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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不血刃-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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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铮铮的三弦声声声入耳,与雨声合成一片,有悦耳低沉的男声在屋外吟唱:

“有风流少年,倚剑执卷,跨马扬袂,飒飒博雅;有莼美秀童,唇红齿白,面如皎月,净净修罗……”

美景乐音,何其妙也?谢小亦穿衣,抓起逆刃刀挂在腰间走出卧房,便见金陵坐在廊檐下的一把藤椅上,三弦抱在怀中,怡然自得地自弹自唱。一院草木竟不见秋之凋败,皆是深绿色,十分繁茂。

而金陵那一头似雪白发,不知何时又已染黑。

似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金陵罢曲,起身笑道:“小亦醒了?真快啊,你师父当年可睡了两天一夜呢!”

谢小亦不明就里,动了动唇,从唇缝里蹦出几个字而来:“饿死我了。”

金陵一愣,大乐,理解地点点头,说:“睡了一天一夜,也该饿了,只不过还没到饭点儿,你先吃点儿点心随便填填吧,反正,对你来说,什么吃的味道都是一样的吧!”

谢小亦扭脸看向房檐上落下的成串雨滴,轻声说:“我感觉我很不好,一醒来我就感觉到了,我握逆刃刀,刚刚在一瞬间竟然觉得有点吃力!还有,萧猫呢?黎夙年和简流风呢?赵廷贤离开了?”

金陵微笑点头:“这样啊,感觉不好很正常,生命一点点消耗、一点点殆尽本来就是不好的感觉!如果用烛火形容你的生命,那么你的生命只剩下微弱跳跃的最后一点火苗,随时可能熄灭。本来按正常的时间计算,你还要两年左右才会严重到这种程度,不过孩子你太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了!明明知道兵不血刃那一式你怎么练都是错却还练这么勤,走火入魔只深不浅!你怎么不学学你师父?及时收手,又听了我的话,可是多活了十来年!”

谢小亦抿唇,垂眸。

金陵适时换话题:“萧猫来扬州本来就是有事要办,我告诉她你不会有事,她自然就先去办事了;黎夙年和萧猫似乎顺路,一起离开的;简流风回家了;至于赵廷贤——”说到这里,金陵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谢小亦,却发现谢小亦完全没什么反应,没趣地接着说:“当然离开了。”

“对了。”金陵笑眯眯地看着谢小亦,道:“那个返魂香是假的。”

谢小亦猛然抬头,惊愕地看向金陵:“假的?”

金陵随手拨着琴弦,道:“嗯,盒子一打开,我就知道那截返魂香是假的了,那香气太假,返魂香的味道是历久弥新,其浓郁不可言,而那假返魂香的香气几乎都闻不到!感情我们忙了这么久,竟然是为个假货忙的团团转,不过还真有趣不是吗?”

假的,假的,假的。

竟然是假的!师父为了一个假货守了一世!她为了一个假货不自由!简流风和黎夙年为了一个假货和她一样纠结又怨愤了这么多年!

谢小亦心里一空,低下头,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里纷纷落下,“吧嗒”声淹没在雨声里。金陵未觉,继续说:“不过,想不到小徒孙你这样可恶的性格也会有人喜欢啊,赵廷贤那小子看起来明明是很讨厌你的,不过后来竟然丢了返魂香跳到江里去救你!等等,你,你,你哭什么?”

谢小亦双手捂住脸,慢慢蹲下,水渍从指缝沁出,细碎的呜咽声极低而隐忍。

金陵放下三弦,站起身,看着谢小亦。

半晌,金陵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道:“看不开啊,少年人,那我就告诉你一个或许能让你更看不开,但是,也可能让你瞬间看开的消息吧!”

“从今天开始,到死为止,去做一切你从前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

“反正返魂香也是假的,赵廷贤只恨恨地说要报复我流苍派,没说要报复你谢小亦,返魂香什么的不关你事了,兵不血刃我也会好好教你,你高兴怎么过就怎么过吧!”

“因为,你连三年都活不了了,你大概还能活个一个月!只剩下一个月了,如果还看不开,那么你还不如现在就去死,早死早托生,奈何桥上还能排的前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倾情奉献 大结局,NND,昨晚熬夜写的我吐血!

、大结局

夏细辛小姐与薛祁少爷顺利成亲。

可是,谢小亦没来,夏细辛从开始盼到结束,也没等来谢小亦!为此,她专门拉下脸去求薛祁问问简流风、黎夙年或者是齐术谢小亦为什么没来。

可这三个家伙竟然无比统一地说:“不知道!”这三个家伙甚至不知道谢小亦现在去了什么地方!

洞房花烛夜,夏细辛恶狠狠地咬着喜帕,诅咒谢小亦。

参加完夏细辛小姐的婚礼的第二天,齐术既不甘又庆幸地回了家。

本来来之钱齐术纠结了很久到底来不来,他怕来了,看见谢小亦尴尬,却又怕不来,连那一点尴尬都不能有。

结果一回家,齐术就傻了眼,并且有点慌。

谢小亦和师公大人正堂而皇之地坐在正厅喝茶,他爹对谢小亦和师公大人明显就是一副已经很熟了的样子。而让齐术慌的是,正厅里还有另一个女孩子也在喝茶,那个女孩子是他爹已经为他定下的未婚妻。

小亦知道了吗?一定,已经知道了吧……

不过,看起来没有一点的不自然和在意。果然是小亦,说不喜欢,便是真的不喜欢了。

谢小亦看见他,笑容仍和从前一样的亲近与温和:“师兄!”

齐术心里三分酸涩三分落寞三分怅然还有一分莫名的轻松?他伸手揉了揉谢小亦的脑袋,啧啧叹道:“我还以为你这辈子也不可能主动来我家呢!早就想请你来玩了,现在好了,对了。”齐术尽可能自然地介绍:“这位,可是你未来的嫂子。”

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少女红了脸,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满眼的无邪,羞涩地对谢小亦微微一笑。

谢小亦眸光暗了暗,微笑:“嫂子,很漂亮。”这才是齐术喜欢的类型,天真的,可爱的,乖巧的,眼睛大大、皮肤白白。笑起来时,满眼的无邪。齐术以为的谢小亦,似乎就是这样的。

金陵喝着茶,打量了一下少女,又打量了一下谢小亦,笑笑,扭脸对齐大叔道:“好茶,好茶。”齐大叔也是明白人,扫了三个年轻人一眼,点头:“嗯,金陵掌门果然是懂茶人。”

正午,饭点到了。

谢小亦、齐术、齐大叔、金陵、少女满满坐了一桌,像极了一家人,竟然给了人一种莫名地温馨与热闹感。

齐术伸出筷子挑了一条鳜鱼,道:“小亦,伸碗!”

谢小亦和少女同时举起了碗。谢小亦与少女愕然对视,众人噗哧笑了出来。

齐术在那一瞬间,看了看谢小亦,又看了看少女,

齐术将鳜鱼放在谢小亦的碗里,又挑了一条给少女,微笑着对谢小亦说:“也难怪啊!你叫谢小亦,她叫谢晓薏,很容易弄混。”

谢晓薏惊奇地看向谢小亦,笑眯眯地说:“真巧呢!”

谢小亦微微一笑,说:“是啊,好巧呢?”言毕,低头吃鱼。

吃了一口,眼角却湿润了起来,谢小亦笑着揉了揉眼,道:“这鱼真辣,都把我辣出眼泪来了!”

金陵伸筷挑了一条鳜鱼,吃了一口,一点也不辣。他隔着菜肴散发的袅袅热气,看见一滴眼泪从谢小亦的眼眶里迅速滚落。

金陵忽然有些感慨,那些少年,似曾相识。

用过了午饭,谢小亦和金陵起身告辞,走时,谢小亦低声对齐术一个人说:“真不好意思师兄,我好像,还是有事情骗了你。”

齐术一愣,谢小亦转身离开。

有时候人们自己会骗自己,骗的深了,就信以为真了。更多的时候人们会骗别人,当人们先成功地骗了自己,别人也就信以为真了。

++++

“不想学兵不血刃了吗?”

“想,不过我是学不会吧!”

“何出此言?”

“我师父曾经对我说,若是能做到一世兵不血刃,便是习武之人的绝境了吧!那时我以为是一辈子不杀人就可以了,师兄笑话我天真,师父却在私下对我说我的性子之可恶是绝对做不到兵不血刃的,于是,他用了十余年磨掉我所有尖锐的棱角;之后,我看见了《惊休十三式》,又以为只要是练会兵不血刃的最后一招就可以了;后来,我和楚袭比试过一场,比试中,我以为我发现了楚袭招数中的破绽,可后来却还是输的一败涂地,当时楚袭问我,明明是用逆刃刀的人,为什么却招招都是杀意呢?我想,如果要练成兵不血刃,不是楚袭那样天生的淡薄,便是要如你一般有无尽的岁月可活,什么都不在意了!”

金陵一愣,抬头看向东方,忽然说:“看,太阳要出来了,谢顷然改造你还是很成功啊,只剩下一个月可活,却仍然一点逾越的事情也不敢做,要我陪你做的最后一件事竟然只是想在泰山顶上看日出。”

谢小亦看向东方,如墨的双眸里波光流淌,声音愈低:“就算是飞蛾扑火,可我听师父说,涅火重生之后,是会幸福的。”

金陵低声笑:“还是小孩子啊,看,太阳出来了!”初阳破晓,万丈霞光倾泻而出!把晦暗的天色照亮,将一切染成绯红!

金陵转头,却见谢小亦靠在他的肩头,闭上眼,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算是结局了,或许大家会拿着板砖砸我,但这个结局却是我最开始就设定好的。在我看来,谢小亦是不肯能和谁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这样的死法才是最好的结局。至于男主,我说师公大人是男主,是因为我给他的定位是这个文最重要的男性角色,没有谁说男主一定要和女主相爱吧!咳咳,别抽我。谢小亦是我写过最理智的女主,也是最固执的女主,她一辈子都在追求着谢顷然的肯定,所以才会对兵不血刃与二十四桥这么执着。我觉得,师公大人和谢小亦之间唯一的感情就是惺惺相惜,因为他们是相似的,本性都恶劣又孤僻。不过,就算我噼里啪啦说了这一堆,也无法掩盖我匆匆结局的真相……还有番外若干,我会写师父的,大家想看谁的,请点播!

、齐术篇

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

宾客们拥在门前,笑嘻嘻地要闹洞房。齐术已经醉了六分,喜服赤映着醉颜红,苦笑着讨饶:“得了,得了,求求各位了,在下实在是没有精神陪各位闹了!”

众人一片“嘘”声,有人高声调笑:“我看新郎官不是没精神陪我们闹,而是想把精神头儿留着陪新娘子吧!”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应和之声。

黎夙年闲闲开口:“我们还是识趣些,散了吧,新郎官可不待见我们呢!”

众人立刻闹了起来,都嚷嚷着不能便宜了齐术。简流风笑着说:“大家散了散了,还是发下善心,放过新郎这一回吧!”齐术立马作出十二分的苦态满口告饶,众人又闹了一阵,方才散了。

终于散了!齐术叹了口气,提袍走上台阶,大红灯笼挂在廊檐上,暗红色的光笼上齐术的侧脸,显得面庞又红了几分。

酒意未散,齐术有些晕乎乎地,伸手扶在门上贴着的鲜红的“喜”字上。可指尖一碰到纸面,齐术的手如同被什么烫了一样,立刻缩了回去。

醉意莫名消了一大半,齐术抬头,怔怔地看着房门上喜字,那字颜色红浓极艳极,像是一团燃烧的火,齐术简直觉得自己的双眼都被那红色灼伤了。

有什么不对劲,很不对劲。

夜风从廊下穿行而过,吹起了齐术赤色的喜袍。齐术闭上眼,一定有什么不对劲,不然为什么他会这么难受?

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大喜。

只是,房门后盖着喜帕的少女,不叫谢小亦。

夜风袭人,有些冷,齐术终于抬步上前,双手撑上木门,掌心正好贴着那喜字,低喃道:

“谢小亦,这一回,我可真的不喜欢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齐术这个有点短,其实每个番外都不长……
另,小猫给我写了一首歌,有没有人愿意唱这首歌呢?
这是歌词:
飒飒博雅少年  净净修罗逆刃
大漠孤烟横刀  白衣寞
敦煌湮没风沙  驼铃迢递苍天
飞天落地合掌  念佛陀
一朝出塞枕上寒月分明梦见
那清淡一笑哪得相负
血染白月光为卿折腰
流年是细雨古城并肩听江湖清风
挣一世兵不血刃
返魂香断金陵邑
建康风骨难为命薄   嗔痴随风
观一时落日熔金
而今真是不多情 
飞鸿过野东赴西去   谁解平生意
念珠委地化作尘砂当时天涯
一生相别辜负二字从何言
几个十年修几次共渡
青灯百年能不能长伴汝
古盏明灭又是谁可相因
谢:
我不信佛,信佛的人,懦弱;
我不爱人,爱人的人,寂寞。
清清淡淡眉眼  千秋岁岁成空
大漠炊烟袅袅  更漏迟
古城云消迹散  庙堂几多风雨
再见再也不见  不相欠
谁知两种骄傲  都散落
   ——《古道亦闲》
这是曲子,一首有词版,一首曲版:
原曲:星村麻衣《ひかり》 。tudou。/programs/view/7IEjLObmsqk/
词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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