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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了近一个月,他突然对她好起来,买了许多好吃的回到客栈,还破天荒的送了她根银簪子,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好,冷落了她,然后流着泪请她原谅。
她也哭了。
那一晚两人喝了不少酒同榻而眠,醒来之后却发现身边躺着个陌生的男人……
“……原来他是将我卖了银子还赌债。”女子哭诉:“却还不如其余的姐妹典给别家做妾,而是卖入青楼。可怜我还怀着他的骨肉,此番惊吓滑了胎,好端端的一个男胎就这么没了……”
围观者唏嘘不已,几个荆钗打扮的女子已经开始骂起了那个负心汉。
“一入青楼,生不如死,我只想活着找到他问个清楚,为什么如此对我?只要见了他,我死也瞑目了……”
已经有人愤然的去敲程府的大门。
外面人声鼎沸,院内不可能听不到。
沉重的钉铆黑门终于吱扭扭的开了,出现在门里的却是一男一女,女的一身烟霞色衣裙,满头珠翠,横眉怒目,男的身形肥胖,穿西瓜绿的袍子,衣料看上去极好,却是扯开了几道口子,露出白花花的中衣。他愁眉苦脸,耳朵被那女人揪着,就那么一路歪歪扭扭的走来,不停的叫疼求饶。
女人用力一推,他就如同西瓜似的滚出门外,一下子扑倒在那女子面前。
那女子顿时止住哭声。
二人怔怔的对视片刻,女子忽然惨呼一声:“远山,我可找到你了……”
随即抱住他大哭起来:“不要再丢下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当牛做马我都认了……”
傅远山拼命挣扎,却好似根本躲不开女子的纠缠,那模样在外人看来活像是那女子偎怀里撒娇,互诉相思之情。
门里那女人早已气歪了鼻子,叉着腰扭出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只轻轻的抖了几抖,就将他从那女子怀中拎了出来。
“姐姐……”女子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
“呸,谁是你姐姐?”杜影姿一口啐在女子脸上,用力扭了扭傅远山的耳朵:“说,她到底是谁?”
“还用问吗?”旁边有人插言,却被她一个白眼噎了回去。
“我真不认识她啊……”傅远山哭丧着脸:“哎呀,疼,疼……”
“你不认得她?”揪着他的耳朵又往前拽了拽,险些和那女人的脸贴上:“好好看看,她是你的哪房妾室?该不是多得都记不清了吧?”
傅远山肿胀的眼挤了挤:“我是真不认识她,别说认识,连见都没见过……”
“说的好听,没见过人家能找上门来?没见过怎么程府那么多人却单单找上你?没见过怎么就扑到你怀里还一口一个‘远山’……”
“我怎么知道?许是她打哪听说了我……天地良心啊,我是千真万确的没有见过她,从来没有,我若是有一句谎话就天打雷劈……”
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巧,天空响起一声炸雷。
他一个哆嗦,周围人就哄堂大笑。
是错觉吗?他恍惚看到那女子也在笑,却只是一瞬,眨眼的工夫又是泪水盈盈。
“远山,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敏敏,你最疼最爱的敏敏啊。就算你不记得我,也总记得咱们在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中秋之夜,你指着月亮对我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杜影姿都要气疯了,抓住傅远山后脖领子就往门里拖,那女子却突然扑上前,抱住傅远山的腿:“不要丢下我,我知道你是怕姐姐生气不敢认我,我不要名分,我也不要银子,只要你们收留我,让我干什么都行,除了你我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
周围人无不动容。
女子忽然放开傅远山,扑到杜影姿面前,拼命磕头:“姐姐不要嫌弃我,我不会跟姐姐抢远山的,我只愿跟在姐姐身边,哪怕做个最下等的丫头都好,我只要天天能看到他就好……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纵然他对我无情,可他毕竟是我的夫君啊……”
“哼,傅远山,想不到你还挺有魅力……”杜影姿咬牙切齿。
“我冤,我真的冤啊!”傅远山挥舞着短粗胖的胳膊捶胸顿足:“你们逼我,我不活了……”
忽的挣脱杜影姿的手,向门框撞去。
众人惊呼未落,就见他跌坐门框附近,靠着墙使劲蹬腿:“我不活了……”
围观者大笑,连赶出来平息混乱的家丁也拄着棍子看热闹。
人声鼎沸,竟没有注意到头顶乌云密布翻滚,闪电频现,雷声隆隆。
只一会功夫,暴雨便倾盆而下。
人们猝不及防被浇了个透湿,四处奔散。
杜影姿眨眼间成了落汤鸡,一甩袖子愤然而退。
也就算傅远山还算干爽,他正坐在雨搭下哭喊叫冤,却忽然发现人群散去。
眨巴眨巴眼……那个女子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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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热闹的事也总会有冷却的一日,待已将各自发挥的种种可能资源共享之后,待经过数日的蹲坑留守关注顾程两家却未发现任何异样动静之后,人们在怀疑婚夜休夫一事之余,终于将其渐渐淡忘了,虽偶有提及,却是对程府那日门口的热闹很是津津乐道,毕竟是千真万确的发生了,只可惜当时天降大雨,不知道那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可也就在此时,又一件大事砸到了程府……皇上要召见关雎馆所有的教习先生,程府女眷亦可随同前往……
这不年不节的,皇上怎么会突然召见?就算是加封女学先生,也是单独召见,这集体总动员……
一时间街传巷议,众说纷纭。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可是谁又能肯定这一定是喜事呢?
至少程雪嫣丝毫不觉。
她现在对什么事都无感,整日里闷坐在嫣然阁,面无表情,难辨喜乐。
碧彤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这段时间,嫣然阁静得很,出了这么大的事,竟无一人来问个究竟,不过他们的心事也都写在脸上。
老爷脸上阴沉,夫人时露冷笑,二夫人唉声叹气,杜影姿令人意外的没有冷嘲热讽,也是,自家的事还乱着呢,别人不笑话她就不错了,只有大公子愤怒异常。
当夜,姑娘气势汹汹的敲开大门后,婚夜休夫的消息如顺疾风而延的火势霎时就传遍了整个程府,大公子当即就要去顾府将顾三闲暴打一顿,却被姑娘拦住了。
姑娘很镇静,镇静得让人害怕:“这回是我休了他。”
“究竟是为什么?”大公子大惊之后是心急如焚。
姑娘却闭口不答。
自此也没人敢问,就连她也不知究竟,她已反复将那日事发之前的林林总总都想了若干遍也难寻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如今只能陪主子闷坐绣楼,看着她发呆。
由初时的惊怒到现在的冷静,并非一夜之间的事。
她不是没有恨过他。头三日,她将他恨过了千遍万遍,又恨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匆匆回来了,她应该把那人狠狠打一顿骂一顿方能泄心头之恨。
恨也是需要力气的,当力气抽丝般离去疲惫的倒在床上准备睡死过去忘记这烦恼时,却又于半梦半醒之际觉得身侧仿佛躺着一个人,小心翼翼的环着自己,温热的气息柔柔的洒在耳际,颤抖而又心痛的叫她“嫣儿……”
就这么惊醒过来,而睁眼面对的却是满屋的静寂夜光。初夏的夜浮着微热,心却是异常空冷。
噩梦……
她对自己说,却即刻闭上眼睛,希望重回梦中。
她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不停的骂自己,他这般骗你,你怎么还……
可转念一想,他真的骗自己了吗?
因为不想接受一段毫无感情的婚姻,冷落了妻子三年,他错了吗?难道即便不喜欢一个人也要与她同床共枕方为夫妇之道?如此,和那些只重肉*欲的男人有什么区别?他休了她,或许只是想卸下这一心灵上的桎梏,给彼此自由,当然对一个女人来说,在这个时空遭遇休弃之事是一种耻辱,可是为了避免耻辱就要对着一个朝夕相处却形同陌路之人一生一世?不知若是自己早穿越了那么一段时间,她又会如何选择。
因为休弃,才让他与来自另一时空的她相遇,相知,相……这何尝又不是一得?他们经历了那么多,随便拎起哪一件都鲜活闪亮。他不是没有骗过她,可是这欺骗的背后为的又是什么?如果一个男人不爱他的女人,他连骗她的心情都不会有。
新婚之夜,她能真切的感觉出他的极力克制,他甚至不想去伤害她,若不是因为怜惜她,又怎会……他身边不是没有女人,念桃,翠丝……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那次张冠李戴的阴谋,他何尝亲近过哪个?他的态度她不是没有看到,他的心她不是不懂,而今却是更加的……明了。
220盛装出行
可是明了便会有纠结,因为明了总是在暴怒之后,在一切均已经发生之后。
是不是无法挽回了?因为她休了他,当时是多么的正义凛然,而今……一点一滴的想起来,一丝一毫的追根溯源,有多少的怒,便有多少的悔,多少的伤。
不知不觉,已是泪湿满腮。
合上眼,那温存缠绵的呼唤一遍遍的在心底萦绕,有那么几次,竟好像真切的响在耳边。
是他吗?他也同自己一样无眠吗?
自从她回到程府,他一次也没有来过,或许只要他肯出现,她就“原谅”他了。
原谅?终于做了把英雄,终于挽回了面子,终于将她所受的屈辱成倍的返还了他,却为何觉得自己如此可笑?
他一直没有来……是因为失了面子无地自容还是恼她的不解人意抑或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解释?男人的自尊总是很脆弱的,可是她和他已经……
是因为这个既成事实而让她耿耿于怀还是因为她根本放心不下这段感情抑或是她真的很希望在某个黎明时分醒来之际看到那修颀如竹的人立于院中冲着她微微一笑……
千头万绪,无从想起。
几回回在梦里见到了,醒来对着的却是更冷漠的空洞。
没有人打扰她,却是无端端的心烦意乱,想要离开这嫣然阁。或许吉祥街的房子是个好去处,本已打点好行李准备去小住几日,临行前又放弃了。
她走了……他来了怎么办?可明明知道他不会来,还是不肯放弃一丝丝希望去等待。
她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傻子,但无法将自己从这份痴等中唤醒。她忽然更深切的了解了曲乐瑶的感受,哪怕明知无望,却无法说服自己的心,似乎总有个小声音在不知名处默默提醒她……他会来的,他会……
当等待变成一种习惯,人就会变得淡然,而就在这时,朝廷忽然降旨要召见关雎馆所有的教习先生并女眷。
据说是自程府接管关雎馆以来的头一次,这是唱的哪出?
自颁旨之日起,程府就处于一种极其忙碌的兴奋中,尤其是女眷,纷纷商量着如何打扮才能既引人瞩目又不显轻佻,不禁令人怀疑这是接受召见还是准备去选妃。
彼此议论毕竟不保险,生怕别人窃取了自己的巧妙心思,却又心怀忐忑,难以定夺,于是嫣然阁这几日格外热闹,她们先后来嫣然阁讨主意。当然,由于行动过于频繁,难免有撞到的时候,便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掉头却是一记白眼。
程雪嫣烦不胜烦,却又不好不客气的打发了她们。几日下来,只有程雪曼和程雪瑶没有来过。雪曼的心思她知道,只不过况紫辰也好些日子没见了。唉,又是个痴心的女子。至于雪瑶……她那般好强,不知要如何费尽心机的压倒众人。
秦孤岚倒是来过,也没说什么话,只在嫣然阁坐了大半日,似是心不在焉,眼尾的余光却一分不落的瞧她教别人如何打扮。
她也懒得理她,先不说这女人心思如何缜密如何会装可怜,单就在嘉巽园她同傅远山的那一幕就让人觉得别扭。
心高气傲的秦孤岚竟然和傅远山那种她原本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人搅在了一起,不知揣的是什么打算。
终于到了六月初六。
卯时三刻,众女色彩缤纷的立于院中的青石甬路上准备乘轻便马车入宫。
杜觅珍看起来精神爽利了不少,最令人惊奇的是花白的发竟于一夜之间乌黑光亮。
碧彤偷偷告诉她,是幼翠拿梳子蘸了皂角首乌膏染的。
头发对于一个女人果真相当重要,眼下的杜觅珍一身深青色挖云杏黄片金锦绣华衣,配暗红缠枝花刺绣百褶裙,臂绕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披帛,昂然的凸显了她诰命夫人的身份。反绾髻上金钗金簪成双成对,流苏簌簌垂下,扑扑的扫着脸颊,让人难以观看她的表情。背却是挺得极直,自然威严流露,不禁令程雪嫣回想起初来这个时空所见到的那个被众人环绕浑身极具金属感的女人。
不能不说她是个拥有强大气场的女人,而此种气场具有极大的震慑能力,以致连这段时间因为她的失势而无法嚣张的杜影姿也不觉挺直了身板,做出睥睨众人之姿。她讨好的冲她的堂姐笑了笑,可是杜觅珍却看也没看她一眼。
相比之下,汤凡柔的装扮就素淡了许多,极显谦卑之态,却也不失庄重。
月蓝色鸟衔瑞花立领上衣,配藕荷色暗绣缀珠轻纱半臂,下系翠罗缀银叶子挽纱长裙,半匝宽的绣喜鹊登枝花纹腰带束腰,配深红缠金丝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