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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但上次的命案已经惊动了堂弟,”杜重山轻叹一声道:“如此的人情终究是不好多欠”
杜辉亦沉声道:“只盼此事过后少爷能稍事收敛,不负老爷一片苦心。”
杜重山闻言重哼一声,须臾,终于是长长一叹。
第30章 第十章 萧墙事起恨生仇(中)
莫荆山,隐藏在西北边境与大蕃、北羌三国交界的群峦之中,知道这座山的人很多,但是真正到过这座山的人却很少。
不仅是因为这一片起伏深邃的重山峻岭崎岖难行,更因为“莫荆山”本身所代表的神秘可怖远非常人敢于触及——相传以蛊咒杀人于无形的“灵教”总坛就在这莫荆山上。
灵教,不知创立于何时,因其所处的位置不属于任何一国的治下,又隐藏在层峦茂盛的群山之内,若非三十余年前的一场浩劫,只怕至今仍旧秘密地存在,不为人知。
然而三十余年前灵教的骤然惊现,却是引起了中原武林各门各派甚至朝野上下的一片恐慌,这种无迹可察防不胜防的蛊咒之术顿然令得人人自危,一时间中原各地不论青壮垂髫还是男女老幼,无不谈“蛊”色变,更有那江湖术士邪淫外道风行研习炼蛊咒人之术,以致山河上下一片阴霾乌烟。
幸而当时的灵教教主苍弄尘及时管束下属惩戒奸劣,又加之当时的皇帝——刘珩之父——颁下严旨:举国之内严禁修习蛊咒之术,违令者斩立决。这才渐渐将此邪阴之气遏止。
但江湖中关于这神秘灵教的传言从未停止,却终因前去莫荆山探察的人无论武功高低皆是有去无回,数十年风雨洗练,才渐渐淡忘了这诡异莫测的所在。
可是,不出现不等于不存在,事实上,灵教的势力这些年正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悄然滋长着。只是,现任的教主姬伐月却是个喜欢悄然掌控一切的人,所以,他越是强大,行事却越是隐秘。他喜欢安静地主宰别人的感觉,用一种神祗般无声俯瞰的目光审视那些被他操控于股掌的人——男人,或者女人。
总坛空阔的正殿上,灵教左护法蓝幽静静地垂首膝地,天虽然热,但正殿却摆了很多消暑的冰盆,阴阴凉意沁人心神,可蓝幽身上的天蓝色丝衣却依旧被涔涔冷汗湿透。
他面前宽大舒适的榻椅上,姬伐月正懒懒地斜倚着,一只剔透的水晶盏在掌心悠然摇动,两块碎冰在殷红的葡萄美酒中不时地叮咚相击,发出悦耳的轻响。那双西域人独有的深邃的眸带着一种淡淡的与生俱来的寂寞和忧郁,烁烁的眼瞳竟如琥珀般闪动着慑人的红光,此刻,却只是慵然注视着手中的酒杯。他的手纤长有力,皮肤莹如冠玉,衬上一身如酒般殷红的长袍,有着一种摄魂夺魄的醉人完美,想来潘安宋玉亦不过如是。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装着美酒的水晶盏缓缓贴上姬伐月的唇,轻轻抬腕,让玛瑙色的液体徜徉齿舌。
半晌,姬伐月才挪开酒杯淡淡地道:“这么说,阿尼死了,玉蛊丢了,所有的线索就断在皇宫里?”他的嗓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性感磁性,仿佛午后的阳光,纯净慵懒到没有一丝情绪,却足以撼动任何心灵。
“是。”蓝幽的心也在动,却是紧张恐惧地狂跳:他入教十八年,深知这位年轻教主的脾气——姬伐月的怒从来不加诸于辞色,而永远只付诸于行动。
这一次阿尼叛教出逃,还偷走了姬伐月修炼成形的玉蛊,无疑是极大地触怒和羞辱了他,可他们一路从莫荆山追辑而去,甚至不惜冒险动用了潜藏在各地的灵教势力,虽然有几次堪堪得手,却终因她握有姬伐月的玉蛊而投鼠忌器,被其逃脱。
传说,那玉蛊乃是灵教唯一的反制蛊,因为寻常的蛊都是修炼者控制宿主,只有这个玉蛊却是宿主反过来控制修炼者,而这玉蛊的修炼之法却只有教主之间代代亲传,所成之蛊也会作为当时的镇教之宝来供奉,至于为什么要炼这样一个奇怪的蛊,据说是和教主独门修炼的“绝伤神功”有关,再多的,也没人知道了。
可是这次阿尼被当作妍贵妃一党斩首示众,玉蛊的线索就此中断,倘或落在别人手中以此挟制教主或者干脆动手毁去,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实在是不可预见。
念及至此,蓝幽觉得喉咙无比干涸——他忽然想起那二十四名看守玉蛊的教徒被姬伐月施祸蛊足足哀号痛苦了一个多月才陆续死亡的惨状。
“你就没有想过劫囚么?”姬伐月懒懒地将水晶盏放到一旁的矮几上——所有侍奉的人都已被他遣出殿外,虽然他是个喜欢享受的人,虽然玉蛊丢失、阿尼叛逃已经是灵教尽人皆知的事情,他却也不想太多人洞悉后续。
“其实阿尼潜藏入宫不久属下就探知消息,也曾打算进宫擒拿,可是”蓝幽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呈禀京畿所遇。
“嗯?”姬伐月只是轻哼一声,示意他说下去。
蓝幽沉吟道:“可是,宫禁森严,属下也不敢躁进妄动,只得先在周围伺机打探,想摸清禁卫巡守的详情再做安排,尽量不惊扰朝廷宫闱,谁知,无意之中竟发现京城之内居然高手云集,这些人武艺高强行踪诡秘,往来于皇宫周围及京城的某处盘踞之所”
“某处?”姬伐月打断他道,修长的眉微微一蹙——他这么说显然还没查到这些人的具体据点。
“是。”蓝幽垂首道:“属下惭愧,多次追踪未果,每一次,被跟踪的人总能神秘消失,无迹可查,甚至不能确定对方究竟是很多人还是只有一个人”说着,他悄觑了一眼座上的人。
姬伐月没有搭话,幽邃的琥珀色瞳人中光芒隐隐。
蓝幽只得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道:“这些还只是最初几天的发现,后来对方好象觉察到我们的行踪,突然之间就消失不见了,属下虽曾推断他们是办完事情离开,但却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不安直觉,变换了几个集结点,这样的感觉却仍然是驱之不散,也只好吩咐手下格外谨慎从事。”
姬伐月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蓝幽抿了抿发干的唇继续说道:“属下等人踌躇良久,还是决定挑选几个好手夜探皇宫,先看看里面的情形再作打算,可是不料每每接近皇宫周围,就会受到一些不明高手的警告,以致每一次都无功而返。”
“警告?”姬伐月终于别过头来懒懒地看了他一眼。
“其实”蓝幽紧张得又开始冒冷汗:“其实他们也并没有什么进攻举措,只是一旦我们想接近皇宫,便会突然有个身影从眼前疾掠而过,轻功高明,气息强大。”
姬伐月忽然缓缓坐直身体:派遣出去追随蓝幽的一干教徒都是他亲点的精英,能够无声无息地接近,再毫无预兆地突然掠过他们面前,这样的人武功确实不容小觑。
蓝幽被姬伐月的动作吓得身子陡然紧绷。
第31章 第十章 萧墙事起恨生仇(下)
感觉到他的惧意,姬伐月的唇角无声地挂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很享受这种可以轻易左右别人情绪的感觉,主宰一个人的行动并不难,控制他的思想才是最高深的学问,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
“之后呢?”一直等到蓝幽的冷汗再度浸透后襟,姬伐月才淡淡地问。
“后来”蓝幽顿了顿,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嗓音在微微发抖,稳了稳心神,才接着道:“有一段时间宫里好象有点混乱,之后就传出阿尼相助妍贵妃下蛊弑君之事,太庙之前妍妃触狮而亡,阿尼以大逆之罪被打入天牢,属下原以为她定然会设法自救,天牢虽然守卫森严,但以她的蛊术未必不能脱身,因此,便带人埋伏在天牢周围,一则,候她脱身便伺机擒拿,二则,即使她越狱不成,也必然会令守卫有所混乱,我们再趁机潜入将她拿获。”
说到这里,蓝幽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道:“谁知,一连数日,牢中并无异样。属下当时就非常奇怪,因为阿尼绝不是甘于等死之人,可是,行刑之日渐近,她没有理由毫无动作。思前想后,属下还是决心只身夜探天牢看个究竟,没想到,那夜属下刚刚潜入天牢就被人发现,不过,也正是这个人,令属下明白了其实并非阿尼不想逃脱,而是她无法脱身。”
姬伐月再度皱起眉来,但没有说话,只是静待他的下文。
蓝幽垂望向地面的眸中忽然充满了一种困惑和恐惧,犹豫地接着道:“这个人很奇怪,武功非常高,若非他出手,属下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存在,而且一招之间就险些将属下生擒”
“一招?”姬伐月挑眉重复了这两个字。
“是。”蓝幽的头又垂得低了一些道:“属下惭愧,不过,此人武功确实非比一般,他用的兵器也很奇特,是一根很细的银丝,一出手就刺穿了属下右肩的锁骨,最可怕的是的,他竟然知道如何阻止属下施蛊”
“哦?”姬伐月深邃的眼一眯,琥珀色的瞳人里掠过一丝诧异。
蓝幽被他突如其来的语声打断,低着头回道:“是,属下当时就明白了阿尼并非不想逃跑,而是有这样的人在根本就不可能逃跑。”
姬伐月没有再说话,却忽然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蓝幽面前,淡淡地道:“起来。”
从他站起来的那一刻,蓝幽的心就又开始狂跳,姬伐月每走近一步,他的心就加快了几拍——虽然在整个灵教他算是与姬伐月最亲近的人之一,但依然无法窥破他的喜怒——于是,只得小心地站起身来。
蓝幽刚刚站直身体,姬伐月已经动手开始解他的衣带。
蓝幽吃惊地看着教主的动作,不敢有丝毫的反抗,但身体已经恐惧得微微发抖,呼吸简直都要停止了——死绝对不是最能令人恐惧的,灵教有太多可以让人生不如死的蛊咒,而教主所炼制的蛊要比其他人厉害得多。
打开衣襟,精壮的身躯上右肩锁骨那条深深的伤痕赫然醒目,虽说已时隔近两个月,但却依旧可以看出当时伤势之严重。
“你斩断了自己的锁骨?”姬伐月略有些意外地问。
“是。”蓝幽垂首道:“对方一出手,银丝就圈住了属下的锁骨,属下连砍两刀都不能斩断银丝,因此只能劈开锁骨拔出银丝以免受制于人,好在他的意图似乎只在于生擒,所以并没有下杀手。”
姬伐月若有所思地自语道:“想不到朝廷的禁卫之中竟有如此高手。”——蓝幽的蛊术虽然平平,但身手却是整个灵教之中仅次于姬伐月的,他的一双月牙手刀迅疾奇诡独树一帜,初次交手的人往往防不胜防,却竟然在一招之间就要被逼得自损求全,对手的武功实在是不可想象。
蓝幽凝神细想了一晌,才肯定地道:“依属下愚见,那人应该并非禁卫。”
姬伐月没有应声,眸光却已灼灼地望向他。
蓝幽见他有要听下去的意思,才开口道:“以属下的武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又受了伤,之所以能全身而退,是因为当时打斗的声音惊动了禁卫,属下原本还在踌躇如何脱身,却不料他好象比属下更不愿意被禁卫发现,因而竟骤然隐遁,这才致使属下得以冲破重围。”蓝幽停了停,见姬伐月沉吟不语,只得接着往下说道:“属下伤势不轻,又怕已暴露行藏,因此才带着手下连夜潜出京城,不想,第二日阿尼就被提前处决了”
他蓦地收声,因为姬伐月竟然亲自替他整理好衣襟,系好衣带,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去好好休息。”
蓝幽不可置信地怔望着姬伐月——继任三年多,整个灵教的人都知道这位年轻教主的严苛,虽然他被选为教主修习武功的陪练,成为少数的几个与其最亲近的人之一,但是从来也没有因此而受到过任何殊遇,就是这左护法的位置,也是他凭实力取得的,而在姬伐月的治下,没有人是可以办砸差事而逃过惩罚的。因此,这回程的一路他早就想好了各种局面,他不是一个喜欢逃避责任的人,虽然这次的事情确实有许多蹊跷,但他依然决定面对各种可能的惩处。
只是,眼前的一切却不是蓝幽设想中的任何一种。
不待他回神,姬伐月已经错身而过,缓缓地向着殿外走去,就在他快要走到殿门的时候,愣怔中的蓝幽忽然回身跪倒高唤:“教主!”
姬伐月的脚步一顿。
“属下办事不利,请教主处置。”蓝幽大声说——那一路的恐慌在这一瞬都化作内疚,如果姬伐月在刚才责备他,甚至动手处罚他,他也许不敢稍有怨言,但内心却会坦荡无愧,因为他已为自己的失误付出了代价,虽然不能抵消所犯的错误,却也给了自己和上峰一个交代。
然而,姬伐月非但连一句责怪之辞都没有,却还叮嘱他要好生休息,虽然只是淡漠的随意之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