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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很好,阳光照得我昏昏欲睡,陶谨的车却突然停了,我开了车门下去,心里便有些戚戚然。是家疗养院,陶谨的妈妈在这里?
我的目光带着征询看陶谨,陶谨的脸色不好,压抑着什么,对我沉重地点了点头。顺着疗养院长长的走廊走进后院,是一片花园,去岁的草枯了,新的还没长出来,地皮是蜡黄的颜色,上面零零散散种了几株梅花,此时正开得鲜艳,红灿灿的。
陶谨向着一个方位走去,我跟上,看到年纪轻轻的小护士正推着轮椅上的一位病人在晒太阳,那病人面容苍白,一动不动坐着,眼睛里的光很暗淡,仿佛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
“我来吧。”陶谨走近,打发小护士走了,他在那病人身旁蹲下,四处检查了一下,“妈,我来看你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妇人,苍老而普通,是那个妆容精致雍容华贵的贵夫人?
“阿姨怎么了?”我在陶谨身旁蹲下,看着眼前没有任何表情的陶谨妈妈。
陶谨给她捏着腿脚,嗤笑一声:“说是老年痴呆。”
“怎么会?”
“怎么不会?”陶谨眼睛里的光一身而过,“这世上没有人是金刚不坏。”
一个念头在头脑里闪现,我踌躇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是魏宗宣干的吗?”
这是第一次,在我们面前提到那个人的名字,陶谨的表情便有些僵硬,毕竟他再成功再不可侵犯,也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我能体会到陶谨的心情,他必定是觉得自己很失败,一次一次的,他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魏宗宣是要命的架势,而他,因为太在乎,反而处处是软肋。
这一刻,我不再纠结了,我心疼这个男人。
陶谨握住我的手,唇角微微抿着,几乎是从口中挤出那几句话:“老爷子死后没几天,妈妈就这样了,魏宗宣对外宣称妈妈是悲伤过度,将老爷子留给她的股份全部据为己有,这才当上了‘星城’的董事长。”
陶谨说完沉默了,许久许久,他抬头看了自己妈妈一眼,目光迷离,“我宁愿她这样。”
我猜不透陶谨的情绪,就只静默着,能这样陪陪他,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春暖花开的季节,公司一年一度的发布会又要开始了,这几日所有人都在忙着布置展厅、布置会场、写邀请函、准备纪念礼物……一些列活动下来,整个公司是人仰马翻。
说是发布会,还不是酒会,借着吃吃喝喝的名义顺便把今年的广告合同也确定下来,所以每次发布会,能请到的都发了邀请函,每次都是大腕云集土豪成堆,晚宴也是鬓香丽影极尽奢华。
开幕的致辞很短,因为下面都是大人物,平常吆五喝六惯了,最受不了听别人在上面啰哩啰嗦。高层们说了几句话,就正式开吃,是自助餐的形式,酒店大厅里到处是举着香槟的人,头挨着头,窃窃私语。
我忙里偷闲松下一口气,赶紧到餐桌前拿点吃的,肚子实在是饿了。看到面前那个三文鱼寿司的时候,我感觉我的眼睛在蹭蹭蹭蹭的冒绿光,什么也顾不上了,捏起来就往嘴里送。
半路上,手腕却被人拖住了,我拧着眉去看,却是陶谨,“你也来了?放手,我饿死了,先让我吃点东西。”
陶谨没放开他的手,反而用另一只手在我捏着的寿司上捏下一样东西,紫莹莹的,他笑:“圆葱。”
我霍地红了脸,“饿了,没看到它。”
陶谨松开他的手,宠溺地笑,“吃吧。”
我不好意思地昵他一眼,慢吞吞地把那个寿司放进嘴里,鼓着腮帮子慢悠悠地咀嚼,装模作样极了。
陶谨见我吃得艰难,递给我一杯果汁,我正噎得难受,急忙抢过来咕咚咕咚喝下,刚积攒的形象一下子又全部败光了。
我懊恼地放下杯子,不敢看陶谨,就只低了头看脚上的高跟鞋。陶谨的手却突然出现在视线里,他拿着一面纸巾,温柔地给我擦嘴角。我愣愣地抬头看他的表情,他却很自然,没有一点不自在,只是温柔地看着我,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嘴角全是果汁。”他又像是责备又像是无奈。
七年来,第一次,我感觉自己红了脸,像个闺阁里的小女子一般羞怯,羞答答地与他对望,除了笑,不知该如何表达心里的柔软。
陶谨没在我这里逗留多久,毕竟是生意人了,客户也多,他也需要借助这个机会拓展拓展市场。他很快就被其他人叫走了,我注视着他的背影,嘴角翘得高高的。
小米蹦跶着跑过来,“款儿,甜吗?”
我不明所以,扫视了一下满桌子的美食,“什么甜吗?”
小米笑的暧昧,意有所值地说:“我问你心里甜吗?我隔着老远都闻到甜丝丝的味道了,腻死人啊。”
我脸上热辣辣的,就只是乐不可支,然后与小米笑闹成一团。
发布会之后,公司工作的重中之重就是实际开展业务,凡是有意合作的,一家一家的拜访。这天我和李增去拜访一位客户,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律师,所以很难缠,李增又是赔笑又是分析利弊又是晓以大义,说了几个小时,我们才把那高级律师搞定。
出律师事务所大门的时候,已经到了下班的点,门口围了一群人,笑声不断围着一位白领丽人,那丽人笑意盈盈粉面含春,不用猜就知道她要么被当众表白了,要么这就是要当众求婚了。
我和李增看了一眼人群,然后相视一笑,也就要离开。广场的空地上停了一辆车,人群轰然闹起来,可见是那丽人等的人来了。
李增脚步不停,我却有些移不动腿脚,那辆车,是陶谨的。我看着一脸清冷的陶谨从车内出来,怀里抱了一束浅黄色的百合,气宇轩昂一步一步向着丽人走去,自始至终目不斜视地看着丽人。
那丽人笑得如同他怀里的百合花,清淡中蕴藏着浓郁的底蕴,“怎么是百合?”
陶谨的笑容若隐若现,“你喜欢什么?”
那丽人偏了偏唇角,继而又笑了,“都喜欢。”
陶谨勾了勾唇角,送上怀里的花,胳膊弯曲做出邀请的姿势,风度翩翩如同十七世纪的英国贵族。
丽人接过了陶谨手里的花,挽起他的胳膊,在众人的羡慕嫉妒外加轰然笑闹声中上车离去。
我的腿脚不听使唤,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身体几乎站立不住,忙扶住玻璃幕墙稳定一下心神。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望着那绝尘而去的汽车,路旁是银杏树,叶子还没长出来,那车的影像透过银杏树的枝杈,一点一点变小。
李增似乎看出了什么,但他只是问我:“怎么了?”
我不回答,呆立了很久才凄然一笑,“我请你喝酒吧?你当我的领导这么久,我还没拍过一次马屁呢。”
李增答应得爽快,“好啊,给你这个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乖。
酒吧里的灯光我还是不适应,即便音乐舒缓,我也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我讨厌那种光影变幻的感觉。不过正因为讨厌,所以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越要体验,人就是这么喜欢作死。
我对这里的酒完全不懂,最终还是李增给我们点的,他把酒推到我面前,“喝吧。”
我拿起杯子一口吞下整杯酒,然后给李增倒酒,“你不喝?”
李增喝了小半杯,“我三天两头被灌醉,看到它就觉得烦。”
我白他一眼,“那你还来?”
李增将杯里的酒喝完,又给我倒酒,不知道为什么笑了,“喝。”
我不管他,一杯一杯往肚子里倒,喝到后来,头脑有些晕,意识也是迷迷糊糊的。
酒吧里人开始多了,音乐也变了调子,嘈杂得很。四处弥漫着人肉味儿,我有些烦躁,推开酒杯往外走,脚步踉踉锵锵,小脑像被切除了,找不准正确的方向。
门外的风冷冽,风一吹,我的头脑清醒了些,还是一步三晃地往前走,看到前面有一个大大的可乐瓶子,我乐呵呵地笑,然后上前抱住它,“我要喝可乐。”
李增一直跟着我,急忙来拉我的手,“那是雕塑,不是可乐,你想喝我去给你买。”
“是雕塑?”我摇摇晃晃地盯着红艳艳的可乐瓶子,“不对,你看它还在晃,是我刚才摇的,不是雕塑。你离远一点,待会泡沫出来溅你一身。”
李增的叹息响在我耳边,他拉我在那大大的可乐瓶子底部坐下,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栢款款,那是雕塑。”
我的意识一点一点清明,面上的表情如同寒风一样冰冷,“我知道了,是雕塑。”
李增在我身旁坐下,沉默了半响,问我:“你跟陶总……是怎么回事?每次见到他,我发现你都会失态。”
夜里的风一阵一阵吹在我脸上,我从脑子一路冷到心,“原来我这么沉不住气,每次都表现得这么明显。”
“是因为太在乎吧?”李增感慨。
我不答,眼泪却从眼角流下来。
李增突然说:“你不知道吧,我……我也是在乎你的。”
我没听懂李增的意思,转了头迷茫地看着他,他自己兀自笑了笑,“我喜欢你,很久了,你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也看不出来,“你不是喜欢白芷的吗?”
李增愣了愣,他可能在奇怪我怎么会知道白芷这一号人,我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起过白芷,而他,也早忘了几年前那个他瞧不上眼的小丫头。他的笑容有些落寞,没继续问下去,“我曾经喜欢白芷,很喜欢,觉得她就是另外的一个我,积极上进,有一股舍我其谁的冲劲儿。不过后来我发现,我们,真的不合适,她忍受不了我与其他女人的相处,我忍受不了她与其他男人的交往,而这些,又是我们立足社会的一项技能,谁知道你哪天认识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就成了你的客户你向前迈步的操盘手?我和白芷都互相都不肯让步,矛盾积累得多了,她累,我也累。”
我的语气不是很客气,“所以,你认为白芷忍受不了的,我就能忍受?”
李增有些尴尬,嘴角的笑渐渐残破,“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天提这些不是好时机。”
哪天说这些都不是好时机,我这样想,但没说出来,头脑实在是不清醒,我站起来,“能送我回家吗?”
没有回家,而是让李增把我送回了哥哥家,开门的是祝豆蔻,她看到李增的时候居然也没认出他来,而是直接摆了摆手让他走了,然后扶着我进了屋里。
我笑嘻嘻的,“你没看出来那是李增吗?”
祝豆蔻一把把我扔到沙发上,累得喘嘘嘘的,“管他什么增?你怎么喝这么多?不对,你说谁?李增?刚刚那个是李增?早说啊,我让他进来喝杯茶。”
哥哥正从卫生间出来,闻言问:“谁是李增?”
祝豆蔻居然一脸自豪,“那是我的初恋,我那时候一想到他心就在砰砰跳,不过老公你不用担心,你凭着你出色的人格魅力,已经成功把他PK掉了。”
哥哥笑笑,手掌在祝豆蔻头上揉了揉,“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儿。”
祝豆蔻一脸妩媚,羞答答的竟然有一种狐媚子苏妲己的味儿。
我暗暗叹息,来这干嘛,瓦数太低,电灯泡都当不上了!“咳咳咳……”我清了清喉咙。
哥哥这才看见我,“你又怎么了?”
我不搭理他,直接进了里屋去找小侄女喆喆,让他两口子在外面腻歪吧。喆喆正在小床上自己跟自己玩得起劲,头顶着枕头,屁股撅得高高的,两手按着枕头的两边用力,玩得不亦乐乎。
我拉了拉她的小胳膊,“练功呢?”
哲哲慢慢悠悠坐下来,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抱起旁边的小兔子玩具紧紧护在怀里,宝贝似的。
我被逗笑了,带了微笑看着喆喆,不知怎的,后来眼泪就流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喆喆皱着眉头看了我一阵,然后把手里的玩具慢慢递给我,见我不要,她小心翼翼地挪到我身边,伸出小手拍我的肩膀,声音软软的,她说:“乖。”
后来的很多很多天我都没有再见过陶谨,只是有时候夜里想起来,心在火烧火燎地痛着,在我没有去找他的日子里,他真的,竟一次也没来找过我。没有重新开始,连解释都是不需要的。
他的大衣我洗好就挂在了橱子里,与我的衣服挂在一起,翻找衣服的时候会看到,自己也不知道是该给他还回去还是就这么挂着,那夜的温暖早就消失殆尽,羊绒呢子,现在硬邦邦的没有一点温度。
那几个包子也是如此,扔掉,舍不得;不扔掉,又像是在自讨苦死,想来想去就放在抽屉的最里面,不是午夜梦回,几乎想不起它的存在。
我想,时间久了,梦也是会消退的吧。
春天来得快去得也快,李增再也没有提过他喜欢我这种可笑的话,对待所有人仍像是春风般温暖,人好得一塌糊涂。他这样的人,真是讨女人喜欢,可真要跟他在一起,我想我受不了。
五月十五,又是我的生日了,早上老妈给我下了一碗寿面,我胡乱巴拉了两口就去上班,老妈急得对着我的背影一通吼,“又浪费,晚上别回来了,我不给你过生日。”
我冲到小区楼下的时候,看到前面单元边的枇杷长得正好,沉甸甸的压得树枝弯下腰来,我这种大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