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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次夜宴因为太后新丧,并不曾大操大办,只是简单的宫妃宴会,除了一个戏班细细地唱曲,歌姬跳舞庆贺外,别的没有其它的节目。
而皇后,也被破例允许出席宴会。她坐在太妃的下首,面色漠然,不显喜怒,虽然被禁足,但穿着广袖密襟的紫金百凤礼服正襟危坐,袖口与衣领微露一带金红绢质中衣的滚边,杏黄金缕月华长裙卓然生色,雪白素锦底杏黄牡丹花纹的锦绫披帛宁静流泻于地,衣着华美,不失皇后威仪。
她看到我,眼中冷冷地闪过刀锋,不过瞬间归于平寂。
我想,她也只能用皇后的衣饰来装饰她的尊言了。
因为太后不在,太妃为尊,所以太妃便坐了首位,她穿着一身蓝妆锻团五色寿字的平纹仙鹤旗装,满面笑意地道:“大伙儿难道在一起聚一聚,大家不必拘礼,只管放开吃。”
辛兰月居左下首,因为怀孕,腹部微微隆起,她精心梳理了一个雅致的九环望仙髻,镶红蓝绿宝石的攒珠四蝶金步摇灼烁生辉,仿佛是闪耀在乌云间的星子光辉。烟紫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的锦衣,水钻青丝滚边,以平金针法织进翠绿的孔雀羽线,越光显得艳丽夺目。
而众妃也纷纷对她谄媚附炎,兰夫人风头劲盛,显然压了皇后一头,辛兰月自持份位,只是浅笑少言,应景而已。
肖淑妃也是盛妆而来,她头戴像征身份的六翅金步摇,步摇左右的璎珞长长垂下,动静之间,唯闻得珠玉脆响。身着真红色联珠对孔雀纹绵裙上系深紫蹙金飞莺腰带,裙角缀以明珠镶边,怀抱幼子,独得其乐。
我坐在肖淑妃下首,心神不定,毫无欢喜之意,只是想浩来了,他现在在哪里,我会不会碰上他。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各色食物依次罗列端上:一品官燕,砂锅煨鹿筋,鸡丝银耳,桂花鱼条,八宝兔丁,玉笋蕨菜、白扒广肚,菊花里脊,清炸鹌鹑,红烧赤贝等十分丰富。
众人纷纷举酒敬太妃,说些吉祥话来应景。太妃十分喜爱承怡,便命他过来,自己抱着他亲自为他挟菜。
又看到辛兰月怀孕,便命人嘱咐她少吃点酒,大家表面上一团和气,举箸同食。
吃到一半,太妃道:“大过年的,大家过来难道只是为吃这一顿饭吗?依本宫看,须得行个春喜上梅梢的令才应景。”
大家齐声说好,就是不知道梅枝到谁手里是怎么个玩法。
太妃虽年纪大,但年轻时也是极爱玩的,便道:“有了,旧日里你们不是爱玩抽花签猜谜的游戏,梅枝到谁手里便抽上一签,她若猜不出谜底,便罚她三大杯,命她为众人倒酒。”
众人都说这玩法又雅又有趣,不禁跃跃欲试。
少倾,有宫女折了一支梅枝过来,另有一人捧了一个黄杨木的的签筒来,里面放着一把青竹花名签子,摇了一摇,放在当中。
太妃身边的得力侍女拿了花鼓开始敲响,梅枝从太后手里开始向众人手中依次传去。
鼓声越来越急,大家不禁紧张起来,梅枝也越传越快,辛兰月爽利的接过梅枝,塞给肖淑妃,肖淑妃颇有些慌乱的往下传,传到我时,鼓声更急,我忙将梅枝传给了左边的嫔妃们。
梅枝到太妃手中时,鼓声嘎然而止,众人都道太妃好福气,事事都占得头筹。
太妃道:“既到我手中,我也不赖,只管摇签。”
宫女哗哗摇了一阵,太妃伸手去掣出一根,只见上面写着:酒晕无端上玉肌
太妃微微一思索,瞧见堂下摆着一盆一品红开得正艳,已经得了,笑道:“这劳什子倒有趣。酒晕上玉肌,颜色娇美红艳,宛如花开,必是一品红!”
我道:“太妃位置一品,此刻又是新年,人人穿红着绿,此谜倒真应景。”
太妃一直被太后所压,今天才抬头吐气,听了此话自觉得意,也笑道:“下面还有:得此签者富佳天下,荫及子孙,富贵之签,在座者须举杯同饮以庆。”
大家纷纷举杯,饮下一杯酒。鼓声又响,梅落鼓停,这次却是落在皇后手中。
皇后微微一怔,皱眉伸出素手,思索片刻,抽出一支青竹花签,只见上面写着:绿叶成荫子满枝。
我心道,这谜底是无花果,意寓无花无果,凄凉一生。
皇后看了此签,脸上青白乍现,隐忍不发,最终掷于桌上,默然不语。太妃却已经命人击鼓,三声鼓绝,皇后仍末答出谜底,只到太妃命她倒酒给众,她才恍然惊醒。
皇后份位高,虽然被禁足,但仍有规矩不能越,除了太妃,谁敢喝她的酒?因而众人都笑言免了,唯独给太妃敬了一杯了事。
我观皇后神情恍惚,眼底难掩疲色,以手轻抚小腹,似乎若有所思。
下一个却是轮到了辛兰月,辛兰月用力的摇了摇,这才缓缓的抽出一支,宫女轻声念道:不如归去。众人却已经知道谜底便是杜鹃花。
杜鹃花只在春季怒放,因颜色红艳,被寓为泣血之花,又有杜鹃泣血之说;且此花十分娇弱,不能禁风雨,因而也有薄命一说。此刻花语又是不如归去,大有不吉之兆。
辛兰月怒道:“什么玩意,尽是瞎说。”
啪一声,将签折断。
太妃道:“不过是玩的东西,当不得真,继续抽。”
辛兰月刷地站起身,皱眉道:“回太妃,臣妾身子不适,要告罪回避一下。”
太妃体贴她正值孕中,便命人扶她下去歇息。
再击敲时,却轮到杨选侍,杨选侍末语面先红,小心的抽了一支签,却是一句:人生在世不称意,杨选侍从来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随口一笑道:“必是郁李。”
宫女点头,继续行令。我瞧了她一眼,心道她虽为选侍,却从不受澹台谨的宠爱,想必内心极苦,怪不得人生在世不称意呢。
白才人抽到的却是:风前挥玉尘,霜后幻杨花。
白才人最机敏,此刻却强笑道:“这个东西倒极难猜,莫不是柳絮?”
太妃大笑道:“错了错了,该罚,该罚。是芦苇。”
众人欢声笑语一堂,我却觉得微微心酸,这里坐着的每一个人,表面上光鲜亮丽,谁没有难言的苦楚,命如芦苇一般飘遥,可还要强颜欢笑。
闷闷的喝了一会酒,觉得酒劲上来了,脸颊**辣的滚烫,便拿了泥金芙蓉的香扇轻轻的晃着。
我低声对小蝶道:“去准备些醒酒汤。”
小蝶应了一声逶迤而出,众人继续行令。这次却轮到刘碧巧,抽到的是一支碧绿的花签,上画镌着一行清秀的小楷: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刘碧巧早已经猜到,故意七错八错的,乱猜一气,罚了好几杯酒,引得太妃开心得大笑,最后才说出谜底是天门冬花。
刘碧巧完了便是张妃,张妃看众人都一齐看着自己,沉默地抽出一支花签,上面写着: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此语不详,张妃心中一凉,有泪意涌了上来,哪有心思猜谜。
“是什么,快说呀?”众人催促着。
杨选侍悄声对张妃道:“是鸟不宿。”
偏偏白才人眼尖,早已经看到,立刻叫嚷起来:“太妃,杨选侍告诉她谜底了。”
太妃道:“该罚该罚。”
张妃趁人不注意悄悄拭了泪,自愿受罚,给众人都倒了一杯酒。
肖淑妃麻利的抽出一支签,上面却是:欲穷千里目。
肖淑妃满意一笑道:“是步步高。”
我正默默的想着各人的花签诗句,却不料一枝梅枝已经塞到自己手里,正在错愕中,鼓声突然停止,大家看我一脸茫然的样子都呵呵的低声笑了起来。
那支青竹雕花打磨极为光滑的签筒里,整齐的排列着上百支花签,有着粉色的心形的签头,触手温凉微滑。明知道这是一个游戏而已,却抑止不住的,微微有些紧张。
我闭眼摇了几摇,突然有一支花签蹦了出来,拿起来凝眸细看,纤细的签身写着一句话:竹露风影自**,独占人间第一香。
批语是:此为百花之王,在座者不分尊卑,同饮三杯庆贺。
我心道,此花莫不是牡丹?便又疑惑,前一句分明不是形容牡丹的,倒有几分神似芙蓉的。
想了一想只得道:“想是两种花,芙蓉和牡丹。”
太妃奇道:“这签子竟还有两重谜?”
宫女翻了底牌,笑道:“回太妃,醉妃倒猜对,的确是两种花,还须众人同贺三杯庆祝醉妃占得花魁。”
太妃道:“这丫头的运势出奇的好,好,我这老婆子还从没有给人敬过酒,今天就破个例,来,同为花王庆贺。”
我连连摇手道:“太妃使不得,如此折杀臣妾了。”
无奈力单势弱,阻拦之间,众人已经喝了三杯酒坐下。虽然大家再次言笑如常,但看我的眼光却隐隐有一丝异样。
尤其是皇后,那眼中的恨意越发浓了。
因此花令在宫中只行过一次,正是先太皇太后少年时行过,当时她也抽中此签,不过并没有猜出谜底,最后却如愿以偿当上了皇后。
虽说是游戏,但其中或真或假蕴含的寓意都多少给人带来一些猜想,我今天竟抽中此签,怪不得会引人注目了。
我暗悔抽到此签,此时更是如坐针毡,便趁人不注意,推说喝了酒出汗,要去换换衣服,借机走了出来。
此刻月已半斜,夜风凉透人骨,被冷风一吹,嫣红的脸上酒意渐退,里面依旧灯火升平,热闹非凡。夜色漫漫如水,临水的楼台映出点点灯火如萤。
我轻叹一声,忽闻有人在背后道:“良辰美景,佳夜良宵,美人为何独自叹息?”
那样熟悉的声音,飞扬的声调,我猛地一震,回头,撞上澹台浩一双比夜还黑的双眼。
半年时间不见,浩变了,他的肌肤呈现阳光的古铜色,带着大漠边关的烈日颜色,他的脸削瘦了,不再是王爷养尊处优的丰盈,而是坚韧明晰的线条,是瘦不露骨的风彩。
他,更像一个男人了!
“臣妾见过浩王爷!”我微施一礼,凝视着他柔声道。
步步惊心 第138章 相思钗
第138章相思钗(2159字)
他的神情由惊艳变为痴恋,轻声道:“妤是,我早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子,只是不知道你竟这般动人!你可知你有多美,这皇城的璀灿烟花都不及你的容颜一二。但是你的眼中却写满了忧伤,告诉我,这半年,你过得快活吗?”
我快活吗?日日活在担惊和自保中的我快活吗?
我自问了一遍,又想到那日的烟花,便含了一缕笑意保持着合适的距离道:“我,很快活!”
他漆黑的眸中有火焰在跳动,那是一种野性的,时刻准备侵略的目光。
目光太热,我怕灼伤,后退了两步。
他脸上表情凝固,终是换上哀伤:“你竟这般怕我?”
我摇头:“王爷多次救我,我感激在心,怎会怕你?”
他掏出一枚精致玲珑的象牙骨钗,递给我:“这是我从斩获的洛洛族人那里获得的战利品。听说,象牙可以劈邪,送给你。”
那枚象牙钗圆润而光滑,顶端镶着一粒如血的红豆,钗身缕了细细的繁杂花纹,一看便知十分珍贵。
我刚要拒绝,他便开口:“不要拒绝我,好吗?战场的血腥我不惧,可是我惧你的拒绝。”
他是一个王爷,低微到这种程度,除了感动,我还能说什么。
我接过钗子,珍重地收好,绽开一朵笑容:“多谢王爷,我一定好好珍藏。”
他似乎松了口气,自嘲地道:“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若是人能断情绝爱,便不会有那么多伤心事了。”
我也触动了心肠,望着天空碎钻般的星子低语:“是啊,有时候,明明知道喜欢一个人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可是仍然义无返顾的向前走。==我们不是圣贤,谁也逃不过感情的牢笼。”
澹台浩深深地望着我,向前一步,伸出手。
我假装侧身,避开他的手,低声道:“时候不早了,王爷该回去了。”
“王爷,原来您在这里,皇上正找你呢!”一个小太监疾步走了过来。
他看了看我,落寞地叹了口气,跟着小太监回到了宴席中。
再吃酒已经索然无味,再则夜已经深了,我便告了罪回到淑华殿中。
按例大年夜无嫔妃当值,澹台谨应该独自就寝吧。
我刚要就寝,突报皇上驾临,我又惊又喜,忙披衣起来接驾。
他一身酒意,脸色微红,越发显得双眼闪闪发亮。
我忙命小蝶去倒醒酒汤,澹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