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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玩笑,这个玩笑使她产生了兴趣。
原来,昨天猴三从联校放假回来,经过刘瑞芬家门前,见刘瑞芬坐在门前纳鞋底儿,猴三趁刘瑞芬不注意,将一包红杏扔到刘瑞芬的胸前。
“哎呀,是你个没正经鬼,乱扔个甚?没轻没重,打着人你负得起责?”刘瑞芬揉一揉被打疼了的|乳部,骂猴三。
猴三嬉皮笑脸地凑了上去说:“我是心想哪儿就关心哪儿。要是打重了,我还想为你揉一揉。”
“滚开吧,你!半前晌,跑回来干吗呀?瞧你们这些吃皇粮的,别人为你们辛辛苦苦风里雨里忙,你们倒是悠闲自在,半前晌,半后晌往家跑,跑个什么新鲜劲儿?也不是刚过门的新媳妇在家等着你。”
猴三说:“哎呀,冤死人了,我什么时候不好好上班来?今天是全校放假,明天参加麦收。你这人,真冤枉我。哎,明天你是不是也要去?要去,我可以把你那份活全包了。”
“去你的吧!”刘瑞芬吃了一个红杏,杏略带点酸涩,她皱皱眉说。“你操你自己的心吧,瞧你那风一吹就倒的身段还要替我干活?走吧!留着孝心,回去孝敬她去吧。”
“她”是谁?猴三正要张口回敬刘瑞芬,却突然无语走开了,原来那个“她”——秦花妮突然从五十多米远的窑顶上闪出头来,猴三做贼心虚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异常动静,所以秦花妮一露头他就瞧见了。
秦花妮的心中闪着凶狠的光芒,狠狠朝刘瑞芬坐着的地方唾了一口。
刘瑞芬没有意识到这一幕,但这小小玩笑引发了她参加麦收的兴趣,晚上,她告诉张鸿远说要参加麦收。张鸿远虽然不十分愿意让她去,但也没有阻止。
太阳已跃上了东梁上空,金色光芒将红土崖照得透亮透亮。在那些剥落泥土的石缝隙里,已经爬出一丝绿澄澄的蒿草;俏丽修美的杨树吸足了清晨的空气;意气峥舒展开健美的枝叶;刺槐树在暖热的气温的催促下奋力鼓起绿豆豆似得花穗。瞧吧,树木、蒿草的五脏六腑,也与人的五脏六腑一样,被阳光照得透亮。能常常接受大自然如此亲切爽朗的沐浴的人和万物是多么幸福呀。
出了村口,走上村级公路。那公路得用三里地外的硫铁矿的矿渣铺成的,天气睛好时,路面光洁坚硬;遇上雨雪天路面稀烂泥泞,还会散发一种刺鼻的硫磺味儿。刘瑞芬和三狗大嫂,小胖妮一起说说笑笑,刚走到豹子沟口附近,起五更的后生们已开始送回头趟麦子来了。
“远小婶,稀罕呀,是不是?我也是说这五月里天,豹子沟的坡上听到了老母鸡的呱呱声,是不是?敢情是母鸡们也出窝了,是不是?”
身材瘦小,五官不正,说话吞字不清,还爱开玩笑的“是不是”挑着两个麦子满头是汗,尽管如此,还是没有忘记跟刘瑞芬她们开玩笑。
三狗大嫂嘴快,不等“是不是”的话落下,立马回敬说:“哟,是哪个缺了心眼的母鸡,一不小心屙下你这么一个人不人,禽不禽的物件来:说看你是个人吧,别人挑四个麦子,你才挑两个;别人都会说个人话,你怎不知好歹轻重,没大没小,尽放屁话;看你是个瘦公*,这么多年也没听你打过个鸣儿,怎!要不让你家老母鸡重新屙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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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狗媳妇话一落,刘瑞芬和润梅妈忍不住大笑起来。同“是不是”一起挑麦子的小丑、七十三他们也笑起来。“是不是”气的没招了,只好骂了一句:“谁的裤裆破了,露出来个你!”
三个女人说笑着就登上了东梁。
东梁,那是红土崖东部的制高点,站在梁上不禁心神阔达:向东望去,沿着社级公路可以看到不时往返穿行的农用四轮车、红白双色相间的公共汽车,以及运肥的小马车;再远望去,在茫茫轻烟淡气之中、能看到东北方一带的村庄,那些村庄坐落在海拔较高的山峦中,而且普遍贫困——所以红土崖一带的人称之为上山村;向北望,可以看到河洼硫铁矿,以及倾倒矿渣形成的光滑的椎体长坡,在绿草萌生的季节里,那条寸草不生的灰褐色大坡显得分外刺眼,有时,偶尔可以看到码堆着的黄灿灿的硫磺,女人们常用硫磺熏蒸馒头、以便走亲时遮人眼目;向西望,可以看到红土崖的全貌,而且也可以看到打场上黄黄的麦子。
女人们走进麦地,迎接她们的是男人们粗野的调笑和呼喝声。这时有女人们顶替,男人们停下手中镰刀走到堾边,骑着、坐着、或者靠在堾边上吃饭了,女人们则一堰地仨俩人,一堰地俩仨人的自动散开。
农村的女人,从十几岁做闺女时就随父母干活儿,收、割、锄、刨、镂、撒、拨、间、挖、挑、抬样样都精通,所以,即使好久不摸镰刀,也并不手生,一弯腰,左手抓麦,右手拉镰刀,“铮楞一声,麦子便齐根割了下来。
天格外晴好,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白云,蓝的让人心醉,令人神往。东西南北,邻村上下凡是金黄|色的梯田里几乎都有人的身影,人们仿佛是在金黄的河水里嬉戏,仿佛是在一匹金黄|色的彩缎上舞蹈,那舞姿极其生动,极其有趣、而且是多彩多姿,那是天堂都没有的舞姿,那也是只有在麦收季节的农村才能见到的舞姿,那是喜悦的舞姿。
喜悦的舞姿多美呀,因为只有收割的季节才有喜悦,收割是美丽的;因为有了成熟才有了收获,成熟是美丽的;因为有了劳动才培育了成熟,劳动是美丽的。在喜悦的麦收劳动中的人哪,是多么美丽的生命呀!
男人们吃罢饭,将饭盒搁好了又返身加入妇女们的行列。猴三不知从什么地方悄悄溜到刘瑞芬的身边。猴三的饭是秦花妮的三女儿捎来的,他本来是在坡下的沟口地里吃饭,然而什么人操的什么心,捎饭的妇女们一出现,猴三就开始收索到了刘瑞芬的身影。刘瑞芬似乎没有觉察到猴三来到身边,她沿着地边占着四行麦子,地边的麦子比较稀疏,刘瑞芬占领了这个有利位置,挨在她身边的是小个子不爱说话的小丑媳妇。小丑媳妇占着三行麦子。猴三就挨着小丑媳妇占着六行麦子。
男人们加入妇女们的行列,男男女女的说笑声便响彻了整个山坡,说笑声盖过了上下翻飞的麻雀们的争吵声。看,那几只坡下住着的红嘴鸟都不敢回来了,于是黑色的身影在空中盘旋游曳,时而发出一阵阵“哒——咯儿——” “哒——咯儿——”的抗议声。
在东梁的最东部的三亩堰里却是鸦雀无声,只有傻爱林和几个男人弯着腰“噌噌噌”不住气地割麦子,他们不是不会说话的哑巴,傻爱林是由于傻乎乎说不了个话,所以才不会说话而只会傻干,并且边干活边在直腰的时候,自个儿自得其乐地哧哧笑一笑,到底她笑什么,为什么而笑?谁也弄不清。那几个男人,是前头沟一队的富农分子张有禄家的几个子孙。富农张有禄早已去世,他的几个儿子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他那份唯一的倒霉的遗产——富农分子的帽子戴在了头上,而今既无欢乐,又无笑语,代他老子默默无闻地受过。其实,张勤、张俭、张恭和张让弟兄四人一个比一个脑子好使,嘴巴也来得快,然而,这个时代不是他们显露才华的时候,他们的才能只能促使他们更多地去苦苦地思索,无尽地感叹,积蓄心中的怨恨和不满。他们没有选择干什么和说什么的自由,也没有开心嬉笑的权利,那个从不洗澡、身上臭哄哄的傻爱林,谁也不愿接受,而只好推给他们弟兄四人,他们弟兄四人只配与这个被人瞧不起的傻女人在一块儿,因为他们也是当今被人瞧不起的人。
突然,从周家坟地传来了人们的哄闹声。
原来是不饶人三狗大嫂正追着小皮球周富海要打周富海,这时堰上堰下的男男女女都立起身拿着镰刀观看,不时“哬哬”起哄。
小皮球,个低人胖跑不快,不一会让不饶人给抓住了。小皮球想甩开不饶人,不饶人却紧紧扯住小皮球的衣襟。小皮球怕扯破了衣裳回家挨母亲的臭骂,便停止撕扯一把搂住不饶人要摔不饶人。
“哬,哬——摔一跤——摔一跤——小皮球——加油——”人们见二人要摔跤,更来了兴趣,呐喊声更大了。
不饶人见小皮球要摔她,毫不怵怔,便抱住小皮球摔起来。小皮球仗着自己是个二十岁的后生有力气,想摔倒不饶人,可是不饶人身高臀厚腿粗胳膊也有劲儿,硬是挺住了小皮球的攻势。势均力敌。小皮球觉得不饶人的体重和身材对他是个巨大的威胁,因此不敢硬碰硬的摔,而是用小腿拌不饶人的后腿,想用使绊子的办法绊倒不饶人,这时,不饶人觉得小皮球的重心有点松动,猛地吼一声,双臂一摆,小皮球被晃动起来,接着又是一较劲儿竟将个小皮球摔在麦地里,麦茬子扎得小皮球又叫又唤。不饶人就是不饶人,不管小皮球怎么叫,顺势骑在了小皮球身上,由于胜利而得意洋洋地喝道:“快说,敢不敢胡说了,说!”
“哎呀,哎呀,扎死我了。不敢说了,不饶人要是不饶人就不是人。”
小皮球被压在地上一边求饶一边捎带着骂不饶人。
不饶人恼火了,一手脱下一只鞋,将又脏又臭的鞋壳在小皮球的嘴上搓。
“呸、呸、呸。”
小皮球急得直吐,眼睛憋得都流出了泪。
几乎能看得见小皮球和不饶人打斗场面的人都住了手看热闹,然而,刘瑞芬与猴三却没有参乎进去,而是故意到坡低沟里的窄堰里去了,那狭长的麦田正好能站开他俩人,俩人旁若无人说说笑笑十分自在。
太阳几乎上了人们的头顶了。坡上的人们都割完了各自脸前的麦子并开始扎捆儿。年轻后生们拿起扁担一头扎两个麦捆回村了。妇女们匆匆忙忙往回赶,急着回去做午饭。刘瑞芬家中有儿媳妇做饭也不急着回家,她与猴三光顾说笑,误下了活儿,还有三四丈长的麦子没有割完。
坡上的人都走了,刘瑞芬坐在崖底的揩着汗休息,猴三将麦子捆好插在扁担上。整个一面山坡上只有麻雀的争鸣与红嘴燕盘桓的呜呼,土塄上一簇亮油油的马奶菜开出了鲜艳的黄花,那花鲜艳极了。
猴三收拾罢麦子,猛然瞧见了土坎里的马奶菜,他猛跑几步,窜上土塄去拔了一把。马奶菜有白色的奶汁,又香又甜,十分好吃。
他将香喷喷的花朵递给刘瑞芬,刘瑞芬笑了。
“小的你,真是改不了的猴气,快收拾走吧。”刘瑞芬接过马奶菜连枝带花放进嘴里。
此时的刘瑞芬仿佛也变成了个纯情少女,脸红红的,一付单纯任性的神情,刚刚结束哺|乳期的身段丰满肥腴。
猛然,一只手探入刘瑞芬的胸口,狂乱地揉搓那对丰硕的|乳峰,接着猴三将她按到土洞的地下,剧烈的眩晕几乎使刘瑞芬昏迷过去,心像失控的火车“突突突”狂奔,身体软弱地像一堆棉絮,从天而降的*的狂欢击垮了她。天空仿佛突然变得昏晕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熟悉而响亮的呐喊闪过刘瑞芬的脑际,她刹时清醒过来。猴三已走了,自己的下半身裸了半截,望见自己雪白的腿部裸露在阳光之下,一阵撕心裂肺的震颤越过她的心际,接着耳边又仿佛响起了一阵怒吼,那是低沉、威猛的怒吼,是张鸿远的怒吼。
刘瑞芬突然产生了振作力,整理好衣服,快步走出地边,向四周一望,空无一人,是幻觉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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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鸿远并未出现。快要近午的阳光直直地照着这片静寂的山野。
刘瑞芬顿时跌入空虚无奈中,像堾边一只僵呆的木偶人儿,不知为什么她目光呆滞,头脑中一片空白。
吃罢午饭,刘瑞芬托小胖妮给队长张拉长捎话说,身体不舒服不去割麦子。
张鸿远睡起午觉,来到了打麦场上。张鸿远虽然没参加田里收割麦子,也没在打麦场上碾晒扬撒麦子,不过几天来也是十分紧张忙碌,里里外外忙着清数记账,负责前头沟一队和里头沟二队的麦子入库。
麦子是全村人一年之中过年过节、待客待戚的粮食,少一粒,丢一把,都会让全村人心疼。
收割到场的麦子经过打麦场高宏老汉的挑选,将尚未熟透的个别麦捆堆到场边继续干晒,凡熟透的麦捆搬至场中,由几个妇女解开麦捆,将麦子均匀地洒在场中,撒成一个不太规则的几乎占满场子的圆形,之后将扫刷干净的三个大碌碡推进场中,装配上木架,木架两端系好绳套,拉过骡子套上,于是场子里三头骡子拉着三个碌碡在大圆圈中各自围着一个圆圈转动,那是一种均匀地公转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