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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有不甘,钟维景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厨艺这方面真的没什么天赋。或许是心里憋着一口气要和某个人一较高低才选了这样一道不算简单的菜肴,偷偷练习了许久才敢拿出来让心上人品尝。
仍旧有些手忙脚乱,仍旧觉得慌乱,但心里也不乏甜蜜。换做以前钟先生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这样一天,他一向不喜欢勉强自己。更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适合便不再尝试,可是为了让那个女人知道他也是可以做到的,李禹能做的,他也都可以的。
只可惜,桌上那一盘小葱鲫鱼卖相依旧不佳。钟维景有些懊恼,他太心急了,应该再等等的。那个精致的盒子不仅仅只装过美味的糕点,后来甚至有一些菜肴。甘宁是拒绝不过才拿回来的,绝对没想到这个男人会想这么多。
“味道怎么样?”钟维景尽量掩藏自己的心急,故意低沉着声音问道。既然卖相比不上,他也只能希望味道可以比那个精致的盒子装过的食物美味一些了。
甘宁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钟维景仍不住提醒,“小心刺。”一旁的钟延抬头看他,钟维景连忙补充道,“你也是。”甘甜去邻居家找小朋友玩去了,家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钟延点点头,沉默着继续自己的动作。
“味道很好。”甘宁赞叹,旁边的钟延也表示赞同,“嗯。”听到这样的称赞钟维景一直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下来,心里得意的同时开口,“和李——”后面的话淹没在甘宁的笑容中。这种话是不该说的,甘宁会不会嫌他太过小气了?
好在甘宁一向知道这个男人的脾性,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倒是旁边的大儿子钟延难得地准备安慰一下在家父亲,“比糕点好吃。”有些失落的钟先生心里倒是一下子高兴起来,钟延话虽然少,但从不说谎。
品尝完甘宁抢在钟维景之前收拾碗筷,“你做菜,所以我负责收拾。”说的很有道理,钟维景勉强同意,只不过眼神有些黯淡。
晚餐依旧是三个人,甘甜之前打电话回来要在小朋友家一起吃。平时有甘甜这个小喇叭在一顿饭吃得也会比较轻松,现在三个人有两个人不喜欢说话,还剩一个甘宁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父亲,”钟延用餐巾优雅地擦擦嘴,看向一旁的父亲,“嗯?”两个父母都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即使钟维景心里还惦记着某些事情一时间也放到了后面,毕竟这个大儿子是很少主动提起什么事情的。
甘宁也有些意外,不过高兴过多意外。她一直担心钟延对人过于冷漠了,虽然在自己面前依旧是一副可*的小孩子模样,但这仅仅是在自己面前。除了自己,不管是钟维景还是甘宁都不能得到这个“特殊”的对待,更别说其他人了。连钟延学校的老师也提过这个问题,不过因为钟维景说不要紧而被忽视了。
“我想换一个老师。”钟延和父亲相似的眉微微收拢,“你不满意现在的老师吗?”甘宁第一个提问道,钟维景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你想换成谁?”
钟维景很了解自己的大儿子,虽然暂时“身份不明”,钟维景也隐约感受得到他们是同一类人。准确地说,其实是和以前的自己太像了。
“这个人。”钟延拿出一张照片,不,其实只是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图片而已。甘宁看着上面的老人发呆,反应过来一时间有些为难。上面的老人在音乐方面的造诣非常,尤其擅长小提琴,不久前才回国定居。鉴于此,想要成为他的弟子,难度也是异常大。
不过总还是有办法的,“我可以让你们见面,剩下的我就不能保证了。”钟维景这样说,这几年做生意的他人脉颇广,更何况人总还是有些弱点的,所以他甚至有把握一定能满足钟延的愿望。不过钟维景并不想这样,即使钟延或许并不需要他的教导,但身为一个父亲钟维景还是很有自觉地认为自己应该往好的方向引导他。
曾经钟维景是想让他的妻子和孩子都生活在一个安稳、总是充满阳光的世界里,把所有的黑暗都自己掩藏起来。可是后来才发现大儿子钟延并不需要他这样做,这个“早熟”沉稳的大儿子需要的是一个更广阔的天空。
看着微微点头然后礼貌说“我吃饱了,请慢用”的孩子,钟维景突然产生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想法。旁边的甘宁也有些担忧,“维景,你真的能让李老答应见钟延吗?”或许是曾经经历过,甘宁一向认为父母给出了承诺就应该要遵守,不然对孩子是一个很大的伤害。
钟维景点头,“其实鱼不是很好吃对吧?”钟维景道,声音平静无波,似乎是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甘宁微微一愣,正在夹菜的手僵在半途,过了几秒才恢复过来,“不是,是真的很好吃。”
甘宁的眼睛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好看。她没撒谎,虽然味道只是一般,但她仍旧觉得美味。面前这个男人从未说过动听的情话,甚至连表白都不曾有过,可是明明知道自己不擅长做菜仍旧愿意在厨房里一个人手忙脚乱地尝试,“手伸出来。”甘宁叹了口气朝对面依旧有些落寞的男人道。
钟维景脸有些僵硬,说着就要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接甘甜回来了。”以往如果钟维景这样甘宁肯定是不会坚持的,可是今天却不同,甘宁伸出手眼睛却直直地看着他。钟维景走了几步感觉后面没动静,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停住脚步转过身去,再默默地走回去。
“给。”钟维景的声音多少带了些不情不愿,可是对方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他觉得没办法拒绝。伸出的手被另一只手拉住,甘宁把衬衣袖子挽好,露出红红的几个小点。
钟维景看她这样小心地检查,心里的无奈又多了几分。刚才炸鱼的时候油溅了起来,正巧为了方便他又把袖子给挽起来了,于是滚烫的有滴就这么落到了他的小臂上。刚开始只是小泡,结果没多久就被弄破了,现在看上去红红的几个小点很有些触目惊心的样子。
“没事的。”钟维景辩解道,虽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下意识也知道没多久这些红点都会消失的。甘宁不赞同地摇头,皱着眉去拿药盒,仔细消毒完再贴上创口贴。“以后不要这样了。”她不喜欢看到他这样,虽然很喜欢他为了自己努力的样子,可是
钟维景紧紧盯着她,甘宁把东西收好又放回去,“其实不用这样的。”甘宁坐在他对面看着她,这阵子一直觉得他不对劲,因为放假不用去学校,可是只要她一出门对方一定会很紧张,可是又很努力地不想让自己看出来的样子让她很喜欢又觉得心疼。
靠近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脖颈,鼻息间全都是淡淡的香皂味道。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不管李禹和她曾经有过的感情到现在是否还一样,现在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只是他而已。
“我以后不会接受李禹送的东西了,”即使他再怎么坚持也不要了,甘宁小声地解释,“昨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说好了的。”所以以后都不要这么委屈自己了。她会心疼。不安的情绪再怎么掩藏都是会被发现的,更何况对方是一直都很在意自己的人。
可是,“不管他的事,”钟维景的声音有些低沉,即使心情有种抑制不住的开心,“是我自己愿意。”因为在意,所以愿意做不想做的事情。靠在他的身边,甘宁甚至可以看到男人微微发红的耳朵。
“嗯。”
有很多东西,我们都以为自己不需要,可是当真正要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一旦失去就好比活生生地从身体上撕扯下一部分,难受得让人难以呼吸。或许就是因为太过重要,所以放在了心里最难以被发现的地方。
钟延从门缝里看到互相靠在对方身上的父母,突然有这样的想法;露出一个和父亲相似的笑容,门缓缓合上。
☆、52章节
钟延大部分时候都会觉得人生真的很无趣,不过也有那么一些时候觉得还不错。
其实钟延本来不叫钟延;但到底是什么名字他现在也记不清了。不过他到底还是记得自己是为什么会从几十层楼高的地方落下去;也记得自己是因为谁才会像鬼魅一样在空气中飘荡了那么久。
从这一点来看,他不愧是钟维景的儿子;虽然他们只是生理关系的父子关系。不过从心里讲钟延还是很佩服自己这一辈子的父亲,当然;他更佩服的是那个一直都很温柔的女人——他这辈子的母亲。
能被父亲那样一个冷漠的人放在心里那么久都不变;这样子的母亲真的很了不起。他过得很幸福;因为有这样子的母亲。从这一点而言;钟延一直对钟维景是有很深的敌意的,因为知道曾经的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是见过钟维景的;只不过是以商场上的合作对象这样的身份,他只愿意喊钟维景父亲除了习惯使然;多半还是觉得“爸爸”这个词太过别扭,更何况是自己曾经的合作对象。
他认识钟维景的时候,钟维景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很优雅的女人,倒也算是郎才女貌。他也是偶然才知道钟维景背后有过一个女人叫甘宁,他们还有一个智商低下的儿子。
那个时候甘宁似乎还没有离开甘宁,钟延也是见过的,在钟维景办公楼下。长相平凡的女人手里拉着一个小孩儿,那个时候祁曼宁已经和钟维景出双入对了,那次会面她也是在场,不过到底看没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甘宁似乎并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
不过别人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于是钟延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只是那天晚上钟延难得地做了一个梦,不怎么美好的天气一个女孩子站在他身后,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再后来他就醒了,十月的天已经有些冷了呢。
过了好几年,他已经和钟维景没有合作彼此之间的联系也渐渐淡了,所以听说钟维景一夜之间一文不名时,钟维景还是很有些错愕的。在他看来以钟维景的手段和能力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有些可笑。
不过后来钟延就知道原因了,钟维景和祁曼宁离婚了,可能钟维景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纵容祁曼宁在背后的小动作,可是他却明白,这是钟维景给她的补偿。有时候人并不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即使是钟延自己。
后来他便再没有听到过关于那两人的消息,只是没想到去出差的时候竟然会再见到几年前见过的那个“传说中的女人”。钟延微微有些意外,带着孩子的甘宁竟然没什么变化,女人的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可是钟延却没想到小孩儿会跑去街道中央捡东西,更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车过来。
车子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钟延回过神来的时候地上已是一地血,无视司机的多嘴,镇静地吩咐司机打急救电话、报警,钟延站在街的对面忽然被一阵明亮的光刺了眼,换了个角度看过去,竟然是一颗玻璃珠子,鬼使神差地他走过去捡了起来。只是一颗玻璃珠子而已,或许没关系的,他想。
人还是没有救回来,医生这样说的时候带了些叹息,毕竟年轻的母亲是为了孩子才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可是最后谁都没有活下来。其实他一开始就知道人救不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感觉而已。
在警察局警察做笔录的时候,钟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警察问他是不是认识死者,钟延居然点了点头。警察微微愣了一下,继续问他,死者还有什么家属吗。有的,他听见自己这样回答,在A城,叫钟维景。
那颗珠子他到底还是没有拿出来,晚上回到家洗完澡半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那颗珠子慢慢入睡。
偌大的公寓只住了他一个人,钟点工定时来家里打扫,一天三顿都是在外面解决。珠子被他放在一个一袋子里面随身带着,这样的举动堪称怪异,可是他就是觉得应该这样做。
其实也不是没有女人愿意来他家,相反,想要成为这间公寓的女人很多。不过到现在为止,他甚至没有带过一个女人回来。
其实被人从公司顶楼推下去的时候钟延也是知道愿意的,他的钱太多了,总有人觉得这些钱应该有他们的份。不过知道并不意味着他理解,钟延意外地发现自己对死亡竟然没什么恐惧的感觉。当他睁开眼之后,钟延就开始了“新的生活”,像空气一样存在着。
又过了好多年,有一天他突然觉得有些疲倦,于是闭上眼打算休息一会。闭上眼的那一刻他还在奇怪呢,毕竟作为“空气”他以前从不会感到累的,真是太奇怪了。
他醒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睁不开眼睛,只能确定自己周围都是液体。钟延现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