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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今天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安卉直想哭。
弄好后,唐峥鹏又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带她回病房,到了这时,他才忍不住骂起她来,“好好的,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今天出去又给我去抓小偷去了?”他瞪着安卉,却不等她辩解,就又急急忙忙地骂下去,“真是的,还以为自己是便衣警察吗?成天管这些闲事,好像自己真的有三头六臂似的,我看你八成是嫌我命太长了,所以才故意拿这种事情来吓唬我!”骂着骂着,他居然就真的生起气来,一脸恨恨地丢开安卉的手,自顾自往前走去。
安卉冲上来,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唐峥鹏的腰。
他一愣,转而皱眉,“你干嘛?”
安卉在他背后幽幽开口,“峥鹏,你都已经好久,没这么关心过我了”
他心里所有的防备,在安卉的这句话后,轰然倒蹋。
他很快转过身,捧起安卉的脸,用力地吻了下去
他顾不得了,此时,他的整个胸腔里,装得满满的全是自责与懊悔。
第二天,他在吃过早饭后问安卉,“安卉,咱们今天出去逛逛吧?”
她立刻吃惊地张大眼睛看着他。
好久都没看到她这么纯真可爱的表情了,他突然觉得开心,便笑起来,“远的地方去不了,咱们就还是老样子,从后门出去,沿着湖边逛一圈,顺便还可以划划船,我看今天的今天很不错,是个踏青泛舟的好日子。”
安卉这才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立刻伸臂圈紧了他的脖子,在他耳畔一叠声地嚷道,“这太棒了!峥鹏,你真好,真好!”她一边嚷一边还连连地亲吻着他的脸颊。
她是个多么容易就能高兴的家伙,像个小孩子一样。
而他却觉得心酸。到底谁是好人,谁是不知好歹的笨蛋,一目了然!他真想杀了之前的他自己。
医生巡诊之后,他们就开始动手准备,安卉帮唐峥鹏穿上外套,戴上帽子,再戴上口罩,又在自己包包里放上急救包和一些应急药品,然后他们就出发了。
一路上两人佯装镇定地躲避着医生和护士,一个侦察一个押后,小心而快速地潜行,倒颇有一种拍警匪片的感觉。
“哎,你说一会儿要真被陈医生发现了怎么办?”安卉有些担心地问。
“那你就告诉她,主谋是我。”
安卉眯眯一笑,“行!”
下了电梯,出了住院大楼,他们沿着西病区的围墙向后门走去,一路顺利,到了之后,安卉把掩在一丛绿叶中的门闩轻轻拉开,再走回来牵起唐峥鹏的手,两人一同钻出门去。
室外的喧嚣,随着阳光,一下子就热辣辣地迎面扑来。
真好,活着的味道!
湖并不远,过了马路再往前行进十多米就是。
春末的湖岸,杨柳轻轻,桃花簇簇,真正是桃红柳绿,霎是喜人,他们在湖边租了一条自划船,上船后,由唐峥鹏掌舵安卉划浆,然后缓缓地向着湖心划去。明媚的春光,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散下一大片灿烂的金色,暖洋洋,热烘烘的,照例是活着的味道。
安卉显然高兴坏了,尽管浆被她划得乱七八糟,湖水四溅,小船也因此一直停留在水面上打着无聊的圈圈,她也照样开心得不得了。她的笑声不断飞掠过湖面,像夜莺的歌声般钻进唐峥鹏的耳朵里,那么动听。
折腾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累了,大剌剌地把浆一丢,说道,“算了,不划了,就停这儿吧,我划不动了!”说完,她就把身体往后一倒,把脸仰起来,闭着眼睛享受春光。
唐峥鹏坐在船头笑眯眯地看着她,心情无比愉悦。
“过来一起坐吧。”过了一会儿,唐峥鹏提议道。
安卉睁开眼,坐起身,冲唐峥鹏抿嘴一笑。
她起身朝他走过来。小船由于她的脚步而开始轻轻摇晃,她支起双臂掌握平衡,而唐峥鹏也是早早就伸出双手等着接她。她看着焦急等待着自己的他,笑得越发甜了。
等她一到,唐峥鹏便牵她在自己前面坐下,他支开双腿,从背后环抱着她,她靠着他,把自己的双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迎面的阳光,此时似乎变得更加热烈了。
小船停止了晃动,湖水也渐渐地平静下来了,远处响起了一连串鸟的啼叫,唧唧啾啾,带着穿林而过的沙沙声,满载着枝叶间的绿意,听起来生机勃勃,安卉忽然轻幽幽地叹了口气,“峥鹏,今天的你,真好。”
他取掉口罩,低下头细细地吻她。
“安卉,答应我,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要为我哭太久,因为,我只喜欢看见你笑的样子。”
【四十八】
从湖边回来后,唐峥鹏显得很累,安卉扶他躺进床里,没过多久他就闭上眼睛睡着了,他的睡颜很安详,是入院以来从未有过的安详,安卉一直握着他的手看着他入睡,直到他发出轻微的鼾声,她才小心地帮他掖好被角后离开。到护士站交待了一声后,安卉往大楼外走去。
她走到医院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再回到住院大楼后面的花园里坐下来。把烟盒撕开,轻轻敲出一支,再用打火机点燃。桔红色的火苗叭的一声窜起后,她皱着眉,就着火吸了一口。
把烟深深地吸进肺里,再从鼻子和口腔里缓缓地释放出来,这些动作她做得既流畅又熟稔,但实际上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抽烟了。这之后她又连连地深吸了好几口,淡蓝色的烟雾很快就包围了她。渐渐的,她的眼泪就滚落下来了。
刚刚在船上唐峥鹏对她所说的话,现在又逐字逐句地在脑海里清晰了起来。
“你和我都知道,我这病最终会走向什么结果。半年,还是一年,或者,只能等待奇迹的出现。我知道,现在无论如何也赶不走你了,我接受,所以我也会好好面对,尽一切力量活下来,不仅仅是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因为我也一样的离不开你。”
“既然是这样,我们也不能一味往好处想,有时候也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我知道医生已经在为我找配型做移植准备了,我也知道,路之遥的配型已不算最优的选择,短时间内要再找到合适的配型并不容易,而且就算找到了,我的身体也未必能接受得了,不过不管怎样,我都答应你,不再任性颓废了,我刚刚也说了,我只喜欢看见你笑的样子,哪怕只想逗你笑呢,我也要天天高兴给你看笑给你看。”
“所以,你也得答应我,不管我死不死,什么时候死,你也要笑给我看,笑着送我走,行吗?”
他什么都想好了,想好了,连最后一面要见到怎样的我都想好了!他怎么能一下子变这么冷静,冷静得都让人觉得害怕了!安卉彻底慒了。
下船的时候,安卉一个不当心踩到了坑里,整只右脚都沾满了黑乎乎的泥巴,可她也就那么傻站着,动也不动。唐峥鹏笑着过来拉她,“你这个笨蛋,旁边这么好的路你不走,你非得自己往泥坑里跳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她看着他的笑脸,心里一下子就酸了起来。
唐峥鹏蹲下身帮她把鞋脱了,“自己去洗洗吧,笨丫头。”
她把鞋从他手里接过来,转身默默地往湖边走,背后此时又传来唐峥鹏的叮咛,“小心点,别再把自个儿也掉到湖里去你这个倒霉蛋!”
她鼓起勇气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就看见他笑了。一瞬间,她终于才明白,他叫她笑的意义。
因为如果不那样做的话,他的眼泪就会忍耐不住地滚涌出来。
而她也是一样的!
“你说,你遇上我,是不是也挺倒霉的?”回程的路上,唐峥鹏这样问她。
她紧紧地抱着他,努力掩饰哽咽,“嗯,是挺倒霉的,大概我天生就是个丫头的命吧,老天专门派我来侍候你的。”唐峥鹏笑了笑,没说什么。
而安卉接着又说,“可是我也挺开心的,真的,哪怕是给你当牛做马呢,我也觉得很幸福,不骗你。”“我相信。”唐峥鹏说。
长椅周围的地上已不知不觉地丢满了烟头,安卉终于觉得她哭够了,便站起身,把手上的烟头丢在地上狠狠踩熄,再拿起烟盒放在手心里捏成一团,走到垃圾桶那里把烟连同打火机一起丢了进去。
罢了罢了,眼泪,就到此为止吧!哪怕是为了他笑呢,以后也要笑得漂漂亮亮的,让他每天都能欢欢喜喜的。
她快步跑回了大楼,此时她的脸上,已扬起坚定的笑脸。
第二天,安卉又回了一趟公寓,抱来了吉它,CD机,还去文具店买来了纸笔。
唐峥鹏一脸好奇地问她干嘛呢,她说,从今天开始,我要写歌了。
他眼睛都瞪圆起来,“怎么突然就想到要写歌呢?”
她说,“你都要那么努力了,我又怎么能不努力呢?”
她抱起吉它,又说,“其实这也算是我的梦想了,我跟你说过的吧,高中的时候我组过乐队的,只是后来解散了,那现在呢,反正我除了陪你也没什么事做,干脆就写写歌弹弹琴,还能给你解闷呢,你说好吧?”
“好!”他由衷地点头。
这真是再好也不过了!看呐,她的笑脸,是那么的动人。
新一番的治疗开始了。
一天,在打针的时候,他们玩起了在手心里写字猜字的游戏。
安——这是他第一个写出来的字,安卉一下就猜出来了,紧接着第二个她也很快就猜出来了,“是卉字。是我的名字嘛这么简单”
他不说话,继续拿指尖慢慢地在她手心里笔划着。
她抬头看天花板,仔细地体会
这个字是什么呢?好像笔划有点多的样子,好像是个草字头,哦不不不,应该是竹字头,“是笨?”
唐峥鹏抿唇偷笑,接着写下去,这下安卉马上猜出来了,柳眉一竖她大吼道,“是笨蛋,你居然敢写我是笨蛋!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唐峥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刚好这时扎完针了,护士也跟着笑了。
安卉一把拽过他的手,“这次换我来,抬头,不许看!”
唐峥鹏乖乖抬头。
护士调好点滴后就出去了。
手心痒痒的,安卉小小的指尖像春风拂动般轻柔。
“你”他根据感觉把字轻声地念出来:“是什么什么瓜?傻,瓜?你居然说我是傻瓜?!”他也怒了,抓起后背的枕头就想砸过来,可是,哪舍得呢?
他一脸苦笑地看着她,然后重新拖起她的手,拿指尖慢慢,慢慢地在那上面划着——
“爱你爱你爱你”
念完这些字后,安卉的眼圈红了。
治疗在继续,病程在进行,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好消息是脑袋里的血块已逐步消退,偏瘫的症状好了许多,脸部已彻底恢复,手臂也已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坏消息是,所有的血象数值没有丝毫好转,甚至是往坏的方向发展。
但他们没有放弃希望。
他们仍然没有忘记每天笑着。
但大多时候,唐峥鹏的身体还是很虚弱,经常是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不过不管何时精神稍好些,他必定会坚持坐起来,跟安卉说说话,听她唱唱歌。
最近她已经写出一首歌了,只是还只有旋律。
“哪天你给我谱上歌词吧?”给他哼完一遍后,安卉问他。
他无力地笑笑,“我哪有那才能啊”
“想想呗,你那么聪明!”她放下吉它,温柔地摸着他的头,把他额上那漂亮的黑发一缕缕地拨好。
“那好吧既然有了这么聪明的脑瓜不用就可惜了,是吧?”
她拼命地点头,“就是说嘛。”
“嗯”他点着头,渐渐地又陷入了昏睡。
实际上这样的昏沉,对他来说还是最舒服的,因为至少没有感知。
随着病情的发展,他全身脏器也在迅速地衰败当中,每天总有几次的发作,全身剧痛。心,肝,肺,甚至是手指脚趾无一处不在撕裂着,疼痛排山倒海般来势汹汹,让他几乎死去活来。
真的,那时候,他真想马上死掉算了,可再一想想,安卉在边上呐,她就在边上呐,现在死了,把她吓着了可怎么办啊忍啊,忍忍就可以过去了吧!就这么想着,他就咬牙忍着,忍到全身冷汗涔涔,嘴唇也咬破了,可就是不说。
这些,都还可以掩饰,唯有吃不下饭,可就真的没辙了。
其实之前他就已经不怎么吃得下饭,到了最近就更是变本加历,经常是一口饭都吃不下,一吃就想吐,吐了就开始头晕,晕得连北都找不着了。
久而久之,他心里的厌烦之感,又重新冒出头来。
不过某一天,他突然有了些精神,不但身上有了些力气,就连这天的晚饭也是破天荒地吃了好几口,安卉高兴坏了,一边帮他擦嘴一边连声夸他,“真乖,比昨天多吃了好些呐!真是个棒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