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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双-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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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问话,公子忙起身答了声是,老者见这般,也就坐下,问道:“听的方才你们母子所说,在徐州受了些气?”公子是个忠厚人,还不好说出,只是看了看孺人,孺人低下头,轻声道:“人情冷暖,事态炎凉,也是常事。”

老者捻捻胡子,点点头,又安慰他们母子两句,正欲起身,一个管家模样的,匆匆走了进来,见了老者,才松一口气,道:“老爷,你怎么在这里闲坐,知府已经在船上等候了。”老者呵呵一笑,拍了拍公子的肩膀,起身走了。

公子看孺人一眼,问道:“娘,这老者有知府来拜,会是甚人?”孺人一笑:“想那么多做甚,快点吃完,好继续赶路。”

母子吃完,正欲上路,那管家匆匆来了,见了公子,递上个小包,跪下道:“这是家主人送上的奠仪二十两,还有祭文一篇,请孺人收下。”孺人接过,打开一看,再看落款,唬了一跳,见管家还跪着,忙道:“还请起来,方才不知是杨阁老,多有得罪。”

管家起身道:“孺人不必多礼,家主人说,在路上,本欲简行的,只是本地知府,却是家主的学生,这才在此耽搁。”说完又施一礼,就告辞了,孺人本吩咐自家管家,包了五钱银子给他,他也不收。

孺人和公子叹息一会,也就收拾,进了扬州城。

这杨阁老本是云南人氏,生长湖南,从中进士起,就刚正不阿,素有贤名,弘治爷时,就入了阁,只是正德爷即了位,大太监刘瑾弄权,杨阁老挂冠而去,就住在镇江府丹徒县,此次却是应召上京,重新入阁。

路上恰遇到孺人母子,见她们母子两人,虽在逆境,却不肯说人是非,心中赞叹,等到了徐州,本不欲上岸,却想瞧瞧那刘知州,是怎样的人,也就上了岸,宿在驿站,悄地唤个从人,去徐州打听,从人打听的仔细,回来报了阁老,阁老知的情确,点一点头,也没说甚,自上京去了。

刘大智却是知的杨阁老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手心却也捏了两把汗,小心伺候他过了徐州,见他对自己也没说甚,心中还在思量,想也只是有虚名,世上的人,哪有不受奉承的,又转个念头,此番招待的杨阁老,他回了京,一高兴,会不会升自己的官,想到这里,越发高兴起来,对了嫣红,翠绿两个美妾,也不嫌她们整日吵闹,还说要给她们打首饰,做衣服。

这两个妾,听了刘大智的话,嫣红的嘴,就像抹了蜜般,只是说好话,翠绿性子烈,那瞧的上她这般娇滴滴的样子,把刘大智的脖子一扳,耳朵一扯:“爷,昨日那玉镯,我见奶奶戴了,甚是好看,也要。”

刘大智搂了她,笑道:“心肝,你要甚,就买。”翠绿得意地看嫣红一眼,嫣红娇滴滴地道:“爷,昨日那料子,奴也要。”刘大智搂了她们,没口子的答应。

正在厮混,此时外面却传来小厮焦急的叫声:“老爷,有京报来了。”刘大智还以为,想是自己升官的喜信,忙理一理衣裳,就出了门,拉住小厮道:“可是报我升官的?”

小厮哭丧着脸道:“老爷,却是来摘印的。”这句话,宛若数九寒天里,一桶雪水浇到自己头上,刘大智拉住他衣服,问道:“可是当真?”小厮已经往后面指了:“摘印官已来了。”

刘大智往后面一看,摘印官不是别人,却是陈温良,陈温良却也是面有不豫之色,上前拱手道:“刘兄,此是公事,小弟也是奉命。”刘大智见是陈温良,心里镇定一些,脑中转出千百个念头,还是上前拱手道:“下官静待大人就是。”说着就跪了下来。

陈温良忙扶起他,两人来到前堂,传齐属官,六房书史,刘大智看那公文上,却是说自己贪墨,不念同寅之情,来往之人,都怨声载道,那上面的交接,日子却是甚急,只得连夜把账目,卷宗,都整理出来,把印交予通判署着,自己打点行李,带着家小,搬出衙门,准备上路。

幸得来的是陈温良,还没多难为,不过几日,也就了了,陈温良还怕他罢官之人,受些闲气,特意让他和自己同船坐了,一路到了南京,才下船别了。

刘大智这时一肚子的气,才向陈千金发出,镇日只是在那里骂陈侍郎,说他身为吏部侍郎,看着妹夫被罢官,也不帮个忙,陈千金初时,还想着安慰他,只是被骂了两日,陈千金本不是柔顺性子,也回了几句,刘大智被养的骄傲的性子,又发作起来,骂得更是大声,陈千金还存了几分体面,刘大智就全是村气发作。
作者有话要说:杨阁老,就是杨一清,是俺们云南人,泪,俺们云南在明朝唯一出过的阁老,不过他最后是葬在丹徒县了,此次是他二次入阁。
那句死豕宰不如一个活老鼠,是抄儒林外史上的,所谓人情冷暖啊,叹气。
  反目
陈千金嫁了刘大智七年,虽说刘大智也有和自己争过的时候,刘母也有发浑的时候,但是总没在自己面前,出过甚恶言语,自那次自己发火,刘母被送回家乡后,刘大智更是对自己言听计从,就算后面纳的两个妾,自己的威风,却从没落过。

陈千金谨记母训,相公对自己敬一尺,自己就回他一丈,此次刘大智被罢官,自己自然也百般安慰,谁知刘大智竟是这等越扶越醉的人,听的他出了村话,陈千金自出生来,就连家里的下人,也没说过这样的话,哪料到自己的丈夫竟然这样骂。

欲要回他几句,却是自出了娘胎,除了能骂句奴才之外,就没别的骂人的话了,脸涨的通红,才说出一句:“果然山鸡难变凤凰,这罢了官,就成个市井泼皮一般。”刘大智一时骂顺溜了,竟然把当时自己还穷时,瞧村里人吵架时,问候对方家人的话都骂了出来,也有几分懊悔,谁知却听的自己妻子说出一句,山鸡难变凤凰。

一时陈千金初嫁来时,带来的家人对自己的薄待,自己没中进士前,去赴陈家的宴席时,有几位做了官的亲戚,眼睛鼻子里,总对自己有些瞧不上,此时种种,都随着陈千金的这话,涌上了心头,他大叫一声,指着陈千金道:“既如此,当日你家,为何要上门提亲,还让我背个不义的名声?”

陈千金见刘大智眼瞪的似铜铃大,紫涨了面皮,手还差点戳到自己脸上,还提起旧事,她做了这几年当家主母,那女儿的娇怯心态,也被磨了不少,冷笑一声,对刘大智道:“那是我父兄爱才,才把我许配给你,谁知你竟是扶不起的阿斗,得了个官,竟被你送掉,现时,倒好意思埋怨起我哥哥。”

陈千金这番话,让刘大智顿感心灰意冷,他后退一步,冷笑一声:“既然我这穷小子,配不上你这尚书千金,侍郎之妹,就好合好散,等到了乐清,你归陈家,我归刘家,从此后一拍两散。”

他们俩在船舱里争执,这船虽有几个舱,却比不得那家里宽敞,从初吵起来时,秦妈妈她们就伏在外面听了,听到刘大智说出这样的话,都唬了一跳,接着就听见陈千金道:“好,那你拿休书来,我就走。”接着陈千金就大哭起来。

秦妈妈她们也顾不得嫌疑,忙撞开舱门,涌进了舱,见陈千金面朝里坐着,两个肩头一耸一耸的,只是在哭,刘大智低着头,坐在张椅子上,只是不住叹气,秦妈妈忙上前扶住陈千金:“姑娘,这夫妻没有隔夜的仇,绊几句嘴,也罢了,怎么能说出这样伤心的话?”

陈千金见秦妈妈进来,哭的更凶,听见秦妈妈这样问,指着刘大智就对秦妈妈道:“妈妈,你快去收拾东西,我们回陈家,横竖他要休我。”说着又哭,刘大智坐了一会,却也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话,说重了些,本打算上前安慰陈千金几句,却见一群下人进来,带头的秦妈妈,就只会安慰陈千金,刚有些柔软的心,重又转硬,起身对秦妈妈道:“既然你陈家的下人,就伴着你陈家的女儿,我不留在这里。”

说着就走出舱内,秦妈妈本打算拦,陈千金哭道:“由他去,横竖那宋玉莲,还没嫁。”越想越气,又哭了出来。秦妈妈见这样,转身又劝陈千金:“姑娘,那些事,都是你没嫁时,姑爷的事,怎么现在还拿出来说?”

陈千金哭的连声都止不住,靠在秦妈妈怀里道:“婆婆早就说我悍妒,要休了我,他又嫌我哥哥没给他出力,何不就休了我,落的大家清净。”秦妈妈忙连声安慰。

刘大智出了船舱,这船地方也窄,他没处去,只是坐在船头,看着那两岸的山水,此时正是三月天,江边两岸,那桃花开的似火一般,映着那农人的房子,还有那村姑,用首帕掩了头,提了篮子,到田间送饭。

刘大智虽在官场上这么多年,此时见了这般可爱的景色,赏玩一会,不由暗想,当日若没有中的举人,娶了玉莲,她性格又温柔,掌家又能干,对母亲又好,虽只能在乡间做个富人,却也是和睦安乐,省得淘了这许多气。

此时艄公却笑着道:“老爷,请抬抬脚,我理理绳子。”刘大智让开,笑问艄公:“在这江上,四处来往,想必甚是惬意?”艄公看他一眼,笑道:“老爷这话差了,似老爷这般,夏日鲜藕浮冰,冬日貂裘向火,珠环翠绕,何等富贵,那似我们这般,夏日晒的皮都掉了几层,冬日冷的牙齿都抖掉,还望今生多修,来世得一富贵。”说着就打一拱,往后面去了。

几句话,就把刘大智已经淡了的名利心,又转了过来,他看着方才的景致,心头暗道,若没得中官员,出去时,见个知县,都要作揖,那似这般,说要打,就有人躺倒给自己打,说要罚,就有人捧着银钱来。

此时未免又怪起舅兄,你若是有多的妹子,不照管也罢了,这只有一个嫡亲的妹子,还这般,还有陈千金,自己被罢了官,你做妻子的,不安慰也罢了,这怪了舅兄几句,还和自己嚷骂起来,口出恶言,这等女子,却不知岳父母是怎么教导的。

心里千百个念头,只是转个不住,一时想着,陈千金这般,就送了她回陈家,自己不过节庆接来回家,平日却是自己在家,拥几个美妾,过的岂不快哉,一时又想到,若要辩本起复,少不得要借重岳父的故交,舅兄的势力,要把陈千金哄回来。

只是,这妇人,本就性子骄傲,若自己再低声下气,岂不更让她傲上了天?思来想去,只是没有个主意,此时天色渐晚,秦妈妈见刘大智出去多时,也不回来,安排了饭食,劝陈千金吃了两口,自己仗着是个老家人,就出去寻他。

一眼看见刘大智在船头,踱着步子走来走去,口里只是念着,不成,不成,整整衣裳,老了脸皮,上前给刘大智行个礼,道:“姑爷,天色已晚,还请回了舱,用了晚饭,打点歇息。”刘大智抬头见是秦妈妈,还当是陈千金差她来的,本打算就坡下驴,只是自己总是男子,怎能先低头,咳嗽一声,背着手道:“这四周景致不错,我今日就连夜赏玩。”

秦妈妈见刘大智已经有些软了,上前拉他道:“姑爷,夫妻哪有隔夜的仇,还请回了舱,这三月的天气,虽说白日暖和,这夜里也是刺骨的冷。”

刘大智也就借了这个梯子,进了船舱,陈千金正挑着饭粒,见刘大智进来,还当是他想通了,来赔罪的,放下碗,身子往旁边侧过,秦妈妈把饭盛了一碗,把筷子放到刘大智手上,笑道:“姑爷,快些用饭。”

见刘大智动作,使个眼色,让里面的两个丫鬟出去,还对陈千金叮嘱一句:“姑娘,有话好好说。”这才出去,带上了舱门。

秦妈妈却没有走远,附在舱门口听,初时里面是静悄悄的,再后面就是小声说话,突然听的有人把碗摔到了地上,接着桌子就被掀了,秦妈妈吓了一跳,忙把门推开,见两夫妻面上都有怒色,盘碗掉了一地,陈千金见秦妈妈来了,指着她道:“妈妈,等上了岸,就把箱笼收拾了,回了陈家。”

刘大智也冷笑:“既如此,我就去面见岳父,称我实在配不上你。”说着就出了舱门,陈千金见他又出去了,哭了起来,秦妈妈把她搂到怀里:“我的儿,这是怎么了?难道白费我的一片心?”陈千金抽抽搭搭,道:“妈妈,没料到他这般。”‘

秦妈妈也只得再三安慰,等到把陈千金劝转了,去寻刘大智时,刘大智却在嫣红她们舱内,见秦妈妈来,冷哼道:“她道我只配娶下贱女子,这不遂了她意?”说着也不理秦妈妈,只是和嫣红她们喝酒,翠绿起身笑道:“秦妈妈,这爷和奶奶的事,我们做妾的,却不好插口,只是服侍了爷罢,秦妈妈还是请回去服侍奶奶吧。”

秦妈妈见这般,摇头叹气,只是,这夫妻闹成这样子,等回到陈家,自己想必,也会吃上几板子。

路程迅速,不几日到了乐清,刘大智却指挥家人,把自己的宦囊,都先搬运回家,陈千金的箱笼,命人收拾了,运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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