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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一个人独自穿行在寂静的回廊中。原本皎洁的月儿此刻也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之中,丝丝的寒意透过树梢一点一点地撒在我的身上,我不禁打了个寒噤,中秋刚过,夜色竟已冷如斯。
这么晚了,橱房不知还有没有人呢。
幸好,我赶到橱房的时候,正巧看到紫衣正要端起东西。
“是公子要吃东西吗?”紫衣指了指她眼前的碗儿说道,“可巧我这里要给夫人送甜品,正多了些,你匀些去吧。”
“姐姐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多谢多谢。”我连忙拿过碗筷递给了紫衣。
“谢什么,都是做下人,侍候主子是我们的本份。”紫衣淡淡地说道。我知道她心性淡薄,也不再多说什么。收拾好便往翠竹轩走去。
“小蔓,等等。”我正要走出橱房,突听到紫衣喊我。
“你的珠钗歪了。”一语说罢,她的手已经抚上我的头发,帮我整理。
“好了。”她朝我笑笑,“你去吧。”
我双手托着盘子,也只好感激地朝她点点头,正欲转身走开。
“哦,公子喜欢吃甜食,你可再加多点糖。”我奇怪地看着她,听旁人说她进府的时日并不比我们多多少,竟懂得这么多,真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
我随着进到里间。她勺起一勺糖加到了我的那个碗里。
“这是什么?”看到糖碗旁有一包东西,我便好奇地问道。
“这是巴豆粉,也不知是哪个奴才把这东西放到这里,要是给哪个误食了可如何是好?”难得的竟看见紫衣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我不由也附和道,“可不是么?”
心里却不禁暗自想到,如果一不小心把一点巴豆“误”放到郎羽的饮食里——嘻嘻,如果让他来个上吐下泻,不知会是怎么一个样子?
看帅哥出糗,应该也是一件挺美的事情吧?
中毒(2)
进到翠竹轩内,正见郎羽背负双手仰望窗口。
“公子,夜宵来了。”
“放着吧。”他身子也不转。
刚才巴巴地让我去拿吃的,现在拿来了,竟然不吃了。太过份了。
“你——”他突然转过身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盘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碗筷因而发出轻轻地碰撞声。
他却突然笑起来,那种带着戏谑的笑容让我的脸不由地红了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端过来吧。脾气还挺大得哟。”
他缓缓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然后又望了我一眼,笑着说道:“你也吃一点吧。”
我吃惊地看着他,这个公子莫不吃错药了吧,“你不饿?”
“奴婢不饿。”我故意把奴婢两个字咬得重重地,这个公子今晚可奇怪了,这样一而再地戏弄我这个小丫环。
看着他终于把整碗的莲子羹全都喝完之后,我收拾起碗筷就要走。
“哎呀。”他突然惨叫一声。
我回身望他,只见郎羽脸色惨白,手捂住胸口,指着我厉声说道:“说,你是谁?为什么下毒?”
碰的一声,手里的托盘掉了下来。下毒?天啊,他中毒了?
“我没有,没有啊。”紧张使我语无伦次,赶紧冲到他身边扶起他。
但见他似乎疼得非常厉害,豆大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
“喂,你不要吓我啊。”
“不是你下的毒吗,不要在这里装了。”他竟是在怀疑我。
“喂——”虽然我已吓得魂飞魄散,但还是赶紧为自己辩解道,“你可不要冤枉我啊。再说了,我为什么要下毒害你?”
“我怎么知道?你还愣着干什么?”看着我还是愣愣的样子,他他皱了皱眉头,说道,“既然不是你要害我,那你还不赶紧找人来,等我死吗?”说到最后,声音竟越来越低。
闻听话话,我赶紧醒了过来,扶他到椅子旁坐好,然后赶紧飞奔出去喊人。
不大一会儿,郎相国和夫人以及大夫便赶到了。
大夫看了一下病症之后,皱着眉头说道,“公子所中的这个毒,乃是西域奇毒,名唤‘三笑散’,中此毒者,三笑之后便必死无疑。”
旁边郎夫人便忙说道:“既是知道此毒之名,何不赶紧开方抓药?”
只听得旁边郎相国说道:“夫人莫急,且听大夫如何说。”
他叫夫人莫急,两只眼却紧盯着大夫的嘴巴,好像生怕错过什么似的,看得出其实他本人比别人更紧张,也难怪他爱子遭人暗算,此刻性命攸关,怎能不紧张?
“相国,夫人,既说是西域奇毒,那便不是普通大夫所能解的。老朽不才,在下也只是听恩师说过此种毒的药性特征,并不懂得解毒之法。”
“啊——”郎夫人惨叫一声,差点就要昏过去。“黄大夫你号称神医国手,连你都无法——难道我的羽儿当真——”话未说完,身子便软了下去。旁边的人忙急急扶住了她。
“难道我的羽儿真的无药可救?”郎相国的声音都颤抖了。
“来人!”忽听得郎相国话锋一转,变得异常严厉,“把这下毒的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谁来救我?(1)
什么?我的头脑嗡嗡顿时作响起来。郎相国是在说我吗?
“不是我,不关我的事啊。”我连忙惊呼。
“大胆贱婢,还敢强嘴,你的眼里还有没主子,竟敢以‘我’自称?”一旁的管家也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拖下去。”真是训练有素,一旁的家丁瞬时如狼似虎地冲了上来,摁住了想往外冲的我。
天啊,谁来救救我?
“咳,慢着。”我望向正侧卧在床上的郎羽,众人也都正听他说下去,忽听得他发出“哈哈哈”的怪异笑声。
郎夫人立刻冲上去抚住郎羽的手,颤声问道:“羽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愿独活了。”
大夫在旁边说:“这是毒性发作的征兆,要在第三次发笑之前找到解药才能活命。”
只听见郎羽脸色绯红,虽气喘连连,但越发显得面如冠玉,脸若敷粉。“此事与她无关,不要为难她了。”
我感激地看看他,不管结局怎么样,但他此刻能替我说这样一句话,终究令我感激。但见他继续说道:“生死自有天命,母亲切莫悲伤。是孩儿不孝。”
郎夫人泣不成声地说:“羽儿,你总是这般宅心仁厚,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别人。”
我心内也暗觉凄楚不已,想到他年纪轻轻,竟会英年早逝。又转念一想,哎呀,如果他死了,相国和夫人伤心之余,一怒之下,会不会要我赔葬啊?肯定是这样的了。那会子,又岂止他一个人英年早逝?惨了惨了,难道我短短一年之内,竟要死几回吗?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吧。
我又惊又怕地望着郎相国,郎相国则在旁摆摆手说:“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现也无法得知,你们速速去查探。”停了一停,继续说道:“但终与这婢子脱不了关系,且先把她押下去,着人好生看管。”
“是”一旁的家丁齐声答道,然后押着儿转身就走。只隐约听到大夫说道,“听说四川唐门中人善解天下奇毒,不知相国可否找到其门中人,或许有法可解去公子身上之毒。”
我被家丁关到了柴房中。门口上了锁,还有两个家伙守卫。
柴房里乱七八糟,不时有老鼠和蟑螂出行,但我也顾不了这许多,在柴房里不时走来走去,向守卫在门口的两个家丁打探消息。
但这两个家伙却是像闷嘴葫芦一般,凭我如何问,他们却是一言不发。末了,一个家丁说道:“早知如今,又何必当初呢?”
知道与他们多说无益,便干脆蹲坐在地上,省省力气。
长夜漫漫,一分钟好比是一个钟头那样漫无边际,我我默默地思考着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实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有人下毒到碗里。
若说是紫衣,那为什么郎夫人没事,难道是在最后添加的那勺糖吗?我突然而想到,是不是我想往郎羽的碗里放巴豆,老天才这样地害我?可是天地良心,我是有这样的想法,想想而已嘛,难道这也活该受报应?
谁来救我?(2)
紫衣难道是下毒害郎羽的人吗?那为什么她要嫁祸给我呢?我与她并没有什么过往啊。要不是她,那又是在哪里?或是说盛给郎羽的那个碗里早就有人下毒了,只是又是谁知道郎羽晚上要吃东西呢?
正在我想得乱七八糟的时候,有人拍门的传来,夹着一声声呼唤:“小蔓,小蔓。”
我惊喜地冲到门口,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过来。是杏儿!
“杏儿,你怎么来了?”
“是我们央求了夫人给你送点吃的。”说着给我递过几个馒头。
夫人,我赶紧问道:“公子怎么样了?”
“毒真不是你下的?”杏儿紧张地望着我,大大的杏眼里有丝地疑惑。
“当然不是我了。我干嘛要下毒害他呀?”
“我也知道肯定不是你。不过要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才真正放下心来。”杏儿拍了拍胸口。“我就想嘛,小蔓你怎会是那种下毒害人的人呢?”
我没空理他的废话,抓紧问他,“公子究竟怎么样了?找到人来治他没有?有没有抓到下毒害他的人?”
“你这么多问题,我要先说哪一个啊?”
“拣要紧的说,公子怎么样了?”这才是最关键的,他要是有什么样了,估计我的项上人头也不保了。
“黄大夫说只要找到唐门中的解毒高手,公子可能就有救了。”
这样啊,只是这种情况下,去哪里找什么唐门高手啊。
见我一副由喜到悲的样子,杏儿忽然泯嘴一笑说,“可巧我们相府的门客之中,就有一个人曾经在唐门中学过解毒之法。”
“那还不快请他来给公子解毒?”我问道,“那这样说,公子岂不是有救了?”真想不到这养兵千日,还真的用兵一时了,以前我总觉得相国府拿这么多米饭来养这许多闲人,还不如直接用钱去救济那些穷人,现在终于明白人家的意图了。
“是啊,公子应该是有救了吧。只是听说那人昨日却正好被管家派去东村收税,所以现在不在府里。”
啊!不在府里?就要像大冷天一盆凉水从头淋到了我的脚上,原来的希望又化成了泡影。那这样公子岂不是还危在旦夕?
“你也不用着急,听说那人昨日出去的,今日就能回来。公子吉人自有天助。”杏儿安慰我道。
我知道她的好意,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只叫她回去好好打探消息,一旦有什么消息就来告诉我。
“你且放宽心吧。夫人既是答应让我拿东西给你,定是不再责怪你,你就不要再难过了。”
我想,定是郎羽的劝说起的效果吧,否则,以夫人的伤心,相国的盛怒,又怎会记得起我这个小丫头呢?即便记得,也是记得要我去“乱棍打死”吧。这样想着,就更加难过起来,这样的一个人,究竟是谁这样的狠心,下毒要致他于死命呢?而我却是直接端着那碗有毒的甜品直接送进了他的嘴巴,他不想吃,我还曾经生气了呢。如此,我虽未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啊,说到底,我也是难辞其咎。。 。。 最好的txt下载网
引蛇出洞之计
整整一个下午,再未见杏儿的身影。只是有一个不太熟的仆人丢了几个包子给我。我的心也越发地揪起来。
杏儿应该知道我心急如焚,一旦有什么消息,一定会来告诉给我听。难道又变生什么异数不成?
郎羽,郎羽,你可千万不要死啊。我在心里默默念道。
直到傍晚时分,一抹残阳横挂天际之时,杏儿才来到柴房。
“公子怎么样了?那个会解毒的唐姓门客找到没有?”我着急地问道。
“公子倒也没有什么,黄大夫说他现在已暂时控制毒素的蔓延,唐门客也在回来的路上。”杏儿缓缓说道。但我发现她的脸上竟有淡淡的隐忧。
忙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呀。”
“这——”杏儿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声。
我看见她这样子,心里更不安,不由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呀。“
杏儿这才像下了决心似的,说道,“听说唐门客在返回途中遇袭。”
遇袭?看来那伙人是要置郎羽于死地了?
我长叹一声,看来郎羽这回凶多吉少了。
“你不要着急。”可能看到我难过的样子,杏儿便急急说道,“听说相国派去的人及时赶到,击退了敌人。”
“那唐门客呢?”
“听说受了伤。现还未醒来。大夫正给治着呢。你不要心急,大夫说已无大碍。今天必能醒来。”
我不知道杏儿说的是真的还是在安慰我,但听她这么说,心里总是还有一丝希望。
杏儿走了,迎接我的又是漫长的等待。不知道下次她来的时候,带来的是希望;还是死亡。
我在柴房中如坐针毡,感觉度日如年一般。
不知道明天的落日还有这满天的晚霞,我是否还能看到。如果我被乱棍打死,不知我的灵魂又是否穿回到二十一世纪呢?
虽然说自己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