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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无庄满意地想。
奈何他刚满意了没多久,女子就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脑袋。
他的脸和她的脸,靠得太近了。
是以,他近一寸,她便退一分。
然后,她不动声色地仰面朝天,避开了与他面对面的窘境。
将女子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郁无庄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
她在躲避与他较为亲密的接触,但是,她待他并不冷漠,也并不讨厌他。
她不过是尚未开窍罢了。
思及此,他盯着她的侧脸,忽然说:“你不冷吗?”
她侧首瞧了他一眼,又面向屋顶淡然道:“还好。”
“我冷。”
“……”
早知道这么麻烦,她就不让他躺上来了。
知晓郁无庄说这话是鉴于他俩身上那条由人为因素才造成漏风的被褥,慕朝栖一时无言以对。
不过下一刻,她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不是不怕冷吗?”她侧过脑袋看着他,七个字脱口而出。
诚然,他分明告诉过她,他对寒意没什么知觉的。
莫非……那只是个善意的谎言?
不对啊,他没必要撒这个谎啊……
慕朝栖目不斜视地看着男子,有些闹不明白了。
“你说得对。”岂料就在慕朝栖不由纳闷之际,郁无庄却冷不防说出了一句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他一边略显落寞地说着,还一边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今日你在雪地里跪了那么久,也未尝喊一个‘冷’字,而我浑然不觉地呆在王府里,害你一人在宫里白白受了苦……我委实没有这个资格……”
慕朝栖完全没有想到,原本好好的气氛会毫无预兆地直转急下,变得令她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但措手不及的同时,她亦想当然地认为,郁无庄天生体弱、久病不愈,长期遭人冷落不说,而今更是被宣布仅剩下几个月的寿命,他的想法和对待事物的态度,自然难免与常人有异。
而她,并不愿勾起他伤感的情绪。
慕朝栖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来没有碰上过他这样的情况,而且……为什么她看着此时此刻的他,会觉得特别的不忍心?
“冷就是冷,不许说奇怪的话……”见郁无庄怅然若失地望着房梁,慕朝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怀着复杂的心情匆匆道出这么一句话。
低沉却不失温柔的嗓音传至耳畔,令郁无庄蓦地目光流转,恰好对上女子微锁的双眉。
“好……不说了。”他清浅一笑,柔声应答,“那你也不准想了。”
她注视着他温润如玉的容颜,眉宇间的忧愁仍是难以散尽。
直到他冷不防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轻柔地点了点她的眉心,叫她当场一愣。
“别皱眉头了,老得快。”他笑吟吟地说着,皓齿明眸,神采微扬。
“……”她不清楚他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事、说这样的话,一时间又不晓得该如何应对了,“再老也追不上你……”直至她冷不丁想起他年长了她九岁,便微斜着眼嘀咕了一句。
“原来你是为了追上我啊……”这样想的话,感觉还不错。
“……”有他这么理解的吗……
“可是我觉得,你我相差九岁,很好啊。”
“你到底冷不冷?”
“夫人扯开话题了。”
因为她不想就上一个话题再作谈论了啊!
这一刻,慕朝栖忽然很想知道:这种鸡同鸭讲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她微不可见地瘪了瘪嘴,索性侧过身去,不再理会。
又一次收到妻子留给他的后脑勺,郁无庄也毫不计较,因为只要他稍稍探一探头,鼻尖就能触碰到她那散发着淡淡幽香的柔软青丝。
她终究是舍不得害他受寒。
哪怕亲密的接触会让她感到尴尬,她还是没再往里侧挪动半分。
朝夕……将来,你会怪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30
30、横抱 …
这一天,考虑到夜间的寒气更重,而慕朝栖的身子又委实受了损伤,郁无庄索性承了宁安太妃的美意,携妻子一同在慈心宫住了一宿。
翌日上午,天空仍是乌云密布,屋外依旧寒风刺骨,但萧王夫妇毕竟不是宫里头的人,不好常住。是以,两人双双谢过了宁安太妃的照拂,坐车回了王府。
经过昨日的一番折腾,慕朝栖也确实失了不少气力,加诸月事在身,她整个人更是恹恹的,到最后,干脆由着郁某人若无其事地揽着她靠在了他的肩头。
她不得不承认,靠着他柔软、温暖的身体,比磕着那硬邦邦、冷冰冰的车壁要舒服许多。
可是,倚着他闭目养神,和被他拦腰横抱而起,就是彻头彻尾的两码事了啊!
因此,当马车停在王府门前,刚钻出车门尚未双脚着地的慕朝栖猝不及防地被郁无庄抱下了车,她几乎是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女子登时目瞪口呆,她双目圆睁地注视着面不改色的男子,险些不晓得该怎么说话了,“你……你做什么啊?!”
“你忘了自己的脚不能落地?”郁无庄不动声色地反问着,抱稳了怀里的小妻子,二话不说就往府里走。
“我……那也不用你……你、你让我自己走!”一颗心怦怦直跳着,女子言辞间的逻辑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混乱。
“不行。”郁无庄老神在在地拒绝着,仍旧稳稳当当地往里走。
“你……你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被一口驳回的慕朝栖霎时红了脸,眼见一路上正有各种各样的目光向他俩投来,她一瞬间直想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
“我抱着自己的夫人,并无任何见不得人的地方。”谁知郁无庄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丝毫不为之所动,他甚至还在慕朝栖忍不住挣扎起来的那一刻,盯着她说了句“你别乱动,否则真要让人笑话了”。
他不来抱她,不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吗?!
各色视线灼灼地交汇到俊男靓女的身上,抱人者泰然自若,被抱者羞赧难耐。
诚然,王府里那些目睹此情此景的人们,几乎个个瞪大了眼珠子,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头的活计。
还没来得及因见到王爷而小鹿乱撞的丫鬟们,头一回看见传闻中病弱无力的主子不顾自个儿的身子,亲自抱着双颊泛红的王妃从她们的面前走过,多少颗芳心终于碎得连渣都不剩了。
忠心从不属于王府的个别下人,眼见身体孱弱的七王爷居然有力气抱起一个女人,脑中登时警铃大作,唯一的念头就是要不要把这个好像很有价值的情报传达给上头。
自主子走后就担忧至今的火云,原本只是焦急地在王府大门的附近上蹿下跳,全然没有心思去期盼什么拉小手的场面出现,然而令他喜出望外的是,主子和二号主子非但平安无事地回来了,而且好像还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啊。
比火云更加担心慕朝栖的陆修,一听说萧王携王妃安然归府,本来是面露喜色、急不可待的,但当他和陆子乔风风火火地跑去相迎之时,却意外地目睹了男子抱着女子行走的画面。
刹那间,满心的欢喜犹如被人泼上了一盆刺心的冷水,冻结成冰。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深深的悔意。
是的,他不该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郁无庄的。
为什么他没有拼命地阻止?以至于此刻他这心里头……真真是堵得慌?
“大哥?大哥?”就在这时,一旁的陆子乔轻轻扯了扯陆修的衣袖,将他从排山倒海而来的心绪中给拉了出来,“大哥,阿姐……”一个称呼刚脱口而出,少年就急忙闭上了嘴,他警惕地瞧了瞧四周,发现没人注意他们两个,才略松了口气,再度看向神情古怪的陆修,“王妃回来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她?”
其实,他更好奇的是,为何大哥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古怪。
“哦……”陆修忙不迭回过神来,侧过脑袋,勉强对少年露出一抹笑容,“我会找机会去看她的。”
“那我怎么办?”对于自己武功不济故而无法爬窗去看阿姐,陆子乔已然介怀了很久了,“虽然我看那个王爷待她不错,但我还是想去看看她啊……”
孰料正是这一句“待她不错”,再次令陆修心头一紧。
“大哥?”眼瞅着身边的兄长似乎又想什么想得出神了,陆子乔忍不住轻唤一声,“你怎么了?”
“没什么……”陆修冲他笑笑,看似自然地四下张望了一番,“我知道你担心她,可是,我们不能叫人看出异样来,不然就会害了她。”男子压低了嗓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唔……”自是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陆子乔不由垂下了脑袋,略显失意地应着。
他已经好久没跟阿姐像以前那样说上话了。
为了不暴露阿姐的真实身份,每次他们在王府里相遇,都只能以主仆相称,说着公事公办的话。
尽管他晓得阿姐并不愿如此,但他心里边还是会觉得失落。
唉……罢……只要阿姐平安快乐,只要他能待在阿姐的身边,这点儿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如此思忖着,陆子乔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准备请他的大哥代为转达他对阿姐的关心。
谁知映入眼帘的,又是大哥剑眉微锁的神情。
阿姐安然无恙地回来了,难道大哥不该高兴吗?
男子反复表现出的异常,终究是勾起了少年开口一问的欲望:“大哥,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陆修闻言须臾一惊,所幸他即刻缓过劲来,故作镇定地看向疑惑不解的少年,失笑道:“呵……怎么会呢?”
“那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陆子乔眨巴着眼追问。
“大哥自然是在考虑……呵,王爷肯定会派人照顾着王妃,我该什么时候去看她……才好避开那些人……”陆修温和地笑了笑,将心中迅速组织好的语言不慌不忙地说给陆子乔听。
“哦……”陆子乔点点头,再无疑问。
大哥说得在情在理,更何况,那是他的大哥——和阿姐一样护他、疼他的大哥,不会骗他。
这般思忖着,陆子乔在陆修的召唤下,同他一块儿回去干活了。
与此同时,慕朝栖业已被郁无庄抱进了屋里,并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
看着女子脸上红霞未退的模样,郁无庄的心情没来由地舒畅了几分,连咳嗽的时候都是面带笑意的。
可一路被抱进房里的慕朝栖却完全愉悦不起来——此时此刻在她的心里,有的只是羞涩、尴尬和不解。
现在知道咳嗽了?可他刚才那个样子,哪里还像个病秧子?
尽管心下赌气地想着,但她面上还是情不自禁地嗔怪道:“你找两个人抬我进来便是,何必……何必亲自动手?”
亲自动手?说得他好像要害她一样。
女子别扭的说辞让郁无庄暗自失笑,他又咳了几下,然后放下掩着口鼻的右手,对着妻子从容不迫地说道:“放心,你很轻。”
诚然,抱起她的一刹那,他才发现,她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轻盈——那身子娇柔香软,带着女儿家特有的芬芳,与他昨个儿圈着她为她暖身时似乎又有所不同。
可是你还病着呢!
慕朝栖险些脱口而出——她不明白,他缘何非得如此。
“好了,我没事。”许是从女子的眼神里读出了她的心思,郁无庄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忽而眸光一转,开始打量起屋内的摆设来。
他没有忘记,这是他和她的新房——不过,今天却是他与她成亲两个多月来,头一遭进入这间屋子。
那一日,这里曾经燃着红烛,贴着喜字,堆着干果……而她也曾穿着嫁衣,盖着喜帕,坐着等他。
然而,他却未尝跨进这屋子一步——应该说,他当初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在那大婚之日与她见面。
目光扫过只身一人坐在床沿的慕朝栖,郁无庄不由自主地定住了视线。
彼时,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这张床上……等着他吗?
一个女子,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大喜的日子。她谨遵圣旨被迫嫁与他这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王爷,已经够委曲求全的了,他却连一个像样的洞房花烛夜都没给她。
没有座无虚席的喜宴,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没有新婚丈夫的体贴——除了拜堂,他什么也没有做——甚至都没有掀开她的红盖头,同她一起喝下那杯合卺酒。
郁无庄忽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慕朝栖。
无意间察觉到男子异样的注目,浑身不自在的慕朝栖不禁犯起了嘀咕。
“你……做什么这样瞧着我?”她不自觉地眨了眨眼,不明就里地问他。
“你受委屈了。”郁无庄微扬着唇角,沉声作答。
慕朝栖愣了愣,以为对方是在说昨天她在雪地里跪了半天的事,故而抿了抿唇道:“没什么,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
郁无庄似笑非笑地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到她的跟前,竟然缓缓蹲下了身子,仰视着她清丽而沉静的面容。
不,没有过去。
总有一天,他会还她一个真正的新婚之日。
作者有话要说:再过四个半小时就是新的一年了,风泠樱在此祝所有有缘看到此处的朋友们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31
31、俱伤 …
不期而至的举动,自然是令慕朝栖越发摸不着头脑。
可就在她思忖着郁无庄究竟意欲何为的时候,对方却倏尔眯起那双仿佛能勾人魂魄的凤眼,笑着对她说了句“我让水色来照顾你”。
她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