哽咽道:“诺。谨遵教诲。”
这时,就听得有人唱道:“奏乐起妆”,停了的鼓乐声又重新响起。
文琪对众人道:“是催促快些上轿的。也不可让人久候。”
王氏含了泪道:“正是。”便将盖头与青娘戴上。
青娘便又由人掺着,随着父母到了前院正堂。
作者有话要说:
、一十八载终是辞父母 二九年华今朝始归家
四五回
一十八载终是辞父母 二九年华今朝始归家
按明水的习俗,王氏是要对前来迎亲的季诚挑剔一番的,可面对身着吉服、头戴花胜、满面春风的季诚王氏实在说不出什么挑剔的话来。
只说了一句:“今后小女全仰仗贤婿,有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季诚忙深施了一礼,这才答道:“小婿有幸才能得遇泰山、泰水,敢不从命。”
文琪、王氏听了心中十分欢喜。
便忙命人扶着青娘上轿。
青娘上了轿,轿夫却并不起身。有人便唱道:高楼珠帘挂玉钩,香车宝马到门头。花红利市多多赏,富贵荣华过百秋。
王氏又打赏了轿夫“起担子”的喜钱。这一行人才吹吹打打离了李府。
青娘蒙着盖头坐在轿中,似在梦中,也不知行了多久,只听得又有许多人乱哄哄的讨要赏钱。
青娘暗想:莫不是到了赵家,不然怎么会有人拦门呢?
正想着,只听外头有人高声吟道:拦门礼物多为贵,岂比寻常市道交。十万缠腰应满足,三钱五索莫轻抛。
这是拦门诗,是告诉本家,若是钱少了,咱们可不好说话。
正当此时,就又听得有人高声颂道:“从来君子不怀金,此意追寻意转深。欲望诸亲聊阔略,毋须介绍久劳心。”
是告诉前来贺喜的客人,大伙在一处深的是情意,乐乐就行了,何必要那许多的银钱。
待给了众人赏钱,就有人将轿帘掀开,掺着青娘下了轿。青娘只觉自已踩到了青毡之上,软软的,又很挺脚。这时便有人拿了满满一勺新做的稻米饭,说道:“小娘子,开口接饭”。这是新妇初入夫家,吃夫家饭,成夫家人的意思。
青娘并不扭捏,一口吃了。
便又听见有人口中念念有词,似有东西在门前抛洒。东西落地,又是一阵争先抢拾,又是一阵热闹。
青娘知道,这是在撒谷豆,为的是能镇住青羊等杀神。撒的也多是些谷子、黄豆、果子之类的,听适才人声如此喧闹,青娘猜想:定是里面夹了铜钱。
撒罢了谷豆便有人捧着镜子倒行,引青娘跨过马鞍、草垫、秤。
进了门,屋内当中设一账子,有人将青娘安置在帐里暂坐,这叫“坐虚账”。
坐了片刻,又有人扶青娘走身,这才径直进了新房,到了床上,开始“坐富贵”。
送青娘来的众人急急地饮了三杯酒,便都出了新房。
此时堂中置了一只马鞍,季诚坐到了鞍上,饮了三杯酒,送青娘来的姑母便请季诚下来,季诚不肯,青娘的婶娘又请,还是不肯,如此三番,季诚才下了马鞍。如此“坐鞍礼”便成了。
这时季诚便到了内室,用秤杆挑开了青娘头上的盖头。青娘只觉眼前一亮,却是有片刻的恍惚,定了定神,却见一身着红袍、头戴花胜的俊郎男子正在看她,神情欣喜又热烈。
青娘忙低下了头,不容细想,便有人将一条绾着同心结的红绸送到青娘手里,青娘紧紧握住。红绸的另一端在季诚手中。
季诚把这牵巾挂在笏板上,青娘把巾搭在手上,倒退着引着青娘走向祭案。
到了案前,便听得有人颂道:“请新人拜,天神地祇东王公西王母,再拜、又拜。”
青娘忙跪了,磕下头去。
随后便是拜本家禁忌龙神进灶门神、拜本家伏事香火一切神祇、拜高祖曾祖公婆祖父祖婆、拜在堂公姑内外诸亲尊长……
一会功夫竟磕了有几十个头,待到青娘起身,不由的头昏眼花,幸亏身旁有掺扶的,才不至出丑。
此时青娘由人扶着,身子倒退,手中握着红绸,将季诚引向内室。
到了内室,两人各分先后又相互拜了,便都坐到了床上。
青娘面朝左,季诚面朝右,妇人们将些金钱彩果在床上抛撒,边抛撒边唱着:
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葱笼长不散,画堂日日醉春风。
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低,龙虎榜中标第一,鸳鸯谱里稳双栖。
……
洒帐词青娘并不陌生,谁家娶妇都要唱的,只是今日听了不由得耳红心跳。
撒罢了帐子,便是合髻,喜娘各自取了季诚与青娘的一万般和缎带扎系在一起。随后拿了两盏用彩带连着的酒杯,季诚、青娘相对饮了交杯酒。饮罢,将手中的酒杯并青娘头上的花冠一同扔到床下。
竟是一仰一合的,大吉,众人忙又连声道喜。
各种礼都成了,这才将床账掩上。
早有亲随候着季诚,见礼成了,便陪着他去前头招待客人。
众人也都退了出去。
直到屋里没有一点声响后,青娘才敢抬起头,向四周打量起来。
床很宽大,挂着红罗的喜账。
青娘隔着帐子能看见床架上挂的镀金香毬和金帘钩。
香气袅袅,似有若无,让人神情也不由松泛了。
青娘将帐子掀开一条缝,对面是一张高脚条案,上头放着青釉的博山香炉和香盒子,双耳胆瓶里插着时令的鲜花。
墙上挂得是蛱蝶图。彩蝶翔舞、蚂蚱跳跃,到是让人有春光明媚的轻柔之感。青娘细看了一眼,似得赵昌的神韵,却也不敢肯定。
南面是窗。
窗下有一短脚长案,又配有宽凳。案上摆着花瓶、铜镜、油缸、奁具、首饰匣子,一看就知道是妆台。青娘见了不由暗想:临窗梳妆,倒也雅致。
屋中有一只小桌,桌上各种菜蔬果品、酒盏茶杯。
青娘再向北看,屋北面是从地到顶的雕花木屏墙,屏墙将内室和日常起居的东里间隔开。屏墙中间是个月亮门,挂着幔帐,月亮门里又是一架花鸟牡丹的绣屏。
青娘很想看看东里间的摆设,是不是像刘妈妈说得那样。可分放在内室四处的箱笼也确是多些,青娘穿得又隆重,行动起来十分不便。
这时确见屏风前人影一闪,是采蓝。
青娘忙道:“采蓝,快来帮我。这一身却是沉重。”
采蓝忙上前来说道:“姑娘再忍忍,若是一会子有人来看姑娘,或是姑爷回来了,若见姑娘衣冠不整齐却是不好。”
青娘道:“哪有那许多说道。”嘴上这样说,却不再要脱衣裳。
采蓝又问:“姑娘饿了吗,可要用些饭?”
青娘摇了摇头:“却也不觉得。你倒些茶来我吃。”
采蓝应了,便去桌上取了茶盏倒了一盏双手递给了青娘。
注:1、本章内容、诗文参考《东京梦华录》、《事林广记》。
2、归家:婚礼这天新娘被接到新郎家,称为归家,因为这一次她进入了“真正”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锦帐中新人如画,洞房里烛影摇红
四六回
锦帐中新人如画,洞房里烛影摇红
便在这时,只能得后头有人禀报:“三奶奶,两位奶奶来看望您了。”
青娘未出嫁时就将赵家的人、事记得烂熟了。翁舅赵正之共有三子四女,这三子都是郭夫人的嫡出。
长兄伯诚娶得是上蔡谢氏,谢氏出身望族,是季诚姨丈谢克家的亲侄女,二兄仲诚娶得是张氏,张氏祖籍曹州,是文定公张齐贤的后人。
她呢,礼部员外郎李大人的长女,李氏青娘,如今也是季诚之妻。
任是青娘再不惯,可这句“三奶奶”她也明白过来叫得就是她。她忙道了声:“快请”。
待那两位嫂嫂到了内室,青娘便要起身。
那着杏色褙子的妇人便将她按住,说道:“今日你最大,只需坐着便是。”
青娘见了这两位女子,知道定是嫂子,却是不知都是谁屋里的。
便有那身边的人指着穿杏色褙子的妇人圆润面孔的告诉青娘“这是大奶奶”,又指着那穿紫色褙子容长脸的妇人说“这是二奶奶”。
青娘忙以“嫂嫂”称之,又命采蓝搬椅子、上茶。
大奶奶笑道:“这是什么时候,咱们可不是来吃茶的。”说罢细看了青娘一回,又道:“不怪三弟欢喜,却是个出众的。比你二嫂嫂刚成亲时也不差。”
二奶奶听了便道:“嫂嫂就取笑咱们吧,这话也不知说了多少年,谁不曾有这样的好时候?您刚进门时不也是花朵般的年纪。如今三弟妹进了门,可有替换咱的了。”
大奶奶就对青娘说道:“你二嫂就这样,嘴上不饶人,心肠却是最热。”
青娘道:“是。多谢谢两位嫂嫂。咱刚进府,诸事不懂,今后还要两位嫂嫂多提点着,咱也少生些错处。”
二奶奶便笑道:“嫂嫂,怎样?不只样貌出众,还是个周全的,可不把咱们都比下去了?”
大奶奶就笑道:“你的哥儿都多大了,还当自己是小娘子吗?”说罢又对青娘道:“咱家舅姑都是明理的,家中的几位,不是做嫂嫂的自夸,哪一位不是品貌俱佳。只要咱们一切以夫为重,依礼而行,日子很是好过。”
青娘感激地看了一眼大奶奶,说道:“多谢嫂嫂。”
二奶奶听了便笑道:“也不用谢咱们,只要你早早地给哥儿们带了弟弟来,就是最大的功劳。”
说得青娘脸上又是一阵滚烫。
大奶奶便笑道:“这话虽糙却是实实在在的好话,你也不用害臊。如今做了人妇,便不能再是做姑娘时的做派了,你慢慢揣摩便是。”
青娘又点头应了。
说是来看新妇,其实也有一半是想看新妇的妆奁,大奶奶谢氏眼睛扫了扫屋里的箱笼,心里就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