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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珏哭笑不得,连忙扳着伍钦旸让他坐直,又让他仰起头来。伍钦旸只觉得一股涩味从鼻腔倒冲进喉咙里,说不出的难受,手忙脚乱地踩上拖鞋,跌跌撞撞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以仰望星空的造型走到卫生间去冲洗自己的鼻子。
冷水刺激着鼻梁让伍钦旸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在白净的瓷砖上拖出一道血溅的痕迹。伍钦旸按着鼻子,沾了鼻血的卫生纸扔了一团又一团,嘴里发涩,吐了口唾沫,又大惊失色地叫道:“哥!我吐血啦——”
玄珏把从冰箱里翻出来的冻豆腐按在伍钦旸的鼻子上,命令下达的简洁快速:“仰头。”伍钦旸哼哼唧唧地扶着冰着自己鼻梁的冻豆腐,豆腐带着点碎冰碴,激得他打了个哆嗦,再看他哥就这么不着寸缕,呃不对,是只围着块浴巾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顿觉鼻腔内的血管十分脆弱,再这么下去估么着还得再爆一次血管双管齐下。
伍钦旸忙道:“哥,你先把衣服穿上吧,怪冷的。”
玄珏伸手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看他鼻血似乎是慢慢止住了,放下心来,这才回屋先把睡衣套上,又给他拧了块湿毛巾擦了擦脸,还一边毫无自觉地询问:“怎么忽然流鼻血了?”
伍钦旸在心里默默道“都是你的错”,嘴上却回答道:“上火了吧最近总吃肉?”
玄珏道:“那明天多吃点儿菜。”
伍钦旸捏着个鼻子,闷闷地“嗯”了一声,明明之前都洗过澡了,被这么一折腾又出了一身的汗,还得去返一次工。伍钦旸捂着个大红脸在莲蓬头下冲洗着自己的后背,浴室里的镜子被水雾笼罩得模糊不清,水汽蒙蒙的浮想联翩。伍钦旸捏了捏自己的胸肌和胳膊上的肌肉,觉得离让自己满意的标准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心想一定要把找殷浩学跆拳道的事尽快提上日程,然后擦干自己,重新穿上睡衣,见玄珏收拾了茶几上装过银耳莲子汤的空碗,从厨房出来。
玄珏看了眼表,已经十一点半了,便道:“睡觉吧。”
伍钦旸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又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确认没有再流鼻血的征兆之后才躺在玄珏身边,十分忐忑。
这些天他一直没回家,理由是“我妈把我逐出家门啦”,然后光明正大地来玄珏这里蹭吃蹭喝。秦瑶在经历了“硬盘烧毁事件”之后也巴不得这小祖宗不在家里,那样还能消停几天,就随他去,又听玄珏说伍钦旸自己办妥了打工事宜,还有了种“儿子长大了”的微妙的得意感,不过母子二人尚在冷战之中,此处就暂时按下不表。
伍钦旸在和玄珏因为“女朋友”冷战过后,又一次悲哀地失眠了,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玄珏那边却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像是在自己耳边搔痒着的细碎羽毛一般让他心痒难耐。伍钦旸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呼出来,翻身坐起,在月光下看着玄珏安静的睡脸,一个没绷住,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在玄珏唇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妈呀,我哥的嘴好软。
一时间伍钦旸的脑子里只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贪恋玄珏唇上温柔的触感,心却砰砰砰地像是要跳出了腔子,没注意到自己的脸也跟着热辣辣地烧起来。他双手一左一右撑在玄珏的身侧,把他哥沉睡着的面容全拘在自己居高临下的阴影里,怎么看也看不够,专注的,认真的,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想把这一刻保留的更绵长一些,却又忍不住亲了亲玄珏的眼睛。
伍钦旸看见玄珏的睫毛微微一抖,以为玄珏是被自己的小动作给弄醒了,连忙翻身躺回去,等了一会儿却只听见玄珏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是轻轻的梦呓,并没有醒。伍钦旸松了口气,这才又小心翼翼地挪回去,忽然可惜起这样的夜里看不到玄珏那双漂亮的眼睛,闪着微弱的光芒,像是天空中细碎的星子,是很温柔的。他看着玄珏还有些潮湿的头发,光洁的额头,眉毛与眼睛,高挺的鼻梁与柔软的嘴唇,鼻子里又开始有种麻麻的热痒,吓得伍钦旸赶紧捂住了鼻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来一次井喷。
他从未发现仔细端详玄珏是件这么令人赏心悦目的事,又回想起上中学的时候,玄珏来学校接自己放学,夕阳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灿烂的金光,非常漂亮,来来往往的女生们窃窃私语,小声地“哇”又或者“哎呀”,年轻的脸在夕阳里泛上微微的红,那时候的玄珏——和现在的玄珏,都很好地满足着伍钦旸的虚荣心,同时又给他一种最值得信赖的感觉,不为别的,只为了这个人是他哥——不会接别人放学,不会给别人做饭,不会教别人做数学题,更不会像那些坏小子一样抢自己的鸡腿,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完完全全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伍钦旸的心在刹那间柔软起来,嘴角一弯,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恋恋不舍地在玄珏嘴角又亲了一下,这才重新躺下,伸出一手揽着玄珏的腰,哼哧哼哧地往他身边挤了挤,直到察觉到玄珏温热的呼吸流连在他的头顶,才心满意足地睡了。
第二天晨起的时候玄珏却有些尴尬,总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个荒唐的春梦,梦见伍钦旸没完没了的亲他,一睁眼更是看见伍钦旸跟个八爪章鱼似的缠在他的身上,睡的正香。玄珏轻手轻脚地把他的胳膊和大腿从自己身上搬下来,想到昨晚的梦,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片刻后反应过来,就连再正常不过的晨勃都让他困窘起来,连忙从床上起身,去卫生间拿冷水洗了把脸,才慢慢冷静下来。
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玄珏很是苦恼地想着,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对伍钦旸的感情,可是这小祖宗偏偏毫无自觉,白天黑夜都凑过来,整天腻腻歪歪个没完,简直让人把持不住,自己又不是柳下惠,坐怀不乱说给谁听呢。玄珏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勉强抒发了一下自己的郁闷,这才把自己收拾整齐,到厨房去给伍钦旸做早饭。
伍钦旸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因为离奇的盗窃案又打了水漂,祝天章大概要休息两天,那今天当然就不用去店里了。伍钦旸在床上大手大脚地睡着,闻到荷包蛋的味道才勉强睁开了眼睛,之后慢慢清醒,一个鲤鱼打挺窜下床来,洗脸刷牙一气呵成,坐到餐桌前吃他哥烹饪的爱心早餐,完全没对昨晚的事感到不好意思。
一边吃还一边问玄珏道:“哥,你今天去上班吗?”
玄珏道:“没什么事儿就不去了。”
伍钦旸道:“那好啊!”又把案子的事给想起来了。
玄珏道:“想什么呢?”
伍钦旸道:“小偷啊,要不是那小偷我现在早该干活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哥,你说小偷抓到了没有啊,都不知道该问谁去。”
玄珏也不知道该问谁去,知道昨天殷浩去了,却不知道这案子最终会不会移交到局里去查。伍钦旸喝完了杯里的热牛奶,结束了早餐,又开始无所事事地摆弄一个魔方,没过一会儿手机就响了,拿过来一看是祝明月的电话。
伍钦旸还想祝明月给自己打电话是不是有了和失窃案相关的消息,精神一振,连忙接起,主动道:“班长?”
结果勉勉强强算是猜中一半,祝明月说的事情和她表叔倒没什么关系,不过也称不上是个好消息,忧心忡忡的语气沿着并不存在的电话线传递过来,先是叹了口气:“哎,伍钦旸,你听说没有,又有一家店被偷了啊。”
“啊?”伍钦旸便是意想不到,追问道,“怎么回事儿?”
祝明月道:“刚才我陪我表叔回店里拿东西,结果就听说又有人被偷了。”伍钦旸听到电话另一边传来的汽车鸣笛声,“也是丢了吃的,马路对面有个面包店,你知道吧,就他们家,不过也没那么严重,好像就是昨天没卖掉的面包还有一些原材料什么的,也报警了,警察也来了,不知道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伍钦旸道:“是同一个人干的?那他吃的可真不少。”
祝明月道:“事情好像越来越奇怪了,先不说了,我再去打听打听,有消息再通知你吧,拜拜啦。”
伍钦旸道:“那行,再见。”因为祝明月的话莫名地萌生出一股斗志,大约因为祝天章的联系,还和祝明月培养出了几丝战友般的情谊。挂断电话后又忙不迭地对玄珏汇报:“哥,我们班长来电话说昨天那家面包店也被偷了,要不要去看看啊?也许还能抓到小偷呢。”说完眼睛闪亮亮地盯着玄珏直看。
玄珏拿他没办法,知道他想去看热闹,自己也对这接连作案的窃食大盗有些好奇,便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伍钦旸道:“好啊。”其实等的就是玄珏的这句话。两个人一起过去,玄珏在离面包店不远的地方停了车,伍钦旸探头看了看,正好看见昨天的那三个民警从面包店里出来,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应该是面包店的老板,垂头丧气却又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简直就是第二个祝天章。
被偷了一冰箱吃的这种事情,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是“哈哈哈居然被偷了吃的”,是让人觉得有点儿好笑的难以置信,可真轮到自己,就知道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因为简直跟个笑话似的,哪有这样的小偷啊。面包店今天也被迫关了门,收银台的大婶和后厨里的面包师傅就这么多了一天的假,伍钦旸见那小民警抓了抓头发,和旁边的中年民警嘀咕了几句,一起坐上车走了。
伍钦旸忙道:“哥,跟上去看看。”
玄珏道:“他们是要回派出所吧。”却还是依言跟上了前面的那辆车。
伍钦旸迫切地想知道和这起新的盗窃案有关的细节,比如说钱是不是也没丢呀,当时店里的情况是不是也像个密室啊,还有就是这次还有没有发现那种细长的深褐色毛发,监控录像里是不是还出现了昨晚那个奇怪的人。不过转念一想,人家民警似乎也没有把案件细节透露给自己的义务,就算自己和前一起盗窃案有些关系也没道理。眼看已经快跟着前面的那辆车回到了派出所,但一想到很可能打听不出什么,伍钦旸便不觉有些丧气,就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却在不经意地抬头一望之后立刻发现了转机,连忙挥手喊道:“殷叔!”
还是殷浩,显然是刚到不久,疑惑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伍钦旸从刚刚停稳的车上跳下来,回答道:“班长来电话说又有人被偷了,过来看看嘛。”
殷浩道:“你消息倒是挺快。”又听玄珏叫道:“殷叔。”点了下头,回应道:“小珏。”
那边两个中年民警和小民警也都下了车,其中小民警颇为奇怪地看了伍钦旸一眼,又看了看殷浩,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明白,耸了耸肩,带着他们一起进了派出所。
伍钦旸乐得见他们没拦住自己,一边走一边小声问殷浩道:“殷叔,你怎么来啦?”
殷浩道:“案子移交到局里了。”
伍钦旸道:“哎?怎么,这么快啊好吧这案子确实不对劲,谁查啊?”
殷浩言简意赅,语气里却似浮现出一丝笑意,回答道:“我查。”
“哎?”伍钦旸更惊讶了,“殷叔你不是在特警队嘛这也行啊?”
殷浩道:“闲着也是闲着。”
听见这个回答,伍钦旸和玄珏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瞬间觉得没问题了。
本来嘛,人殷浩堂堂一特警队长,谁也不会越过重案组和刑侦支队直接把案子递到他手里,可要是殷浩主动请缨又是另一个意思,虽说有点儿越俎代庖,但多少也有人乐见其成,反正伍钦旸觉得殷浩要比比如说平凡靠谱多了。
三个人进了派出所后伍钦旸和玄珏便在一边等,看他们在办公室里办了个简单的手续移交。殷浩很快出来,手里拎着的证物袋里装着祝天章和面包店老板的两份笔录,一些现场的照片,小区监控录像的备份,还有就是昨天从祝天章冰箱缝隙间找到的那根细长的黑褐色毛发。
殷浩道:“你们去局里?”
伍钦旸说:“那就去看看?”问的却是玄珏。
玄珏没什么意见,只想他爹最近又清闲下来,快过年了,以秦致公司的福利这个时候差不多都要开始放农历年假了,倒是肖云鹤这边怎么也闲不下来,也不知道整天忙些什么,秦致偶尔会去警局坐坐,结果好巧不巧地让伍钦旸在电话里给撞上了。
玄珏脑补了一下昨天的情形还是觉得很可乐,不过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伍钦旸能开窍一点儿也没什么不好。玄珏开车带着伍钦旸,跟殷浩一起回了警局,先是去法医那边跟许愿打了个招呼,顺便把那根黑褐色毛发送检,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