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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不成劫-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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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我的刀尖距离那少年的胸膛只有一寸,可是我却听到了一声抽气声,那个声音虽然弱小,可是我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诧异地转过头,就瞧见她正扶着门框惊恐的望着院落里面,一身杏色长裙,宛若随风扶柳。我当时的心情啊,我现在都记得,就好像毛头小子第一次动情一般,整颗心都像是要跳出来一般,然而当她开口说话的时候,我就愣住了,我知道,这一生一世我和她都不会再有可能了。”
  
  我挑挑眉梢。“她说了什么?”
  
  陈阿南自嘲的笑了笑。“她望着院子里已经气绝身亡的老汉,苍白着脸喊了一声爹。”
  
  我嚯的一下子做起了身子,不可置信的打量着一袭灰袍的陈阿南。
  
  “你杀了人家的爹!”
  
  陈阿南点了点头。“她见爹爹已经死透了,转身护在那少年的身前,冷冷的注视着我。她说‘你要想杀我哥哥,先杀了我。’真真的有意思,我寻了她那么久,我怎么可能杀了她?但我深知,我既杀了她爹爹,有重伤了她兄长,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原谅我了。所以我派人安顿好他们的生活便一个人返还了贵州城。可是,这一路上,她却一直尾随着我。”
  
  “她是要寻机会报仇么?”
  
  陈阿南摇了摇头。“一路上,她只是跟着我,冷眼瞧着我,从不靠近,甚至在有危难的时候还为我通风报信。我原本以为她是想要报仇,心想了不起一条命赔给她,可是这样一来,我却摸不透她心中所想了。后来,她便随着她兄长离开了。”
  
  “她怎么会离开呢?”
  
  陈阿南摇了摇头。“我那时也不知道,后来收到她的信件才知道她随着兄长去了雷坷。从此正邪对立,我便再没见过她。那时她说,此生再莫做伤天害理之事了,于是我接手堂里事物之后变更名成了七佛堂,一心向善。其实,我并不信神佛之说,我拜的,从来都不是神佛,而是她施舍给我的怜悯和宽恕,钟姑娘,其实,当年只要我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多半她是会留下来的。毕竟不单单是我寻了她那么久,她也是寻了我许久的。年少的感情最真挚,但也最容易失散,我们都太过容易轻言放弃。”
  
  他扯住缰绳转过头,表情淡然的望着我。
  
  “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我定定的望着前方的路途,突然笑了起来。“陈大哥,你帮我一个忙可好?”
  
  陈阿南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我扯着嘴角拿过他手里的缰绳用力的抽去,马儿顿时撒开蹄子奔跑了起来,在无垠的雪地上掀起一条银白色的长龙。我不顾陈阿南诧异的目光,微微一笑,将车帘放了下来,一个人躲回了马车里。
  
  陈大哥,我和渠莒同你和苏姐姐之间的故事是不同的。毕竟苏姐姐跟着你,你能保她平安和乐。可是我们不同,即便渠莒不说,我也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我不知道他究竟和莫癸做了什么样的交易,但是我知道,他再也不是以前所向披靡,无所不能的渠莒了。此去鬼界,生死未卜,我连自保都做不到,如何能护他周全,抑或说,他连自保都做不到,如何连累他护我周全?如此,何不叫他死心,神仙本就不该动了凡心的,不是吗?
  




46

46、第十四章(2) 。。。 
 
 
  红酥手,黄藤酒。
  
  轿外锣鼓喧天,轿内却寂静异常。我掀开头上的喜帕顺着小窗朝外张望着。
  
  这是我第三次坐轿子了。
  
  说来好笑,第一次嫁给渠莒,因为假的阿藜没有嫁成。第二次嫁给卢以言,因为自己不愿意逃掉了,这第三次嫁给陈阿南,却真真的不会再有任何变数了。
  
  一个我爱的男人,一个爱我的男人,我终究没有福分,最后嫁的竟是一个我不爱,他亦不爱我的人,这是不是很嘲讽呢?
  
  贵州城今日很是喜庆,虽然赶上饥荒,但是大家却仍旧欢欣鼓舞的来参加这场婚礼,我想,这与近些年来七佛堂广布天恩是分不开的。轿身突然一倾斜,我忍不住向后做去,堪堪扶住一旁的扶手这才稳住身形。
  
  有连跟在轿子一侧小声的说道:“小姐,过桥了。”
  
  自从我同陈阿南公布了婚讯,有连便称呼我为小姐了。我顺着窗缝望去,只见一个小厮正一手拿着一块红布,一手握着一块石头去压桥头的石狮。
  
  “他这是做什么?”
  
  有连目视前方笑道:“新嫁娘过桥,定要留些红布之类喜庆的东西祭奠河神的,这样河神才不会觊觎新嫁娘的美貌来同新郎官抢新娘了。”
  
  我听着有连说的神乎其神,心里不由得也泛起了嘀咕,这河神一说我是第一次听到,也不知天地之间是不是真的有河神,下一次见到渠莒一定要好好的问一问。
  
  想到这里,我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凝固了。
  
  渠莒
  
  “小姐,下桥了,你扶好。”
  
  我发着愣突然听见有连这样说,忙放下轿帘和盖头,扶好了身子。轿子又是一阵颠簸倾斜,最后终于归于了平静。不多会儿便稳稳的落了下来。
  
  轿外,喜娘笑着喊道:“新郎官踢轿门喽。”
  
  我听着外面的吵闹忍俊不禁,我和陈阿南虽然是假成亲,可是该有的礼节他却仍旧是一样不落。
  当当当三声,我瞥见一双黑色的靴子在轿门上连踢了三下,喜娘笑着撩起了轿帘,朝我伸出了手。
  
  “新嫁娘出轿喽!”
  
  我淡淡的笑着,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迈了出来。冷风浮动,盖头四下纷飞着,惊得喜娘连连伸手为我压了下来。这才扯着我的手向七佛堂走去。
  
  “诶?”
  
  瞧见我站在原地不动,她突然奇怪的哼了一声,手上的力气不由得加了几分。
  
  “小姐?”有连也发觉了不对,凑过来扯了扯我的衣袖。我一惊,连忙回神。
  
  “啊?”
  
  “小姐,抬腿进门了。”
  
  “哦。”我慌乱的应着,抬起脚朝着那个硕大的火盆迈了过去,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人群里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声响。
  
  “等等!”
  
  我的心一沉。
  
  真的是他么?我方才看到的那个人影真的是他么?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喜娘被接二连三的打断,心里似乎有些不爽快,声音里不由得夹杂了一些不客气。“公子是”
  
  “是你对不对?”他没有听喜娘把话问完,允自发问,我听到他的脚步声,似乎已然站在了我的身后。
  
  突然有连一阵惊呼。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人家的新嫁娘,你不能掀盖头的!哎!”
  
  我朝旁闪了□子,躲过了他这一抓,很是自然的靠进了陈阿南的怀里。陈阿南的身子僵了一僵,继而很是配合的揽起我的肩膀,声音底气十足。
  
  “这位兄台,今天是陈某大喜的日子,若是兄台赏脸落座喝上一杯薄酒,陈某自是乐意之至,但是兄台倘若是来砸场子的,恐怕七佛堂也不是任你放肆的地方。”
  
  我微微垂着头,手指在宽大的袍袖之下攥的紧紧地。正前方那双白色的软靴在听到陈阿南的这几句话的时候顿了一顿,继而我便听到了他大笑的声音。
  
  “大喜?大喜!你居然大喜了!”
  
  人群之中议论声越来越响亮。我隐隐听到陈阿南发出了一声叹息,继而大手一挥。
  
  “来人,将这位仁兄请离七佛堂!”
  
  那双白色的软靴因为众人的拥耸显得有些脚步杂乱无章。渠莒高声呼喊着:“丫头,是你不是?是你不是!”
  
  我咬着嘴唇瞥着一群堂里的弟子将他架离,突然抬手掀起了盖头,冷冷喝道:“住手。”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约而同的望向我,眼光之中的复杂情绪难以言表。只有渠莒,红着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表情。
  
  “丫头”
  
  我淡淡的一笑,拉着陈阿南的手走到他的面前。
  
  “真亏了你有心,探听到我大喜,还能来捧个场。方才多有怠慢,实在是对不住,里面请吧。”
  
  渠莒脸上一愣,挣脱开堂里弟子的桎梏,慢慢站直了身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要嫁给我的么?”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像他摊了摊手。
  
  “少时年幼,确是爱过你,也想过和你相守一世。可是那个时候我们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就连拜堂都少了最后那一拜,所以,今日我另嫁他人,不算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吧。”
  
  渠莒瞪圆了双眼,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望了望我,又望了望陈阿南。声音里浮现出一丝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我不相信,就在几日之前我们还在那个铁盒子里共处,你不可能”
  
  我冷冷的摆了摆手。“有什么不可能的?要不要我拿面镜子给你?现在的你已经不再如同以前那般风度翩翩,而且你也保护不了我,就连把我从那个铁盒子立面救出来的人都不是你,我留在你身边还有何用?”
  
  我冷冷的转过身子,握紧了陈阿南的手。
  
  “渠莒,我出谷两年,多谢你的诸多陪伴,可是我实在是厌倦了同你在一起的不真实感,我很自私,我不能容忍你和我之间一再的出现其他的女子。而我相公不同,这一辈子,我和他之间都不会存在我和你之间的这种问题。我现在的愿望就是救回我的族人,然后安安心心的做我七佛堂的少夫人。”
  
  我望着渠莒也发苍白的脸色,微微挑起了眉梢。“无论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还是丰厚优渥,衣食无忧的生活,你哪一点能给得了我?”
  
  渠莒的双唇不住的抖动着。“你这是在报复我么?你是报复我当初为了阿藜不信你吗?你是在报复我在你身陷雷坷的时候没有陪在你身边吗?你只是不甘心对不对?对不对?”
  
  我仰起头大笑起来。“不错,是报复,但是,我却突然之间觉得报复这样的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看看你,还有那一点是值得我报复,值得我去毁灭的?”
  
  渠莒竟真如我所言低下头慢慢的审视着自己,不断地用手抚弄着白色袍衫上的褶皱,不断地将凌乱的头发理顺,然后用力的捏着自己的脸颊,期盼它能红润起来。
  
  人群之中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有人在抽气。我的心不可抑制的抽痛起来,可是脸上却还挂着那个大大的笑容。
  
  在这世间,有些事就是这样,明知不可为却一定要为之,而有些谎也是这样,明知不可撒却也一定要撒的天衣无缝。
  
  喜娘撇了撇嘴,绕过渠莒的身旁,笑呵呵的扯下我的盖头,朝着乐队挥着手里的小帕子。
  
  “诶,爷们,把鼓乐奏起来嘿!少夫人,跨火盆了!”
  
  我依言扶着她的手臂跨起脚,却突然听到背后人群之中一阵惊呼。暗暗地攥紧手掌,这一步终究是迈了下去。
  
  “快,谁来帮我一把。”一个声音传来,略显焦急。“谁去请个郎中。”
  
  “我去我去”
  
  “呀,吐了好多的血!”
  
  我的身子晃了一晃,陈阿南适时的从喜娘的手里扶过我来,足下微微一顿。我撑着柱子,只觉得胸口一口气淤积堵塞,难以喘息,顷刻,一口血便呕了出来。
  
  “你还好么?”
  
  陈阿南的声音略显焦虑,扶着我的手越发的平稳。我淡淡的摇了摇头。抬手抹干了嘴角的血迹,丝毫没叫身旁的人发现一丝儿的不同寻常。
  
  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靠在床上听着前院的觥筹交错声,心底里冷的彻骨。有连站在一旁守着我,生怕我出了什么岔子。
  
  门板一阵轻响,我听到陈阿南小声的问有连:“少夫人睡了吗?”
  
  我撑着手臂坐起身,朝着他微微一笑。“还没。”
  
  陈阿南朝着有连挥了挥手,一屋子的婢女福了福身全都退了下去。他关了房门,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这才在桌边坐定,饮了一口茶水。
  
  “你身子这副模样,明天一早能起程么?”
  
  我靠着床头,扯着幔帐上的穗子心不在焉的答道:“不碍事的,你忘了我是谁,仙医出手难道还不药到病除嘛。”
  
  陈阿南了然的点了点头,指着外间的软榻说道:“不早了,你歇着吧。”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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