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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夫医术高超却也人懒,在上午‘巳时’(si 09:00—11:00)才出诊,待到中午又还要关门午休,睡到下午近‘酉时’(you 17:00—19:00 )才又开店出诊。所以他医术虽然高明,店子却也一直未做大,直到遇上商贾‘越平安’。
“可是……最近老是觉得头晕乏力,有时候还会觉得胸闷,心口疼的发紧。而且不知为什么,最近特别的怕冷。”
奕辉仍旧是觉得浑身乏力,在‘醉梦楼’时于人前,她还强打精神佯作无事。一回到这里,她立刻‘焉’了下来。就连平日最惯于的笑容也挂不住了,她苍白了一张脸,眉梢与嘴角都是无力的塌陷下去的。一副病容。
“可是,这……但看姑娘的脉象:脉象稳健有力,并未有何异状呐。”李大夫蹙眉,略带着不解,眼底带着关怀。他扣着桌板,又细细观察了一遍奕辉的面色与舌苔。
外人都知这李大夫对自己的医术颇为自傲,外表一副冷傲硬气,实则最是心慈易软。病人的病况他无不是记录的清清楚楚,每每探查访问,到真应了那句话‘医者父母心’。也正是由于这样,李大夫一直将那一次‘桃喜’的‘兄长’在医馆里走失一事,心中有惦有愧,只将这责任下意识的往自己身上揽。
于是当奕辉在斑斓城中落脚后,再次找上门时,他即很是尴尬。可岂料奕辉却冲他展眉一笑,似是开怀。只说‘已寻回了兄长。’。然而李大夫却觉得她话中凌磨两可,心中生疑,只想恐怕她的兄长仍旧是未能寻到,说的那一番话,只是想令自己放宽心。想到这点,他倒对这个叫做‘桃喜’的黑瘦姑娘生出了好感。又为之前的事,心怀愧疚。后来又听说这姑娘身世可怜,又是万分同情,于是倒在生活上予了她很多帮助。
“看姑娘面色。或许是近来工作忙碌,劳心耗力,损伤了气血。不过这在脉象上显得的确不大明显。——这样,我给你开几副调气养血的方子,每日煎服吧。”
“那好啊,那就麻烦李大夫了。”
奕辉舒眉。然而下塌的眼角却让她的笑容看起来缺乏生气。
原本一开始,她并没有把身体出现的异状当回事,只以为拖一久,或许病症自己便会逐渐好起来。未想这一拖,便越来越难过。现在奕辉只希望能将自己的身体调理过来,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不会耽误工作。
…… ……
‘安仁堂’的后院放置有煎药的炉子。是专门为战时失去家园或有其它原因而不方便回家煎熬汤药的患者们准备的。在从前医馆为扩建时,即存有了,如今李大夫仍旧是坚持的将它保留至今。并且又新添了几个炉灶,以此方便煎药。
由于在‘醉梦楼’里煎制汤药有诸多不便。所以奕辉时常就在医馆内煎好了可服用两日的汤药后,盛放在已准备的搪瓷器皿内,带回去。
于是在等待药汤煎制的这一段时间里,奕辉还可以趁此上街走动一会儿。
* * * ***帝*** * * *
每一次,在寂冷无人的时候,人心亦总容易陷入惶然与恐惧的纷乱心结里。而在热闹的地方,总能够为奕辉心底的茫然与惶恐消减上几分。
往日的她,一旦有了扰乱内心的烦思与焦虑的时候,便总会下意识的让自己繁忙起来。奕辉不喜欢那种内心受到动摇的感觉。
也许是在‘星垂之野’的那段求生日子太过黑暗。很多时候,比起一个人的独处,奕辉变得跟喜欢与人相处,她觉得的自己喜欢与人打交道了。不知道天性或是后天的养成,现在的她喜欢与人交流,一旦产生烦绪,奕辉便要楼里楼外到处的跑动,非要找人来说说话,或是帮着干干活,来缓解这样的不安。
不过唯一有一个不知是优点还是缺陷的性格特征,也在这时在奕辉的身上开始慢慢的显露了出来。
——这个特征,是在奕辉与人相处时,她会下意识的习惯于将话题的主题或者是其他的慢慢引导转移到自己所想要的位置上。这无论是在聊天时或是干活中。她似乎颇为喜欢将他人的视线聚拢在自己的身上。这个习惯带有一种‘专制性’,但奕辉却从不用强制的手段,她习惯于‘引导’。她总是有一套自己的办法去将他人引导到她所想要的位置上。
她甚至无法容忍在自己做出引导的时候,有来自于内部或外部的干扰,使得他人的视线从自己的身上偏移。这会被她视做是对自己的‘权威’发出的一种挑战,或是说这是对她本人的一种挑衅。
这样的性格特征,带着一种专制的意味,也带着一种对权力的渴望。在奕辉今后的人生中越发明显的显露了出来……
……
街道宽阔而干净,高台树色阴阴见,画檐青瓦错落,道路两旁种植的树木已在这秋末冬初的时节枯败,灰黄色枯叶坠落枝头,随着凉风飘零。将城内染上了几分萧索。
战乱时期,城镇经济萧条,即便是在这以‘安平’著称的华泽郡,也无可避免的陷落其中。商业街已没有了过去的繁华,街上显得有些冷清。这让即使是固步自封的‘华泽人民’也无法不去承认这样一个的事实。——这个王朝的生命已经消逝殆尽了,逐渐苍老的她,已开始走向灭亡之途了。
听说近来‘坎洲王’大军压境,在骊山关附近的边陲小县,其商道已被迫阻断了。没有物质的流通,不知那些县城还能够支撑多久……
也不知,这‘华泽郡’又能支撑多久……
……战火……迟早要波及到这里的,鲜血与烈火会将西北这颗‘明珠’吞噬卷席。
最近发生了不少令人忧心的事。(似乎在醉梦楼工作,让她越来越习惯于关注时政了。)奕辉的心情变得抑郁。她漫无目的走在街上,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
“哎哟!——我说你这个大姐……咳!‘姑娘’,走路的时候要看路呀。”
年少稚气的声音令奕辉回过神,她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忙的俯□,将被自己撞倒跌坐于地的少年郎扶了起来。
“真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喂!大——咳!我是说‘姑娘’,下次走路要看路呀,幸亏这次撞着的是‘在下’,要是一步不留神的再撞上别人的马车,那可是要受伤的。”
少年站了起来,一面拍掉自己花布衣衫上的灰尘。一面说着教,表情慎重。
“实在不好意思。我向‘小公子’你道声罪。”
少年郎立起身来,个头与奕辉相差无多。奕辉带着歉意,为少年拍净了衣衫上的尘土。
“没有关系。只是姑娘下次一定要注意看路,莫要再犯差错了。”少年浓墨般的眉毛拧了起来,他摆了摆手,一本正经。
他说的十分慎重,奕辉也只得佯作慎重的点头致谢。
明明似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孩子,语气和神色却似年已八十的老头子。老气横秋的表情衬在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蛋上,让人总有那么一丝想笑。
“对了,敢问姑娘,你可知道‘安仁堂’怎么走么?”
奕辉正准备掉头离去,听了少年的话又停住脚步,转首回望。却见那花布衣衫的少年郎正一本正经的向她揖身行礼。
少年郎生的清秀俊朗,穿着灰蓝调子的碎花布衫,显得几分土气。看着有些不论不类。然而衬着他明亮圆溜的琥珀色眼睛,到又显得有几分憨实可爱。
奕辉细细将眼前的少年打量了一遍。
——少年的衣装样式虽然是庶民百姓的短衣布衫,然而布料显然没有那样粗糙,而是细腻柔滑的棉料。再加之难染的暗碎花的纹样。显然这身衣服看似朴实土气实则也不便宜。再看他面庞白净红润,手足纤细柔软。说话像念戏文。
少年郎显然是家世不错的小公子哥。只是不知为何要以这身打扮,独自出门,来寻医馆。
在‘醉梦楼’里做活,令奕辉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每遇到陌生人,她总是惯性的不动声色的先将对方从头到脚观察一遍,在心中揣度着其人的大致品貌、性情以及家世背景。
她舒眉笑了。
“若说‘安仁堂’那倒离这儿不远,要不要我直接带你过去?还是我予你指路?”
花衣少年郎又拧起了他那双浓黑的眉毛,想了一会,“姑娘是否有要事在身,‘在下’若是请姑娘帮忙,是否会耽搁了姑娘的行程?”
“不会,我没什么目的。这里离‘安仁堂’不远,我也是刚从那里出来。带路不过举手之劳。”
少年听了又是躬身一礼,“那就有劳姑娘了。”
他颇为老气横秋,‘姑娘’长‘姑娘’短,倒是叫奕辉听出了喜感。
奕辉一路走在前面,听着少年的话她缓声笑了,想了想,又转首回望。却正巧那少年郎正一脸的纠结,琥珀色的眼珠灵动的打转,见奕辉望来,他轻咳一声,立刻收敛了神色,又换上了那老气横秋的表情。
奕辉差要笑出声来,想他一定是在纠结自己戏文腔调。于是舒眉笑了,“‘小公子’可以叫我‘桃喜’。”
花衣衫的少年郎蓦地一滞。他在人前佯装的痛苦,老早便觉得自己一口一个‘姑娘’‘在下’念得的拗口之极。奈何在人前,他又想要扮作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他平日里为‘师父’跑活,然而顶着一张青稚的脸蛋,却总频频招他人质疑。于是他下决定要让自己看起来老成稳重,于是孜孜不倦每日练习。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学得不得其法,只生搬硬套那些戏文读本,沉稳的表象没有练习出来,倒闹出了不少笑话。
看着眼前奕辉的笑容,少年觉得自己差点就要显露了平日的本性。他突得一愣反应了过来,连忙道,“好罢,既然、你,咳!‘姑娘’将自己的名字,告知了‘在下’,那么‘在下’也不能占‘姑娘’你的便宜。——我叫……在下,姓‘阿’名‘檀’。”
“……”
眼前的少年固执的可爱,奕辉笑了笑。
“‘阿檀’,这个名字很好。让我想起了我的家乡,那里‘檀’是用来称呼‘美男子’的小字。”(‘檀’:晋代美男子潘岳小名檀奴,现用于形容男子姿仪美好。)
少年的眼睛明亮了起来,他咧开了嘴角,似是开怀,“啊!是用做形容美男子的!?呵呵,我‘师父’人可好了。这名字就是他替我取的!”
丢弃了故作的老成,少年的嗓音清脆而爽朗。脸上也是勃勃的生气。说起自己‘师父’的时候,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在阳光下映出了明亮的光彩。
提起了‘师父’,‘阿檀’又忍不住多说几句。
“不过,‘师父’他有时候生起气来,也相当可怕。真是要让人掉下一层皮。”
他的‘家师’一贯脾性温和气度从容,即便是生起气来,面色也是平和,有时候还会带上融融笑意。然而若真的动了怒,那便也可怕,平日经营理财的手腕运用在‘迫害徒弟’上……当真是雷霆万钧之势……
想到这里,少年‘阿檀’打了一个寒噤。又忍不住向奕辉絮叨,“不过近来,‘师父’的身体不大好了。他有段时间很少回来,如今倒经常在家里待着了。”
“哦,是这样的呀。说起来,最近的天气容易引发寒症。可要注意添加衣裳。最近战乱,药价一个劲的上涨呢。话说起来,小公子这次去药房也是为了你的师傅而来的吗?”奕辉点点头,顺口欲接住话题。
“‘师父’的病老是不好,真是叫人烦心。” 少年‘阿檀’点点头,突眼珠一转,仿似想到了什么坏事,表情突然变得贼忒兮兮,他悄悄凑到了奕辉面前,抬手掩着嘴悄声说,“哎,其实吧,我偷偷告诉你。——我‘师父’他其实是因为‘不举’,所以才让我这个徒弟出来抓药的。你信嘛?”
“……”
奕辉眨眨眼,再眨眨眼
。额上黑线蓦地滑落了。突然就觉得自己与时代脱了节,这里的少年郎是不是都如此这般的……‘大胆洒脱’……?
她轻咳一声,“你师傅若是知道你这样说,一定很伤心。”
伤心了也许还会伤肾……
少年‘阿檀’的眼瞳却更加明亮了。
“‘大姐’!你好生了得!居然也懂这些!”
他的语气里竟是颇为欢愉的,似是找到了某种知音。
看着眼前这个卸掉伪装的少年郎,奕辉突觉得头疼。她扶额长叹:原来自己老矣,与现在的少年有了如此深的‘代沟’。
果断的明白这个话题不能再这样进行下去了。眼看目的地已近在眼前,奕辉笑着打断了‘阿檀’接下的话,“小公子,再往前就到‘安仁堂’了。我们便到此吧。”
少年‘阿檀’扬头望了望,已在前方的树荫下看到了‘安仁堂’的牌匾。
“好。谢谢啦,大姐。呃——有劳‘姑娘’了。”
他又恢复了那老成持重的模样。
奕辉眉眼弯弯,摆摆手。即准备与少年告辞。
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不和适宜的响起了。
“‘桃喜’——!?”
那声音是惊讶的,带着错愕,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