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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甲出列,面带迟疑,“回禀将军,据探子回报,巫越国那便没有任何的动静。”
一句没有任何动静,换来的是一片沉重。
若是有动静,还可以掌握他的动机;但没有任何异常,却让人无从下手。
“韩军师,你怎么看?”楚燃扭过头,问向韩云。毕竟韩云是沂水城之人,又与巫越国多次交手,想必对敌军也有了些了解。
韩云眉头轻轻蹙起,语气也多了丝担心,“沂水城地处偏僻,虽然易守难攻,但运输粮草极为不便,如今粮草折损大半,想必敌军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
韩云话音一落,立刻引起众人的共鸣,但秋颜洛却不以为然,语气淡淡的悠悠的道,“依秋某看来,敌军比我军更耗不起。”
韩云贵为城主之子,又多次献出粮仓,在军中颇具威望,秋颜洛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势被楚燃引进的新人罢了,他公然和寒云呛声,立刻引起了许多人不满。
但修养良好的韩云,却放下了身段,颇为虚心的请教道,“敌军兵强马壮,而我军粮草缺失,人数也劣于对方,自古寡难敌众,若是敌军打算围困,我军无论是守城还是杀出一条血路,都将了无胜算。”
秋颜洛摇了摇头,否认道,“长期来看确实如此,但在短期之前,却未必如此。”
韩云皱着眉头,静待秋颜洛下文,秋颜洛也不再卖关子,有理有据的分析道,“我国现在面临巫越、穹傲两国的围攻,北面楚皇御驾亲征对上穹傲国,西边炎王领兵对上巫越国,巫越国之所以如此嚣张,是因为有穹傲国为其撑腰,一旦穹傲国撤兵离开,巫越国也毫无胜算。而穹傲国最忌惮的,莫过于东边的紫圣国,紫圣国与赤焰国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很难说会不会插手穹傲国之事。想必楚皇也暗中派人出使紫圣国,一旦紫圣国插手此事,局势必将扭转,所以巫越国更急于在紫圣国涉足之前,先与穹傲国联手拿下赤焰国。”
等最后一个尾音划落,刚才还反对的责难声,如今竟消弭无踪。
韩云抬起头,静静看着面带浅笑的秋颜洛,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无论思虑还是看法,都远比他周密高远。
不过还有一个疑问久久萦绕在韩云的心头,“如果当真如秋军师所言,那么一连十日以来,为何巫越国一点动静也没有?恕韩云直言,就算援军来了,我军恐怕也难抵巫越国的进攻,敌军为何偃旗息鼓不再进攻?”
韩云提出的疑问,也是困扰秋颜洛许久的问题,按理说,沂水城只有十三万守军的事,已经很快就会被敌军知道,刚开始还以为是敌军忌惮楚燃的援兵,但现今想来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秋颜洛和韩云对视一眼,竟默契的达到了一个共识,“若非敌军有所忌惮,那定是在暗中谋划什么秘密行动。”
“今日来,敌军当真没有一丁点动静吗?”秋颜洛声音一冷,问向军中的探子。
探子被他身上的气势威慑,竟差点跪在了地上,慌忙平复了心神后,仔细回想着进来发生的事,一时间还真想起了一件,“在敌军攻打以来,我军伤亡惨重,足足折损了上万兵马,本来每到大战结束后,都会有专门的兄弟运会尸体收缴兵器,但战场上不但敌军的尸体不见了,竟连我军的尸体也不见了,反到留下来了不少兵器。”
闻言,韩云紧皱眉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按理说,亡将的尸体多在沂水城下,敌军为何不顾危险运走我军尸体,却舍弃了刀剑等兵器呢?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际,秋颜洛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楚燃的面前请命道,“秋某恳请将军连夜造箭,赶在明日之前造箭三万,三日之内,必有大用!”
秋颜洛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一些将士的反对,“久战下来,士兵早已疲惫,我军防守的士兵还不够,怎能派人去造箭呢?”
连夜造箭不仅需要大量的铁器,对士兵来说也是一个力气活,大敌当前,没有人愿意这么做。所以一个反对声音响起,连忙有人开口附和道,“你该不会敌军派来的奸细,想要诱导我军吧!”
韩云虽相信秋颜洛,却有些不解,“就算是为了守城,也用不了这么多的箭,况且敌军多用盾牌,远程还有些杀伤力,近程可是完全不占优势。”
就在众人都呛声之际,楚燃力排众议,给秋颜洛一计的眼神,不容置疑道,“按军师说的去做,不得违背。”
楚燃强势下令,众人不敢反对,将征询的目光移向了城主韩威,韩威刚刚在地牢与楚燃起了冲突,如今不想再嫌隙便也没有做声。
楚燃和秋颜洛相视一眼,便双双离开了书房。
看着楚燃越走越快,跟着身后的秋颜洛上前一步,与楚燃并肩而行,笑的勾魂夺魄道,“刚才多谢王爷了。”
楚燃斜眼一扫,满不在乎道,“你是本王请来的,本王自会罩着你。”
楚燃淡淡说了几句应付,秋颜洛却像是吃了蜜一般,嘴巴笑得怎么也合不拢,不停的盯着楚燃看,仿佛她脸上有金子一样。
“军师为什么跟着本王?”楚燃停了下来,不耐的看着秋颜洛,想要摆脱这个跟屁虫。
秋颜洛笑的十分欠揍,一脸无辜的看向她,“应该是秋某问,为什么王爷跟着秋某?莫非是看上秋某了?”
世上怎么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你——!”楚燃气的银牙紧咬,却也只能咬碎了吞进肚子里,当下也不理秋颜洛,快步向房间走去。
等走到了院子之后,方才发现秋颜洛也跟了进来,狠狠的扭过头去,将冰冷的目光钉在他的身上,无声的质问道:混蛋,还敢说你没有跟踪本王!
见状,秋颜洛回她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啪的一声打开扇子,直接的从她身边绕过,走到了楚燃隔壁的一间房,笑道,“原先安排的那间房有老鼠,秋某便请下人更换了一间,没想到惊到了王爷的隔壁,还是幸会幸会呀……”
看着楚燃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秋颜洛不由得心情大好,脸上一直保持着妖孽的笑容,但当看到有一名灰衣男子走到楚燃面前上,脸上的笑容方才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是什么人?”还没等楚燃反应过来,刚刚还在远处的秋颜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和林野之间,漂亮的凤眸微带怒意。
“他是什么人,与你何关。”楚燃白了他一眼,转身抓起怔愣原地的林野的手腕,直直的绕过秋颜洛,抬脚向房间走去。
被楚燃如此明显的忽视,秋颜洛清眸燃起熊熊烈火,猛地抓住楚燃的手,非她给他一个解释不可。
已经过了子时,十分劳累的楚燃,懒得再解释什么,直接甩开他的手就走,毕竟她不是他的什么人,他也不是她的什么人。
走到房间之后,见林野还是一副脏兮兮的样子,楚燃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干净衣服,扭头对林野吩咐道,“去打些水来,把脸洗干净。”
林野微愣片刻,呆呆的看了前方的铜盆许久,方才慢慢抬脚走了过去,端着盆子去打水,好像十分不情愿的感觉。
是给自己打水洗脸,又不是过来伺候,他又什么不高兴的?莫非干这些被砍柴还累?
楚燃摇了摇头,十分的不解,伸手将沉重的盔甲脱下,还没来得及放到桌子上,却发现面前站了一个人,表情阴沉沉从十分可怕。
“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进出你的房间?”秋颜洛阴魂不散的缠着她,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用幽怨的眼神不甘的瞪向他。
楚燃真是怕是他了,便将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生怕秋颜洛误会什么,便又加了一句道,“他只是过来照顾本王的生活起居,顺便摆脱郑虎的魔爪指控而已,本王并非军师想的那么不堪,想要趁机对此人下手。”
听他这么一说,秋颜洛也放下心来,顺势坐到楚燃的对面,便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声嘀咕道,“其实我也可以……”
“啊,什么?”见他低头喝着闷茶,还不停的碎碎念,楚燃挑眉看向他,一脸不解。
“不,没什么……”秋颜洛摇了摇头,接着喝茶的动作,避开楚燃探究的目光。自从遇到她后,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了,竟然会为这种小事生气?
趁楚燃不注意的时候,秋颜洛偷偷抬起头打量着她,却见她完美的犹如雕塑一般,神秘华丽的金色面具,妖媚绝伦的侧脸,白皙优美的脖颈,还有三千泛着幽光的青丝,搭配在一起是最绝妙的组合,尊贵,优雅,孤傲,冷清。
但隔着一张金色面具,他似乎都能看到爬满她脸上的忧愁,定是又为了打仗之事……
“王爷可是在为粮草被烧之事忧心?”秋颜洛想了想,如今最让楚燃忧心的,必是粮草短缺之事。
“我军人马刚到,储存的粮食便被火烧,看情况又不似敌军偷袭,如今大战之急,若不赶紧设法筹到粮食,到时定会人心大乱。”
楚燃忧心忡忡的,却见秋颜洛像个没事人一样,不由得在心中念叨:果然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对他说出心事,无疑自取其辱!
楚燃正欲关门送客,却见秋颜洛忽然展颜一笑,十分神秘道,“其实要弄到粮草并非什么难事……”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楚燃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道,“秋军师可有什么方法?”
一看楚燃上了钩,秋颜洛凤目一眯,开始端起来架子,面露难色道,“方法是有,但有一个条件……”
“好了!别没关子了,无论什么条件,本王都想办法满足你!”被吊起胃口的楚燃,很快便缴械投降了。
秋颜洛嘴角微微上翘,挂着形迹可疑的坏笑,一本正经道,“其实不瞒王爷,家母临走之前,曾留了一份嫁妆给秋某,秋某方才知道赵计粮仓的所有粮食都归秋某帐下,而秋某此次来沂水城,也是为了接管此处的账号,与掌柜的交接之后,方才发现赵计在此处有一个地下粮仓,里面的粮食够沂水城的人吃三年……”
楚燃一听,立刻眼红了起来,展颜一笑,尽扫一片阴霾愁云,但就在此时,秋颜洛忽然话锋一转,十分肯定的拒绝道,“但此乃娘亲留给秋某的嫁妆,秋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拿出来的!”
秋颜洛既然肯说出来,就证明他有意贡献出来,而今却突然唱起反调,必是为了刚才的“条件”。
楚燃也不戳穿,顺着他的心意到,“粮草之事,关乎此战胜负,更关乎赤焰国存亡,还请军师不吝前嫌,拿出积蓄慷慨资助,有什么要求,本王都会满足。”
秋颜洛满意一笑,藏下眼底的锋芒,幽幽道,“其实要秋某交出粮草也并非不可以,不过此乃秋某的嫁妆,想要秋某嫁妆的话,是不是得先取了秋某?”
原来,他是想要攀一个“高官”啊!
楚燃会心一笑,点头肯定道,“当然。”
“娶了我,有饭吃。”秋颜洛黑眸熠熠发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楚燃。
“本王缺饭吃吗?”楚燃挑了挑眉头,想要装傻拒绝秋颜洛。若是她真娶了他,炎王府势必会鸡犬不宁的!
“咦,不是王爷缺饭吃,而是整个沂水城人。”秋颜洛眼中笑意更深,继续用粮草威胁她。
秋颜洛意图十分明显,楚燃也装不下去了,撕掉礼贤下士的面具,冷冷的盯着秋颜洛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本王有何目的?”
秋颜洛笑容不改,慢悠悠的回答道,“生意人。”
“哼!好一个生意人!”楚燃从鼻子里浓重的闷哼出声,她现在都开始怀疑那把火是他放的,然后设下圈套引她上钩,而她明知道是一个圈套,还得将脖子伸长了,自动放到吊绳里。
“好!本王决定娶你了!”楚燃怒拍桌子,同时站了起来,将脚带着椅子上,痞痞道,“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秋颜洛笑盈盈的地上笔墨纸砚,悠悠道,“口说无凭,字据为证!”说着,不带楚燃答应,执起狼毫,肆意挥洒,将洋洋洒洒的笔迹呈现在她面前,提醒道,“娘子,该画押了……”
听到他柔意绵绵的呼唤,楚燃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感到头皮发麻脊背发寒,心中泛起十分奇怪的感觉,等她清醒过来,竟已经在纸上按下红印,不能再反悔了。
“等、等等……”看着悠悠离开的秋颜洛,楚燃有种上了贼船的错觉,不由自主的唤了一声,但等秋颜洛扭过头来,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夜深了,为夫先回房睡觉,明日再来看完娘子。”秋颜洛盈盈一笑,转身向门外走去,却见一名灰衣男子站在门口,并且不知道站了多久,听了多少他们的谈话。
此人穿着一件脏乱的灰衣,衣服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迹,手上端着一盆清水,显然是刚去打水的林野。
林野误会了楚燃的用意,在古井旁清洗过后,便又打了一盆水回来,过来伺候楚燃梳洗。
“林野,怎么还不进来?”秋颜洛站在门里,林野站在门外,两个人目光对视,谁也不开口说话。还是楚燃一声轻唤,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林野收回淡淡的目光,端着水盆向房里走,与秋颜洛错身之际,只听冷冷说了一句,“你的眼睛,让人生厌。”
林野脚步一顿,却也没有计较,将水盆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