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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把握，这不是用得着我回答的话，所以我只是缄默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可愿意，兑现之前的诺言？”他转过眼，望进我眼中，带着近乎脆弱的希冀，仿佛我只要点头，那里便可以是漫天星辰，璀璨出耀眼的流光。
“……”我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那星光流转中，我突然有种呼吸急促想要逃脱的心虚，亦如前世里多次和他提出分手时的心绪一般，我以为我已经忘记，然而，那种痛苦和磨折经历过两世的风化，依旧那般清晰的慢慢浮出漫天连地的昏黄，我仓皇，欲逃，那张一般无二的脸，心被前世里闪过的画面生生割破，血，透过那陈年的伤疤潺潺溢出，我几乎不堪重负的紧紧捂住心口，想要一个安慰，却怎样都找不到梦里那个解救的胸膛，终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看着那熟悉的眉眼，我有一种又回到了那漫天桃红的错觉，那般柔润，风过，花瓣飘洒，溅起漫天桃红的烂漫春光，我以为我终于还是走不出去了，那般走不出，接受不了的疼痛，我想要不知道的，我蜷缩，用最原始的方式保护自己……
“芸瑟呢，那个明艳倾城的女子呢。”我脑海中的柔红霍然变成惨烈的鲜红，满满一个世界，那里安详的躺着一个单薄、艳彩的身影，嘴角带着满足的弧度，扬起了她对一个男人一世的缱绻爱恋，即使不得……
“那个，用生命爱着你的女子呢？她用生命，都未尝在你的心里留下一丝丝的痕迹吗？”我缓缓松开握紧的手，那里瑟瑟的疼痛，带着对前世的缱绻，对那女子的怜惜，还有一丝坚定和残忍，我抬头看着他，紧紧望进他眼中，想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丝的眷恋。
“芸瑟，我……”他眼中有着暂时的无措，带着挽不回的淡淡忧伤，他并非无情，只是不懂……
“那音攻，是你。”他看着我，眼中也有坚定，带着未知的仓皇，仿佛是地狱幽魂一边的森然。
“是，所以，为了芸瑟，我再告诉你一次，不要问皇上要我，言尽于此……”我缓缓朝亭外走去，和他擦身瞬间，我微微侧首，轻声说着。若非芸瑟，我只怕不想留他的，毕竟，我能帮铭珏的，也只有帮他扛起这弑兄的骂名了，而林萧玄，注定，留不得……
“……”他没有说什么，亦不曾回头。
天很快便全黑了下来，御花园中灯火通明，这次年宴逢着好天气，才能够如此应景的将宴会办在了露天，灯火辉煌连绵了整个花园，带着皇族应有的奢侈和繁华，我站在这个国家最上位之人身后冷眼看着这用鲜血堆砌的浮华，虚浮背后能有几个人知道那里的得失心伤，若是可以，我愿意天高地远，浪迹天涯，只是，我答应过那个男子，伴他一世，一世，真长……
“飞花啊，你觉得这曲子如何？”我怔愣在那里看着底下虚与委蛇的觥筹交错，没有反应，感觉只有满脸的漠然，似乎进宫这般多时日学得最好的，便是冷漠。突然横出来的问话让我一时之间没能反应，却也只是须臾便罢，立刻瞥了眼场中，是个名媛，幽幽的琴曲，却只是娴熟的依赖着技艺，我想说一般般，但是，我瞥了眼皇帝，似是平静，但是之前那般多的人都不问，这个，是特别的吧……
“回陛下，奴婢觉得，琴技很好，很娴熟。”我淡淡的说着，依旧还是平淡的恭敬。
“那是右相嫡出的女儿，被右相宝贝似的养着，看来倒是有些宝贝的。”他已经很是明显的意图了，明显，她已经半条腿迈进皇家了吧……
“陛下圣明。”我依旧只是淡淡奉承，心里一点点疼痛，却依旧那般漠然的看着这宫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模糊了额视听，甚至连之后的节目都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就那般僵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身边暴起皇帝大人的叫好声，带着欣赏，我回过神，看着台中间，碧影桃红色雍容的武装打扮，一时容颜胜雪，美艳似镁光灯中间耀眼的桃花，我瞥一眼皇帝的侧脸，他已经转为镇定，眼中带着某种不移的坚定，看来，她是确定了人了……
我嘴角终究还是翘起了讽刺的弧度，为我自己，也为我自己预言的命运，我期盼过不一样，只是也害怕不一样……
“飞花，你觉得此舞如何？”皇帝大人非要来戳我。
“甚好。”我依旧只是淡淡的说着。
“这些年了，她倒是头一个在宫宴上舞剑的女子，不错。”皇帝淡淡的点着头。
“碧鳞啊，你教女有方啊。”皇帝对着下面某个方向朗声说着，底下一人站起，离主席较近，看见是一个硬朗的老人，眉宇间却带着我说不出的不舒服。
“皇上谬赞了。”他只是谦恭的低下头一揖。
“皇上，不知必应可否讨个旨？”碧影听见皇帝夸她，居然打蛇随棍，我暗自微微摇头，她终究还是浮躁了些。
“你且说。”皇帝依旧笑着眉目，仿佛一切如前，只是我却是知道，他稍稍敛了笑，看来也不甚赞同。
“臣女早闻飞花小姐惊才艳艳，所以想要一探，请皇上成全。”她看着我，眼神中有着淡淡的挑衅，我只是冷然回视，余光撇过场下，仿佛是响起了唏嘘之声，大抵我在锦城的名声多少也是为他们耳闻了吧？我缓缓牵起嘴角，无声，等着皇帝发话。却无意间瞥见爹爹的方向，他眼中满满的慈爱，还有不查的疼惜，他身边坐着锦言哥哥，他握着杯子的手骨节分明，微微泛着白色，眼睛看着我，难言。于是我朝着他们的方向看去，安慰一笑，微微颔首。另一边，是林萧玄的方向，有意无意的瞟着这边，却似是在介意着我之前的话，没有更多的表示，另一道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不是担忧，却是一种类似不移的相信，我没有看那个方向，我知道，那是他，他一直都未曾移开过目光……
“飞花？”皇帝转脸，看着我，仿佛是在征求着我的意见，只是我知道他这是在把我推出，当出头鸟呢，他大抵是不愿意我出这个头的吧。
“飞花不才，自幼便不善诗词，不敢在陛下和各位大人面前献丑。”我淡淡的福着身子，拒绝，或者说主动认输。
“那便比琴，你会的。”她依旧不让，带着势在必行的鲁莽之气，我再度暗暗摇头，她是在自找麻烦。
“哦？朕倒是一直不知道飞花会琴了，朕还以为飞花只是长于医理，那今日便借着碧影，也让朕见识见识吧。”他淡淡的说着，眉宇间笑意更甚，却透出淡淡的不耐，看来碧影的印象分低了啊！
“是。”我淡淡的应，然后我小心的走下去，底下已经有小太监将琴师的琴缓缓抱上来，设了琴案。
“不知是郡主先来，还是……”我淡淡的朝着碧影微微颔首，低眉。
“我先来，你且听着。”她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嘲讽，还有难掩的轻蔑，我依旧冷漠，差点将自己想象成第二个铭珏。
“……”我微微福身，然后缓缓走到另一边，站在那边等着。
微微抬头，琴案扬起微微烟雾，对着我的方向缓缓直入云霄，瞬间消散，恍惚之间，看见立在树枝之间飘飞的白纱，依稀记得那日，他淡淡的说‘让我守着你，可好？’誓言依然在耳边回响，他那日之后便真的守着我了，在我视线之内，或者纳我于视线之内，却终究，我心中只是生生的疼痛，却不能为他逼出一丝的地方，依稀之间，我看见他眼中流光闪过，灿若星辰……
、第一百一十五章 挑战
四周突然之间响起掌声，我回神，看着另一边那个张扬女子眼角飞扬的看着我，在那全场赞扬的掌声中，眼角眉梢都是轻蔑的对我瞥了眼，仿佛是在彰显着自己不可超越的功绩，她本就是这京城之中公认的才女，琴曲是数一的，只是，终究气质不足，深意难明。我不避不让，看着她，淡然的勾动着唇角，你想要让我难堪吗？那便就要看你有没这能耐了……
“好啊，好一首‘江南春’，往年听了，倒是没碧影你这般的柔软清新了，好啊……”皇帝大人继续大肆赞赏，甚至连眼中都闪着欣赏的华光，我默然，不动在原地掂量着自己该如何做，才算是顺了皇帝大人的心意，终于懂得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了。
“飞花小姐，轮到你了。”跋扈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一看便是那种暴发户的气势，我无奈，却只是缓慢的抬起脚，朝着琴去了。
“……”我不动，深深的看着上位皇帝脸上的每一寸表情，从那里我想要知道他老人家究竟是想要怎样，只是在那里我终究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甚至连一点点的的提示都未曾得到。
“为何迟迟不动，难道，你是……”我闻言回头，看着她满脸嚣张的气焰，我无声冲的她笑。
“笑什么，你真准备就此放弃？”感觉她老人家真的是把颜料管当染缸了，我看见她满眼的挑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说比较好。
“有何不可，只是终究不愿意主动放弃污了郡主的主动。”我看着她嘴角溢出的挑衅的笑，突然之间就不想要忍受了，既然皇帝大人不愿意表态，那么就让他老人家的态度烂在肚子里吧，我可不想让了爱情之后连自己的尊严都要垫人家脚底下，给别人踩，虽然在技艺方面我没把握赢，但是好歹，我也有在场人未曾听过的曲谱，好歹我也曾今在那青楼楚馆的台子上惊诧全场过，就算是输，也要漂亮……
我看着她，灿然的笑，带着一丝难现的嗜血，缓缓抬脚朝着摆放琴案的地方，在心里记忆着前世的音律，一首《广陵散》记上心来，这是我记得的琴曲，断了流传，却是也有着别样的流传，我喜欢那种淡淡的调子，喜欢那个关于那美丽男子飘逸刑场的故事，要学，那便学他，也好……
前世里熟悉的旋律缓缓流淌，前世，我是孤儿，没有温情，没有享受，有的只是简简单单的活着，我曾今也想要去用这首曲子诠释那个男子的豪迈，然而终究只能在茫茫人海中选择放弃，我没有闲余的钱可以去学这些，对于音律什么的，于我只是奢侈，今世，在婆婆之前的那般多年之中，为了让自己陷于平凡，如泥一般不被人所知，于是终究我没有选择那些闺秀们必修的琴棋书画，但这一世，我有了家人，有了想要保护的，于是那便又成了奢侈，兜兜转转却于我最不想的地方，将那个男子的展示，用着另一种方式，今日，虽不为刑场，但却似履刀尖，失足便是深渊……
一曲缓缓落下，有什么突然湿溺了我的脸颊，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没有方向，除了自己我不知道我还能倚靠什么，我有家人，却不得不选择远离，我给他们带来了无法隔离的危险，我有爱的人，但是他肩上有不得不背的仇恨，我不愿阻他，我有朋友，却终究没有办法陷他于险境，终究在这步履维艰的高墙之中我只有自己，只能有我自己，身边寒风吹过，在满堂静谧之中幻化成无限寒冷，无限疯狂的摧残，几乎将我吹散，飘逝……
我睁开眼，才发现湿溺我的不是眼泪，是飘落的冷雨，我抬起头，仰望天空，那里掩去了璀璨华光，云起云涌，有冰冷一直落下，化作满脸泪水顺着脸颊……
我不言，转眼看见那之前的星辰般的眼眸依旧在远处遥遥相望，我苦涩的扬着嘴角，想要给他一个微笑，却被雨水侵润得重似千斤……
“不错，没想到飞花不仅善药理，还长音律啊……”老皇帝的眼中闪过莫名的光彩，带着点点的华光，却是有着类似无奈的怅惋，看来我终究还是留不得的那个，只是终究希望我可以留得下我的父母，在这之前，我已经命天韵将爹爹那里都护持好了的，这段时间，听说飞言哥哥和霜落是越发的感情好了，这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呢，想着，不自觉的就泛起一丝笑意。
“这天气也是怪了，怎的就下雨了，白日里还有日头来着。”皇帝大人开始老人的念叨，对于我，他老人家选择性的忽略。
“大家既然都来了，那便进内殿吧，那里也是够大的，今儿刚巧也备了宴的。”皇帝大人还是没有要放大家回去过年的自觉，可怜的那些大人们只能跟着过去了，我想他老人家是必定要在今儿将他的两个儿子推销出去了。
皇帝大人说完话之后，率先就着李公公的伞走了，我迟迟的落在了队伍的最后，我暂时没有调节过来，不想去撞枪口。
低着头，静静的任由雨滴打在我身上，不避不闪，我蹒跚的一步一步向前走着，那里，那个灯火辉煌的大殿，会有一个我不愿意接受的结局，残忍，带血……
雨突然之间停了，几乎只是眨眨眼的时间，身边仿佛还有某个温暖的存在，感觉不到那份冰冷，我缓缓回神，抬头看去，一张熟悉得刻进骨子里的脸呈现在眼前，无声泪落，我自欺的把它归类为雨水……
转过头，我加快了脚步的速度，想要依旧让雨和泪混合，我以为这样就可以麻木心中的点点疼痛，原来，我没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