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缤纷雪,三年蝶梦误(六)
或许我的指触滑过他光裸肌肤太过暧昧,拓跋顼吸了口气,肌肉迅速绷紧,侧了头用眼睛余光瞥向我,沙哑地低声道:“阿墨……先……先给我裹好伤罢!”
我指尖的颤抖和小心翼翼,莫非让他觉得我在有意挑/逗他?
努力平稳了声调,我问道:“你……你后肩,怎会有七颗痣?”
“哦,从小便有的。”
他见我问起关于他的事,倒也不觉得我的话问得奇怪,连原来僵硬的面部也柔软下来,轻声答道:“我自己看不到,也没觉得有什么希奇的,但朝中一直有议论,说我身镶北斗,有帝王之相。幸好皇兄不听这些闲话,不然也容不得我活到如今。”
我脑中隆隆作响,搭在他的左肩上,半晌作声不得。
母亲曾说,她还有个孩子在北魏,不晓得是第八子还是第九子,也不晓得是死是活。
那皇子唯一的印记,就是右肩有七颗红痣,形如北斗,被传言说有帝王之相。
我曾一度疑心过,疑心着拓跋顼会不会是母亲遗落在北魏的那个孩子,会不会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为此,我特地去检查过当时被关押在刑部密牢的拓跋顼,确定了他的右肩前后,都没有什么形如北斗的七颗痣。
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如今,我竟又在他的后肩发现了七颗痣?
不是在母亲说的右肩,而是在左肩?
母亲能在乱世颠簸中活到今日,我绝对没法怀疑她的细致和记忆力。她又怎会不记得自己亲生骨肉那代表了帝王之相的七颗痣,到底长在了左肩,还是右肩?
发呆之际,拓跋顼已经握住我搭在他肩上的手,极温柔地轻轻抚/弄,连苍白的脸庞也泛起绯红,再不见一丝冷漠和怒气。
他远比拓跋轲容易动/情,对我的情义也比拓跋轲深厚真挚许多。
即便隔了那么多的仇恨和血腥,我依然能感觉到他对我始终如一的情感。
可此时,一触及他传递着暧/昧欲/望的手掌,我的心顿时抽搐,触了电般缩了回来。
拓跋顼眉峰一蹙,转过头来,疑惑地望向我,微愠的神色很快转作焦急和担忧,急急问我:“你哪里不舒服么?”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我目前必定满脸仓皇,惨白如鬼了。
“没……没什么……”
我勉强挤出几个字,颤着手重新拉过布条,慢慢给他裹伤。
我的指尖很凉,一直克制不住地颤抖着,这样剧烈的反应,自然瞒不过拓跋顼。他探究的眼神,几乎没有离开过我的面庞。
由于手指抖得厉害,最后打结时我怎么也打不起来,颤着的指尖几次绕了个空。
拓跋顼盯着我,并没有叫人进来,自己伸出手,接过那布条两端,将伤口缚紧。
我抖索着取过一旁备好的干净小衣,要为他披上时,他劈手夺过,扔于地上,目光灼灼地望向我。
心惊胆战地往后退时,拓跋顼已迅速伸出手来,一把将我拎住,怒道:“你……你怕我?不愿靠近我?就因为,我说了想要你?”
被他拖曳到床边摔到锦衾中时,我忍不住失声叫道:“拓跋顼,我的母亲是明帝的玉妃,她的闺名,是玉柔!”
拓跋顼怒道:“我不想听你打岔!她是艳冠后宫的宠妃也罢,是南朝第一美人也罢,我要的只是你!”
他知道我母亲,甚至知道她的声名在外,可并没有对她的闺名表示出任何的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并不知道自己母亲的闺名么?
还是……压根儿就弄错了?
右肩有七颗痣的皇子,另有其人?
我挣扎着避开他压上我的身躯时,近乎绝望地问道:“你……你不知道你母亲叫什么名字么?”
“霓裳!”
拓跋顼简洁地回答了两个字,不耐地将我挣动的躯体拖曳到了最合适的体位,再度欺上,已一把将我衣襟扯开。
“什……什么?”
“我母亲封霓裳夫人,人人皆知她的小名便是霓裳!你……你别和我东拉西扯!”
他愤恨地将我的唇堵上,炙烈的鼻息和滚/烫的唇舌一起侵噬我时,带了茧意的手指已迅速探入我衣底,激得我一阵颤栗,肌/肤上立时起了一层粟粒。
拓跋顼狂躁不安的神情因着我的反应而略略安静,眼底的墨蓝浮上,呈出些微狡黠的欢喜来。
可他很可能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哥哥!
这一认知让我的心抽搐得快要止住,给他唇舌阻窒住的喉嗓更是透不过气,让我急怒地迸出泪来,再也忍耐不住,张口猛地一咬。
但听拓跋顼呻吟一声,鲜血已从唇边滴落。
趁着他疼得手一松去掩唇,我急忙挣开他的束缚,一边往床内滚去,一边顺手从鬓间拔下一根长长金簪,紧紧握在掌中,靠着墙壁喘气。
拓跋顼从吃痛中回过神来,先是愕然,然后是盯着我手中的金簪,神情蓦地惊痛而绝望,眸心收缩,再收缩,细细的一道,痛楚而锐利,针尖般扎了过来。
我低头,正看到自己手中簪挺正在日渐晦暗的天色中闪着冷冷的淡金光泽,随着帐幔的摇曳,居然也能显出几分逼人的肃杀来。
兴亡替,苒苒惊时月(一)
立时意识到,是我目前全心戒备的模样伤着他心了。
很想就此扔了簪子,扑过去抱住他,告诉他其实我并不想伤他的心。
我一向自私,自私得宁可他死了,心里依旧记挂着我,却不愿他对我绝望。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就像我与他之间,永远无法在爱与恨之间选择一个平衡点一般,永远只能在牵挂和伤害之间摇摆不定。
可现在,连摇摆不定也成为一种奢侈了。
他,拓跋顼,很可能是我亲哥哥;而惠王萧宝溶,我从小以为的亲兄长,却和我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一切太过荒谬。
我忍了好久,才忍住自己的泪水,正要开口说出我的猜疑时,“砰砰砰”的敲门声传来,又急又快,伴着拓跋顼近卫的高声呼唤:“殿下!殿下!”
拓跋顼仍旧红着眼逼视着我,却发出一声愤怒咆哮:“滚开!”
外面敲门声不过顿了顿,又不屈不挠地响起,伴着近卫焦急的回禀:“殿下,牛首山急报,皇上被叛臣里应外合袭击,似乎已全军覆没,皇上重伤,目前生死未卜!”
拓跋顼这才转动眼珠,犹疑着似一时没能理解近卫的意思;忽然间便发出一声类似呻/吟的惊呼,猛地跳下床去,甚至不及穿鞋,便衣衫不整地冲过去开门。
“不是说,皇兄已经和后期渡来江南的魏兵前后夹击,已将萧彦那老儿击得大败了么?”
拓跋顼沙着嗓子厉声喝问。
近卫不敢看拓跋顼光裸的上身和流着血的唇,俯身跪禀道:“殿下,我军虽扳转劣势,可兵马已折大半。皇上为长远计,本已决定先行退回江北,休整兵力后再伐南朝。谁知当晚昔日南朝降将林诃若忽然带手下三千多兵马叛变,与秦易川所率魏军内外相应,将……将我军击得大败,皇上中了两箭,在亲兵保护下脱出重围,但仍然给围于牛首山中,无法脱身,故而派了一名身手极高的近卫潜出,让带一句话给殿下。”
“什么……什么话?”
那一向健硕的身形似已站立不稳,正在左右摇晃。
“皇上说,‘告诉皇太弟,若他还有一分手足养育之情,需将朕的尸骨带回北朝,不得令南人荼毒。’”
这一回,拓跋顼真的站不住了,呻/吟一声,退了两步,坐倒在一旁靠近火盆的木榻上。
炭火熊熊,照出了那光洁上身渗出的一层汗水。
“殿下,皇上危急,请速作决断!”
近卫显然是个忠心的,见拓跋顼不说话,立时催促。
拓跋顼喘了口气,握紧拳,道:“留一千人镇守南浦,其他人即刻拔营,前往牛首山!”
近卫立刻应诺,正要离去时,拓跋顼又道:“尉迟玮的兵马迟迟未动,多半也在等候目前的时机。如果他派人来攻南浦,斩了魏营所有梁人俘虏,再……以安平公主为盾牌,逼其退兵,等本王回援!”
“如果梁军不退呢?”
“那么,你们败退之前,即刻斩了安平公主!”
拓跋顼语意萧索,却斩钉截铁。
近卫应命去了,拓跋顼又扶着头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迅速穿起衣服,披上铠甲,然后才踏入了床帏。
我已放开了金簪,正散乱着发,靠紧床围坐着,默默消化着听到的话。
他走到床前,冷淡地望着我,眼底寂然。
他沉沉道:“我不喜欢再也无法把握你的感觉。即便你如今已经这般讨厌我,我还是宁可让你死,也不想你再离开。我受够了!如果你死了,能彻底断了我的念头,我宁可你死。”
我不晓得是一种什么样的荒谬心理,惨淡地望着他,居然还笑了笑,很清楚地说道:“嗯,我也宁可死,宁可……现在便死了,再也不用操心任何事,任何人。我尽力了,可还是逃不脱这条路,那么,我认命。”
拓跋顼就着昏暗的光线深深地凝视着我,忽然俯下身,在我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我还没来得及痛叫出声,他已抓过一块帕子,将我的嘴塞住,抽了我自己的衣带,将我双手反捆起来,缚于床围之上。
我盯着他,还是想笑,只是盈眶的泪水极不争气,已经缓缓自腮边挂下。
拓跋顼又发出了低低一声痛苦呻吟,转过脸不再看我,飞快地抓住自己的宝剑,冲出了门。
门扇在打开又阖上的一霎那,一道雪化时的阴冷扑了进来,透过火盆带来的暖意,无声地扑入我胸怀,再也挥之不去。
院中在一阵嘈杂后也逐渐静寂下来,连屋中渐渐黑了,都无人过来点一盏灯。
而我在那黑暗之中,终于抛开了那七颗红痣带给我的震惊,开始将牛首山扑朔迷离的战事理出了头绪。
我离开牛首山后,本来预算着能占六成赢面的战事,并没有往我和萧彦希望的方向发展。
不知秦易川那一环出了什么错,本该被他们阻拦在江水以北的魏军到底强渡成功,并与陷入危境的拓跋轲一起反攻萧彦率领的梁军。
萧彦的身体状况,可以支持一时,必定无法长久支撑。
兴亡替,苒苒惊时月(二)
如果萧彦病重的消息传出,对梁军士气必定有影响。这样的情形下,北魏军终于能够反败为胜脱出重围。
而林诃若,正是当年萧宝溶在南齐宫变之时布下的一颗棋子。萧宝溶被囚后,林诃若效忠的对象,便由萧宝溶变成了我。北魏南攻前夕,我便传了密令过去,令他如果到了江南,有机会立刻反了拓跋轲,重投南朝。
我的预计,他在拓跋轲兵败之时必定会想法给以致命一击,然后带了拓跋轲的人头来见我。但他居然会在拓跋轲脱身后再动手,并且能与秦易川部里应外合,却出乎我的意料了。
秦易川部连南援的北魏军都阻挡不住,事后怎会又有那样的勇气和力量,与林诃若联手去算计小胜的魏帝兵马?
秦易川原属征西军,与林诃若应该没什么交集;目前暂时听命于他的定威将军雷轩等人倒是和林诃若相熟,可我不认为雷轩能即刻相信了林诃若的诈降,并与他联手对敌。难道他不怕是林诃若的诱敌之计?
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劲。
从眼前的局势看,梁帝萧彦本已不多的人马在新的援兵到达之前应该无力再战,萧彦以重病之身受此重创,很可能经受不住;拓跋轲被林诃若的叛变打了个措手不及,全军覆没,估计目前应该拖着重伤之躯隐于牛首山的某处。
他派人向拓跋顼说出那番话来,必定早就料着了拓跋顼暗存异心,可能见死不救了。如今拓跋顼已经发兵,即便能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