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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真的是她变了吗,是她变得现实变得世故变得绝情了吗?
可是,人处现世,又要如何才能做到不变呢?
安卉一句话也没有回答阿光,只是低下头默默地咬起了唇。
阿光看了她一眼,然后疾步走到了床的另一侧,背对着安卉,仰面长叹了一口气。
“安卉,你也知道,靖衍的父母都不在本城,他就算回家养伤,家里也没有人可以照顾他,而且你也明知道他这个人有多任性,如果放任不管,他说不定可以一个人死掉。”阿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可以想见,他有多担心。
可是安卉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她只静静地站着,默默地站着,两只手疯狂般地绞缠在一起。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能够想像方靖衍这个家伙可以任性到什么程度!他这个人,不管是爱也好,恨也好,总是那么自由、奔放那么不可一世的,只要是他心里想做的事,他就可以不顾一切奋勇向前哪怕因此伤痕累累。而伤人与自伤,在他眼里也都是那么不屑一顾的,所以他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惨兮兮。
明明就是个衣食无忧的大少爷,却偏偏喜欢把自己搞成一个可怜兮兮的孤独鬼的形象,这个,从以前就是。她知道,她明了。
可是,这些‘知道’,并不能成为自己留下来的理由。
“阿光,无论如何,只好,麻烦你了。”安卉说完后,迅速掩唇向外夺门而出。
“安卉——!”
安卉一路飞奔,总算是跑出了医院,外面的世界天色已黑,远处商店招牌上的霓虹灯阵阵闪烁,安卉的眼前一片朦胧,又跑了几步后她终于再也忍不住,放开了一直掩着唇的手蹲下身去,痛痛快快地流下泪来。
唐峥鹏站在酒店大堂的一侧,一边靠在墙上随意翻阅着报栏里的报纸一边等待着安卉。墙上的钟形壁灯自他的头顶往四周的地上投散下一圈桔黄色的朦胧的光,小小的角落,因此显得暖意融融。
此时,他觉得心情甚好。
心情好的原因,是因为接下来会见到安卉的缘故吗?他不由自主地想着,眼前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浮出安卉的形象。
“唐总监我帮您剥壳。”谄媚?
“唐总监您是不是晕船啦?”嘲笑。
“没事儿,一点小伤,回去涂点红药水就行了”怎么可以这么蛮不在乎,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唐总监不用逞强哦,要是累了,可以叫我等等你的。”嗯?偶尔还会调皮?
“喂,你客气点好不好?你算老几啊,是警察吗?是检察官吗?凭什么在这里耀武扬威指手划脚的啊?再说了,别说是杨雪现在什么都没干,就算是干了你也没那个资格这么对她!”
“至少,你可以等杨雪把家人安顿好一些再让她回公司解释情况不是吗?”
而大部份的时候,她更喜欢充当正义使者,气势汹汹,威风凛凛,然后最终,还会把战火莫名其妙地烧到她身边的所谓的‘有钱人’身上,“得得得,就你公事公办!公事公办了不起啊!身为财务总监了不起啊!你是有钱人了不起啊你!!!”
唐峥鹏想到这儿,不由地“哧”的一声笑了出来。这真是个很有趣的女生不是么,最起码,唐峥鹏是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一个可以引发他兴趣,并总能让他发笑的女生了。即使是被她讨厌却也对她生不起来气的感觉,印象中,好像除了夏如栀,便再无他人了。
夏如栀,再次想起这个名字,唐峥鹏的心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夏如栀,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然后放下报纸抬起头来,目光茫然地望着酒店大堂里的人来人往。这个时候,夏如栀和路之遥会是在哪里呢?是还在外面携手共游,还是已经双双回到酒店休息呢?啊——
为什么会想起这些?
而这些,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唐峥鹏收回视线,发狠般地骂了一声自己,然后用力抖了抖报纸打算重新看起。
这时,有人轻轻的站到了他的面前。
“唐总监。”
咦?——是安卉来了?
唐峥鹏把头从报纸后面抬起来,果然,是安卉来了,他的心里涌过一阵欢喜,可是
她怎么了?
“你来了。”唐峥鹏故作冷淡地把报纸放回原处,然后转头看了看安卉。她的样子,跟下午分开的时候大相径庭。相貌憔悴,头发散乱,而且,那一对像兔子一样通红的眼睛到底算怎么回事啊?难道这个强悍的女人哭过了吗?难道这个刺猬一样的丫头也会哭吗?
“走吧唐总监,我带你去吃饭。”安卉轻声说着,然后就默默地转身带头走了。
唐峥鹏带着一肚子问号快步跟上。
两人坐在喜多楼的包厢里,安卉虽然点了一大桌的菜,可她自己却连筷子也没动过一下。
唐峥鹏忍不住问她,“你不饿吗?”
她摇了摇头,表情木然。
“没关系,这餐我请,你不用客气。”
听了这话,安卉方才很勉强地冲他笑了一下,“我没客气,只是不饿。”
唐峥鹏又探究般地瞅了她一眼,“你不是还在为杨雪的事生我的气吧?”
安卉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唐峥鹏嘟了嘟嘴,“我说过了,那些都是必须要走的程序,而且现在还只是公司内部的审查而已,如果她真的没做,那么早点解释清楚不是更好吗?”
安卉终于缓缓开口,“那么我呢,我怎么还没被通知到回公司接受调查呢?”
唐峥鹏瞥了她一眼,“你只是财务部一个打杂的,根本不在嫌疑范围之内。”
“你说什么!?”
看到安卉的柳眉又竖起来了,唐峥鹏心情大好,弯起嘴角他调皮地一笑,“难道不是吗?难道你不是打杂的吗?哦——对对,不能叫打杂的,这称呼有点不专业,应该叫,应该叫,嗯,对了,应该叫保姆,没有错,就叫保姆!”
“喂——!”
“噗!”
唐峥鹏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为什么这丫头就是这么容易着啊,简直就像个炸药桶一样,真是太好玩了。
“喂,你笑什么笑啊,本姑娘有那么好笑吗?”安卉又气又急,竟跺着脚站起身朝他冲了过来,本来是想伸手推一把唐峥鹏的,却不料对方竟会下意识地将肩一收,安卉手一落空,整个人就往前跌了过去,“啊——”
就在她收不住脚整个人快要往地上摔去的瞬间,唐峥鹏的手已从她的背后抓住了她。
“小心!”
沉稳,而急切的声音,还有肩上传来的,令人感到温暖和安心的身体接触。
安卉猛一回头,视线刚好对住了唐峥鹏的眼睛,莫名其妙的,她感到全身一阵震颤。
“没事吧你?”
他突然笑了起来。此时,他那充满笑意的眼睛又带上一份嘲弄了,安卉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她不禁懊恼地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自己一句,然后一把挥开了唐峥鹏的手冲他没头没脑地吼道,“快放开我啦,你这个假惺惺的坏蛋!”
唐峥鹏一下就挑起眉来。
“救了你还要被你骂,早知道刚才就让你摔下去算了,刚好还可以顺便欣赏一下你小狗□的英姿,八成很搞笑。”唐峥鹏拉长脸在摇头晃脑,好像真的很惋惜没能看到安卉的丑态似的,安卉快被气死了。她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于是就拿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一通,喝完之后她还用力地将杯子往桌上嘣的一放,动作就像武侠片里的侠客一样潇洒帅气。
唐峥鹏在一旁看得啧啧有声。
“干嘛?你那什么表情啊?没见过人家喝茶啊?”
“你这叫喝茶啊?”唐峥鹏故意摆出一副惊奇万状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跟茶杯有仇,是打算要诛它九族呢!”
“噗!”
这下是换安卉忍不住笑出来了。
啊——她总算是笑了。原来她笑起来,还蛮好看的样子。
唐峥鹏噙着嘴角,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安卉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板起脸扭扭捏捏地哼了一声,“干嘛这么看着我?再看,小心我连你也诛九族!”
唐峥鹏撇了下嘴,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我的九族人多势众,遍布全球,你想诛,恐怕还得先存上一大笔机票钱再说!”
“去!”
这到底是哪来的大少爷,居然还敢笑本姑娘穷!
【○十六】
酒足饭饱后,两人一起走出酒楼。
站在门口,唐峥鹏看到安卉在打饱嗝,不由笑道,“之前不是说不饿吗?结果吃得比我还多。”
“不是你请客吗?不吃白不吃。”安卉答得理所当然。
唐峥鹏又是默默一笑,问,“心情好多了?”
“啊?”
安卉愣住了。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心情不好的?安卉奇怪地这样想着,然后眼神茫然地看向了唐峥鹏。真奇怪,面前的这双眼睛,怎么又变了?不再是之前的严肃、冷漠、疏远、或是忧伤,而是——
温暖。
就像一片宁静而宽阔的海水,温和地涌动着包容、宽厚、与深深的了解,这是怎么回事,是发生了什么吗?蓦然间,她感到自己的心竟然暖烘烘地涨起来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的?”她挠了挠额头问。
“因为你来的时候,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唐峥鹏比了比眼睛,毫不避讳地直言相告。
安卉脸红起来,“我哪有?”
见她否认,唐峥鹏便向她弯下腰来,对着她的眼睛来了好一番的仔细查看,然后他摇摇头,一脸当场抓到包的笃定样子神气活现地对她说,“不用再狡辩了,到现在也还是红的。”
“才怪!”安卉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紧接着,她就转过身去了。
“算了,不用再揉了,越揉只会越红而已!”唐峥鹏笑着在她背后说。
坏小子!又在嘲笑她了,为什么他就是这么喜欢耍弄她呢,难道看她的糗样就真的有这么好玩吗?安卉又气又急的,揉眼睛的手也就越发地停不下来了。
唉!
看着安卉拿着两只手就像疯了一样对自己的眼睛百般催残,唐峥鹏终于看不下去了,他皱着眉,伸手一把扯下了她的手,“我都说了别再揉了再揉这眼睛就该废了!”
安卉的手被他扯了下去。
安卉的眼睛因此就这样坦荡荡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门檐下的路灯,照亮了安卉的脸,同时也照亮了她眼眶里满含的泪水。
唐峥鹏倒吸了一口气,握着安卉的手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原地。
“你怎么了?”他迷茫地问。
这不是他所认识的安卉。
从刚刚在酒店大堂里见到她开始,面前这个一直在他眼中代表了强悍与坚毅的女孩就变得好奇怪。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她怎么了?为什么要哭?为什么,眼泪怎么忍也忍不住?这不是我,这不是安卉。安卉是不爱哭的,而且她也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动不动就想要哭鼻子的小女孩了!
【想哭的时候就尽管哭出来好了,反正你是女孩子,没有人会笑话你的。】
【安卉啊,你找不到哭诉的对象吗?那好吧,那你来我这里吧,放心,我一定不会笑话你。】
【傻瓜啊,你哭就哭好了,拜托你别乱揉眼睛好不好,这眼睛叫你这样乱揉一通可就该废了!】
这些话,都是谁说的来着,啊,是易青文,是那个皮肤黑黑的,长着一张五官分明的脸,看起来既严肃又很认真的易青文跟她说的。那是个多好的男孩啊,每次看到安卉红着眼睛很想哭的时候,他必定会很主动的、默默地向她提供哭泣的肩膀,却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会说。
他的关心,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是坚硬的,不苟言笑的,却又是最最真诚,不带一丝杂念的。就是那样一颗至清至纯的心。
而如今,那副帮她洇去泪水的肩膀,已被遗失在了哪里?
啊,为什么会想起这些?这些难过的,痛苦的往事,早就该被尘封起来了啊,安卉用力吸着鼻子,努力地往回收着泪水,“没事,只是眼里进了沙子,”她掩饰地说着,而后又问,“唐总监接下来还想去哪儿?”
唐峥鹏仍有疑虑,“真没事?”
“真没事。”安卉用力摇头,又试着笑了笑。没事,没事,就是好想摆脱这一切啊,好想摆脱开这些痛楚的往事和恼人的思绪,逃到一个谁也见不到自己的地方去,自生自灭。
“要不,我们再去喝点酒吧?”之后,唐峥鹏这样提议到。
“你真的可以喝吗?你不是感冒了吗?生病了再喝酒可不太好吧?”车子都已经开到酒吧街了,安卉还在不确定地问着。
“没事,就喝一点点,快,下车吧!”唐峥鹏说着,就先下了车。
安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