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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管局工资不错吧?待遇福利怎么样?”因为临近毕业,毕竟能考上大学的人不多,而且我们几个都不属于学习成绩好的类型,所以对以后的工作安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除了我之外),所以听我们在讲工作单位,刚才还在埋头苦吃的张坚一下子留意起来,抬头问道。
“工资不多,只不过我们算国家单位,按等级分的,比一般工人等级高点,属于干部级别,一月六十多块钱吧,福利也不错,衣服,生活用品,包括年货,都有得发,再每季度拿个七八十块钱奖金,还算过得去,工作又轻松,比工厂好多了。”王建笑嘻嘻的回答道。
“按等级分?还有级别?你们算什么级别?”张坚不懂这个,脱口问道。
“你们懂什么?级别!懂不懂?拿工资评级的,等你以后上班就知道了,告诉你也搞不清楚!毛都没长齐呢,还问工资,哼!”王建还没开口解释,坐我对面的韩达就插口说了一句难听的话,不客气的就把他的话顶了回去,还轻蔑的看了张坚一眼。
“你、你、我、我只不过问问而已!干嘛这么凶?”一向老实的张坚被韩达一句话顶得话都说不流畅,脸上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气的,满面通红。
第十八章 两个贱人
边上的王建听到韩达的话,脸色也不好看,毕竟张坚是从小的玩伴,这么说他等于也是在下他的面子,我本以为从小就火爆脾气的王建会给张坚出头,责备韩达,可奇怪的是他只不过是皱了皱眉头,铁青着脸喝了一大口啤酒,居然闷着哪里一声没吭。
被韩达这么一搞,本来挺活跃的气氛一下凝重起来了,饭桌上的笑声消失了,大家面面相觑,只有张坚还气鼓鼓的盯着韩达看着,而韩达却如对他的目光浑然不见一般,自顾自的喝酒吃菜。
“哈哈!大家都是朋友嘛!嘿嘿,工资等级就是一种发工资的标准,谁等级越高就拿的工资越多,还分普通等级和干部等级,我们拿的就是干部等级工资,这些一下子很难说清楚的,你以后上班后就明白了,来来来!喝酒、喝酒,今天大家有缘分聚在一起,多喝点,谁喝少了就等于不给王建面子嘛,韩达,你不是来前说要和王建比酒量吗?你们怎么没比啊?要不我先和你比比?不过你是海量,可得让着我啊!哈哈!王建,让你同学一起举杯啊!大家喝,酒不够我再去买!” 许朝辉拿着一杯酒,在一边打着圆场,短短的几句话既解释了张坚提出的问题,又照顾了韩达和王建的面子,还一下子把气氛搞了起来,几杯酒下肚,他又嘻嘻哈哈的说了几个笑话,捧了捧韩达和王建,台面上的气氛又渐渐的融洽了起来。
我边喝着酒,耳里听着他们的谈论,在一边饶有趣味的看着,以我丰富的人生阅历马上就看出了些名堂。韩达这人目空一切,好面子,为人刻薄,吃不了一点亏,明显的公子哥作派。王建呢,估计是有些地方不敢得罪韩达,或者是有什么其它顾虑,一直忍让着他。而许朝辉这人,别看为人热情,整天笑眯眯的一副好人样,其实是个典型的笑面虎,肚子里全是坏水,人们常说的“狗头军师”就是这类家伙。
“抽烟吗?”王建摸出一包高乐问道,因为我们快三年没交往了,他也不知道我抽还是不抽,所以特地问了一句。
“不错啊,抽高乐了,倒底是拿工资的人。”我边笑话他,边接过烟拿了一根。
“哪里哪里,我们现在都抽这个,太次的拿不出手,单位同事之间要相互发发的。”王建笑着站起来向在坐的人发着烟说道。
我估计高中的其他几个人,都没抽过烟,就算抽过也只是偷偷的吸过几口前门、飞马之类的,这些都是没海绵头的,高乐当时算是好烟,有海绵头,而且还加了活性碳过滤,一般家庭还不大见抽的,见王建发烟,他们几个人都兴趣上来了,一人拿着一根,急急的点上,抽了一口,忙不迭的赞叹这烟好。
王建也发了二根给许朝辉和韩达,许朝辉客气的接过,点上就吞云吐雾,而韩达虽然没有拒绝,但是他把烟丢在一边,却从内袋里掏出一包良友来,抽出一根点上。
“哇!良友,外烟啊!给我看看?”蔡军这小子抽着嘴上烟的,也没注意到王建在一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一看见金光闪闪的良友烟,就厚着脸皮向韩达说道。
韩达得意的一笑,把烟盒扔给蔡军,说道:“高乐我不大抽,太没劲,还是外烟好,你没抽过吧?拿根试试?”正拿着烟盒爱不释手看着的蔡军连忙眉开眼笑的谢过韩达,抽出一根夹在耳朵上。韩达洋洋得意的吹嘘道:“这外烟就是好,比那些垃圾烟差多了,而且贵,一包就得三块钱,我现在只抽这个,只有实在抽完没地方买才抽些高乐、牡丹之类。”
他这么一说,本就不高兴的王建一下火了,向着我一边的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拳头紧紧的捏着,牙狠狠的咬得直响,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快的就平静下来了,可脸色还是不好看。也难怪,韩达的话等于扇了他一个嘴巴,碰上别人非得打起来不可,本来我还做好准备万一他出手时候劝架的,想不到王建居然还是忍了下来。看见他这副样子,我这就纳闷了,究竟是什么让他能这么忍的?我以前记忆中的他可不是这种胆小怕事的样子啊!
王建怕他,我可不怕,毕竟王建以前是我同学,还是一起长大的,我们之间关系又不错,见他这副受气的样子,我决定为他出头。我微笑着推开韩达发过来的烟,说道:“对不起啊,我不抽外烟,我爱国,抽国烟。”
“哈哈哈!还爱国,抽国烟?你是不是傻瓜啊?没抽过外烟吧?”韩达听我话先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大方的把一根烟向我抛来,还用带着施舍一样的口气说道:“抽一根吧,算是第一次抽外烟,今天不抽以后机会可难有机会啦,这烟一般地方还抽不着呢。”
我笑了笑,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接过后,把烟向桌上一扔,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我的中华烟,抽出一根给了边上的王建,自己嘴上叼起一根,摸出一个镶金边的杜邦打火机,潇洒的一手打开,“叮!”的一声,打着火后先帮王建点上,接着自己点上,再“铛”的一声合上打火机,随意的把打火机扔在桌上,吸了一口,再吐出烟圈,看着对面目瞪口呆的韩达,淡淡的说道:“外烟是混合型,我抽着不习惯,还是习惯抽国烟,王建和我一样,都喜欢抽国烟,你们抽外烟吧,我们两个就抽这个。”我用手指点了点面前中华淡淡的说道。
要知道,当初的中华烟,一包就是十多块钱,而且还得有烟票才能买,抽这烟的不是大干部就是大老板,寻常人等那里有机会接触这种高档香烟?所以一桌上的人见我拿出了一包中华来,都傻了,何况我还拿着一个杜邦打火机,这东西其它人也许不知道它的价值,但我心里明白韩达一定是清楚的,光这个打火机,就是他三个月的工资和奖金都不一定能买得了,所以他见到后连话都不会说了,只愣愣的盯着我的打火机看,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既贪婪又惊讶的目光。
但这种目光很快就不见了,转变为一种狠意,脸色尴尬,阴一阵阳一阵的,因为我这么做扫了他的面子,但因为摸不准我的底,他才暂时没有当场发作。只见他眼珠子一转,打着哈哈坐了下来,特意向身边的许朝辉用怪里怪气的口气说道:“想不到王建的同学品位这么高啊!居然还抽中华用杜邦?不是假货吧?哈哈哈!”
“哈哈哈,也许、也许,也许是真的也说不准啊!哈哈哈!” 许朝辉一脸奸笑打着哈哈,并不时看了我一眼,接着对韩达说道:“不过现在假货多啊!听说外面五毛一包就能买到假的中华。”
“哦,那里有买?我也去买包?”韩达故意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或者你问问对面王建的同学,他也许知道。” 许朝辉指了指我,说道。
“哈哈哈!对!对啊,等会得问问!”韩达高声大笑。
“你真要抽假货?” 许朝辉问道。
“不抽啊,我才不抽假的呢!”韩达答道。
“不抽你买什么买啊?” 许朝辉问道。
“不抽我可以拿来显摆啊!有中华,多阔气啊!”韩达装着一副神秘的样子说道。
“有道理,值得我学习!高、就是高!兄弟我佩服!” 许朝辉拍着马屁说道。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两个家伙相对大笑起来。
第十九章 打麻将
边上的人都听出了他们对话中的意思,向我望来,我明白几个同学都对我抽的烟起了怀疑,但又不好意思问我是否真的是假货还是真货,韩达和许朝辉的作派他们都看不惯,从他们心里是希望我能抽的真烟,并站出来反驳他们。
王建因为抽着我给他的中华,中华的淡淡纯香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假的,他一上嘴就知道我给他的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听着韩达和许朝辉对我的风言冷语的污蔑,他再也坐不住了,因为他清楚,我是因为为他才出的头,现在看我这么被他们说,再不说句公道话实在对不起自己从小长大的朋友,加他本来的火气就没消,现在火更大了,拳头一紧,脖子一拧,就准备站起来反驳他们。
我早就留意到王建的动作,暗暗伸手拉住他,对他使了个眼色后,笑着说道:“是啊,我抽的烟不正宗,既然这样你们就免抽了吧,我怕你们抽了倒胃口,我们这里抽不来烟的人随便抽抽就行了,混混样子嘛,好玩而已,我们这些学生可不像你们有这么大烟瘾,而且还讲究真假。”我嘿嘿笑了几声,把中华发给了几个同学,就是没给他们两个,拿起一杯酒,笑着说道:“来来来,今天还是过年呢,大家多吃点,别给王建省啊!下次我请你们!”
看着拿到中华的人都抽得眉开眼笑的,韩达和许朝辉瞪着我气得直咬牙,但他们也没话说,因为他们自己说我的是假货,总不见得厚着脸讨我烟抽吧?如果真抽了,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吗?所以他们只能怪自己说错了话,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哼!小赤佬!和我玩?嫩着呢!”见着他们一副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心里暗暗好笑,也不去管他们,和王建热乎的聊着天。
酒醉饭饱之后,只见韩达和许朝辉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低声的不知道商量了些什么,收拾好桌子,许朝辉笑嘻嘻的对王建说道:“反正过年大家没事,今天又这么多人在一起,老规矩,我们打打麻将怎么样?”
也许是王建早有这个爱好,他立刻的就答应了下来,但是他们只有三个人,三缺一,凑不起一桌,许朝辉的目光向我们扫来,笑着问道:“你们几个谁会打?凑一桌吧?小玩玩,过年嘛。”
张坚和蔡军都摇头说不会打,王正伟会打,但他没钱,最后许朝辉笑着问我道:“怎么样,你上来玩玩?没钱我借给你?怎么样?”他的一张嘴脸明显就是看不起我的样子,我估计他认定我的烟和打火机是从家里大人处拿来的,一个学生,那里有闲钱玩麻将呢?原来刚才他和韩达商量了半天的目的就是这个啊!呵呵,我心中暗暗好笑,爽快的说道:“行啊!我和你们玩玩,要不三缺一,太可惜了,不过别玩太大啊!我身上可没多少钱呢。”我特意示弱,最后的几句话明显有些中气不足。
“不大不大的,玩了就知道了,他连忙跑到屋角,找出一块布罩在桌子上,再从柜子里拿出麻将牌倒在布上,找东西熟悉得就像他自己家一般,我看了看王建,心里一下明白了,他们经常在他家打牌,这才对他家麻将牌放哪里这么清楚。
因为王建怕我没带多少钱就打牌,到时候输钱我难堪,特意偷偷的告诉我,万一没多带钱的话,他可以给我,并塞了二张大团结(老版的十块票子,上面是工农兵大团结图案,所以平时大家都叫它大团结)在我的手心里。看着王建一脸的担心,我笑了笑,把钱塞还给他,向他点点头,示意让他放心,我带着钱呢(笑话!我会没钱,别说我银行里上一百多万,我现在身上就放着一千多块钱呢),大大方方的坐到牌桌前,熟练的洗着牌。
八九年打麻将的人还不多,所以我们这么一开打,张坚他们三个都好奇的围了过来,津津有味的在一旁看着我们打牌。
他们的麻将打四六毛的,就是一个底六毛,一个花四毛,上不封顶,只胡二番以上的牌,而且上海的麻将和台湾香港的番数不同,是叠加番,就是如果清一色四番二个花的话,就是底六毛加二花八毛,一块二,一番二块四,二番四块八,三番九块六,四番十九块二,这么算的。番数越大,总额越厉害,别看底花金额不大,可没封顶的番,如果胡了字一色的话,十二番的金额可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