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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很小。坐在她旁边的张老师还是听到了,“梁老师你笑什么”她问道。
“没事,没事,”她连连摆手解释道。可是她的心里真得好想笑。想到了盖棺定论,也使她解开了刚才的疑惑。就在前几天,她听到过同样的赞美,也是出自这位姚副校长之口,不过场合不同,那是一次追悼会——学校的一位退休教师去世了。
怪不得那么耳熟。那些赞美之词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此时的口气和气氛不同罢了。人有的时候真得很悲哀。她想。
胡思乱想间,姚副校长的主题发言已经完了。接下来就该两位老师讲话了。
话没张口,两位老师的眼泪就下来了。此时,台下的老师们都停止了交头接耳,一片沉默。是啊,就要离开自已工作了一辈子的工作岗位——也可以说自已最好的年华都贡献在了这里,回首往事,那能不激动呢?
触目生情,她的眼睛也湿润了。
最后是校长讲话。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戴着一副眼睛,说起话来很干脆。
她知道会快开完了。这是她们学校的惯例,校长总是最后一个讲话,总结性的,这即显示了一把手的水平,也体现了一把手的权威。在今天的场合下,她的讲话不多,但分量很重,是对姚副校长刚才主题发言的肯定,当然,姚副校长的发言也是经过校党委研究通过的,校长是党委书记,不用说,她是同意的。但那也不行,还是需要她出来讲一下。这样姚副校长的的发言才够分量,才能说服人。这样说吧,就好比学校下发个文件,光有内容也不行,还必须有学校的公章,红红的,圆圆的,才有权威性,人们才会相信。否则白纸一张。现在校长就是那枚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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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惑中的女人(2)
校长的讲话还在继续。虽说和姚副校长的内容差不多,但非常精练,概括,显然是经过准备的。两位老人听得非常专注,两眼含着泪花。不时地还点点头。看上去两位老人很满意
该散会了。她想。可决没想到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自已的名字。
校长此时话锋一转:“同志们,我们都要向老同志们学习,学习她们什么呢?学习她们那种无私奉献的精神,学习她们那种刻苦钻研的精神,学习她们那种精益求精的精神。”
精辟。三个精神——盖棺定论。评价很高。
“光学习还不行,还要运用到我们的教学工作中去,在我们的教学工作中体现出来。梁玉娟老师,张艳丽老师,还有李春秋老师………”
怎么回事?梁玉娟;有自已什么事?她抬起头,一脸的迷惘。
校长继续说道:“你们都是老教师了,你们在教学上有专业,有经验,你们更要接好这些老同志的班,要给年青的同志带个好头,做他们的榜样,年青人也要向他们学习,向他们看齐……,最后让我们共同努力,把我们的工作做的更好,再上一个新的台阶。”
她不知用怎样的心情听完了校长最后的讲话。直到人们都站起来往外走,她才醒来。散会了。
校长讲得没有问题,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原因在她,可以说在她的心里。她的心里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一个事实,这个事实对于她,对于一个女人,真是太残酷了。她刚才计算过了,计算了两遍,没错,一点儿都不会错的——在一线工作的老师中,她是老同志了,而且是最大的老同志。好可怕啊!她没有一点儿思想准备。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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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散会一直到现在,她始终处于胡思乱想中。
有一个这样问题,女人最在乎的是什么?钱?不对。事业?不对。爱情?不对。家庭?不对。年龄?对。回答正确,加十分。因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女人都会选择这个答案。女人在一生中最最最在乎的是她的年龄。年青就意味着一切,漂亮、金钱、事业、爱情、家庭,所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女人一生中在内心里——她从不对别人讲的,包括自已最亲密的好友,不断地无数次地问着自已同样一个问题,我变老了吗。
雪,还在下着。夜,还是那么黑。
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听到有人叫她,声音有些急促:“妈,快起来,你看几点了。”
她猛醒。那是女儿的声音,女儿上学要迟到了。
第 二 章
天,亮了。雪还在飘。
今天骑自行车是不行了,看来只有以步代车了。梁玉娟想着下了楼。走出楼洞,她心里感到一震,精神起来。
太美了。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空中,晶莹剔透的雪花儿还在无忧无虑地飞舞着。摇摇晃晃,飘飘荡荡,迟迟不肯落地。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一份眷恋,一份对天空的眷恋,那是它成长的地方。无奈中,缓缓地,徐徐地,飘落在大地上。地上,白雪皑皑,像穿上了新装,别有一番风韵。
她从小就爱雪,爱雪的洁白,爱雪的清凉,爱雪的晶莹。她记得她上大学的时候,遇到下雪天,她就会跑到一个无人地方,操场上,草坪旁,只有她一个人,静静地欣赏着那满天飘舞的飞雪,享受着那雪花儿带来的清凉。她会陶醉,全身心的陶醉,陶醉在这洁白世界里,置身在这浪漫情怀中。
这雪,让梁玉娟心情好了许多。她需要振作起来,生活还得继续。早晨像打仗一样地送走了女儿。女儿今天值日,也就是该她们这个组打扫教室卫生,昨晚女儿专门交代过的。还好,虽然起得晚了,时间紧张点儿,但还算够用。牛奶,面包,鸡蛋,轻车熟路,一会儿早饭就做好了。
吃完饭,女儿穿上厚厚的羽绒服,背上书包,“妈妈,走了。”说话间,女儿就拉开了房门。
妈妈追过去,只看到了女儿的一个背影。“路滑,小心点儿!”妈妈嘱咐道。
“知道了。”声音从楼下传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了。
她们家住五楼。
女儿打发走了,她需做第二餐——还有两个大人没吃呢。方便面加鸡蛋。饭做好,她吃了点儿,叫起了老公,“饭在锅里,一会儿你起来吃啊”听到老公啊了一声,她这才走出家门。
踏着雪,走出了家属院。金水大道就在眼前。天气不好,大街上车辆不多,且开得小心翼翼地。行人倒是不少,但大都行色匆匆。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前也挤满了上班的人们。
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口袋。她要确认一下自已是否带着公交卡。确认无误后,这才迈开步子向公交站方向走去。而就在这时,她听见有人喊她。
“梁老师,你早!”
她扭头看去。几步远,人行道上,停着一辆桑塔纳,就是人们所说得普桑。车的旁边站着一个中年人,个儿不高,满脸堆笑,那笑怪怪的,有点儿象有车人笑没车人的那种笑——这种天气给那些有钱人提供了炫耀财富的机会。是他,认识,很熟悉,刘建国,一个她不愿见到的人。虽说心里不愿意,但也不能带到脸上,“你好!”她的脸上展开了笑容。
“上班去?”
“是啊,你呢?刘总!”
“别、别、别,打我脸?大早起的,叫刘哥,叫刘哥!”
“那哪能呢,刘总,干吗去?”她心里很清楚,他喜欢人家这样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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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送风芹,老袁呢,没在家吗?”
风芹,他老婆。老袁,袁文清,自已的丈夫。刘建国的问话使梁玉娟心里很不舒服。这话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是一句问候,是一种关心。而这话从刘建国嘴里说出来,那意思就不同了,他是明知故问。
说在家,这么坏的天气,那老袁为何不送你?不是没车嘛。他有,就在他的身边停着,要去送他老婆——而也许,当初,或者说要不是你当初的固执,现在这车就是去送你的。要说没在家,就要编个理由,编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也就是人们常得要编个圆一点儿的谎话,梁玉娟做不到,脸皮薄,会脸红。
“在家,在家睡觉”梁玉娟微笑着。回答的大方,回答的彻底,回答的让对方无话可说。
“哈哈!”刘建国笑了笑,“老袁可真得有福啊!”
“哪里,他怎么能和刘总你比呢,你日理万机,他就是闲人一个!”还是那样的不卑不亢。
人就是这样。当有人要在你的面前要显示他的与众不同的时候,而你避其锋芒,把姿态放低,反而会让对方感到一丝的尴尬。现在情况就是这样,梁玉娟的低调,倒使刘建国无话可说。“嘻嘻,”他笑了笑。
风芹正好从院里出来——胖胖的,一看就是那种性情温和的女人。“玉娟,一块走吧!”她边走边梁玉娟打招呼。
“不了,不顺路,你们走吧。”
“让老刘拐拐,很快的。”风芹说着就已走到了车旁。
“一起吧。”刘建国也打开了车门。
看见风芹那肥大的身躯好不容易挤进了车里。“不了,你们走吧。谢谢了。”不等他们再说什么,梁玉娟就疾步向前走去。
要是其他人的车,又不太麻烦的话她也许会坐,但刘建国的车她不会坐,不是不能坐,而是不想坐。人就是这样,,相处好了,心眼对了,怎么都行;相处不好,心眼不对,要是再有点渊源的话,那就不行,怎么也不行。
刘建国对梁玉娟没做过什么。说起来他们两家还有点儿关系。刘建国和她们家老袁是老同学,从中学一直到大学。毕业又同分在一个单位,成了同事,就是现在的市建公司。五年前,刘建国辞职离开了单位,与人合伙办了一个房地产公司。虽然不是同事了,但还在一个院里住,还是一幢楼里。算起来已有十年了,可以说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梁玉娟与风芹——郭风芹也是同学,中学同学,同班。学校里两人关系还可以。这主要来源于她们双方大人的关系。双方父亲是战友,也是好朋友。梁玉娟是班干部,学习在班里数一数二的,而郭风芹是属于班里的差等生,这也客观上限制了两人的关系进一步发展。
同学、同事,邻居——天时,地利都占了,,可人却不和。也不能简单的用不和来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他们没有矛盾,既没有利害冲突,前世也没有仇。那只能是感情了。是的,感情。梁玉娟和刘建国之间的。很久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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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梁玉娟刚刚大学毕业。二十三岁,出落的亭亭玉立,冰清玉洁,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国色天香。千年古训,“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梁玉娟正当当嫁之年,提亲的人开始络绎不绝地找上门来。
而此时,梁玉娟正在经历着一场感情上的折磨。她的男朋友——大学里的,同班,身材瘦长,长着一头蓬松的头发——一个典型的空想主义者,总想干点儿与众不同的事。而这种空想和与众不同成了他们分手的导火索。毕业前,他宣布,向所有人宣布,他要去实现一个梦想,他要成为他们班里第一个驾车环游世界的人。他的第一步计划就是毕业后南下,到深圳打工——因为他是驾车环游世界,所以首先必需先有车。买车是需要钱的,而这正是他碰的第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问题。
他是个疯子。这是她听到他当众宣布这一伟大计划的第一反应。他的这种计划已经超出了她的思想所能接受的——用哲学的话说就是那个度。这并不奇怪,她的思想一直在温室中长大,没有经过风雨,父母亲的话——也就是严格的家教一直在伴随着她,支配着她的行为,她的思想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狂妄的近乎天方夜潭似的计划。
是的,我要去。他对她的劝告并不以为然。他决心已定。
分手,已经是一个不可避免的结果。那天她去车站送他。车开了,他向她挥手,她也向他挥手,那辆开往南方的列车渐渐远去,它带走了她的初恋,,一段没有结果的初恋,一段朦胧的初恋。留给她的只有一段苦涩的回忆。
当刘建国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没有从这段感情中挣扎出来。那是个很平常的日子,吃过晚饭,她想出去,想出去散散心——她的工作调令还没有下来,有一段时间了。那时的大学生还都是组织分配,她师范毕业,对口的单位当然就是学校了,她想离家近点儿,一是少了许多奔波,二是可以照顾父母——她有个哥哥,在部队,连长,一年才回来一次。还有现在在南方的那个“他”。她心事重重。
“娟儿,别去,一会儿你王阿姨要来。”妈妈喊住了她。王阿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