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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儿,若被赶出寨和知道你自个儿的身世,你会选择哪样?」
纳福嘴角隐隐噙著笑,玩起她最擅长的把戏—捉弄人心。
虎儿当真想了好一会儿。「我……只要不被赶出寨,其他都可以不要,我只想好好跟在师父身边。」
「哦?」纳福相当讶异会听到这个答案,更加勾起她对刁不害的好奇心。「你就这么信他?」
「当然,我永远记得五岁那年,我生了重病,师父背著我从山上定了二十多里的路,就为了到城里找大夫,虽然……呃……他拿著刀押著大夫帮我看诊,但我知道他是真心对我好。」
虎儿自知,这实在不是一件顶光彩的事,为了证明他对刁不害绝无贰心,也只好硬著头皮说出来。
一想到刁不害冷著脸,拜托大夫看诊,对方恐惧地望著他手上长刀的模样,纳福不免笑出声。
「罢了,你回去吧,我不会告诉他的。」
事至此,纳福早已无心破坏刁不害仅有的幸福,虽然她一直很想找机会,挫挫他的锐气,他的自以为是,总让她恼怒。
「福姑娘,谢谢你,你放心,明晚开始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你安心睡吧,在师父还没回来之前,我会帮你守门。」
「他去哪?」连他何时出门,她都不知道。
「师父出去好些天了,好像去城里一趟吧,我不是很清楚。」
「嗯,我知道了。」
纳福颔首,合上窗棂,走回床杨,脑海则是不由自主想著——
这回,刁不害又到城里做什么?
她人都在这里了,除了她以外,还有谁敢靠近他?
他可是穷凶恶极的弋风寨寨主呐。
白日闲来无事,纳福依旧待在房里。
连著几日,虎儿都来陪她,说一些她觉得无趣的无聊事,以往她一定臭著脸嫌烦,怎么不过住在寨子里没几天,她的修养倒好了不少。
「……福姑娘,你都不知道师父多厉害,那一头大猫把大寨主咬成重伤,獒鹰和熊飞那两只缩头乌龟,躲得老远,师父一个人冲上前去,和大猫扭打,虽然被咬的浑身鲜血,师父左一拳,右一拳,就把大猫满嘴牙给打了下来,嘿咻、嘿咻……就像这样。」
虎儿还不忘挥弄个两拳,这功夫可是他向刁不害,扎实学来的。
「大猫惨叫一声,夹著尾巴想逃,师父可没这么简单放过它,抓起它的尾巴,重重甩在树干上,大猫哀叫一声,昏了过去,师父厉害极了,将来我一定要像他一样。」
「……还有呐,之前有一次,师父……」
「虎儿!」纳福拍拍他的肩。「帮我倒杯热茶来,好吗?」
「热茶啊!好!」虎儿捧著茶杯,嘴上可没停,继续接著说道。「对了,福姑娘,有—件事我—直想问你,那天李二叔闯进你房里,我怎么看见你掌心附近出现一团红光,那是什么东西?」
纳福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当晚能让虎儿见著那团红光,足见她用尽了气力,她不知道未来还剩多少次机会,能让她利用天赋感知,唯一确定的是,她的感知能力正逐渐丧失中,芝麻绿豆大小的事,都会让她气喘吁吁,全身疲累,更别提预知生死交关的事,极有可能会让她丧命。
「可是啊,我也曾在师父身上看过唷,他跟你不一样,他的额前会浮出一个奇怪的记号,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奇怪的是,我也只有在他杀人的时候,看过那么一次,之後他就不许我看。」
闻言,纳福吓了一跳,连忙收回神游的思绪。
「什么记号?」这真的太不寻常了。
他不仅没有命盘,还会出现特殊记号,难道他和她一样,也拥有异能?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瞧清楚,啊—这壶茶没了,福姑娘,等等唷,我去烧壶热茶来。」虎儿弯腰道个歉,携著茶壶匆忙离开。
此刻,纳福早已没有心思,去管有没有茶喝,全部的思绪都围绕在刁不害的身上。
「他—究竟是谁?」
纳福闭上眼,想藉由异能探寻,无奈除了一片空白外,什么也没瞧见。
须臾,依然无所获。
「可恶!」她忍不住低咒。她讨厌超出她能掌控的事。
「谁惹恼你了?」
不知何时,刁不害踏进房里,手上多了件墨绿棉袄,一双银灰色的狐毛手套,以及一顶以貂毛织成的软帽,另一只乎则提著一包药袋。
眼前的东西,纳福再熟悉不过了。
「这些东西……你打哪来的?」
睹物思亲,泪水悬在她的眼眶边,要不是她极力忍著,险些落下。
「步吉祥交给我的。」
「大姊?」纳福愕然。吉祥怎么可能还在城里?
「一堆人急着找你,步吉祥拉著另一名女子,在城里四处贴布告寻你,我瞧她找的可怜,才告诉她,你在我家作客,她就拿了这些东西给我。」
那一定是大姊和三妹。「哼。」纳福轻哼。「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良心?谁要你鸡婆来著?你已经坏了我的事。」她愤然抢过他手上的东西。
她不希望姊妹们知道她活著,她只想安静地等死,不想再拖累任何亲人。
被骂得很冤枉的刁不害,脸色陡然冷沉。「看来我的好意是多余的。」
「下次当你无聊进城闲晃时,记得跟别人说,我死了。」她现在只想一个人清静,专心找出她的杀父仇人。
这女人实在嚣张过头!
刁不害倏地冲上前,一把擒住纳福纤细的颈子,将她抵在墙上。「步纳福,我警告你,别轻易命令我,你留在这里,是你欠我的。」
刁不害黑湛的眸,紧盯著纳福清灵无欲的水眸,她的脸色近乎苍白,桃泽唇办经贝齿陷咬而益发红润,两人就这么无声互瞪著,过分寂静的气氛,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睁大眼瞪他,水透的眸子,隐然浮现出一抹哀伤,似乎恳求他再用力些,最好能一举掐死她……
这个发现,让刁不害一阵心惊,悄悄松了手劲,有那么一刻,他确实气的想掐死她。
「怎么不动手?」纳福睬著他。
「别命令我,我自己知道该做什么。」刁不害眸色转浓。
忽地,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低身躯,轻易占领她的唇齿,撬开她紧固的牙关,舌尖放肆逗弄她生涩的丁香,汲取她私藏的甜酿。
「晤……」
没意料他会吻她,纳福慌了神,小手抵在他的胸前,阻止他的靠近。
不理会她的挣扎,他单手擒住她,将她的手扣在墙上,让她无法动弹,一手则是以指尖挑高她的下颚,强迫她接受他的吻。
「放……开我……」找到一丝空隙,纳福吼出声。
「你何不算算,我几时会放开你!」
刁不害张嘴轻咬她甜美的舌尖,阻止她发出无意义的牢骚,大掌沿著她纤细的锁骨,一路往下摸索,停在她小巧高耸的丰盈上,长指掐按著她敏感的蕾尖。
他永远记得,当日在湖底下,她穠纤合度的身子有多么诱人。
「不——」纳福倒抽一口凉气,小脸血色尽褪。
「呵!男人可以这么吓人,你可知道?」
他轻笑,大掌轻轻罩住她的浑圆,感受掌下身子的轻颤。
刁不害抬眸,瞧见她挟著浓浓怨恨的眼神,唇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敢打包票,纵使她看透一切,她敏感的反应,却告诉他,她对男女性事的一无所知以及恐惧。
「哼,无耻。」纳福闭上眼,撇开头,极力压抑心头,因他抚触而起的躁动。
「无耻?我可没侵犯你,顶多称作调戏。」
大掌游移至她的柳腰,拉开她的外衫,隔著一层薄薄的衣料,贴在她最敏感的腰际。
纳福连连吸了好几口气,才能将自脚底下停往上窜的燥热压抑住,他的掌心像附著一团热火,所到之处让她也跟著热烫起来……
察觉他的大掌,正放肆地往她最敏感的两腿间游走,纳福急急喘了口气,下意识夹紧双腿,阻止他的侵犯。
「不——你不能!」她夹杂著哭音与哀求。
瞧见总是一脸倔强的纳福,眼眶含泪,刁不害一楞,停住了抚触。
刹那,她委屈的眼泪,让他好生罪恶。他从来就不屑做侵犯女人的登徒子,怎么对她,他总会失控!
「你就这么想要!好,我给。」反正是她欠他在先。
纳福抹掉几欲夺眶的泪珠,咬著唇,拉开衣结,露出仅著兜衣的胸口,然而原本该是白皙无瑕的肌肤,却布满一块块淡红色的疤痕。
「像我这种千疮百孔的女人,你还敢要吗?」她轻问,倔强地不轻易展现出脆弱。
「你——」刁不害大为惊愕。上回在湖边,他就发现了,只是今日近看,却发现那些疤痕有多么骇人。
「你以为我真喜欢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就是老天爷向我索取的代价!我比谁都还希望,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
她恨透他老是用轻慢的态度,奚落她的感知能力,那并不是她愿意拥有的,带给她只有痛苦与遗憾。
「我——」他想吻她,吻掉她眉睫上的泪珠,可又怕亵渎了她的清灵。
「福姑娘,很抱歉,让你久等了,灶房没热水了,我得先把水烧开,才能帮你冲茶,抱歉呐。」
远远地,就听见虎儿精力充沛的嗓音,虎儿提著一壶茶水,跑的气喘吁吁。
「福——呃——师、师……师父?」
定睛一看,瞥见刁不害将纳福压靠在墙上,虎儿吓了一大跳。
「虎儿!闭上眼!」刁不害沉声吼道。
「是、是、是,我闭上眼了,我啥都没瞧见,你们继续忙。」虎儿急忙走出房间,不敢多耽搁一刻。
刁不害重新将视线放在纳福身上,垂眸替她拢好了衣衫,低声道。「抱歉,我无意冒犯。」
只能说,她的神秘气质,太诱人,让他不自觉失了神、发了狂。
纳福抿了抿唇,恢复镇定。「官银提早两天出发,後天末时过後,是最佳的时机,山上会起浓雾,可以掩盖你们的行踪,当心獒鹰,他们恐对你不利。」
刁不害敛眸注视著,怀中不及他胸口的娇小女人,想起她的递体鳞伤,心口一阵莫名紧缩。
「你一向这么公私分明?」
敢情她是将情感与理智分得如此彻底?前一刻恨死他,下一刻却又与他站在同一阵线?
「一向,无人、无事例外。」纳福凝眸回视,清冷的水眸已经不见泪痕,仅存淡漠。
似乎在她眼里,他足属於公事的部分。莫名地,让刁不害一阵不悦。
「既然这么想一个人等死,那就别让其他人担心。」
无声看著刁不害离去的背影,纳福吁了一口气,全身一阵瘫软,瘫坐在地。
究竟是谁看透谁?谁掌握谁?
面对他——她首次没有把握!
第六章
山径上一片寂凉,云雾若有似无飘散著,增添一股缥缈。
「提早?为什么会提早两天?」
「听说是福娘子的意思。」
「可官银不是十天後才会到吗?」
「对呀,我们都等一上午了,连团屁都没瞧见,是不是耍我们啊。」
「谁知道,反正按照寨主的意思就是了,说不定真让我们蒙到了。」
几名弋风寨的山贼,久等不耐,躲在藏身的草丛问窃语。
匡啷!匡啷——
「嘘!来了。」
远远地,就能听见车轮转动的声响,车轮声略沉,接著就看见一行人穿著白色丧服,推著三具棺木走了过来,领头的人手上还拿著一支幡旗,显然是一支送葬的队伍。
「呜呜……爹啊……娘啊……」
「呜呜——」
伴随著阵阵哀凄哭声,听得众山贼心头直发毛。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不是送官银的吗?怎么来个送葬的?」
「我的妈呀,看到这种死人东西,会衰一辈子的。」
「现在该怎么办?」
突然出现的送葬队伍,吓了大夥一跳,动摇了他们的意志,顾不得藏身之处是否会被发现,大家抬起头来左顾右看,想知道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
「格老子的!我就说刁不害那小毛驴仅什么?现在可好,大夥白耗了一天。」獒鹰乐得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就是说啊,大寨主还真是老糊涂了,还不是因为他是大寨主的义子,寨主之位才便宜了他。」
「是呀,三当家,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跟在獒鹰身旁的小喽罗,同声附和。
「格老子的,甭浪费时间了,咱们走人。」
獒鹰手一挥,招了自己的人马,迅速退离了原本该由他们据守的树林。
送葬队伍中,领头的人利用眼角余光,窥探四周,除了水声与鸟鸣声外,一片悄然。
何况他们这回提早两天出发,消息保密得紧,一路上也确实安全无事,索性举起手来,喊道:「停!歇会儿。」
众人将棺木卸了下来,围坐在棺木四周,小心看护著。
「看紧点,别松懈。」领头的人,王甫下放心嘱咐道。
他们正是两湖知府派遣的人马,千里迢迢一路从两湖押送金银珠宝以及名贵古董,来到京畿所在的遥安城,就为了拢络权倾半壁江山的在朝高官。
风胤皇朝里,谁没听过弋风寨的恶名,为躲避这群山贼,什么方法都用上了,这回他们就改以送葬队伍的名义。
等了半个时辰,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押送宫银的人马逐渐松懈了心防,大夥开始一边聊天,一边吃起乾粮,显然早将山贼的的威胁抛在脑後。
另一方面,众山贼也是惶惶不安,全部在等刁不害的暗示,没人敢贸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