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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忙道:“季诚的性子老爷是知道的,但凡想要搜集的东西哪次不是皆尽全力?他既然费了如此周折来说与老爷,心里定是极重视。老爷适才又是怎么样答复他的?”正之道:“夫人所言为夫岂能不知,我也只说此乃梦中所记,不足为信。让他好生读书,不要胡思乱想,有什么事情等行了冠礼之后再说。”
郭氏道:“老爷这样说倒也是个法子,待到明年又是另一番光景,季诚自己淡了这心思也说不定。”正之道:“夫人所言不差,虽说季成不是长子,可将来也是要出仕的,若只是缺少有力的岳家支持也就罢了,若再找个政见不合的,不只仕途黯淡,就是小日子也是过不好的。你也早些替他物色着,随时敲打着,免得生出什么事端”。
郭氏听了正之的话点头称是,夫妻二人又说了半宿的话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樱桃浇酪忆红绡 青梅填词记春思
第十六回
樱桃浇酪忆红绡 青梅填词记春思
青娘常常偷看《宫词》类的诗,只道其将女子的离愁别绪写得千回百转,让别人看了心思也不由婉转起来。也喜欢韩偓的《香奁集》,虽然这本集子的名声不是甚好,可它却为青娘开启了一扇有关男女情事的窗子,让她透过这扇窗,感受、联想着她从未接触过的所在。
自从有竹堂回来后,青娘一直就闷闷的,琴也不想理,字也不爱写,手里拿了本集子,翻来覆去地念着《偶见》中的一句“见客入来和笑走,手搓梅子映中门”。雨儿不明就里,见姑娘如此,以为又是有了诗思,也不敢像平时那样玩笑,只是更加小心。
正在此时,就见晴儿进来禀报,说太太命采蓝来给姑娘送东西来了。青娘敛了心神,说了声:“请进来”。只见采蓝手托琉璃盘盈盈地走了进来,雨儿忙过来接了,青娘不等采蓝见礼就笑着说:“何苦让你跑一趟呢,打发人来叫了人去取不是一样?”
采蓝就势福了一福,脸上含了笑:“姑娘,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可这新摘的樱桃是舅老爷家刚送来的,太太浇了乳酪和蔗浆,说很是难得,紧着吩咐奴婢给姑娘送来,真是一刻也不敢耽搁。”
青娘看那桌上的酪浇樱桃,莹红的樱桃、凝白的乳酪放在青色刻花的琉璃盘里果然是赏心悦目,就含了笑说:“父亲还未回来,杭哥儿也还在学馆,如此难得的东西,我怎能先吃?”
采蓝笑着说:“太太说了,还留着许多呢,等老爷、少爷回来再现做就行。”青娘道:“如此,替我谢过母亲,就说过一会儿我去陪她说话。”
说罢,青娘看了一眼晴儿,晴儿早就将装了铜子的荷包收拾好了,见青娘给她使了眼色,便笑着上前道:“奴婢送送姐姐。”采蓝见荷包沉重,很是推辞了一番,又见青娘坚持,方才受了。青娘就吩咐雨儿将盘子里的樱桃拔些去,也让刘妈妈她们尝尝,雨儿一听,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就找家伙去了。
屋里只剩下青娘一人,她看着桌上的樱桃不由想起了唐传奇里一个与酪浇樱桃有关的故事。故事中说道有一男子崔生奉父命去拜谒当时一位功高位显的勋臣。在堂上勋臣的家伎们将樱桃放在金殴中,浇上甜乳酪,进献上来。
为崔生进献的是一位穿红绡衣的女子,谁料崔生少年单纯,在家伎面前羞得面红耳赤,根本不能进食。这位勋臣便命红绡女将樱桃一勺一勺地喂给崔生。直弄得崔生面如熟虾,如坐针毡,不得已只好就着红绡的手咽下了樱桃。于是,一段男女之情由此而生,一段侠义故事也由此而来。
青娘捏起一只樱桃放到嘴里,只觉乳酪肥浓滋润,樱桃鲜甜多汁,她不由暗想,这樱桃吃在崔生嘴里又将是何滋味?想到这,她坐在窗前向外望去,只见院子里花树、绿柳、白墙、黑瓦,再向外望,虽看不见,却也知前面是王氏住静远堂,过了静远堂便是有竹堂。
一想到有竹堂,青娘心里别是一番滋味,那日的堂前偶见浮上心头。不由暗想,初来京时见了二表哥如此风姿,心里已是惊讶,不想此地的士子们个个都不差。那人虽看不清容貌,与二表哥站在一起却并不逊色,可见也是个不俗的,我若得遇如此的良人,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偶见》中有见客入来和笑走,唐传奇中也有红绡与陆生,红拂与李靖,想这深闺之中,纵是有深深浅浅的春色,有婉婉转转的春思,有平平仄仄的吟唱,若没了这赏春、惜春、爱春的人,再好的春景春情,不也都是空负了吗?想着想着,只觉面颊发烫,心里却又暗自后悔:我是何等样的人,怎能有那样的念头,忙用手扶了面颊,竟觉得连手都羞红了。
却说雨儿进来时就见青娘坐在窗前面色如霞,就笑着叫了声:“姑娘”,青娘见是她就说:“突然想看青梅了,你去摘些来,记得要连枝带叶的才好。”雨儿说道:“姑娘,这青梅又不是梅花,能插在瓶子里观赏,却又要这连枝带叶的做什么?”青娘嗔道:“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的话。”雨儿听了又是一笑,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等她拿着两枝青梅回来时,正见晴儿服侍青娘在书案前写字,她就问:“姑娘,可是又有了新词?说与奴婢听听。”青娘就笑她:“平日里教你认字,只是不肯,现在又要说与你听。你看晴儿,整段的《论语》都能读了,你却连自己的名子还不会写。”雨儿听了就对晴儿笑道:“那奴婢就肯请晴姐姐将姑娘写的字读上一读,也好长长见识。”
晴儿一笑,说道:“待你把这青梅插好了再读才有趣呢。”雨儿虽不明白晴儿的意思,也不多问,找了只青白釉的胆瓶将梅枝插了,安置到鹤膝棹上,就听晴儿问:“姑娘,这回可是应了景了?”青娘笑道:“果然别有趣味。”晴儿又道:“那奴婢就献丑了”。说罢就吟诵起来:
一树挂青梅,叶密青梅小。雨润风柔笑眼开,恰看晴方好。
展袖且无声,翠翘梳妆巧,待到青梅转艳时,莫忘攀枝早。
晴儿吟罢,笑着看青娘,青娘并不说话,只摘了片叶子拿在手里玩弄。雨儿问道:“姑娘,这词里可是说青梅已经熟了,让人来摘?”青娘说道:“你倒听得明白,正是这个意思。”雨儿又问:“这花开了就有人看,果子熟了自然有人吃,本是顺理成章的事,姑娘却为何要写出来,难不成姑娘不说,别人就不知道吗?”
青娘听雨儿如此一说,就问晴儿:“你怎样看?”晴儿一笑,说道:“别看奴婢认得这几个字,里面的意思却是不知的。雨儿方才问的也正是奴婢想问的,只是怕姑娘觉得蠢,不好开口。”青娘就笑道:“你们哪里知道,但凡写文,或山水或风景或物什或人物,必是有所寄的,这叫借物喻人,也有直抒胸臆也有用典用事,但都会有词者的影子、心绪在里头。得意时就算大雨滂沱也叫做龙行有雨,失意时就算晴空万里也叫做天地无光,说得就是这个意思。”
雨儿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奴婢们叫作晴啊雨啊的,还只道是随口一叫,不成想竟有这样深的道理。”晴儿也说:“原只觉得太太屋里的采蓝、采绿名子甚好,不想奴婢们的也是大有讲头。”
青娘看了她们一眼,说道:“母亲自幼便有才名,她屋里人的名子哪个是随便起的?那采蓝和采绿都是从《诗经》里得来的,自然是好名子。”
雨儿就问:“如此说来那姑娘的名子岂不是更有讲究了?”青娘听了此话,也不回答,只是一笑,命晴儿将诗稿收了,自己却去了内室。
注1、《卜算子青梅》乃作者原创。
作者有话要说:
、赠酿梅佳节共渡 赏鱼袋小议婚姻
第十七回
赠酿梅佳节共渡赏鱼袋小议婚姻
转眼就到了五月,王氏早早就开始准备端五用的东西。先把紫苏、菖蒲、木瓜、杏、梅、李等果子切成细丝,用盐拌了晒成干,做成百草头。因青娘喜欢甜食,又用糖蜜渍了些,纳入梅皮中,做成了酿梅。百草头和酿梅都是到了端午节才能吃到的果子,青娘和杭哥儿都很喜欢。除了这些,又置办了些百索、艾花、粽子、白团,都是应时应景的东西。
京都过端午与明水又是不同。以五月初一为端一,初二为端二,数以至五,所以又称端五。士大夫和百姓间又都有互相邀请共度佳节的习俗。还未到五月时,舅舅家就已邀了青娘一家一同过节,青娘虽因着外祖母的那句“怎忍心做别家妇”而有些介怀,可也不能不去。
端午当天,王氏命人把些桃、柳枝、葵花、蒲叶、佛道艾等都铺排在门前,又将粽子、五色水团、茶酒等一一摆了,供奉神灵。青娘也命人将用艾草扎成的小人儿钉在了门上,取辟邪的意思。刘妈妈却又按着明水的习俗,早早地请了张天师的画像安置到屋里,又和泥做了张天师,以艾为头,以蒜为拳,放置在漱玉阁的门户之上。
青娘不喜欢蒜味,又不忍心佛了刘妈妈的好意,便悄悄命雨儿将那泥做的张天师请了出去,放置到院门上才算成了。
待一家人收拾停当,坐了车去王府时,街上行人、买卖已不似端一、端二那样的多。到了王府早有家人撒脚如飞去里面禀报,待到青娘与舅舅们见过礼到了内宅时,就见四舅母、钰娘、锦娘等人正站在敞轩下面,翘首以待。
众人见了忙一一见礼,王氏笑着说:“又不是头一回来,让丫头们看着点就行了,你又何必迎出来?”四舅母笑道:“还不是母亲,知道姐姐和青娘要来,早早地就打发了人出来候着,说是多日不见青娘,想得很。”王氏笑道:“那是老夫人的福气,兄嫂弟妹们自然是孝顺的,就是孙男弟女哪一个不是聪慧的,她不想想远处的青娘,真真儿是没谁好想的了。”
四舅母一听不由扑哧一乐,说道:“姐姐见了母亲,也不用说别的,只将这番话再说一遍,母亲定能把她压箱底的好东西都给了青娘。”
众人说说笑笑到了屋里,只见外祖母、几位舅母都在屋里,见王氏、青娘等人进来,都是笑语相迎。众人又重新见了礼,大舅母拉着王氏要她挨着太夫人坐在右边椅子上,王氏不肯,很是推辞了一番,才在左手的头一把椅子上坐了,几位舅母按着次序在右首坐下不提。
太夫人将青娘拉到榻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笑着对王氏说:“青娘是个有福气的,她父亲朝堂上诸事烦多,纵是有疼爱的心,哪能顾得上许多?倒是做母亲的,吃穿用度、琴棋书画、大事小情,哪一样不得费心思?不怪青娘能有如此品格,全是做母亲的功劳。”
王氏听了忙起身说道:“太夫人这是折煞咱们了,这些都是为□□为人母的本分,说什么功劳不功劳的。青娘因我家老爷和大姐姐的缘故,聪慧非常又博闻强识,且又是个知冷知热的,有了青娘这样的女儿,也是咱做母亲的福气。”
太夫人听王氏提到自己已故了的长女,不免有些伤感,随即也就笑了,对众舅母说道:“你们听听,不怪青娘如此可人,原来是有这样的母亲,这才是有其母亲必有其女。”众人皆点头称是。王氏又说:“在明水待得久了,也染了些当地的风俗。那里的端午果子不是拿香药拌的,今日带了些来,给太夫人、众位嫂嫂弟妹们尝尝,多少的是点心意。”
说完早有采蓝将盛有果子的梅红匣子递了过来,大舅母忙命人接了,说道:“妹妹何必这样客气,节礼是早就送来的,哪一样不是费了心思的?如今又带了这些果子来。”王氏说道:“嫂嫂说得哪里话来,杭哥儿身上戴的艾人、玩的银样鼓儿、花花巧画扇,还不都是二郎、五郎带着买来的,比咱这个做母亲的想得还周全。”
大舅母笑道:“那是他们兄弟间的缘分,二郎素来是谦和的,五郎性子执拗些,心地却最好不过,他定是喜欢杭哥儿才如此的,”说完,却看了青娘一眼。
青娘一听大舅母提五郎,心里就不自在,就听王氏说道:“也是,孩子们的事,随他们去吧,只要他们愿意,做母亲的是不管的。只是杭哥儿是小孩子心性,一会儿好了一会儿恼了的,还得多看几年。”
青娘听着大舅母与母亲你一句她一句的,似有所指,又似句句与她无关,不由得心里七上八下,好容易长辈们发了话,让她们姐妹们到各处逛逛,青娘才脱了身,随着钰娘去了她屋里。
进了屋,钰娘携着青娘在榻子上坐了,笑着说:“妹妹上次来咱们也没顾得上说几句话,这回可要多待些时候,你不知在这院里待着不许出去,有多烦闷。”青娘就说:“姐姐是要出阁的人,自然是要拘束些”,正说着就看见榻上放着的一只未绣完的双金鱼袋,便仔细端详了一番,又说:“姐姐这个金鱼绣得可真好,像要游出来似的。”
钰娘听青娘这样说就叹了口气,“绣这么繁复有什么用呢,白白耗费精神罢了。”青娘说道:“已故的司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