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款款-印象-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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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中央电视台……”菜端上桌的时候,电视里正好开始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虽然这年头节目太多,一班二班的出彩都显不出好来,不过我们家依然每年都固执地观看央视的春晚。
而且我们家有个很好的传统,我们从来不吐槽,因为除了喆喆在祝豆蔻怀里是真的睡着了之外,剩下的我们几个,都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不能去睡,这时候要真躺下,反而没有睡意。
电视里在倒计时,我一下子惊醒了,随着钟声响起,我的手机也响了一下,不用看就知道是拜年短信。不过到了这个年纪,能在这个时刻发短信过来的,我想不到会有谁了。
只有四个字:新年快乐。
署名:包子。
作者有话要说:

、款款,我没有忘记。

钟声仿佛还在耳边萦绕,我感觉自己立在广阔的原野上,一回身,他在,他站在我对面对着我笑,那笑容还像当年,放荡不羁却又情深意重。天空升起烟花,灿烂而璀璨,整个天空五彩缤纷,他的眼睛在烟火的映照下闪着亮晶晶的光。
我突然想起什么,外套也顾不上穿,就只拿起手电筒往楼下冲,老妈在后边喊我:“干什么去?”
我急匆匆地回答:“找包子。”
老妈更是迷茫,又喊我:“包子在厨房呢,你去谁家找?……大年初一,你就这么火急火燎的,一年都是劳碌命……”
我已经跑出门外,老妈的数落我只听了一半,来不及解释什么,就坐了电梯到楼下。草坪里原本是种了月季,冬天叶子枯了,只有一排一排干枯的枝桠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小心翼翼地跳进去,打开手电,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寻找,不小心碰到尖刺上,手背上被划了一道一道的红痕,有风吹过,手便像针扎一般发疼。
突然有一件温暖的外套套在了我肩上,我愣了愣,站起身来用手电对着身后照去,手电的光很微弱了,借着天空上燃起的烟花,我看到陶谨站在我身后,他的脸随着烟花的升落忽明忽暗。
“你怎么在这里?来开车?”
陶谨伸出手递给我,“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
我把手递到陶谨手里,借着他的力量跳出了草坪,他的手很温暖,我的脸有些发热,心里暗自庆幸,天黑也是有好处的。
“你在找什么?手这么凉!”陶谨松开我的手,手习惯性地插进裤兜里,他的大衣被我披在身上,他身上只有一套西装,此刻看去,倒真是玉树临风。
我很是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包子。”声音低得我自己都听不真切。
陶谨偏了偏唇角笑,他突然走近我,身体倾下来,我不知所措地瞪大了眼睛看他,心在扑通扑通跳。谁知他却只是低了头,在我身上的大衣口袋里拿出几样东西,绵软的触感,乳白的色泽,正是几个发泄包子。
“你……”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看着他。
陶谨的眼中划过一丝伤痛,笑得有些凄凉的况味,“那晚……我捡的。”
我的心里不是滋味,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回来了不找我?当我想要放下了,又来招惹我?是不是人世间所有的久别重逢都是如此,不见时心心念念想着,终于见到了却又不敢上前,处处小心翼翼,生怕用力过度,既找不到当初的感觉,又失去了回忆的美好。我想这样的人,多半爱的不是那个人,而只是一种感觉吧,因为对自己的现状不满,所以宁愿永远缅怀过去。就像小时候爱吃的绿豆糕,甜香松软,怎么吃都不够,甚至于长大了多年不吃,依然甚是怀念,可哪一天想起来去买了一斤回来,味道还是原来的味道,吃到嘴里,滋味却不一样了。
我呢?我是哪种?是走不出过去,还是走不出他?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爱他呀!
天上燃起烟花,噼里啪啦的响声中,一朵朵闪着亮光的花朵绽开,璀璨夺目,从天空的这一边蔓延到天空的那一边,那花儿成了海……
我抬头看着不断飞起的烟花,眼睛酸得想流泪,许久许久,那烟花暗淡了,又一朵烟花升起,开放,败落……
陶谨的叹息微不可闻,他说:“款款,我没有忘记。”
我定定地看着他,半是心痛半是不解。
小区里涌进一拨人,呼呼啦啦的走进来,热烈地讨论着哪一朵烟花最美丽,哪一朵最奇特,他们刚看烟花归来,眼睛里亮晶晶闪着兴奋的光。
陶谨转身离开,他穿过热闹的人群,身影孤单落寞,是烟花落尽后缭绕的香吊子,穿过这世间的繁华热闹,一个人孤零零地飘荡。天地那么大,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这些年他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开始揪痛,低头,泪不期然地落在手心里的包子上。
假期总是过得很快,快到让人来不准备,它已呼啸而过,我们又要开始上班了。我托李增给我查一查魏宗宣的情况,网上的信息不是黑就是白,我分辨不出哪些有用,但李增的信息网四通八达,托他帮忙一定最有效。
临近下班,李增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习惯性地客套:“咖啡还是茶?”
我直接在他办公桌前面的班前椅上坐下,“你还真成职业习惯了?见人就问,我可不是来喝东西的。”
李增自己也觉得好笑,耸了耸肩在我对面坐下,“想知道什么?”
“全部。”
李增点了点头,“魏宗宣,‘星城’企业原来的太子爷,五年前老爷子因病故去,他手里的股份最多,加上老爷子生前的威信,他自然被推举为‘星城’的接班人。担任董事长不满三年,因为资历尚浅经验也不足,所以在他的领导下,‘星城’企业的业绩直线下滑,很快被同行业的其他几家压得喘不过气来;后来股东们集体施压,魏宗宣被赶下董事长的职务,成了没有任何权利的小股东。不过由于弊端积累得太多,市场竞争又是如此惨烈,即便‘星城’众位股东用政变的方式将魏宗宣赶下了台,也没有成功挽回‘星城’的颓势,这两年,‘星城’已呈摇摇欲坠之势,破产或是被收购是早晚的事。”
李增像大多数中国人一样,说完了正事,总是会情不自禁加两句感慨:“社会就是如此,不小心走错一步,你想回头,路早就被堵死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也就是说,魏宗宣现在没什么势力了?”
李增轻叹一口气,“也不能这么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句话,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很有道理的,魏宗宣虽然能力欠佳,但老爷子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他虽然去世了,由他提拔帮助过的人也大有人在,影响力还是有的,他们总会或多或少卖魏宗宣几分面子。”
我听了心里有些黯然,李增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又说:“要动魏宗宣,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我只扯动嘴角笑了笑,笑容里七分疲倦三分无力,“我没想动他。”
“我知道。”李增看我的眼睛很是担忧,“惹到他,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下了班,我在街上一直溜达,不想回家又不知道该去哪里。魏宗宣的事情让很多往事在我头脑里冲撞,那感觉难受极了,恨一个人,却又无能为力,爱一个人,也无能为力。我发现我的力量那么小,小到连爱恨都不由自己。
就顺着街溜达,天黑了,路灯一站一站亮起来,我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我不知不觉间,竟也走到了陶谨楼下。心一横,我决定上去,叩门的时候,我的手有点发抖,心也跟着颤抖,心里既希望陶谨在家,又期望他不在家。
门开了,陶谨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现在我面前,我准备好的话立刻被噎在喉咙里,愣愣地看着他。
陶谨也是没想到的表情,呆愣了半秒钟,然后反应过来把我领进客厅,伸了伸手,“坐。”
我心里不安,坐下的时候身体绷得紧,像在沙发上放了一块硬硬的木头。陶谨用毛巾在头上哗啦了几下,看看我,又看看家里其他的地方,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半响他磕巴着说:“喝、喝点什么?不对,吃、吃了吗?”
我噗嗤一声笑了,站起来问他:“吹风机在哪里?”
陶谨反应很慢,半天才说:“哦,在、在卫生间,我去拿。”
我又在沙发上坐下,等陶谨拿了吹风机过来,我瞟他一眼,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坐下。”
陶谨更像是受了惊吓的表情,慢吞吞在我身旁坐了,“做、做什么?”
“我还能占你的便宜?”我拉着陶谨的胳膊,让他在沙发上躺好,脖子担在沙发扶手上,我蹲下去,用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我一手给他梳理着头发,一手把持着吹风机不停变化方向,短短的几分钟,我竟从心底涌出浓烈的幸福感,他躺在我身边,我给他吹干头发,一切井然有序而又安静美好。差不多快干了,我关掉开关,却见陶谨正定定地看着我,目光温暖安然。我突然想起顾城的一句诗: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我对他一笑,想要站起来,却被他拉住了,他手掌的温度灼热,握在我的手腕上。
“已经干了。”我说。
陶谨眼眸底部流淌着若隐若现的悸动,里面是一方海,潮水涨了,心里的情绪一股脑地泛上来,他几乎压抑不住。胸腔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哦”,他放开我的手,自己一翻身站了起来。
“没吃饭吧?”他问我,“我去做饭,你在这等一会儿。”
陶谨拿了吹风机放好,进厨房做饭去了,我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便也忍不住想去厨房看看。他立在菜板前正在切菜,刀工相比七年前更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一个不规则的土豆经他的手切成丝,细直顺长可以媲美海飞丝的秀发广告了。
我笑他,“那年你不会是没出国偷偷去新东方培训了吧?”
陶谨停了停“得得得得……”挥舞着的菜刀,很不谦逊地瞥了我一眼,“我的技术,去新东方可以做讲师了。这身本事还是被你训练出来的,你忘了,当年你多挑。”
我很不厚道地打蛇随棍上,“承让承让,你打算怎么谢我?”
陶谨将切好的土豆丝放到清水里浸泡,背对着我,声音在哗啦啦的流水声中听不真切,“给你做一辈子饭吧?”
我听到我的心里一片宁静,有花开的声音,香气漫上来,我整个人有些发晕,脚步轻飘飘的。他说的是真的?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陶谨又开始切平菇,没有抬头看我,眼睛注视在手里按着的平菇上,“我说给你做饭吃,你先出去等着吧。”
吧唧,我听到我的心从天上掉下来,摔得稀巴烂,原来真的是听错了。总是如此,隐隐的觉得他还喜欢我,又重复地一次一次被现实无情鞭挞,我不知道该相信我自己的感觉,还是该相信,我的感觉只是我的期望,不是他的真实想法?那种期望一次次被浇灭又一次次死灰复燃,总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我觉得我有点犯贱!
作者有话要说:

、哭泣的百合花。

菜端上桌的时候,我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色香味俱全,你的手艺不去当大厨真是可惜了,暴殄天物啊。”
陶谨正给我盛饭,听了我的话什么表示也没有,很淡然地说:“有什么可惜的,我又不想做给别人吃。”
我听到我心里冻结的小花朵又一次冰雪消融开出花来,期望又在蠢蠢欲动,我只好抬手在我额头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一点情面也没给自己留。
陶谨不解,蹙了眉头看我,“怎么了?头疼?”
我干笑两声摇了摇头,“头塞。”
陶谨看我的眼神有些无奈,“那不就是短路了。”
我撇了撇嘴,拿起筷子夹菜,心里默默地念叨:可不是短路了!
陶谨给我夹菜,“多吃点,好多年没吃我做的菜了。”
我低头往嘴里猛塞了几口饭,然后抬起头问陶谨,“你回国几年了?”
陶谨的脸色有些泛白,他的声音低沉,“两年了。”
我竟不自觉地笑了笑,不是在笑他,在笑我自己。两年了,七百多天,他竟然一次也没有来找过我,我却总在遥遥期盼,不该笑自己的愚蠢吗?那年他说我是二傻,我气得几乎跳脚,可现在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二傻。
“这些您你过得怎么样?”我又问他。
陶谨看着我,眸子里像是有一道阴影,挥之不去的,他面上却没了什么表情,“还能怎么样。”
“阿姨呢?”我在没话找话。
我看到陶谨咬了咬牙,面部的线条很悲伤,他看我的眼神带了点祈求,“款款,你明天跟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我心疼了,想都没想就说:“好。”
坐在陶谨的车上,我看着窗外路旁一闪而过的不知名植物,“我们去哪里?”
陶谨眼睛注视着前方,没看我,“到了你就知道了。”
该是个悲伤的故事,我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只望了陶谨一会儿,又扭回头看窗外,不再说什么。
天气很好,阳光照得我昏昏欲睡,陶谨的车却突然停了,我开了车门下去,心里便有些戚戚然。是家疗养院,陶谨的妈妈在这里?
我的目光带着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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