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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脉。
既是天劫,它便该死。
无论死于天劫,还是死于我的手。
但我却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插手人类的琐事。这一千多年来,生生死死,我便掌管的是那个‘死’字。
她的生或死同我何干。
这样问着自己,于是不由低头望向她。
那瞬间我感觉自己在看着一个空壳。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我身边,看着地上的血迹,没有如之前见到她母亲死时那样痛哭,却只如同灵魂丧失了般站着。
那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插手。
既然命里要我遇见她,我便必然插手,因她的生命还将延续,虽然那生命周围堆砌着一片死亡。
“神爷”迟疑着要不要将她的魂在此时拍醒时,风里隐隐送来一道苍老而颤抖的话音。
我回头望见那个脸色蜡黄的老人抱着她女儿的尸体跪在地上望着我。
在那种巨大的悲痛稍微过去后,她看起来似乎恢复了神智,于是那双眼内的神情便更为悲凉和绝望。她用那样一种眼神注视着我,随后缓缓放下女儿的尸体,跪着自那片雪地中朝我爬过来。
径直到我面前。
随后慢慢地匍倒在地,对我道:“神爷,这个孩子命苦,从出生至今,就没像一个正常的孩子那样好好活过。就如同被煞神附体,总是徘徊在生和死的边缘,这些年来我们虽已经穷尽方式保她免遭祸害,但祸害却终是缠着她不放直至今日,我唯一的女儿和她丈夫也已走到绝路,从此以后就剩下我一个老太婆,自知再也没办法保护她到我死,所以,愿用性命同神爷交换十年的期限,求神爷能替我老太婆守护着孩子十年不死,之后,老太婆一到大限,这魂或者魄,便听凭神爷处置。”
我看着她那张脸。
这么多年来,我见过无数张哀伤而绝望的脸,在他们死的时候。
他们同她都是一样的。
所以对她笑了笑,我道:“你的魂或者魄,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那六十八颗佛骨舍利呢??”
她的话令我停下转身要走的步子。
随后见她用僵硬的手指将她衣服的纽扣解开,极其慎重地从衣襟内取出一件用黄色缎布所包裹着的东西,再极其慎重地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
打开,里面是条项链。
珍珠项链,莹莹的珠光,包裹着六十八颗佛骨舍利。
自然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佛骨,但粒粒都是得道高僧圆寂后所化的舍利子,如此稀罕的东西,却也不知凭她一个区区开着小点心店的寻常老妇是怎样得到的。
不过,倒也确实令我有了点兴趣。因而便将它收入怀中,我再问她:“你不后悔?这东西可比这丫头的命贵重。”
老人闻言惨笑:“神爷,儿孙的命,怎是用世上任何一样物件的贵重去衡量和比较的?”
“好,我便替你守她十年,只是十年。”
你看,承诺这东西,许下总是很轻易的。
而我却未料到,这命中的一刹相遇,口中的一刻承诺,竟令我从此再无法将这天命孤煞的孩子从我天命杀戮的生活中抹去。
也未曾想,我会为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养女。
命运就是这样一件玩弄人于股掌之中的东西,不是么。
即便身为神又能如何。
最终算来算去,走来走去,仍躲不开一个结果。
结果,十八年之后,我敲开了她那扇我躲避了整整十年的窗。
2012年 冬
“你好,宝珠,好久不见啊。”
“你好,方即真,好久不见。”
全文免费阅读 172墓姑子(番外上)
《墓姑子》
小时候;曾跟姥姥到北方的一个小村子里去吃酒。
说是吃酒,其实是姥姥被请去问米。当然;她并不是什么职业米婆;只是因为一直会一些看相问卦的,所以熟人间若碰上有什么婚丧事宜或者比较蹊跷的问题;都会请她去帮忙看一下。
那地方离我住的这座城市挺远的;坐火车要两天时间到达县城;然后公交换拖拉机;大约再走两个多小时才到村子。
第一眼见到那村子时,我就吵着要回去;因为那里实在是又穷又脏,基本看不到路;全是一条条轮子在泥地里碾出来的道;从庄家地里绕到民居。民居分得很散,稀稀拉拉东一堆西一堆的,条件好些的两层楼房,条件差些的平房围着半堵墙,而无论楼房还是平房都是黑蒙蒙的,脏得好像蹲在地里的老鸹,无精打采死气沉沉,并散发着一股鸡屎和羊骚臭。
邀请姥姥去的是这个村的村长,一个姓李的矮个子小老头。
他邀姥姥去他们村的原因是村里近期出了点怪事。
大约一年前开始,这村里经常会莫名地丢失牲口,有时候是一只鸡,有时候是一头羊。一开始他们以为是野狐狸或者黄皮子干的,但后来,过了一两个月后,他们找到了那些丢失牲口的尸体,才发觉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因为尸体通常都是在那些失主的院子里被发现,之所以一开始总发现不了,那是因为它们都很薄。
怎么个薄法?村长举了个例子,说就好象马路上那些被几吨重的卡车碾过的死狗死猫一样,甚至比那些还薄,因为血和肉都没有了,内脏也都没有了,只剩一层皮包着一具碎散的骨头,平平躺在地上,跟周围的泥混在一起真的很难让人分得清楚。
于是村里人都感到有些悚,就像八十年代时曾有一阵流行过吸血鬼那样的说法,这座小小村子里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觉得是不是村里有什么吸血鬼样的东西出没了。
但这说法被村长当片儿警的儿子所不齿,并且跑到县城里买了很多新型的捕老鼠的工具在各家关牲口的地方藏着。之后,大约在两周里逮到了好几只五六寸长的大耗子,那之后,倒是再也没有发生过那些类似的丢失和牲畜死亡事件。于是关于吸血鬼的传闻也就渐渐平息了下来。
只是这平静并没有维持太多时间。
大约过了小半年的样子,又一例扁平尸体的事件发生了。这次是村长家,他家那只养了两年多的老山羊被发现死在羊棚的角落里,尸体的血肉被吸得干干净净,只有一层毛茸茸的皮裹在骨头上,连着头看上去诡异极了。
说着村长就带我姥姥去他家后院看了那具羊尸。他说那羊死了已经快两个月了,也没臭也没烂,实在是也没什么好烂的了,所以索性放在院子里,方便带人来看。他还说之前已经请过好几位‘先生’来看过,还做了法,但没什么用处,这阵子又有两家先后死了鸡和羊,也不知究竟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因为从来没人反映过在他们家牲口出事前有听见过什么动静,夜深人静时也没有。
于是姥姥跟着他去了后院,我则被留在堂屋里吃他们给我端来的点心,那种烧得发黑的番薯汤,闻着挺香甜,但不敢吃,因为碗口和汤勺也都是发黑的,油腻腻的黑,我担心吃进肚子里会不会生虫,可是再想想,又觉得不吃好像很不礼貌
因此而满脑子纠结的时候,我突然听见窗外有人咯咯地笑。
便趁机放下汤勺朝那方向望了过去,见到那方向站着个女人。
看上去约莫二三十岁的样子,逆着光看不清样子,只看出一头黑溜溜的头发很长,似乎好多天没洗过,黏黏腻腻地披散在身上。身上穿着件花花绿绿的的确良衬衫,那年头算是很时尚的衣服了,但被她穿得很邋遢,本是鲜亮的颜色被泥和不知名的污渍弄得几乎已辨别不出原色,她靠在堂屋的窗户外一边望着我,一边朝我笑,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之后她就被我身旁陪着我的大妈喝斥走了,赶走她时说的话很难听,什么死女人,骚口货之类。那女人听了倒也不生气,依旧一边看着我,一边笑着,然后转过身慢吞吞地离开。
她走后不久,便见到姥姥同村长从后院返了回来,对我道,宝珠,今晚咱不走了,先在这里住下,姥姥要去周围看看。
而她这一句话,便让我不得不在这村子里连着住了两个晚上。
住的地方是离村长家有一点儿距离的王寡妇家,她儿子在城里工作,所以家里条件尚可,又有多余空房,所以是村长认为的能招待姥姥跟我的最佳人选。
她人也蛮热情的,一接我们到家就忙里忙外地张罗,准备吃的,准备热水,她家比村长家干净得多,什么都弄得清清爽爽,因而夜里一条蒸鱼一碗竹笋炒蛋硬是让我吃下去三碗饭,之后坐在灶头旁一边看着她编席子,一边听她叽叽咕咕地同姥姥唠着家常,说着那些牲口死掉的事情。
她说她家里也死过一只鸡。
见到尸体的时候可把她吓坏了,因为那鸡的肚子被撕开了,里面的东西全部掏空,好像做叫化鸡那样。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干的,就算是狼和狐狸也不会吃成那样。因而说到这里时她一脸期待地望着我姥姥,问她:老姐姐,您倒是说说,那是不是真的是吸血鬼干的啊
姥姥没有直接回答,凡是没什么把握的事情她总不会直接回答,只含糊地说了句现下还不好说。王寡妇见状又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见屋子外咯咯咯地有人在笑,然后噼啪一阵脚步声,我抬头见到傍晚在村长家堂屋外所见到的那个女人,此时正在一片黑灯瞎火中站着,好像在望着这里。
但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在‘望’。
因为白天里逆光没看清楚,这会儿正对着这屋子厨房渗出去的光亮,因而我见到这个头发和衣着都很邋遢的女人,却有着张美得出乎人意料的脸。皮肤很白,眼睛很大,乍一看像个混血儿似的,真是美得叫人一时能挪不开眼睛。
可是她那双大大的眼睛却有着致命的缺陷,因为整个瞳孔都是青灰色的,同眼白的颜色混在一起,让人感觉这人的眼睛里好像只有一双硕大的白色眼球。
于是整张脸的美便因此而显得诡异了起来,尤其当她用那样一双眼睛一动不动朝你看着的时候。
随即见她再次咯咯一笑,也不知道究竟是对着谁笑。便一转身朝不远处那栋低矮的瓦房里走进去。
这才见到她身后正有个男人摸黑跟了过来,也不知道是谁,看着蛮年轻的,跟着她一进那屋子立刻急不可待地抱在了一起。
然后屋里的灯熄了,我听见王寡妇低低地咒骂了声:“骚口货,自家男人不在就成天这样,还装疯卖傻的,真是骚口货。”
“她是谁呀?”随后姥姥低低问了句。
王寡妇撇了撇嘴,答:“她?她叫墓姑子,是咱村里有名的贱口货。”
全文免费阅读 173墓姑子(番外中)
墓姑子原是住在村西的那片坟地边;因为她祖父是个看坟的,可能是整日墓碑看多了;因而给她取名叫墓姑子。有人说她从小就没有爹娘;似乎一出生就随着祖父住在一起。也有人说,她根本就是那看坟的老头从墓地里捡来的;是个遗腹子;因为他们的印象里不记得他曾结过婚有过什么孩子。
无论哪个说法是正确的;墓姑子身体有缺陷是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因她从小智商就不高。
拿王寡妇的话来说,就是有点傻;整天呆呆的,木木的;问她一句话老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这样一种人生来便容易受人欺负;尤其偏偏还长着一张漂亮的脸,因此有好一阵时间,村里无论男女,欺负她似乎成了一种消遣,而由于她一双眼也是半瞎的,据说两三米以外就看不出任何东西,所以那种欺负便更加变本加厉。时常会有人突然出现打她一下掐她一把,然后跑远了,于是她纵然受了委屈也没办法伸张,时间久了,就总是嘻嘻哈哈的,看起来似乎更傻了,但也因此似乎令那些欺侮她的人反倒渐渐变少,也许在他们看来,若欺侮的结果惹不来一个人的哭闹,那也就没太多意义了。
但那并不意味着墓姑子的生活就此平静。
在看墓的老头去世,而她渐渐成年后,她那张脸和日渐丰盈的身体开始让别人产生了另外一种欺侮的念头。
最初有人在她经过田埂的时候,把她拉进玉米地里奸口污了她。事后她一丝口不挂坐在那个地方哭,哭了一下午,却始终说不出那个奸口污她的人是谁,而那些围拢在她身边的人听她哭诉的少,紧盯着她身体看的人多。
后来那些事情开始渐渐变本加厉了起来,有人半夜里摸进她家里,有人直接在没有人的相间小道上扯住了她,有时见她经过直接往墙角里一推像条狗一样地要了她而她视力太差,看出的人脸永远都是模糊的,她智商也太低,一句话哪怕重复上一百遍也无法让人听懂她在说什么。于是久而久之,她便成了那些平时无法光明正大地造孽,便将她偷偷作为发口泄对象的人所日复一日的消遣品,听说一度曾在一年里连着打了四次胎,那之后,乡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