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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宫里的后妃,虽畏惧于郁无嗔,却也有如晴贵人者,敢与侍卫暗通款曲——而她们的夫君,也先后有过不止一次纳下弟妹、觊觎人(和谐)妻的行径。
所以……所以……
猜测到某种惊人的可能性,慕朝栖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注视着笑若春风的男子。
“你……”
“这是我开出的唯一条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郁生欢好整以暇地瞅着她,冷不丁出言抢过了女子的话头,“你若不应,我可不能保证我那脾气不好的二弟会不会坏你大计。”
对方似耍无赖更似威胁的口吻,令慕朝栖一下子冷静下来。
罢,他郁家的后院之事,与她何干?只要她能达成目的,这郁生欢带走哪个妃子,又何足轻重?
思及此,她不慌不忙地敛起了不知不觉间流露出的诧异之色,转而面无表情道:“郁无嗔还真是失败。”
“呵……”听闻女子对其父皇的评价,郁生欢不由哑然失笑,“他这一生都在掠夺,又能怪得了谁?”
是的,宫里的兰妃、如妃、柔妃……还有他郁生欢此生最爱的女子,无一不是被他的父皇从旁人的手中硬生生地夺走。
这些人里,有他的皇叔、堂叔——也包括他本人。
他真的没有办法去同情那个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甚至可以说是罔顾人伦的父亲。
“所幸,你和他并非同一类人。”沉默了片刻,慕朝栖鬼使神差地说出了一句肺腑之言,“不过,在抛弃天下子民这件事上,你们倒是如出一辙。”但在说完前头那句话后,她猝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褒扬了仇人的儿子,不自觉地就开始出言挽回。
“郁生欢何德何能,无非是一介凡夫,保不了天下人,只能护得至亲至爱一生无虞、一世生欢。”然而,面对女子疑似讽刺的话语,明眸熠熠的男子却是毫不气恼,他当即坦然地倾吐了心中真意,并不在乎旁人如何看他。
诚然,他早已厌倦了在世人面前戴着面具过活的日子。
慵懒张扬招摇过市,只是为了令父皇放松对他的戒备;放浪形骸贪好美色,也不过是制造出他心无长情的假象。
唯有这般,生性多疑的郁无嗔才不会过多地关注他;唯有这般,他才能保全自己,也才能保护他心爱的女子和孩子不受伤害。
如今,这样的日子终于要到头了,他岂能不觉欣喜?又如何还顾得上别人对他的看法?
是非功过,皆留与后人言说便是!
如此豁达的心性,是慕朝栖心中向往却求而不得的。
是以,听君一席话,她的心底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丝丝羡慕来。
他可以从此摆脱命运的桎梏,携手真爱之人纵情山水,再也不理这世间的纷纷扰扰。
但是,她却不能。
呵……纵使她乃人人渴求的神契,纵使她握有足以掌控天下的生杀大权,又能怎样?到头来,竟不如仇家的子孙来得逍遥自在!
“记住你的承诺。”心下喟然长叹,慕朝栖蓦地转过身去,抬眼怅然若失地目视远方,“不然,我随时可以取你妻儿的性命。”
留下这么一句话,她独自一人翩然远去。
回到御书房外,她看到郁无庄仍在等她。
“回去吧。”他对他说。
不,他们回不去。
打从一开始,她与他就在渐行渐远。
所以,和他一道回府,不过是为了最后的了断。
她一声不吭地朝他点了点头,与他不约而同地迈开了第一步。
沉浸在各自思绪中的两人皆未留意到暗处的一双眼,只是一路无言地坐车回到了王府。
时隔两月有余,王府里的砖仍是砖,瓦还是瓦,一草一木除了因季节的更替而变得愈发萧条,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景色犹在,观景者的心情却已不在。
慕朝栖默默无语地跟着郁无庄行至两人常驻的前厅内,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在棋盘前坐下。
当然,此刻的郁无庄也没这个心思同女子下棋,他本是打算带她回房,然后吩咐水色替她准备好热水,以供她洗去一身疲劳。
可是,路过前厅时,他却发现身后的女子冷不丁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他亦停止了前进,转过身去面露不解地望着她。
慕朝栖迟迟未有接话,只是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的眉眼,眸中千回百转。
该来的,他们谁也逃不掉。
长痛,不如短痛。
她动了动唇,艰涩道:“你有否听过一句传言……得神契者,得天下。”
郁无庄神色遽然一改。
他已经可以预见她将要说些什么。
这也就意味着,距离彼此直面真相的那一刻,已然为时不多了。
正心悸不已之际,不远处圆桌上的一只茶壶突然“嘭”的一声响,登时碎成了一地残渣。
突如其来的响声令男子不禁循声望去,然而,他的脸上并未显出太多的惊愕,因为他很清楚这碎渣从何而来。
僵硬地转动脖颈,他重新注目于双眉微锁的女子。
“是我做的。”慕朝栖沉声直言相告,始终未尝挪开视线半分,“方才那句话里所说的‘神契’,就是我。”
郁无庄未置一词,惴惴不安地看着她。
“以神契一人之力,便足以左右天下苍生。”慕朝栖继续娓娓道来,同时亦略诧异于男子莫名紧张的表现,“无庄……我,不是七国中人。”
隐瞒已久的秘密正被一层一层地剥开,郁无庄只觉整个人都前所未有地紧绷着。
“你好像不是特别惊讶?”没能如同预期中的那样,目睹对方瞠目结舌的神情,慕朝栖不禁话锋一转,道出了早已萌生的疑问。
“我说过……不论你是谁,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妻。”
这一番曾经触及她内心深处的柔情,今日再一次令她五味杂陈。
“只可惜,你是掠夺我辅国江山的……仇人家的儿子。”将心头酸涩悉数掩埋至心底,慕朝栖故作镇定地抬了抬下巴,面上登时一片漠然,“从一开始,你我就不可能在一起。”
“不!”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听闻此言的男子忽然激动得脱口而出,他一个箭步上前,毫无预兆地抓紧了她的胳膊,仿佛生怕自己一个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是啊……他舍不得,她又何尝舍得?
可是,她必须离他而去。
郁生欢说得没错,人生在世,沧海一粟,真正能让你念念不忘、守护终生的,就只有住在你心尖上的人儿罢了。
为此,她宁愿用她孤独一世,去换他无忧一生。
咽下了涌到唇边的一声喟叹,她抬起另一条手臂,生生扯下了他紧紧攥着她的大掌。
“十日之内,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离开王府,也不要有任何行动。”凝视着他渐露痛苦的容颜,她狠下心来后退两步,不急不缓地开启双唇,“否则,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不……这不是你想说的话,不是……
四目相对,终是无言。
慕朝栖面无涟漪地转身而去,却任泪水一瞬湿润了眼眶。
你我此生无缘——但愿来世,皆莫要再投生于帝王之家。
如此,便可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正式开虐。
姑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另,所谓“基本日更”,也就是每周至多断更一天两天→ →83
83、惊(和谐)变 …
这一日,残酷的现实被层层剖开,却并未抵达鲜血淋漓的核心。
对上述事实毫不知情的慕朝栖只道是一切皆已尘埃落定,她黯然神伤地在风雅居外的卧房里住下,只等着郁生欢兑现诺言,好让她与银婆婆里应外合,一举拿下玉衡皇城。
当夜,慕朝栖心不在焉地入了浴,食之无味地用了膳,便早早地睡下了。
直到翌日辰时,郁无庄都没来寻她。
失落之余,她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这样不好吗?当然不会,这是她最愿意看到的结局了。
无论他是怨她,恨她,还是其他,只要他好好地活着,与她从此再无交集,她就心满意足了。
心情低落的慕朝栖径自梳洗完毕、穿戴整齐,刚走到房门前将门打开,就意外目睹了一个捧着只盒子的小丫头。
“奴婢参见王妃!”将欲腾出一只手来敲门的丫鬟蓦地低下头去,屈膝给赫然眼前的女子行了礼。
“什么事?”瞅着来人相当眼生,慕朝栖不禁多瞧了她一会儿。
“启禀王妃,王爷……王爷让奴婢把这锦盒交给王妃。”来人依旧垂着脑袋,直截了当地道明了来意。
“……”慕朝栖一听人是郁无庄派来的,心头难免一紧,同时,她也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来人怀里的黑色锦盒,“给我吧。”她伸出两条胳膊,面不改色地说道。
“是……”来人将东西双手奉上,随后就恭恭敬敬地告退了。
慕朝栖没再多瞧她,这就阖上了房门,捧着锦盒回到屋里,将之放在了桌子上。
他会给她什么?
心里犯着嘀咕,她伸手打开了漆黑的盒子。
却不料下一刻映入眼帘的物件,竟叫她登时血流上涌。
她甚至一瞬间几乎要停止了呼吸,脑袋里更是倏地一片空白。
仿佛过了许久,双目圆睁的女子才难以置信地将右手伸入盒中,颤抖着取出了里头摆放着的物品。
这是一张玉制的面具,雕琢精细,温润光滑,一看就是世间罕见的珍品。
可恰恰是因为它的稀有,才会叫人过目不忘。
是的,慕朝栖记得——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年那一日,带着一大队弼国人马冲进她的家并挥剑夺去其双亲性命的为首者,正是带着这样一张冰冷的面具!
若非她的娘亲将年幼的她藏匿在书橱的暗格之内,恐怕那个几近将府内人赶尽杀绝的恶魔也不会放过她!
然而苍天有眼,她最终得以幸存,并且亲眼目睹了那把滴着父母鲜血的利剑——以及执剑者脸上那张叫她终生难忘的白玉面具。
时隔十年有余,这张浸染着无数条冤魂的面具竟然重现于世!出现在这萧王府中!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什么!?
周身战栗的女子死死地攥着手中的硬物,缓缓地抬起头来。
倘若你爱上的不是七弟呢?
不是七弟。
不是。
不是……
不是!!!
郁无嗔魔魇般的声音言犹在耳,以之为突破口,往昔种种忽然像破茧而出的飞蝶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入了慕朝栖的脑海。
为什么,他在听她道明真实身份与意图后,会紧张多过震惊。
为什么,他会与她在同一天同一刻,出现在郁无嗔的书房里。
为什么,他的身边会有诸如水色、火云等如此忠心不二之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先前所有被她合理化的解释,如今都化为虚无的泡影。
原来真正被蒙在鼓里的人,一直都是她!是她啊!!!
胸中气血翻涌,脑内混乱不堪,慕朝栖痛苦地捂住了前额,忍不住伸手扶住了桌沿,以稳住自个儿摇摇欲坠的身子。
过了一会儿,她撤下抚着额头的玉手,濡湿的眸中已是寒意丛生。
她拿着那张冷冰冰的面具,只身来到了风雅居内。
往日相对而坐的棋盘前,此刻正空无一人。
她面无表情地走到熟悉的位置上,不徐不疾地坐了下来。
就那样,她整整端坐了两个时辰,直至她要等的人终于归来,蓦地驻足于屏风之外。
“朝栖?”依稀透过屏风望见了纹丝不动的女子,略吃一惊的郁无庄试探着唤了一声。
“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谁知屏风之内的女子没有正面予以回应,而是自顾自地抛出了一个话题,“就在那里听我说。”眼见男子起步意欲入内,她不紧不慢地追加了一句。
“好……”总觉得对方有些古怪,郁无庄却也顺从地应下,放弃了进屋的打算。
“自我记事以来,就知道自己是云中城内人人称羡的慕府小郡主。我娘是辅国备受荣宠的三公主,她多才多艺,温婉贤淑,从来不会对府里的下人说一句重话;我爹是深得皇外祖信任的重臣,他德才兼备,温文尔雅,对我更是疼爱有加,巴不得能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我……我是爹娘唯一的女儿,他们都很爱我,所以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将遥远的回忆娓娓道来,双目失神的慕朝栖看不见郁无庄一点一点蹙起的双眉,“直到我九岁那年,有一天,素来与世无争的驸马府突然遭人袭击,他们为了向我爹娘逼问出神契的下落,几乎杀死了府里所有的人。”她顿了顿,眼前仿佛又浮现起了当年那血腥的一幕幕,“爹和娘自然不会把心爱的女儿交给那些恶人。最后,那个为首的男子没能达到目的,就毫不留情地用剑刺死了他们……”谈及此处,慕朝栖情不自禁地湿了眼眶,她徐徐抬起眼帘,冷冷地看向那一屏之隔的男子,“其实当时,我人就躲在房间里,所以我看见了……看见那个人带着一张白玉面具。”
话音落下,郁无庄的心头蓦地揪紧。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带人杀入府中,造成我慕家灭门惨案的人,乃是之后大肆侵略我辅国的弼国……他们的三皇子……人称……‘玉面小将军’。”慕朝栖说着,深深地吸了口气,好像唯有如此,她才能将多年前的悲剧继续道来,“而那天,他脸上所带着的面具……”女子话未说完,两人之间的那道屏风竟骤然被一股强烈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