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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时候,你把这个给他看。这些东西她自己也都知道,但她的个性太好强,有什麽都不爱跟人说,自己也时常不当回事。你就帮她记著吧。”
润白总算明白过来这事奇怪在什麽地方了。“她现在体内那些病根是去不干净,不过刚好互相压制。只要平衡得住,那倒也没什麽大事,挺到我回来都不成问题。但若真出了什么,她可就……”润白继续絮絮叨叨的嘱咐道,“所以凡事你要替他小心些,马虎不得啊。”他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匆匆的跑向书房又搬了一个罐子回来。“这是我研究出来的药丸,你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每天服一颗。”
待少爷消失在院前的拐角处,黛蓝这才从浑浑噩噩中惊醒,她只是小丫鬟而已,怎么可以照顾一个重伤未愈的病人呢,少爷,你是不是找错人啦?!撬开密封的盒子,一股熏人的味道袭来,那味道诡异到让站在一边的黛蓝瞬间觉得头晕,很想伸手扶住个什麽东西才行,更别说形状还不够人性化,如此硕大一颗自然吞咽不能,敲碎了估计也得嚼个半天才能吃得干净。她不由苦笑了一声,难怪少爷要说无论如何也要逼着旭笙小姐吃下去。对她来说,吃这样一颗味道可怕的大药丸,这事比生病本身可糟得多了,没病她也会吃出病来。怎麽就有人能咽得下呢。
药送到厨房,著手开始煎熬,不多时味道渐渐的就出来了,迅速变得浓郁。黛蓝闻著那气味,再看著那罐子的容量,台子上又还有若干包,只觉得这一切简直像做噩梦一样,实在没法继续呆得下去,赶紧的就转身出了门。
旭笙睁开千斤重的眼皮,发现自己和上次一样趴窝着,全身发着高热,像有人正在他身上放火。这种痛楚,足以让人死了才干脆,省得活着受罪,但她真的习惯了,相反她极力领受这壮汉也无法忍受的痛楚,以保持自己时刻的清醒。
“小姐你醒啦,你背后的伤口大面积撕裂,体内的巨毒已化去大半,所幸少爷的药来的及时,内脏没有受到伤害。”黛蓝一旁忧心看着她。世人若是不为旭笙的美貌所动,亦或是对她的能力不以为然,然而一个女人竟然能挺过这样的伤痛,能面不改色吃下各种可怕的药,这项了不起的才艺的确把她给震住了。看到旭笙嘴唇干裂,急忙给她倒了点热水,等著着慢慢喝下。旭笙大病刚醒,体弱到无法自己半撑起来,黛蓝自然用手去扶,坚强如她,即便是这个时候,还是习惯性的不依靠他人。旭笙努力的支撑着自己,可即便是再努力,喝到一半时她就感觉有点脱力了。
“润白呢?”她停下来借机也让自己稍微喘口气。
“呃,少爷刚刚才回来,又去了前院。”黛蓝下意识的回答道,过了片刻又突然压低音量,神秘兮兮地告诉她,“老爷回来了,据说是为了少爷的婚事。”
她这话一说旭笙就呛著了,一阵大咳之下已然满脸通红,但还停不住,渐渐咳得气也顺不过来,身上都有些抽搐,简直搜肝抖肺一般,直到把之前一点点喂下的药都吐出来了。黛蓝没想到区区一个咳嗽会弄得这麽厉害,连吃惊的时间也没有,就忙拿痰盂准确地接住她的呕吐物。再接著一手抱著她撑住,一手压她胸腹,让她能缓得过气。
等旭笙呼吸恢复过来,黛蓝只觉背上都湿了,掏出手帕替她擦了嘴角鼻端,感觉得到那脸颊和手指都是冰凉的,心中不由一惊。
“我去再把少爷叫来?”
旭笙轻微摇了下头,表示不用了,黛蓝看她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都咳红了,像只小兔子似的,样子真是脆弱的可怜。
“你没事吧?”
“……没事……你忙你自己的事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额…好吧,正好炉子上还在炖补品,我去看看去。”黛蓝理解病人的小心思,这么强悍的女人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别人看到她这么软弱的时候呢!
润白隐身在拐角,看着旭笙喝完药之后才几个起落消失在黑暗中。刚才看着她痛苦的喝完他给开出的药方,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惴痛。旭笙比他想象的还要脆弱,而且她像是个灾难吸铁石,每一场不公平的战斗中,她总是受伤最厉害的那一个。这种奇异的个性怎么做得来卧底这种工作呢?这些天来她毫无动静,她会从何下手呢?他有些在期待,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润白前脚刚走,他的别院就迎来了另一位贵客,一个旭笙打死也不愿再见的人!
旭笙喝完了苦苦的中药,正在缓慢的调整内息,听到庭前的脚步声,也不多想直接喊话道:“黛蓝,我刚喝完药,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就再给我上一轮补品吧?!”
厅堂里没有人回答,直到那人挑帘走了进来,旭笙这才恍如雷击似的看着她,满眼的不可置信。
上官若兰没有在意她不同寻常的反应,是个人看到上官家的大小姐,吃惊一点也是不为过的。她看到比这反应还要过激的人,那真是多了去了!
“有事吗?”旭笙很快镇定下来,若兰这次肯定来者不善,她必须要戴好盔甲。
若兰迟疑了一下,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坚定的直视着旭笙说道:“我知道你来滕家的目的了,你……你就是个间谍。”
旭笙愣了一下,看着这个说完话后,惊魂未定的大小姐。“那你想怎么样?为什么不先去告诉润白,反过来对我说干什么?”想威胁她,孩子你还嫩了点,趁早回家再好好修炼几回吧!
“你居然称滕大哥为润白,我都没有这个资格呢!我和滕大哥是有婚约的,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指婚给他了,抢走他,你休想!”若兰被她气的有点想哭,她是个千金大小姐,今天她放下身段前来争取自己的爱情的,也是先前鼓了好大的勇气来的,却不曾想这个女人这个凶悍,几句话说的她只想打退堂鼓。
若兰这几句话听在旭笙的耳里真是觉得孩子气,“既然你都有婚约了,还害怕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我就是不放心。滕大哥看上去是个好好先生,可是他其实对任何事情都不怎么上心,这么多年来,我何曾见过他把一个女人带回家来,这么悉心照顾她的。”自从收到上官家的密报,她就开始寝食难安,什么出生高贵,掌上明珠的她都早已不在乎,滕大哥是她的,这是化在血液里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我没有多少无礼的要求,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不要抢走他。”
旭笙静静地趴伏在床上,看着泪点盈盈,深情的甚至有点偏执的上官大小姐,有些唏嘘:“其实你并不爱他,在你还没有自我判断能力的时候,你的长辈就为你决定好了一切,所以你的思维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的认为他就是你想要的,但你的内心其实对他是没有感觉的。”她看人和润白一样准,若兰这汪水,就像是明镜,一探到底,许是润白也是明白这点所以一直都没见他提起这事。只见她冷冷的说道:“况且润白才是做决定的那个人,你不妨找他要求,有关于我的这事你爱说便去说。我不会让你来要胁我。”旭笙的性格独立,做事向来是理智,该强硬时绝对不软弱。
她的这一番话说的若兰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慌不择路的逃到门口,差点撞上手里端着补品的黛蓝……
、第二十五章
滕柏棠天生患有遗传性的鼻炎,原本是可以医好的,但终因病人自己消极讳医,工作繁忙身旁又缺人照顾,一直为鼻疾所苦,闻不得花香、禁不得四季转化,已经严重到无法顺利呼吸,逐渐有哮喘的迹象了。家里原先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从不使用有香味的物品,就连美丽的香花也只能拒之门外。但他多年未回,于是喜爱花草的玉娘擅作主张,年前又将一大批花草采购回来,此时正是百花盛开,争奇斗艳之时,整个家里繁花似锦,煞是好看。但这气味也是浓烈熏人。
润白去前堂的一路上目光触及之处净是小厮向外搬运花束的身影,想来父亲是最受不了这呛人的气味了。
大堂之内,滕柏棠涕泗横流,并且在不停地打喷嚏,身旁的小厮轮流端茶送毛巾,供他涮洗。老太君心疼的看着爱子饱受折磨的样子,大声的训斥着玉娘,她年事已高,已无多少精力可以理家,所以一直身在香园里静养,不理会府中的任何事宜。原本以为可以放心的托付给媳妇,却不曾想回到前院看到的尽是她的胡作非为。玉娘母子瑟缩在角落里,乖乖受训,再也不似从前嚣张跋扈的模样。
待润白进来,众人齐齐停下手里的活,盯着润白。久未见面的至亲重逢,气氛却是——尴尬的。打从润白心里来说:不恨父亲那就是虚伪,父亲伤得他太深太重,就连八年的光阴也无法磨不灭对他的恨意,但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精瘦的面容,难以相信曾经那个活力无限,动不动就打骂相加的父亲竟然苍老的如此之快。快到让他来不及恨便已感受到痛。滕府最近发生了好多事,首先当属白家的悔婚,当年他可是亲自去提的亲,现在两家闹得这么尴尬,也不见他提上一两句。他不知道父亲心里的愧疚,只是幼稚的觉得父亲又是在厚此薄彼,刻意去宽容不懂事的弟弟!这心里的恨意又添了不少。
滕柏棠又擤了下鼻涕,看着记忆中那个稚嫩的少年,这些年他长高了,身子也粗壮了,白玉一般的面容虽有各种经历打磨过的痕迹,但一股英华飞逸之气仿佛要破体而出,尤其一双眸子精光灿然,宛如一对黑玉一般,像极了他的妻子。望着兄弟二人垂手并立在一旁,虽然年岁不同,但瑞白较之于大哥明显少了一股阳刚,许是长期由母亲抚养,多得是小女儿一般的阴柔之气。一生有两子,无论是谁,始终还是愧对他们良多。
多年后父子相见,却依旧一言不发,厅堂内气氛诡异。老太君一番慈母心肠,对于儿子的回来欢喜之意,远胜过对于他久不归家的恼恨,他便是有天大的过犯,在慈母心中早就一切都原谅了。他们滕家三代单传,唯一的儿子终于给她生了个孙子,可高兴的劲还没过,儿子便将孙子视为一生的仇敌。孙子数年在江湖中漂泊,儿子也是在深似海的皇宫中如履薄冰。整日为这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担心着,却一直得不到他们的讯息,她时时暗中饮泣,总担心孙子已葬身于西域大雪山中,又或是膏于虎狼之吻;儿子被搅进**争斗,皇子夺权的阴谋中。此刻他们完好无缺的在她眼前,滕老太太眼角湿润地看着他们,这时才想起了盛装出席的玉娘母子也是家中的一份子,她多年的夙愿也许就在今日能够达成了。
“人都来齐了,我们走吧!玉娘,吩咐下去,准备家宴。”老人家擦擦眼角的泪水,转眼又变成雍容华贵的滕府真正主事者,一点也看不出年近七十古来稀的模样,众人急急提步,离开这重灾区。
、第二十六章
原本以为这是一场家宴,本应没有外人,没想到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上官若兰也赫然在列。大户人家礼仪繁缛,已经是戌初时分方才开席。昨日夜里下了一场大雨,现在又是朦朦细雨淅淅沥沥个不停歇,那些树木浓黑的轮廓,都已经渐次模糊。屋子里灯火通明,仆从往来。
也许是数十年来滕府从未办过家宴,玉娘这次操办极是热闹,不用过往的例宴,却教厨师们做了各自的拿手菜,既有鲍翅之类的山珍海味,也配有雪里蕻这样的清爽小菜。羹肴精致,酒馔丰盛。柏棠虽然昨夜冒雨回来,今又累了一天,心情却是极好。老太君随口问了润白前几日江湖人士来此闹事一事,润白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说他自己也不清楚。所幸老太君没多问,也就这样蒙混过关了。席间有了若兰和瑞白两个半大孩子的相互斗嘴,气氛还算融洽。
席间瑞白不停地用眼神示意其母,玉娘只当没看见,反倒取笑着说:“小时候教他们食不语,他们个个倒肯听,如今大了,反倒不成规矩了。”
滕老太太说:“他们还小,性子活泼些也是人之天性,何必要像大人一样无趣。”
两人又是一阵的玩笑之语。滕老太太年事已高,看着儿孙齐聚一堂便已如愿,继续闲谈了会儿后早早的回房休息去了。瑞白在一旁看着母亲顾左右而言他,绝口不提自己的婚事令他有些心急了。若兰昏倒后,瑞白日夜陪伴发动情感攻势,相信若兰一定对她也心有好感,现在只差临门一脚了,可不能被母亲毁于一旦。
“瑞白,多向你父亲敬敬酒。”玉娘眼神示意他。
“你又不帮我,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话。”瑞白的犟脾气上来了,决定反叛一次。
“谁说我不帮你了,乖,听我的话。”母女俩之间进行着只有他们才懂的互动。
“父亲,我敬您一杯。”最终瑞白还是选择顺从,在这个家里,除了母亲也没有人会为他说话了。
柏棠素不擅饮,为人又是极其克制。今儿实在高兴已是多饮了几杯,有些半醉了。身子恐是昨日淋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