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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叔见他们两个都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提起杨少爷的时候先是叹了口气:“杨少爷,唉,这个杨少爷!”又无奈道,“您也知道,这杨家唉,我们戏班这几十口子人呢,不得想办法混口饭吃?这杨少爷无法无天,我们小老百姓也不敢惹他,他一直纠缠莺莺,莺莺烦他,不喜欢他,我也只能劝莺莺忍着,大不了就跟着杨少爷,就算他拈花惹草,赚个姨太太的名分也不算亏了,现在看来是我把莺莺害惨啦!如今莺莺唉,我怎么对得起我那早死的兄弟啊!”说着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现在这杨少爷死了,莺莺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可见是恶有恶报,老天有眼啊!”
伍钦旸道:“那照您的意思,文莺莺是很讨厌这个杨少爷了?”
见文叔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伍钦旸也只能放弃了此前有关杨家母女买通文莺莺陷害杨少爷的想法,文莺莺和杨少爷向来不睦,欲擒故纵也不是这个手法,且文莺莺一介戏子的身份,也不太可能接触得到大宅门里的杨家母女,看来果然是二姨太怒火攻心口不择言了。一念及此,伍钦旸又继续问道:“那您能再和我说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吗?我听说杨老爷来过?”
旁边一个有些年纪的武生接口道:“是啊,那天晚上二更过了,差不多快到亥正的时候吧,杨老爷带着他的一队随从急匆匆地来了,张口就要我们还他的传家宝。可我们哪知道他的传家宝是什么啊,只能客客气气地先把他请上了二楼,那天班主不太舒服,本来早就睡了,这么一闹也给叫起来了。后来好说歹说我们才明白,原来是他那败家儿子偷了他家的传家宝,应该是个玉镯子,看着好看,就拿来当玩意儿送给莺莺了。现在杨老爷非要拿回这个镯子不可,那我们也不能拦着啊。”
文叔道:“大鹏说的是,那天晚上就是这个情况,我说那就把莺莺叫出来吧,我是不知道这镯子的事儿,也只能让莺莺自己说了。后来莺莺出来了,就跟杨老爷说自己无心纠缠杨少爷,无功不受禄,杨少爷送的礼物她都会原数奉还。杨老爷就让她赶紧把镯子交出来,但莺莺回房间一找,发现唯独那镯子不见了。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杨老爷一生气,就和莺莺争执起来,我们也不敢劝,直到莺莺的头撞到了桌子,见了血,我们这才把他们拉开。后来杨老爷摔了碗怒气冲冲地走了,我赶紧叫平君给莺莺裹伤,可最后也不知道那镯子到哪儿去了,我还疑心是不是戏班里的别人拿了,问了一圈儿也没找到。”
伍钦旸道:“那杨老爷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那叫大鹏的武生道:“他也就呆了两刻钟的时间吧。”
伍钦旸道:“那之后呢?”
文叔道:“之后我让平君去安慰莺莺,莺莺说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平君就先出来了。后来我看莺莺没事儿,正好那天头风犯了,疼得厉害,我也就回去睡了,直到第二天早晨虎子哭着把我喊起来,说‘莺莺姐死了’,我才刚知道这回事儿。”
伍钦旸道:“其他人呢?”
文叔朝楼上喊了一声“平君”,很快就有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从楼上跑了下来。文叔道:“平君,你和这位冷捕头说说你莺莺姐的事,越详细越好。”
平君道:“那天晚上莺莺姐撞破了头,我就拿了金创药来给她裹伤。我本来想陪着她的,但是莺莺姐说她头疼,想休息了,我就先出来了,后来我就回自己的房间睡觉,这时候已经过三更了。睡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吧,我听见莺莺姐的房间里好像有动静,就推了香云姨一下,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声音,香云姨睡得迷迷糊糊的,说没有,我再仔细一听,好像也没什么动静了,就继续睡了,谁知道早知道当时我就该起来看一眼的。”
二更、亥正、三更伍钦旸在心中默默更正了一下时间,按照武生大鹏的说法,杨老爷是在当晚十点之前来到了戏班,半个小时后离开,戏班的人忙着给文莺莺包扎伤口,这样又过了半个小时,文莺莺说自己想休息了,就让平君离开,这时刚过三更,应该是在晚上十一点左右。之后平君睡了半个时辰,那她听见的动静恐怕就是杨少爷闯入了文莺莺的房间,只是不知道文莺莺为什么没有叫人,这时应该是凌晨零点左右。再结合之前韩向阳说的,杨少爷是在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来到的酒馆,从时间上来讲是没问题的。如果文莺莺的死亡时间确认在凌晨三点之后,那杨少爷就不会是杀害文莺莺的真凶了。
但伍钦旸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那你们都不知道这镯子的事?”
文叔道:“那杨少爷平时就喜欢给莺莺送些金银首饰什么的,莺莺不想要,我怕得罪人,就让她先收着了。那镯子上也没刻着字儿说是杨家的传家宝,我们也不知道呀。”
伍钦旸点了点头,想了想道:“那你们带我去楼上看看吧。”
文叔便让平君领着二人上了二楼。二楼整体呈现一个“匚”字型的格局,从楼梯上去左右各有视觉死角,但目前还没有看出什么明显的异常。平君指着左边的房间道:“这是我平时休息的地方。”伍钦旸看这房间不小,应该不是平君一个人住,便猜测还有其他女眷在内,也就没有进去。从平君的房间直走左拐就是文莺莺的房间,门上已经被贴上了警局的封条,就在这时走廊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略显慵懒的声音:“哟,这位小哥没见过啊,新来的?”
伍钦旸回头就看见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倚门站着。这女子发髻松散,显然是晨起后还未来得及好好梳妆,只在身上随意披了件桃粉外袍,露出一小截精巧的锁骨,有种说不出的轻佻之意。伍钦旸没想到在戏班里还能见到这等人物,抽空惊奇了一下,就听见一旁的韩向阳怫然不悦道:“红菱,你就别打小峰的注意了。”
那叫红菱的女子吃吃一笑,揽了揽身上的袍子道:“韩捕头这话是怎么说的?”说着聘聘袅袅地走了过来,“哟,这是又来查莺莺那丫头的事儿了?”
韩向阳道:“公事公办,你就甭操这份闲心了。”一把撕下门上封条的同时又暗暗推了伍钦旸一把,两个人便一起走进了房间。等到韩向阳关上了房门,伍钦旸才好奇道:“刚才那是谁啊?”
韩向阳道:“一个女人罢了,小峰你不用管她。”
伍钦旸自打穿越过来,还是第一次见他不同别人和颜悦色地说话,不免好奇,当即追问道:“我还看不出这是个女人?我想问的是她和这戏班有什么关系。”
韩向阳见他一脸“以调查为重”的表情,确认他不是对红菱本人有意,方继续道:“她也是这戏班里的戏子,叫红菱的,不过是文叔从其他人手里买来的,和文莺莺那种从小带大的还不一样,也是唱青衣的,不过没有文莺莺唱得好,一般大戏台上也轮不着她。”又指向地上一个用石灰画了白圈的地方道,“喏,那天早晨文莺莺的尸体就在那儿,屋里基本没怎么动。杨少爷之前送的东西都找着了,被文莺莺锁在一个首饰盒子里,都放在那边的柜子上,唯独缺了那只镯子,到现在也没看见个影儿。”
伍钦旸环顾四周,见床上被褥凌乱,床单上还有一些零散发黑的血迹,也算是那晚杨少爷对文莺莺施暴的证明。又走到窗边,见房间临街,便推开窗户朝楼下望去,正好是那几个武生练功的地方。伍钦旸心头一悚,这房间刚才应该是没有人的又突然想起玄珏被那红衣女鬼魇住时飘摇在窗格上的吊死人影,连忙对韩向阳道:“向阳我问你!文莺莺的脖子上有没有什么被绳子勒过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二四章
韩向阳奇道:“小峰,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记得我应该没跟你说过啊。”
伍钦旸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说着从旁边搬了把椅子过来,踩着去看房梁上可能留下的证据,果不其然有一大片灰尘脱落的痕迹。韩向阳对他爬上爬下的举动颇感莫名,又见他神色稍显凝重,好像是在思考什么,连忙问道:“小峰,怎么了?”
伍钦旸也说不清楚这是种什么感觉,要说豁然开朗似乎还欠了些什么,可惜现在的技术还不够提取案发现场的指纹,要是有了实质性的证据,这件事情恐怕就容易多了。证据是啊,证据,伍钦旸在心里默默地想,对事实的猜测哪怕再合乎情理也始终是猜测,这时才感慨起现代的刑侦技术有多么重要,指纹,监控,法医鉴定
伍钦旸觉得脑内的灵光突然一闪,一番漫长而深邃的思考过后总算被他抓住了事情的重点,万变不离其宗,文莺莺的尸体总是在的,而尸体上必然有与她生前经历相符的痕迹。但文莺莺被害少说也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尸体就算能保留至今恐怕也早已面目全非,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警局保留下来的验尸记录了。伍钦旸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又问韩向阳道:“向阳,文莺莺的尸体你还知不知道什么比较具体的情况?比如说勒痕,或者是她身上其他伤口的位置一类的”
韩向阳倒没执着于问他为什么,想了想道:“文莺莺的尸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医士说她的脖子上既有掐痕又有勒痕,好像脖子的骨头还断了,不过生前伤和死后伤的颜色不一样,所以判断出文莺莺应该是被人给掐死的。至于她身上其他的伤口也就是头吧,那天我们到的时候她头上的绷带已经散开了,流了不少血,医士说她的头在止血后又撞过一次,应该就是在反抗杨少爷的过程中弄的吧。”
伍钦旸听出他最后一句话里隐隐的肯定之意,总算明白了自己为何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因为韩向阳在对他转述案情的时候就已经犯了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误。杨少爷是家里有权有势的纨绔子弟,文莺莺是身份低微的伶人戏子,这种人设本身就会让人对弱者产生同情,所以即便杨少爷已经有了过硬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无辜,也会被人误认为是杨老爷爱子心切而买通他人作的伪证,从而忽略了其他可疑的细节。韩向阳的心态也正是如此,他仅凭医士掐死的结论就认定了杨少爷有罪,也就没有在意那道原本不应该出现在文莺莺脖子上的伤痕,更不会对自己说了。
伍钦旸道:“那你怎么解释文莺莺脖子上的勒痕?”
韩向阳道:“难道不是杨少爷弄的?”
伍钦旸道:“可能是杨少爷弄的,但不会是杨少爷弄的。”见韩向阳一脸迷惑不解的表情,伍钦旸接着就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你想啊,那天晚上杨少爷是去干什么的?他送了文莺莺一个镯子,现在他爹要把这镯子给要回来,都送到手里的东西又被人给拿回去了,他肯定觉得文莺莺受了委屈,是跑来安慰的,脑子里想的肯定不是杀人灭口,所以就算他最后被文莺莺给惹急了,那也是冲动杀人,不可能有太周全的准备。而且他当时的主要目的是霸王硬上弓,怒火中烧的情况下他可能根本没发现文莺莺已经被他掐晕或者掐死了。你刚才又说那道勒痕应该是死后伤,就算事后杨少爷发现文莺莺死了,那他能想到的第一件事也肯定是跑,又怎么会用东西继续勒文莺莺的脖子?他一个富家子弟,总不会害怕文莺莺清醒之后说他的坏话吧?真要杀人也轮不到他亲自动手。”
韩向阳点了点头,认同道:“好像有点儿道理,你还有别的根据没有?”
伍钦旸道:“我刚才看了一眼房梁,上面有被东西蹭过的痕迹,而文莺莺的脖子上又有勒痕,所以我猜是不是有人把她吊在了房梁上,目的是为了伪装成受辱后自杀,那这个人会不会是杀害文莺莺的凶手?当然了,这是我自己的猜测,现在还没有证据,房梁上的痕迹也有可能是文莺莺自己弄的,这点可以听听文叔他们的说法。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戏班发现文莺莺尸体的时候她是躺在地上的,脖子上也有了勒痕,所以在杨少爷离开之后,肯定还有其他人进过文莺莺的房间。这个人掐死了文莺莺,又出于某种原因在她脖子上制造出了勒痕,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这一切发生在当晚的三寅时左右。而杨少爷在四更刚过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了酒馆,所以杀害文莺莺的真凶不会是他。”
韩向阳拍手赞道:“精彩!没想到小峰你这么聪明!”又笑着道,“那杨少爷的事情呢,小峰你又有什么看法?”
伍钦旸道:“什么聪明不聪明的,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心里却有些得意于自己的推理,“至于杨少爷的事我感觉还是和文莺莺的案子有关系。杨少爷既然不是杀害文莺莺的真凶,那他为什么死了?是因为他糟蹋了文莺莺,还是有人想给文莺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