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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天-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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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软笑,微微侧头看他:“皇三子生来身子孱弱,便是满了月,也一直未曾让后宫姐妹前去看望,蓅姜早先打制好的金质长命锁,至今还躺在抽屉之中呢,不知何时才能送出。”
  “相信以蓅姜的心智,怀咏的问题出在何处,你应该心知肚明。”
  “就算怀咏属先天不足,羸弱不堪,也定可后天修复,皇上不必急于一时。就如长生那般,年长些或许就好转了。只不过,现下比皇上还要着急的便是姚相吧,动作可不会少,皇上可要小心才是。”
  “永州侯告急快报真如蓅姜之前所言,快要淹没御清殿,姚冲纠结几名要臣,上书无数,无外乎便是发兵支援,义正言辞,据理力争。看来拖延是再无法可为,或者真如蓅姜之前所言,准备派宜玶前往?”
  我笑靥如花,睨他:“皇上觉得宁王前往可合适?”
  凤御煊不答反问:“蓅姜猜姚冲可有拉拢宜玶这一举?”
  “狗急跳墙,皇上不得不防。”
  嘴角一丝冷意浮现,只闻他淡淡问我:“蓅姜愿赌?”
  我不慌不忙,反问他:“皇上若允,此举亦是一场豪赌,不过似乎皇上心中仍有犹疑。此计需慎重而行,若想真真引姚冲与永州侯暗结谋逆现行,便不得不舍宁王,可若是宁王忠贞不渝,立场坚定,也不失为真戏假作,足以让那些人信以为真。只是,宁王若知真相,是否会影响皇上与他的兄友弟恭,皇上心中可有担当?”
  “江山社稷,兼顾难全,当初杀兄弑父,如今,也欲让宜玶为局,淮南王为引,为了我的春秋大业,这般血肉亲情,悬秘真假,甚至究竟谁才是我生父,这从不是我顾忌,我亦舍得了任何,如此,蓅姜可觉得我冷酷无情?”
  男人凤眸冷色,深彻幽深,仿佛可深深探入其中,却始终望不到底。凤御煊的确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可追究这一路走来,又有谁,能给他可依可靠?若得取只是空谈,那么付出亦只是镜花雪月,幻幻之物。
  “世人无所给予,你亦无所顾忌,蓅姜清楚,皇上本是愿与宁王袒露,也算是给宁王一次机会,只要他忠贞不渝,皇上还是愿意保住他的,于此说来,你心中,还有一丝温暖。”
  “我的人生,最信之人,除了宜玶,便是你。”
  待到九月荷败,满池摇曳莲蓬之时,我在兰宸宫诞下我的第二胎,两天两夜的痛苦翻覆,终是诞下一双康健子女。生产之痛,只有经历的人才能感受,仿若触及死亡边缘,总是在死去活来之际,依旧保持一颗清醒的心,原来,从没有这么一种舍得,会让人如此心甘情愿。
  一双子女健康而美丽,倒是让凤御煊既开心又惊喜,双生子本就少见,而不小一部分产妇都会面临难产状况,我生产之时,也是靠产婆剪开产道口,方才可诞下一子一女。
  结果产后第二日便开始持续发热,便是许绍的下的方子也不管见效。发热之后,又带起坐蓐期的热肺咳,日夜无息,总是喉头发痒,到最后,只要弱弱轻咳,也会胸腔内部疼痛不堪。
  两个襁褓中的婴孩倒也无谓,三岁的怀森不好安抚,整日闹着要母妃,我又生怕传染给孩子,便只能听他哭声,心乱如麻。
  坐蓐期热肺咳是要命的病症,我足足养了三月方才能下床。身子的透支与病痛,让我极易疲倦。凤御煊日日都来,政事缠身,不比我轻松,犹是这段时间,曾有派往永州韩城少量骑兵支援,可仍旧势无进展。
  永州侯郑栓似乎主意早定,只愿遣出五万兵士之后,便不再动一兵一卒,封封急报,无外乎都是请求朝廷支援,姚冲亦是不罢不休。而我遣出胡安在宫外盯住姚冲,倒看他何时准备走一遭宁王府;抓他现行。
  姚冲也不是一般狡诈,凤御煊一日未曾解决兵急,他一日不愿走出最后一招险棋。若是我猜测,凤御煊身世,姚冲绝对知晓,他至于迟迟不肯出手,想必也在考虑皇三子的病足,是否会为他日立储君之障碍。
  朝堂之中,若是皇帝被废,那能登上大殿之人,便应是皇帝之子…储君。凤御煊未曾立过太子,如若日后于姚冲撕破脸皮,姚冲可立之人除了后宫之中三名年幼皇子,便是现今仍旧效力朝廷的宁王。皇子尚小,幼主需扶持,而若是扶宁王上位,皇三子日后成人之时,也未必就能夺回皇位。
  姚冲想拉拢宁王,静成皇后与淮南王的秘史便不可轻易诉之于口,除非皇三子怀咏再无即位可能。这也是姚冲迟迟不肯出手的原因之一,凤御煊一日不表明态度,他一日不会放弃替皇三子怀咏争夺储君的野心。
  便是孩子还小也无妨,历史上不乏幼主登基,只不过扶持幼主的摄政之人,抑或者辅政朝臣,一旦权倾朝野,即便幼主长大,也很难将其掌控鼓掌之中,遂亲政之路亦是艰难而漫长,所以真正走到这一步也是姚冲万不得已之时。而我不做被动之举,总要先于他出手,未雨绸缪。
  哥哥已去边地几月,凤云深独自一人在驸马府待养独子,我便时常招她进宫闲聊。孩子已有两岁,相貌十分近似哥哥,名字还是当初哥哥进宫问我起的,换名泽清。
  坐蓐这三月凤云深生怕扰我静养,进宫次数少了许多,待我稍有好转,便再次招她进宫,这次是邀她与宁王一道入宫。
  因为凤云深嫁出皇宫,我能见到凤宜玶的次数少了许多,偶尔在花园中见到,来回眼神交错,从前认识的那个温润淡薄男子如旧,我含笑,他亦云淡风轻,只不过次次如此,先调转目光的那人一定不是他。
  与凤云深小谈半晌,华泽清调皮可爱,妇人幸福神色显然而见,我略有羡慕,安稳易得,权势易得,连满足亦可自欺欺人,唯独幸福,真真假假,清楚分明。
  与凤宜玶一见,确实有与凤御煊提及过,裕嫔一案,牵连他在其中,时至今日,我仍旧认为,凤御煊在渟荫殿中选择听信我那些托借言辞,不过是给彼此台阶可下,或是因为对象是我,或是因为涉及到凤宜玶。
  而后宫之中,口舌言传,无中生有,吃一堑便长一智。
  凤云深未曾离去,我便抓紧她如内间看双生子的时光,与凤宜玶私下说上几句。
  凤宜玶的反应比我想象中更安静,只是淡淡看我,轻声问:“蓅姜以为,我知晓这一切会如何?”
  “宁王乃智者,智者必有智行,无需蓅姜多言多语。”
  凤宜玶是个精明之人,我能将这一番后宫悬秘诉之于口,背后自然有撑腰之人,这到底是谁的主意并无多大重要,而这到底是背后谁的意思,想来他也知晓的清楚。
  凤御煊也在赌,赌凤宜玶归顺胜于他背叛,而此等草木皆兵之时,还有谁比他更能让凤御煊放心占领韩城,挟制永州侯,且名正言顺?唯有凤宜玶一人。
  而至那次不痛不痒的小规模遣派之后,凤御煊又突然没了消息,姚冲之徒急不可耐,而从永州传来急报,日日都有。眼见乌河淂缳联军将边地城池一座座占领,永州侯郑栓也是如坐针毡,却依旧不肯出兵抵抗,于是姚冲再次纠结朝中几名重臣,竟久处于御清殿,扬言皇上若是不发兵,便不肯离去,这一闹,后宫难安。
  珠帘轻响,未见其人,那股熟悉的药汤味道已然入了我的鼻,浅步细碎,刘东端着药碗,急冲冲走进来:“娘娘,药煎好了,还热着,您赶紧喝了吧。”
  苦口却非良药,日日服用,效果也未十分见效,总是不再渐差便是。我接过药碗,微微蹙眉,屏住呼吸,几口吞咽,苦涩药香充斥于口中,呛得鼻子发酸,轻微作呕。
  “娘娘,今儿姚相还未曾离去,已是第二日了,连着那几名大人也一并,跪在御清殿前,似乎没打算退下去。”
  我咽下最后一口,连忙拈起一颗腌果,放入口中:“何太尉也在其中吧?”
  “娘娘妙猜,那何太尉的确身处其中,谁不知道他是与姚相同出同入,颇为交好呢。”
  我不屑,轻哼:“愚蠢之人,枉为重臣,皇上如今之意,瞄的就是他,到时候看那姚相是保己,还是顾人。”
  刘东略有不懂:“皇上难道想动太尉大人?”
  我撩过眼,微微一笑:“皇上是借何太尉,逼姚相现行,要动他的人,却不是皇上,而是我。去看着,也就这一两日,皇上会下诏,早先帮我送一封书信出宫,定要亲手交到父亲手中便是,无需他人从中代劳,你下午便去,别耽搁时辰。”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办妥。”
  姚家要除,我便还要依着当初凤御煊的打算,扶植华家,这本也对我有利。所谓独木不成林,华韶嫄,华瑞莹失势,父亲这一面也只有服从的份,刚好为我所用。
  若是这一次凤御煊盯准何太尉下手,这位置迟早要空,选他不如选己,我心头一转,一个人浮上心头。
  还未到暮云四合之时,凤御煊便早早过来,我见他悠哉,逗逗孩子,或是安稳坐在榻上看书品茶,哪里有半分急迫之色。
  我知他意思,也不多问,偶尔与他小谈。晚膳还未用完,便听门外一阵吵嚷之声,接着是福来急急挪身而入,面色慌张:“皇上,门外姚相和几位大臣过了来,这就要进来面圣,您看”
  话还未说完,几人掀了帘子,发出杂乱而清脆声响,疾步入内,打头的正是姚冲。身后跟着其子,丞相少史姚丰,太尉何超,兵部尚书,侍郎,中郎将等共六七人之多。
  “皇上,边地战急,永州要地,急等皇上调兵遣将,请皇上定夺。”一行人随之附和,跪的整齐。
  “姚冲,你竟追到宸妃宫中,是否若是朕不允你,你便打定不罢不休,抵死纠缠?”凤御煊倒也不怒,云淡风轻反问。
  “国事为先,老臣冒死也要求得皇上同意,救急永州。”
  “哦,朝中储军,不可全遣,远没有那般实力,而其他要塞关卡更是不可缺兵少将,难以调离,朕也是权衡思考,不得好法。倒不如下诏与永州侯郑栓,先且派兵支撑,待朕调兵得空,再遣去永州便是。”凤御煊微微挑眉,轻瞟我一眼,微微带笑。
  永州侯郑栓藏兵数十万,暗查可确,凤御煊盯他已久, 摸得自然清楚十分。姚冲闻言,不依不饶:“永州侯兵力甚少,护城所需,仍旧单薄淡薄,无法再派到远地,遂修书求老臣代为向皇上上书,求得朝军支援。”
  我放下象牙箸,看了一眼下面人,起身跪在凤御煊脚边,微微垂首,温声软语道:“皇上,容蓅姜为姚相说句公道话,哥哥去了永州韩城也有几月,拉锯难平,便是敌我双方力量相近,实不见效用。而临平公主几次进宫,哭哭啼啼求臣妾与皇上面前多说几句好话,早些多遣兵士,也可让哥哥早日平安归来。”
  凤御煊扬手,重重落下杯碗,怒斥:“此等妇人之道,鼠目寸光,跟着起什么热闹?”
  “皇上,宸妃娘娘所言不无道理,求皇上下旨派兵。”下面一群人等异口同声,连连磕头作响。
  “你们”
  “皇上三思,请下旨遣兵。”
  “好你个姚冲,恣意如此。”
  姚冲俯身:“老臣身为两朝重臣,如此事态,实不得坐视不理。”
  “皇上,臣已将可调用十万军队抽曲分派明晰记录清楚,请皇上过目。”太尉何超蹭膝上前,双手上呈,手中摊了帛书一面,现于凤御煊面前。
  凤御煊脸色极冷,目光如炬,顿了半晌,终是唤福来取过白玉宝玺,重重盖过,丢落于何超面前:“若是除了差池,朕为你是问。”说完怒气冲冲,扬长而去。
  意料之中,那张加印帛书拿在何超手中,到处调兵,可惜处处碰壁,父亲拒接,乔征拒接,镇远将军拒接,唯能响应的,不过只有昭武将军一人服从。
  这五品将军所带军队只有区区三万人可动,而这三万人却是乔征镇守落水时,分配到另一关口副将的储军,接到圣旨,便立即准备动身前往永州支援。
  可调遣的三万人还未曾走出落水玉山关,离守之却引起动乱,死伤百余,虽最终被平息,这却让凤御煊因此勃然大怒,不听任何人说情,只留一句“谁再敢上前,朕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再无有人敢说出一言半语。
  于是还未援军出师,太尉何超被贬遭杀。待姚冲有所觉悟,早已晚于三秋,正如凤御煊之愿,太尉之位终于虚空,而这一切,恰恰也正中我下怀。
  无双
  靖远四年年初,凤御煊特准凤宜玶为骠骑将军,率铁骑先锋五万人,快马加鞭,日夜赶程,前往永州侯郑栓的封地。而因为之前太尉何超调军令惹出不小麻烦,至宁王凤宜玶走后,姚冲也安分许多。
  太尉一职虚空,人人觊觎,却不敢再次举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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