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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周离注意到在血渍的覆盖之下,心口的那一片古怪sè泽。
凑近镜子,周离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心口,那从血sè和淤青的覆盖之下显露出的微弱银白。
在手掌的搓动之下,干结的血渍迅速的剥落,不顾淤青和疼痛,周离呲牙咧嘴的看着自己心口缓缓浮现的怪异痕迹。
那是一个简略而神秘的奇异符号,依稀似曾相识,此刻却烙印在周离的心口,宛如萌芽的种子一般,向着四周扩散着丝丝细微的脉络。
随着心脏的跳动,那一枚古怪的字符也象是宛如幻觉一般的律动着,令人无法置信。
周离可从来没有去纹过身,也没有兴趣在自己身上添过什么奇怪的图案。
那么心口的这个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
猛然间,他还回头看自己的床头柜上那一根漆黑的细绳还有细碎的粉末,自己心口的字符,竟然跟卢弱水佩戴多年的吊坠上那个符号一模一样!
他呆呆的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猛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坐回床上。
几个小时之内的回忆,不断的在脑中重演,不断的回想。
直到最后,只剩下一段就连真伪他都无法确信的记忆。
货柜车疾驰而来,自己的身体飞起、停滞的时光、幻听一般的问答,还有接下来所出现的奇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低声呢喃。
莫名其中,他似乎触动了某个潜藏在身体中的开关,一瞬间,记忆中哀婉的提琴声再一次响起。
仿佛永无止尽的琴音在脑中盘旋,化作‘一步之遥’的激昂旋律。
在周离的眼瞳中,暗淡的青sè重新亮起,蒙上一圈旋转的虹光,扩散着一阵阵的涟漪。
周离的世界,再一次的陷入那古怪的状态之中。
时间猛然断裂成无数个片段,世界重新断裂成一帧又一帧的定格胶片。
外界和自己的距离骤然拉长,一切都象是正在远去。
唯有自己的存在此刻唯一清晰,真实不虚。
肌肉颤动的感觉,心脏鼓起的节拍、血液流淌的速度、乃至从每一个细胞中发出的欢呼。
它们汇聚成低沉的节奏,在自己耳边响起,就象是巨龙的心跳。
不可思议的景象仅仅持续了数秒钟便戛然而止,‘只差一步’的旋律戛然而止,化作碎裂的音符。
从那种奇怪状态中脱离而出的周离眼前一黑,险些晕厥。
此刻的他就象是连续不眠不休跑了六个小时的马拉松队员一般,痛苦得象是在燃烧,血液都快沸腾了。
在这种近乎油尽灯枯的状态下强行进入这种状态,再一次的将他逼入休克的边界。
无力的倒在床上,他艰难的将身体翻滚过来,在床上摊开,便陷入了最深层的沉睡之中。
在闭上眼的最后一个瞬间,周离空空荡荡的混沌思维中忽然有一种奇怪的念头泛起。
这就是,新生么?
就在周离陷入沉睡的时候,黑夜中的故事并没有终止,而是在继续缓缓展开。
在凌晨的寒夜里,铺满积雪的马路上响起了低沉的脚步声。
那个潜行而来的人影伫立在雪地之中,身影宛如无法消散的黑暗,
在消瘦到宛如枯骨一般的脸颊上,两道非人的目光宛如刀锋一般的凌厉,扫视着黑暗。
踩踏着凌乱的积雪,无声的潜行,脚步在积雪之中留下两行浅浅的印记。
就象是在寻找着什么,他宛如拉网一般的反复搜寻着,直至出现在两团自行车的残骸旁边,他的脚步才戛然而止。
就象是终于寻觅到什么珍贵的宝物,他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露出笑容:“就是这里!”
狂喜的翻开了积雪,他疯狂的搜寻着任何残留的痕迹,但是却一无所获。
直至将方圆数十米之内的所有积雪全都翻开之后,他才停止了徒劳的搜索。
环顾着四周的黑暗,他的喉咙里发出饥渴而愤怒的呢喃:“树呢?树呢”
世界树在哪里?!
就在此刻,在这浓厚的化不开的漆黑夜sè中,骤然有雷霆的声音炸响。
黑影的面sè骤变,身影一闪,急速的向后退出十余米。
紧接着,下一瞬间,他刚刚所立足的地面宛如遭遇炸‘药爆破一般的破碎了,凄厉的裂痕从柏油马路之上扩散开来,一直蔓延到他的脚下。
那一瞬间,就象是遭遇到打桩机重叠了数十次的冲击,哪怕是银行的保险库也要在这一击之下出现恐怖的凹陷。
而所造成这个效果的,却只是一只布满了狰狞刺青的手掌。
在暗淡的月光照耀之下,那个突如其来的魁梧身影缓缓的从深陷的路面中拔出手掌,直起腰,向着不远处的黑影露出了狞笑。
消瘦的黑影发出沙哑的声音:“天启武装——破断铁锥?!”
“你认识这个?很好。”在不远处,那个魁梧的身影笑得更开心了:“那你一定知道我是谁了?。”
在苍白的雪地上,那个漆黑的影子忽然发出了宛如夜枭一般的沙哑笑声:“当然知道,你是姚虎彻,‘基金会’的姚虎彻,继承了‘虎彻’那个名字的姚虎彻啊。”
“知道得蛮详细的嘛。”
姚虎彻的魁梧身躯在黑夜中宛如磐石一般缓缓向前推进着:“我以‘基金会’的名义代行‘能力者自治条约’,第六款第十一条,将你拘捕。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尽可能的反抗几下啊。”
停顿一下,他再也不掩饰心中的杀意:“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合法的去死了!”
话音未落,空气炸裂的声音响起,姚虎彻宛如从山巅滚落的磐石一般,以不可阻挡的姿态急速推进。
如同战车碾压过大地,他在崩溃的马路之上留下一个个深陷的脚印。
而他的体重,却在那一瞬间骤然增加数百倍,达到第三阶段的‘力量强化’令他背负起这不可思议的重量,将这一份沉重化作令所有敌人都胆寒的攻击!
这就是‘天启武装——破断铁锥’所带来的效果!
就象是手中出现了无形而庞大的铁锥一般,姚虎彻怒吼着将所有的力量向着那个黑影释放。
弹指间,恐怖的巨响再一次爆发,大地碎裂,而黑影却在最后的瞬间闪过这足以令自己粉身碎骨的一击。
紧接着,宛如爆炸一般的余波席卷,令他的肺腑剧烈震荡,吐出猩红的血。
而就在两人交错的瞬间,一柄利刃从黑影的手掌出探出。
寒光一闪而逝,在姚虎彻的右臂之上切出一道长达三十厘米的伤痕。
迅捷无比的快刀切裂**,而直到三秒钟之后,姚虎彻的伤口才炸裂,鲜血喷涌。
“该死的,他的能力不是隐匿!”
阿蛇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至少是第二阶段的‘速度强化’!”
姚虎彻后退了一步,低声呢喃:“现在扯这些有个屁用!”
就在他的手臂之上,发达到近乎非人的肌肉一阵蠕动,强行弥合了伤口,可是剧烈的痛楚却不断的重复着,象是那一柄刀并没有抽出,而是在不断的切割着自己的手臂一般!
瞬间,姚虎彻的眉头皱起,并非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在那一瞬间的发现。
在黑暗中,他眯起眼睛看着雪地上的黑影,沉声问道:
“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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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命纹
你究竟是谁?
其实这个问题在姚虎彻看来,是一个很蠢的问题。
对面的那个家伙,还是能是谁呢?
‘奥丁’的麾下‘英灵殿’中的复仇yīn影,杀死卢飞铁夫妇的凶手,他恨不得将其生裂的能力者。
是敌人,需要死掉才能让世界更清净一点的渣滓——他一向认为,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好了,其他的话也没必要多说。
只是在有的时候,就算是会显得很蠢,但是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想,这个问题也还得问。
“你究竟是谁?”
消瘦的黑影似乎笑了起来,挥了挥手中长达七十厘米的细薄刀锋:“‘虎彻’先生,你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幺?”
他低声笑着,举起在月光之下折shè寒光的刀锋:“就算是看不到我的脸,你也应该知道这个是什么啊?”
看着姚虎彻瞬间怒极的神sè,他冷笑着收起了刀锋:“今晚就到这里吧,老朋友,再见。”
最后的‘再见’两个字,他说得尤为清晰。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宛如幽魂一般无声的后退,融入黑暗之中,再也寻找不到。
停留在原地,姚虎彻猛然看向身后的黑暗,高声说道:“阿蛇,不要开枪!”
追击的脚步戛然而止,很快,阿蛇就提着沉重的狙击枪从黑暗中走出,眼神疑惑。”
为什么不能开枪?
他很想这么问,在那一瞬间,他确实锁定到敌人的身影,只要扣动扳机的话,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是姚虎彻的命令却令他错失良机。
从来对他都深信不疑的阿蛇并没有生气,只是疑惑。
“因为开枪的话,被子弹杀死的,不会是他,而是你。”
姚虎彻向着看懂了他的疑问,低声喘息着说道:“他是故意被你锁定到的。”
阿蛇愣了一下,走上去给他包扎伤口,不可置信的问:“那个家伙究竟是谁?”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姚虎彻从怀里的铜管中抽出一根雪茄,粗暴的咬掉一头,拿着打火机点燃。
在雪茄明灭的微弱火光中,他嘶哑的笑了起来:“嘿嘿,掌握着‘哀哭之刃’的,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前任’啊!”
阿蛇的包扎动作骤然停顿了一下,眼神惊惧:“不可能,那个奥丁的义从竟然是”
“没错。”姚虎彻看向黑影消失的方向,复杂的笑着:“如果我是‘虎彻’的话,那个家伙就是曾经的‘鬼切’。”
当周离从晕厥之中醒来的时候,是早上五点半,感觉头疼yù裂,就连再睡一会都做不到了。
呆呆的看着旁边的闹钟,他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原来自己只睡了五个小时。
平时根本不需要去思考就可以得到的结果,现在头疼yù裂的他居然想了三分钟,其中固然有刚刚睡醒、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原因存在,但是更多的原因恐怕是他那已经损耗到底限的jīng神。
休息了一夜,并没有令身体的痛苦减轻,似乎反而加剧了。
骨骼、肌肉每一个地方都随着他的动作传来了拉伸的痛苦,就在他身下的床单上,已经被淤血侵染出点点红斑。
潜伏在身体内的暗伤似乎都在这一夜中浮现出来,同时发作,周离只能够感觉到要命的疼。
此刻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传播着‘饥饿’讯息,此刻的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够吃掉一头熊。
艰难的揉着脸,周离模糊不清的嘟哝:“干,新生命真痛苦”
一边抱怨着,他一边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挠着凌乱的头发,开始穿衣服。
其实也就只是从衣柜里重新找一件外套而已,他昨晚就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脱完。
他其实是真心想要躺在床上装死的,可惜今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在下午之前必须要做完呢。
幸好,他还没有赖床的习惯,大学几年天不亮就爬起来开始泡图书馆也是常有的事情。
只是起床起得这么痛苦的,他还是第一次。
直到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之后,他原本狼狈的样子才变得好了一点。
呆呆的看着那个镜子里脸sè苍白的男人,周离无奈的摇着牙刷,继续忍着拉扯的酸涩痛苦,呲牙咧嘴的刷牙。
万幸的是那种奇怪的‘子弹时间’状态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异常,既没有犬齿长到突出来、也没有长出奇怪的鳞片或者是什么正常人没有的器官。
唯一的改变只不过是在眼瞳里,多了一圈如果不专门仔细去看的话就无法察觉到的青sè虹光而已。
‘命纹’。
周离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这个从没有听过的词,却下意识觉得,它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意味。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反而不小心把牙膏沫捅进气管里去了,呛得他一阵肺疼。
总之,倒霉的一天又从倒霉的刷牙洗脸开始。
洗漱完毕之后,他又给灵棚里的弱水父母上了两柱香,换了蜡烛。
看着冉冉升起的青烟,他沉思了片刻之后摇摇头,不去想那些让人不快的事情,他开始准备早餐。
知道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
此刻的周离深深的体会到了。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宿舍那群王八蛋说的‘上课’,也不是‘天天上课还挂科’,而是已经快要饿疯了,可是看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却不能吃
因为他等会要去医院做体检。
看着冰箱里的米饭,周离的表情之jīng彩,心情之复杂,绝非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