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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坐好!”
在秦洛眼神与语言的威慑下,沈少川只能保持原来的姿势坐定。
秦洛就蹲在他的面前,慢慢脱下他的鞋袜,然后再脱掉他的假肢。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而近距离的观察他的伤口。
伤口已经痊愈,切口也很平整,但尤其可见当时的痛苦。
她冰冷的手指细细的摩挲过他的创口,沈少川开始觉得有些难堪。
纵然他积极面对,但依然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
他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似乎在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不一会儿,那里却传来凉凉的触感。
他回头,是秦洛哭了,她扑簌的眼泪落在他已经好了的创口上,如滚烫的岩浆,灼痛了他的心:“洛洛”他伸手想让她站起来。
可是秦洛却将他的脚慢慢放进了水里,一声不吭的帮他搓洗着。
热水的温度随着她的指尖一路蔓延至他的心里。
这一天的午后,阳光清冷,室内却一室暖融。
“好了。”约莫二十分钟后,水逐渐变冷,秦洛也收拾完自己的心事,抬头,但看到沈少川眼神定定的对着某处发呆。
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她倒抽一口气,同时冷下了脸,豁然站起来骂道:“流氓!”
又飞快拉好自己的睡袍。睡袍是系带的,不知何时带子松开了,她不着寸缕的身体被他看了个精光。
沈少川心情大好,如偷腥的猫,愉悦的问:“洛洛,晚上想吃什么?”
秦洛面皮发烫,郁闷道:“我想要电吹风。”
沈少川挑眉,理智的回答:“坏了。”
“那我要洗头怎么办。”
“你现在不能洗头,起码一星期之后才能洗,到时候我会去买的。”
“”
他可真是精明绝顶啊。
秦洛那些被收进来的衣服放在空调下面吹了很长时间,冰棱融化,但水渍依然蔓延,没有电吹风她根本没法穿。
“可是我该回去了,我不放心小宝。”她希冀用小宝来融化沈少川。
他回答:“我知道。我也很想他。”
“那你就让我回去见见他吧。”秦洛露出哀求之意。
沈少川说:“你放心吧,明天你就能看到他了,今天你就在这里陪我一晚上。”
他能这么轻易的放了自己?秦洛很怀疑。
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说真的?”
“当然。”
“但愿你能说话算话。”秦洛知道,自己如今这身体,就算留下也没什么危险。
于是很放心。
沈少川则挑高了一边的眉毛,嘴角有浅浅的笑意。
原本就是最亲近的两个人,只不过有了时光的隔阂,慢慢的也就熟悉了,渐渐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样子。
晚饭依然沈少川掌勺,吃过后秦洛继续散步,他洗碗。
然后她躺在沙发上看书,他回书房去发邮件,打电话。
秦洛注意到沈少川进了书房后就没有出来过,期间断断续续又声音穿出来,应该都是他在打电话。
他真的很忙啊。
后来,秦洛看书看着看着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沈少川忙完出来时就看到她身上盖着一本书,毯子歪斜的落在一边,脸上有浅浅的笑意,似乎做了个美梦。
他蹑手蹑脚的打算抱起她,秦洛突然睁开了眼,睡眼惺忪道:“你忙完了啊,几点了。”
她看向墙上的壁钟,已经一点。
难怪她撑不住睡着了。
沈少川抚摸着她的脸:“吵醒你了,走吧,进去睡。”
他要抱她,她没让,坚持自己走进去的。因为她知道承受她的重量对他的脚意味着什么。
再一次躺在他身边,秦洛却睡不着了。
身体很累,脑子很清醒。
沈少川也是。
没有说话的他们一起笔直的躺着,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听着窗外的风声,感叹岁月的流逝。
第二天秦洛起了个大早。
她忘了昨晚自己到底几点睡的,只知道倦极而去。
她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沈少川那张帅的过分的脸。
经过一夜休整,青色的胡渣开始占据他的下巴,却也柔和了他斜飞入鬓的剑眉。
当初给他弄这张脸的人,可真是费尽心思了。
不过,她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拿起放在一边终于吹干的衣物穿上,不过还没走,门铃就响了。
这一大早的,吓了她一大跳,同时也惊醒了床上的沈少川。
她有些尴尬的看着披了睡袍就出来的沈少川,连忙指着大门说:“那个,我听到有人按门铃,就出来看看。”
“是吗,那好啊,你去开吧。”他又折回了房间,留下秦洛在客厅发呆。
“我”
门铃持续响着,她只好飞快收拾好自己去开门。
门打开,门外站着小宝,小宝旁边是一个硕大的行李箱。
“妈妈。”小宝叫。
秦洛张大了嘴:“小宝?你怎么来了?”
小宝将手上的信封拿给秦洛:“奶奶让我给你的。”
“你先进来。”秦洛随后把箱子也拿进屋里,又打开信封。
信是秦海兰写的,她说:洛洛,我跟你陆叔决定去澳洲度假,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打算出去也没出去,今年我们觉得是时候了,不能再等了,小宝就留给你照顾了,箱子里都是你和小宝的衣服,今年就你们一家三口一起过年吧,对了,让少川好好给你养养身体,勿念。妈妈留。
秦海兰与陆向天就这样潇洒的留书一走了之了。
秦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此时沈少川已经换好衣服出来,自然道:“小宝来了啊。怎么样,洛洛,我没有骗你吧,我说你今天就能看到小宝吧。”
秦洛皮笑肉不笑:“这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怎么可能,你想想看,你妈为了你们付出这么多了,去玩玩不也是应该吗?好了,小宝都来了,你也可以安心留下来了吧,想吃什么,我去做。”
“不用了,小宝,走,我们回家去。”秦洛想带小宝回去。
可小宝却撇嘴:“对不起,妈妈,昨天家里的厨房被我搞坏了,奶奶说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要不然咱们就要流落街头了。”
“”
就这样,三言两语,三人成虎,将秦洛硬生生留在了这里。
沈少川满意的朝儿子竖起大拇指。
不过小宝并不领情,挥了挥手:“我可不是为了帮你。”
**
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欢喜有人悲。
世界永远是公平的。
“爱。。。。。。爱。。。。。。爱敏,帮我把。。。。。。床摇。。。。。。起来。。。。。。”陈锋醒来,对着站在窗口的李爱敏说道。
“爱你个头啊,爱,”李爱敏郁闷的转身,没好气地摇起他的床,然后按了按旁边的呼唤铃。
她站在那里想了很久,但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婚期越临近,陈锋越是多呆一天,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就越多。
他们是本分人家,尤其父亲刚刚过世,母亲哪里受得了这么多指指点点,她也是。
可是陈锋伤了腰,根本走不了。
医生很快就到。
他检查了一下陈锋的背部,然后得出结论,“腰部的伤痊愈之前,最好不要随处走动。免得引起二次伤害。”
擦——
李爱敏想骂人。
“那他这几天如厕怎么办?在床上解决?”
她的话像是提醒了医生一样,后者沉思片刻,然后吩咐身边的护士,“去准备导尿管。”
护士应声而去。“不。。。。。。!”陈锋反应迅速,死死拉住被单,坚决不从。
“陈先生,请你配合。”医生盯着他的脸,面无表情地说。
陈锋在大学时候曾经看过舍友插过一次导尿管,那种杀猪的嚎叫,让他记忆犹新。
他坚信被一个塑料管子插到命根子里地感觉绝对是生不如死的。
“爱。。。。。。爱。。。。。敏。。。。。。”他哭丧着脸,开始不淡定起来。
李爱敏看着他一脸苦瓜样,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活该!”
“你倒是。。。。。。。说话啊。。。。。。。”陈锋抓狂,狠狠瞪住李爱敏这个提醒了医生的罪魁祸首。
“医生,你给他用最粗的那种。”
“你。。。。。爱敏。。。。。。你。。。。。。”陈锋气急败坏地急白了脸。李爱敏在他的眼里就是恶魔的化身。
“陈先生,你不插导尿管,下床如厕的话,轻则扯到伤口,重则半身不遂,到时候我们可不负责。”
护士拿好器具,已经在他面前站定。
“你。。。。。。拿。。。。。。刮胡刀。。。。。做。。。。。什么?我,不。。。。。。。刮胡子。”陈锋看着护士手上的剃须刀吼。
护士翻了翻白眼,熟练地拉起被单,擦上酒精。
下面一阵凉飕飕的感觉让陈锋彻底不淡定地开始扭来扭曲。
护士终于忍不住了,“陈先生,麻烦配合一点,这是在消毒。马上动刀,你要是再乱动,伤了您的命根子,我可不管。”
一板一眼地警告着,却让陈锋觉得字字惊心。
好吧,为了自己以后的性~福,他彻底放弃负隅顽抗,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咬牙切齿地忍着那股让他疼痛不已的异物感,一脸怨恨地看着旁边的李爱敏。
可她此时却一脸笑意,丝毫不回避地也看着陈锋。
他,就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活生生地丢了一把脸。。。。。。
但是丢脸这种事,永远都是无止境的,丢了一次,绝对还有第二次。
因为此刻除了医生护士李爱敏,门口还站了一个陈锋不认识的陌生男子。
一身黑色的风衣将他的气度衬得恰到好处,可嘴里的话语,却显得十分没有风度,“爱敏,你真的真的是太让人失望了,我原本还以为是那些人捕风捉影随意乱造,但现在看来真的是空穴不来风啊,我真是看错你了,爱敏,本来我妈说我还不信,现在,眼见为实,我不信都不行啊。”
李爱敏听到声音,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周永林,又看到陈锋的模样,顿时知道他误会了,于是脸色丕变,赶紧解释:“不是,永林,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这个世界眼见未必为实”
“都已经明目张胆看着人家脱裤子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周永林愤怒的指责令李爱敏一阵心惊。
他说的也没错,她确实看了陈锋
不是。
李爱敏急忙抬头:“永林,你听我说啊。”
可是周永林根本没有再给她解释的机会,气的拂袖而去。
李爱敏也跟着生气的跺脚,却是把满心怒火烧在陈锋的身上:“都怪你这个大结巴,真是被你害死了,气死我了!”她抓起包去追周永林。
陈锋很无辜,被李爱敏这么说,一怒之下想跳起来,结果护士的刮胡刀没掌握好,直接一刀扎进肉里。
“哎呦,我的妈妈啊”
陈锋惨叫,护士不耐烦的骂道:“动什么动,现在能怪人吗?别动,要不然我就给你做了!真是的,太不配合了”
陈锋被人碎碎念,又忍着痛,如一只斗败的公鸡。
而外面的李爱敏却没有追上周永林。
他是开车来的,李爱敏没赶上电梯,她一路往楼梯下来,最后才栽了个大跟头,可惜等她一瘸一拐追出门外时,周永林已经绝尘而去。
李爱敏一身灰头土脸,心情低到谷底。
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抑郁难抒,又不想回病房去,给周永林打电话也没人接,最后周永林还关机了。
她忍着痛,不停抽气,同时委屈的不争气的眼泪也开始往外冒,她何其无辜,却又不被人理解,她的委屈该找谁倾诉呢。
大年三十那天,秦洛一早接到了李爱敏的电话。
她原本想拜年,但李爱敏开口便是恳求:“洛洛,我求求你,赶紧把陈锋这大结巴给我弄走吧,我的日子已经没法过了。”
“怎么了?”
李爱敏连吐苦水,秦洛听完后也觉得头大,这个陈锋,可真是个搅屎棍。
可如今已经到了年尾,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先安抚李爱敏一番,并且承诺会帮她想办法的。
李爱敏似乎筋疲力尽,跟她有气无力的拜了年,便挂了电话。
过年嘛,到底还是要快乐一些的。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他们吃了团圆饭。
这是小宝出生以来,吃的第一顿一家人的团圆饭。
沈少川包了个大红包给他,他也收了。
冲上云霄的烟花将这个城市装点的异彩纷呈,且接连不断,爆竹声声,想了一夜。
秦洛经过连日来的调养,身体大有起色。
这个新年,他们无需走亲访友,也无需敷衍应付,就连Edward,沈少川也没让他登门,他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过了有史以来最清净的一个年。
沈少川关了手机,谢绝了一切俗事,他尽力扮演着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的角色。
唯一的缺憾就是小宝这么大了,他对父爱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