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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庸也是一直关注着谢宏的,知道对方也是个懂手艺的读书人,或者说是识字的手艺人,跟王云的情形颇有几分相似。而且,谢宏又搞出来了一个技术学校,似乎就是想培养跟他类似的人,于是,王庸便有了让儿子去投靠谢宏的念头。
见两人谈得投契,他自是欣喜,可看到谢宏对奇yin技巧这种小道如此关注,他心中不由隐隐有些忧虑。
朝堂上的形势具体如何,以他的身份自是不知,可却能想象得出来,重臣们受了如此重大的打击,想必以后也会慎重行事。谢宏不过年方弱冠,又花了极大的一部分精力在手艺上,在对方认真起来之后,他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些老狐狸呢?
王知州甚至朝堂上的凶险,更知道士大夫们的手段,那可不是光靠有点小聪明就玩得转的,何况还是谢宏这样更愿意把精力花在小道上的人呢?
唉,看着兴致正高涨的儿子,他也只能在心里暗叹一声了,没办法,现在事已至此,就算不让儿子投靠谢宏,将来他也别想在士林吃得开,左右迟早都是个败落之局,莫不如现在就堵一把呢。
“谢大人,下官还有一事……”王庸本来是不敢打断谢宏的兴致的,怎奈外面还有人相侯。
这俩人一谈论起来就忘记了时间,眼见着就是两个时辰过去,从午后已经到了傍晚,若是再让外面那人等下去,恐怕会累个好歹的也说不定。谢宏自然是不怕旁人怨恨,可自己要是被那位同乡惦记上了,那可就万万承受不起了。
“嗯,嗯。”谢宏点头答应着,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答应王庸,还是在和王云说话。
谢宏确实挺高兴的,从王云这里他了解到了,自海禁之后,大明的造船技术虽然没得到任何进步,可也没有倒退太多,很多技术还是保留下来了。
那种最大的福船,也就是长四十余丈,宽八丈,足有五、六千料的四桅大船,用后世的说法就是,如今应该是见不到了,不过一两千料的船却比比皆是。
自宋至明,中国船常用“料”为其大小的单位,这个料是容积单位,一料就是十立方尺,换算成重量的话,大致可以按照一料等于一石,即九十二斤半的比例来估算,这数字不是十分准确,但大体上应该差不多。
也就是说,郑和下西洋的船队中,最大的那些都是两三千吨排水量的大船,现在江南比较多的都是几百吨的,并不比大航海初期的西方船只差。
此外,后世统计出来的一些重要的技术,更是早就被大明的船匠应用出来了,或者说,其实是在宋代,这些技术就已经相当成熟了。
正如有了螺杆,就意味着镗床即将出现;有了蒸汽机,就代表着即将进入工业时代一样,造船也有着类似的技术指标,有了水密隔舱,可以保障远航的能力;利用八面风的技术,也是帆木船的最高技术之一。
而有了过洋牵星这项天文观察导航技术,就可以用牵星板测量所在地的星辰高度,然后计算出该处的地理纬度,以此测定船只的具体航向,更是出海远航的不二法门。
在京城没有找到船匠,而且从工部都水司得知,南京的龙江船厂和直隶的清江船厂已经彻底废弃,谢宏本还以为造船之事须得重头开始呢,却不想今日得到了这样的好消息。
他不但不用重头开始,甚至在很大的程度上,大明的航海技术依然没有落后于西方太多,这怎能不让他喜出望外呢?
“王兄,小弟有意在书院的研究院中划分出来一个航海学院,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谢贤弟学究天人,实在让愚兄汗颜不已,在贤弟面前,我哪里又敢卖弄?而且,我也并未学有所成,比起那些资深的船匠实是远远不及的,哪里又当得起贤弟这般推崇?”王云连连摆手不敢应承。
他来之前本是有些不情愿的。谢宏名声虽大,可在这些手艺人眼中却都有些怀疑的,总觉得他这一点年纪,怎么可能学懂这么多手艺?
何况,造船这样的技术,和其他技艺的差别是很大的,远不是随便看过之后,就能有所领悟,谢宏这样长于内陆之地的人,怎么可能懂得这些呢?
等到两人一番探讨之后,王云却是惊讶无比,虽然谢宏没有说出来什么新花样,可是在谢宏嘴里,那些造船的技术却都是系统性的。
从控制方向的船舵,到船体的水密隔舱以及船壳包板,最后再到风帆技术,甚至还包括导航技术。这些技术,谢宏都是娓娓道来,从原理到应用,很多都是王云想都没想过的。
老船匠的授艺,本也不过是将他懂的技术传授出来罢了,大部分他自己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其实,若非是感激王云的救命之恩,那老船匠自家也没了儿孙,他也不会以这等衣钵相传。
“王兄切莫妄自菲薄,在小弟看来,技术这东西不分高下,只在于有没有专研精神。”谢宏解释道:“比方说小弟这书院吧,技术学院只要求手艺精湛,能识字更好;可那研究院则是不同,按要求,必须是书写无碍,技术上又有专长者才能入内,王兄可知道其中缘故?”
“确是不知。”王云摇头。按照传统的理念,读书识字和手艺是完全不搭边的,象他自己这样的,都是属于异类,就连自家老爹都容不得,找遍大明恐怕也没有几个。
“就是为了方便研究。”谢宏断然道:“俗话说的好,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若是工匠们恪守门户之见,手艺只以血脉代代相传,天长日久之下,很多绝技也就失传,就算勉强传下来,其中奥妙也是语焉不详,就更别提有所增进了。”
“谢贤弟说的不错。”王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譬如宋朝的时候,无论神臂弓还是水动仪,又或是海船,都是朝廷或者朝廷官员组织工匠完成的,虽然其中有技艺神妙的主导者,可若是没有旁人的拾缺补遗,单凭一两人又怎能成就这些神技?”
谢宏也不待王云回答,继续说道:“是以,小弟代皇上将工匠们组织起来,不单要他们消除门户之见,共同研究,还要将研究的过程和结果记录下来,供给后人借鉴,如此一来,数年,乃至十年、百年之后,我大明的技艺必将凌驾于世。”
“谢贤弟此言大善,无怪于贤弟对各种技术都这般了解,原来却是高瞻远瞩之顾。”王云慨然起身道:“王某不才,既蒙贤弟不弃,也愿尽一分绵薄之力,共襄此盛举。”
谢宏喜道:“有王兄相助,我大事成矣。”
“谢大人,下官还有一事……”王庸郁闷极了,要不怎么说奇yin技巧这东西不好呢?谢宏也罢,王云也罢,两个人说起来就没完,生生的把他就给晾在这里了,他自己倒还不要紧,可外面还有人等着呢啊?
此外,不就是个造船吗?还搞个什么大事成矣,便是自己官位不高,可也知道,江南那里船坞多得是,只是没人会拿到明面说罢了。
这谢大人还真是少见多怪啊。
正文 第360章 天生劳碌命
第360章 天生劳碌命
“王伯父有事只管说就是了,不用客气。”敲定了船匠的事,谢宏心情大好,转向王庸笑着说道。
王庸听谢宏称呼的客气,受宠若惊之余,也不由在心里苦笑:儿子十年寒窗没给自家考个功名出来,学了这些小道,反倒是让自己沾了光,嘿,从王知州变成王伯父,这也算是有了不小的进展罢。
“不敢当,不敢当,谢大人,当日的宣府知府张鼐张大人,您可还记得?”谢宏爱屋及乌,但王庸谨慎惯了,却是不敢托大,依然以大人称呼之。
“他?”这人谢宏当然记得,在宣府的时候,两人结下了不小的怨仇,甚至在返京的途中,两人还有过摩擦。
依照谢宏的性子,本来是要报复的,不过到了京城之后,他一直忙得不可开交,却也没想起来这茬,张鼐虽然与他为难过几次,其实谢宏一点亏都没吃到,因此他也就没把对方放在心上。等到他终于得了闲的时候,却已经把对方给忘在脑后了。
“正是,张大人和下官有同乡之谊,今日也是与下官同来,只是不知大人意向如何,正在外间恭候,若是大人……”王庸小心翼翼的说着。
由小见大,谢宏到底有多睚眦必报,北庄县的牺牲品不少,作为曾经的知县,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他其实不太清楚张鼐跟谢宏有何恩怨,只不过看张鼐凄惶的模样,倒是也能猜出几分来,要不是见王云跟谢宏谈得投契,他还真的未必敢开口。
“既然是伯父引见,那就请张大人进来吧。”谢宏淡淡的说道。他没想起来这人,也是因为张鼐到了京城后消停得很,虽然是右副都御史,但是在历次的言潮中却也没什么表现,更是没有跳出来跟谢宏作对的举动,却是个颇为识相的人。
“下官去请张大人,大人请稍候。”王庸心里一松,忙不迭的应声出去了,倒像是把自己当成了谢宏的管家又或门房一般。
“王……”谢宏本待拦住他,可一抬手时,早就不见了王庸的身影。
慨叹这人年纪不小,腿脚却便利之余,谢宏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转向王云道:“王兄,你说的那位老船匠可还在否?”
王云神情一黯,叹息道:“他已经去世了,就在去年,他壮年的时候受了不少苦,这些年又……唉。”
“那王兄所在的那间船坞中的船匠,是否……”谢宏又问。
“只怕是难,那船坞地点隐蔽得很,若不是有师傅他老人家指点,我无论如何也是找不到的。而且我听说那船坞是属于当地大户的,那间大户在朝中有人出任重臣,除非贤弟你拿着皇上的旨意亲去,否则,地方官也是要敷衍你的。”
王云摇摇头,详细的解释道:“江南的商家都将船坞看得极重,若是稍有不谐,怕是宁可付之一炬,也不会留给人口实,其中的工匠更是少有流落在外的,师傅他当年也是诈死脱身的。”
“原来如此。”谢宏心下了然。虽说这些海商不太在乎有人干扰,可走私毕竟是走私,谁也不会干得太过大张旗鼓了,就算天高皇帝远,可眼红他们的人多着呢,谁会没事授人以柄啊?
以自己跟江南人的关系,若是上门讨要,对方肯定是要推做不知的,除非抓个现行,或者直接去抢……不过,单凭现在这点实力,跑去人家的主场只怕凶险不会小了。
对方不敢逼宫清君侧,并不代表他们就老实了,若是自己真的送货上门,想来对方也会欣然笑纳。让大股人马扮成强盗之流这种老套手段,谢宏随便就能想出来一堆,而对方也都不是良善之辈,只怕手段也不会少了。
不过也不要紧,大不了双管齐下好了。谢宏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本来就懂些原理,曾伯父也保留下来了几个工匠,原本还苦于那几人只会做不会说,也不会教,更有可能落后于江南一带的造船技术。
可现在,又得了一个王云,事情也就好办了。谢宏自己不通细节,只知道些大概的原理,而王云既能接受理论知识,又有实践基础,显然就是董平和曾铮的翻版啊。
那么只要耗些时日沟通传授,想必也就问题不大了,反正自己也不是一下子就要造铁甲军舰出来,只要能造出来一般水准的海船出来就可以了。技术革新这种事急不得,须得一步一个脚印的来。
“谢……”谢宏想得出神,连王庸去而复返,引了张鼐进来都没注意到,王庸等了一会儿,正要出声提醒时,却被张鼐拦下了。
正如他当日在宣府对待正德的态度一样,张鼐其实也算是清流一脉,只不过清流其实本来就是一种表现形式,而不是本质就是这样的。
清流初时喻指德行高洁负有名望的士大夫,最早应该是见于《三国志。陈群传》,等到宋代欧阳修写了朋党论之后,这个概念也是彻底稳固了下来。
在明朝,所谓清流就是名望要大,赚钱要少,所以,也只有言官最有这个资格了,别的职位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油水,言官则是只有骂人一个职责,想捞油水也捞不到。
当然了,儒家子弟一向善于变通,他们很快就找出了名声和银子之间的等价换算关系。也就是名声大的话,无论到哪里,都会有人以结交名士为荣,不管名士们到底有没有路费,仪程都是要奉上的。
因此,大多数清流也就是名头好听,实质上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如海瑞那样的特例虽然有,可却是少得可怜,其中也肯定没有包括张鼐。
张鼐在宣府的时候面对正德底气是很足的,更加不会把谢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