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韩一芊紧紧的搂住自己身上残存的衣物侧躺着,像个婴儿般佝偻在浴缸里,莲蓬头上的水把干涸的泪痕已经冲刷无影,但牧锦年知道,她一定在哭。有几缕额发粘结着,韩一芊躺在那里,没有丝毫生气,就像一只猝死的白鸟,凌乱着一身纯白的羽毛。
触目惊心。
韩一芊察觉到来人,扬起脸来,露出一个恍惚的笑:“够了么?牧锦年,这样子,够了么?”
牧锦年木然的站在那里,目光落在韩一芊红肿的下床体上久久不能移开:“芊芊···”
韩一芊又开始发抖,喃喃自语,“骗子,大骗子!恶心!”
跌跌撞撞的从浴缸里站起来,从他身边穿过,就像对待一个透明人。她困惑又艰难的擦干身体,替自己套上一件又一件的衣物,在炙热的夏天里,甚至用一条围巾牢牢的围住脖子,一直堵到眼睛。
她快步走向门口,却撞到了牧锦年的胸口,她愕然的抬眼,像是才发现他。
牧锦年用力攥住她的手,像是怕她随时会消失不见似的:“韩一芊,这样出去很危险。”
韩一芊笑了一下,只是笑容很麻木:“唔,跟在你身边差不多——我去找我妈妈。”
他所在之处,到底不是她的家。这种认知,真让人绝望至刻骨。
言毕,韩一芊垂下眼,开始专心致志的挪动牧锦年的手指。
牧锦年的手指看着修长柔软,却十分有力气。
韩一芊用力的掰啊掰,却始终掰不开,一种熟悉的挫败感又涌了上来,把之前的每一个细节都冲刷进脑海,那样令人羞辱。
手上的针眼涌出汩汩的鲜血,绕着她的指尖,一滴滴的滴落在牧锦年的心上,如同硫酸,所到之处,焦黑一片。
牧锦年凝睇着从韩一芊伤口处翻出来的鲜血,终于轻轻松了手,木然的看着韩一芊纤细的身影被电梯缓缓吞噬。
电梯快要合上的时候,韩一芊倏然抬起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嘴角却缓缓荡起一丝讽刺又恍惚的笑意。
牧锦年感到胸口一阵闷痛,一颗心随着橙红的数字飞快下坠着,飘飘荡荡跌至谷底。
不过几天前,韩一芊还通红着双颊承接他的吻,娇气的黑眸映着艳艳的海棠花色,连眼角都染着极致纯粹的粉红,那样的轻柔娇软,恨不得让人把她揉进怀里狠狠疼她。
“芊芊。”牧锦年呢喃着韩一芊的名字,忽然迈动步子,大步流星的沿着楼梯狂奔下去。
二十层楼的楼梯倏然踏完,只见韩一芊的身影刚刚掠过旋转门,明明是闷热的夏天,她却在雪白的日光下瑟瑟发抖,纱质的荷叶边裙摆被风吹成千万条。
离韩一芊不远处的男人们正用暧昧的目光扫过韩一芊腿上斑驳的青紫,笑容猥亵至极。
一股难以言语的愤怒与懊悔涌上头顶,牧锦年双拳紧握,一脚踹上了正在缓慢转动的门页,“砰”的一声巨响。
韩一芊立刻回过头来,青白的双唇因为牧锦年的出现开始剧烈抖动。
一辆出租车擦着韩一芊停下。
韩一芊眼里迸出狂喜的神情,一边警觉的瞪视着牧锦年,一边慌不择路的跌进座椅里,包里的手机响了,歌声隔着厚重的玻璃传递过来,一遍又一遍:‘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就算整个世界被寂寞绑票,我也不会奔跑,逃不了最后谁也都苍老写下我时间和琴声交错的城堡。’
忽然觉得心有戚戚,牧锦年抠进车窗的手指倏然一松,一不留神便被玻璃窗边缘勾出一条长长的血痕,竟不觉得痛,缓缓放慢脚步,直到后视镜里自己的影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一点点被逐出韩一芊的世界。
他知道那首歌的名字,甚至能很清晰的说出歌手姓甚名谁,这对他这种对流行音乐兴趣缺缺的老古董来说,十分难得。而韩一芊却不在乎,偶尔撺掇着他去K歌,听他唱这首,眉毛轻轻一簇:“牧锦年啊,你居然这么亲民,又打算去调戏哪家的姑娘?”
至此之后,不管韩一芊怎么哄,牧锦年都没再开过金口。
韩一芊不得不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记得拿包,金属壳触感冰凉,在掌心微微一刺,“妈妈”两个字在屏幕上闪动跳跃,来回翻搅着韩一芊过于紧绷的神经。
努力平抑了下情绪,韩一芊才迟疑得接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衣依的一声“女儿”叫得潸然泪下,眼泪毫无预警的夺眶而出。
衣依虽然精神有时候不好,但她是个细密的人,立刻警觉的竖起耳朵:“芊芊,你怎么了,在哭?”
韩一芊狼狈的抹着眼泪,深深吸了口气:“是啊。我刚刚看了部电影,男主角很可怜。”
衣依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哪个乌龟王八蛋演的,居然敢让我宝贝女儿哭?改明儿我就让我女婿把那人给封杀了,让他演!”
韩一芊被母亲逗得嗤嗤的笑,眼泪随着嘴角弧度张大而满溢出来,吸了吸鼻子,随口报出了一个韩国电影名。
衣依的反应一下变得十分有趣,为难的支吾道:“他啊,脑门都快凸出地中海了,再让人掉了饭碗不好吧?”想了想,又无比兴奋的说:“说起来我还没谢谢锦年呢。就前阵子吧,咱女婿不仅替我要了那谁的亲笔签名,还安排他和我见面呢。”
韩一芊的呼吸微微一滞,心里漫上零星的感动,接着苦笑着摇了摇头。
牧锦年这么热心于收买自己的母亲,是要把她逼入绝境么?让她成为人们眼中最不知好歹的那个,让她匍匐在他脚下出卖所有自尊,不知羞耻的乞怜?
韩一芊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好啊,到时候我陪您去”
衣依夸张的呵了一声:“女儿,我这叫纯爱懂不?干嘛非得见面,我心里有那谁就成!”
放下仇恨的衣依在牧锦年和韩一芊细心的照料下,情绪明显好转,整个人呢也开朗了好多。
说完又转为苦口婆心:“女儿啊,我女婿真是没得说,你要是敢对他耍性子,妈妈唯你是问!”
知道得越少,果然就越幸福。
韩一芊捏着手机,近乎贪婪的聆听着母亲满溢着幸福的唠叨,胸口的一个小角慢慢塌陷下去,她攥紧拳头非常谨慎的笑了笑:“我会对他好的,妈妈。”
女司机看了韩一芊一眼:“小姑娘,你去哪儿?”
“我要回家···”韩一芊讷讷开口,只觉得嘴角酸涩难当,她把头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的抖动着,久久不能出声,良久才道,“可我回不去了。”
司机了然的递过一整包餐巾纸:“让你掉眼泪的男人,本来就不值得你为他哭。”
韩一芊有些自嘲,这个城市有太多的悲欢离合,每个人都有一段伤心往事,她又能排老几?
笑了笑,直起身子看着窗外不停掠过的大厦,视线最后锁定在一间药店上,灯箱上的画面十足美好,王子和公主相拥而立,韩一芊找了老半天,才发现广告的主题,居然是避孕药。
韩一芊心念一动:“麻烦您请停车。”说完,浑浑噩噩的付了钱,扶着车门慢慢的挪动下来。
司机眼里滑过一丝不忍,拍拍她的手祝福道:“小姑娘,好运。”
韩一芊微笑起来,阳光下她的笑容轻得如同泡沫,但还是笑了:“我会的。”
怎么可能不呢?
因为已经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
这是韩一芊第一次自己买避孕药。
自从生了儿子,牧锦年跟老虎伍兹差不多,极其不喜欢“穿着雨衣洗澡”。尽管如此,在非安全期,他必定次次带套。安全期,除非是过于兴奋,牧锦年多数时候依旧会记得捎上“小雨衣”。
不知他的动机是什么?韩一芊恶毒的想,大概是担心自己生的孩子太多以后坐地分家产?可惜牧锦年对金钱一向看轻。
或许是怕她借此消极怠工?
哦,一定是这样的。牧锦年这样精明,自然明白物尽其用的道理,虽然她只是他发泄yu望的工具罢了,他也舍不得不把投入的所有成本都收回来吧?
可是不对哦,最近明明听他有好几次都在说想要她再生一个宝宝呢。
韩一芊被一脸探究的店员看得很难堪,做贼似的把避孕药揣进怀里,在街边随手买了瓶水,就着硕大的药片吞咽下去,冰凉的水一丝丝逼入肺腑,疼得人几乎忘记呼吸。
韩一芊只觉得胃里一酸,一大股一大股的浊气翻涌上来,直直冲向喉咙,呕吐得涕泪横流,四周的世界颜色褪尽,只剩下嘈杂的车流人流声如同催命符般在耳边齐齐奏响,她想停下来,冥冥中却像有双手正在用力的掐着她的脖子,逼着她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一股酸臭味逼入鼻腔,韩一芊狼狈的扶着路灯跪坐下来,耳边却响起了尖利的刹车声,有人从车上跳了下来,气息失稳:“芊芊···”
跟我回去!
更新时间:20141011 9:32:05 本章字数:9522
一股酸臭味逼入鼻腔,韩一芊狼狈的扶着路灯跪坐下来,耳边却响起了尖利的刹车声,有人从车上跳了下来,气息失稳:“芊芊···”
韩一芊正在微微颤抖的身体骤然一僵,整个人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直到程骏强迫着她转过头,与他对视,他黑沉的眼眸里五味杂陈,毫不掩饰的怒意里有种让人心碎的无力:“芊芊,别哭啊,别哭。他居然,我tmd现在就去找他拼命!”
韩一芊只觉得眼前一黑,牢牢的裹住围巾,又伸手去挡两条光溜溜的腿,手忙脚乱的样子又引来程骏一声轻叹。
韩一芊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种言情片里演滥的段子居然会降临在自己头上,被老公施暴,又不幸被爱慕者看了笑话?
怪不得那群女演员个个哭得如同深闺怨妇,最后那点虚荣和骄傲都被零落成泥碾作尘,她和她们一样,什么都没有了。
“芊芊,芊芊···”程骏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情不自禁的吻着韩一芊的发心,却让她一阵反胃。
“这算什么意思?”韩一芊恶狠狠的推开他,倔强的眼里满是泪水,“你是在可怜我么?!我用不着你可怜!”
程骏呼吸倏然一滞,涩然的笑了笑,紧紧握住韩一芊的手,如同一个在勾勒梦想的稚童:“韩一芊,跟我走吧。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爱上了你,当时只是碍于你是他的女人,我不敢奢望,只能远远的看着,关注着你!现在你过的不开心,跟我走好不好,你幸福让我来给予!”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不知怎么就想起这首诗,韩一芊忍不住放声大笑。她和江赭炎认识得够早了吧?最终还不是被牧锦年所摧毁,各自站到了天平的两端。
最强悍的是命运,这句话真是没错。
程骏冲动的样子让韩一芊不由发笑。印象中程骏比她成熟比她现实比她理智,他居然也会有这么天真的时候?
韩一芊压抑着喉咙里的饮泣,仰起头笑得十分恶毒,几乎是用逼迫的态度直视着他:“程骏,我求你别傻了好么?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会跟你走?一个小小的社团编剧,我会看上他?不不不,我的世界里从没有失败者!就算牧锦年虐待我又怎样?我乐意为他犯*贱,为他带给我的荣华富贵犯*贱!”
程骏难以置信的摇头:“芊芊,你不是虚荣的人。”
韩一芊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我一直是虚荣的人,是你有眼无珠。”
程骏脸上涌起气恼的神色:“你难道不知道,以色事人,色衰而爱弛的道理么?!”
韩一芊不由笑了,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居然还有色,真是无比荣幸!”
程骏最终被自己气得扬长而去,末了还不忘甩下一句狠话:“韩一芊,你别以为牧锦年这样的男人能靠的住,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韩一芊只记得自己笑得很开心:“爱咋咋。”
一颗心却无止境的跌落下去。
韩一芊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晃了很久,直到林妙妙一只电话追来,立邀她一起开赴酒吧。
她需要酒精,足够多的酒精,把自己溺毙在里面,宁愿长醉不愿醒。
林妙妙揪着韩一芊,一杯杯的灌着酒,她作风豪放,在床上放倒的男人不知有多少。可惜女人记忆里最鲜活的,永远是那个把自己伤得最深的男人。
今天肯定不是什么黄道吉日。连一向没心没肺的林妙妙居然也撞上了自己的初恋情人,更让林妙妙抓狂的是,她还在剩女大军中冲锋陷阵,对方手里已经牵着一大两小,家庭圆满,儿女双全。
林妙妙大着舌头哭诉:“他第一次请我吃饭,你知道他干了个什么事儿?吃完之后,他居然向店员开发票!总共才80块钱,他还要颠颠的拿回实验室报销——韩一芊,难道我真的连80块钱都不值?”
韩一芊只觉得如梗在喉。
“我也不知道自己看上他什么,大概人年轻的时候总会爱上一两个渣吧?其实后来我也想过和他分手,只是他每次都屁颠屁颠的凑过来讨好——我还真把自己当回了事儿。后来我才知道,我真是傻~逼,纯的!他找到下家之后忙不迭的就把我踹了。那时我们大三,他居然找了个高中女生!”
韩一芊一言不发的开始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