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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在北平四城被集结起来,奋起执戈,向各城城门奔去,“燕王必败,燕王必败”的声音响彻全城。
北平城外,南北夹击,北平城内,腹背受敌,北平城门很快就被攻破,张玉、朱能等燕军大将纷纷战死,其余将领死的死,降的降。北平城的百姓像迎接亲人般将朝廷大军迎进城来,朝廷大军攻城前,早已得令,入城后不得扰民,遂军民相处倒是极为融洽。
朱棣穿上早已准备好的赭黄色龙袍,安静端坐在燕王府的前殿中央,双眼失神的看着前方。燕王妃身着亲王妃冠服走了进来,轻声道:“王爷,道衍大师已经圆寂了。”想起下面要说的话,她有些不忍心,却仍是咬咬牙道:“我让高炽他们向宁王投降了。”朱棣有些茫然的盯着妻子,过了半饷似乎才明白她话中意思,缓慢的点了点头。
朱棣看了看结发之妻,本是刚毅的眉眼变得柔和起来,他柔声道:“你也逃吧,你与马进周之妻皇后之母有过交情,到了京师去求求皇后,她定会饶过你。”刚说完方才发现皇后的母亲被自己送到沧州城了。燕王妃苦笑道:“惠娘在沧州城投城自尽了,皇后如今定是恨我们入骨。”
朱棣蹙了蹙眉,暗暗叹了口气,却是执拗道:“我知道是我连累你们了。只是你也知道……”朱棣停顿片刻,盯着妻子的眼睛道:“这是我到这个世上的使命,我必须一试。”燕王妃面色无波,平静道:“我明白,所以从未怪过你。只是若有来生,愿你我都能远离帝王之家。”她走到朱棣身旁,挨着他坐了下来。
朱棣身子一震,痛苦的闭上眼,安静了片刻,待重新睁开眼时,已是恢复了平静。他与燕王妃两手紧紧相握,并肩而坐。王府外噪杂声越发逼近,而殿内却是从未有过的祥和平静。
蓝玉坐在马上,遥望着正殿内并肩而坐的两人,大明王朝尊贵之极的一对夫妻。蓝玉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眼神中的迟疑一闪而过,他挥了挥手,士兵将燕王府前殿浇上了桐油。微小的火苗落地,扑的一声,烈火奔腾,火光冲天,转瞬就将王府的前殿吞没。
建文二年五月半,朝廷大军攻陷北平,乱民涌入燕王府并放火焚燃,燕王府火起,上望见王府烟起,急遣中使往救,至已不及,中使出燕王夫妇尸于火中。上恸哭叹曰:“皇叔何须如此?”至此,历时一年半的“靖难”之役以建文帝的胜利而告终。
作者有话要说:
基本上大功告成了,还剩最后一章就收尾了。赶脚很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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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并望帝王业(全文完)
紫金山五月的清晨,空气中仍渗透着丝丝寒意,却已有些初夏的气象,漫山遍野草木葱郁,夹杂着似锦繁花,在松青柏翠的映衬下活泼却又不失庄重。这日的紫金山显得极为静谧,似一个隐者般,遗世独立的屹立在南京城的东郊,垂目守候着喧嚣纷攘的皇城。
东麓山门内外,皇家亲卫肃立道旁,绵延数里。山门内一条曲径通向大山幽深之处,两旁松木参天,遮天蔽日,道路延伸五里多地后,只觉眼前豁然开朗,琳宫梵刹巍然屹立于群山之前,光影琉璃,宝相庄严,这就是太祖亲封的“第一禅林”灵谷寺。
灵谷寺大雄宝殿内,方丈正映法师拈香礼拜,只见那檀香袅袅,祥云缭绕;僧众齐声念诵经文,只听那经声琅琅,梵音阵阵。一素衣少妇双膝跪于蒲团之上,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口中虔诚的念念有词。直过了小半个时辰,少妇方才睁开双目,在宫人的扶持下站起身来,走至椅子上坐下歇息。
少妇肚子高高隆起,竟已是有了六七个月的身孕,她面带倦色,微微蹙了蹙眉,抚着肚子坐了片刻,面色方才恢复如初。正映方丈只觉心中一松,如巨石落地,他走上前去,微微低头,单手竖掌于胸前,言辞恳切道:“皇后殿下,您身怀妊娠尚虔心祈佛,乃天下苍生之福也,贫僧坚信,此次战乱之祸必将很快平复。”
婉儿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微笑道:“借方丈吉言,本宫也是这么认为。” “天地万物,各有宿缘……”两人正说话间,只听外面传来一老者的声音,雄浑洪亮,穿透厚重的红墙,在大雄宝殿内反复回荡。正映方丈脸色微变,嘴角泛起丝苦笑。
何人敢如此喧哗,婉儿有些好奇的朝侧殿循声望去,只见一须发皓白的老僧走了出来。那老僧内着茶褐色常服,青色腰帶,外批玉色袈裟,虽是破旧褴褛,却是正正经经一身禅僧装扮。那老和尚走至婉儿面前,不但不行礼,反而上上下下将婉儿肆无忌惮的打量了一番。
立于婉儿身后的小太监见状脸色大变,尖着嗓子厉声斥道:“大胆!哪里来的野和尚,见了皇后娘娘竟敢如此放肆。”边说边要唤候在殿外的禁军拿人。正映方丈大骇,急得满脸涨红,侧身挡在那老僧身前,连声道:“殿下恕罪,普玄师叔疯癫已久,言语行事素来颠三倒四,绝非故意冒犯。还望殿下恕罪!”
原来如此,婉儿了然,冲着正映方丈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带着太监宫人向殿外走去。那普玄老僧突然大笑起来,恁般无礼,听得殿中僧人心惊胆战。过了半饷普玄方才止了笑,他盯着皇后的背影高声道:“这位异世来的客人请听贫僧多说几句。”
婉儿脚步早已顿住,心中惊惶一闪而过,历经诸般风雨,又有何事可惧,她直了直腰背,转过头笑道:“大师请讲。”
普玄看了看婉儿,笑道:“当年老僧犹豫彷徨再三,方才放道衍北去,只因北燕乃天命所归,大明当有此一劫。过了此劫,大明社稷将犹如潜龙出渊,一片坦途。尔本不是此世间之人,强行逆了天命,悖了因果,搅得大明天翻地覆。尔如今可知错否?”
一番言语下来,只差没指着皇后鼻子骂其为妖孽,又直道北燕是天命所归,大雄宝殿之内,众人都听得瞠目结舌,直直的瞪着普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映方丈脸色煞白,上前拉住普玄,急怒道:“师叔,出家人当善护口业,何况是……,你……你,”他连连跺脚,口中直念阿弥陀佛。
婉儿挥手止住气得直跳脚的侍从们,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满脸含笑的普玄,过了半饷,她挑了挑眉,唇角一勾正容道:“大师方才所言,只对了一半。我的来历,确实不同寻常,只是说我强行逆天命悖因果,我却不服。”这般大大方方承认,说得普玄愣在那里。
婉儿顿了顿,继续道:“佛门向来只讲因缘果业,不讲宿命。‘如是因生如是果’,万物万法不离因果,又何来的天命?怎见得北燕一定是天命所归?至于因果,我既然来到这世上,你又焉知不是前因导致的果报?”说到这里,婉儿狡黠一笑,“大师莫非是半路和尚,连佛门最基本的教法都忘了?”
普玄被婉儿说的一噎,他敛去笑容,静静盯着婉儿的眼睛,只见其目光中坦坦荡荡,毫不怯懦闪躲。半饷后,普玄仰头长叹道:“命理不拘大善大恶大智慧之人,贫僧枉自念了一世的经,却是还没皇后殿下看得通透。道衍若是能勘破这一层变数,亦不会走到如今地步。”
转瞬间,普玄又恢复了初见时的不羁,他笑道:“老僧还有一言,须私下告知皇后殿下。”也不待皇后答复,他如俗家人般将手一摊,将婉儿往殿外让。婉儿略微想了想,却是直觉普玄对其没有歹意,她转身对从人们道:“在此静候。”说完,就跟着普玄往殿外走去。
两人并肩走至殿门时,普玄转过头看了看殿内面面相觑的僧俗众人,笑道:“我们大明的这位皇后殿下确实不是这世间之人,她从那处而来。”边说边指了指殿外的天空。这老头是怕给自己带来麻烦,婉儿一笑了之,丢下目瞪口呆的众人,漫步行去。
两人向灵谷寺后院禅房走去,走至禅房外的庭院时,只见院中背对着站立一人,一身缁衣僧服,一头长发却是未绾未束散在身后,似僧非僧,似道非道。婉儿止了脚步,狐疑的看向普玄,普玄叹道:“殿下不是深信因果吗,何不趁此机会了了这段因缘?”说完就转身离去。
庭院中人转过身来,婉儿看清他面目,不由大惊,下意识的想高声唤人,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出声。“丫头,是你吗?”徐增寿面色苍白,两腮微削,显得格外瘦癯,双目墨黑如漆,却是带着死一般的沉寂。婉儿咬住唇,犹疑了片刻,没有回答。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半饷,徐增寿自失的笑了笑,喟叹道:“我知道是你,丫头。上次一别,只以为无法再见。果不其然,如今虽是活着,却真的再不能相见了。”他边说边伸手摸索着,一步一步向婉儿走了过来,平日几步即到的距离磕磕碰碰走了半饷。
那个挺拔如松,矫健如龙的英武少年永远消失了,徐增寿……已经双目失明了。婉儿眼眸闪动,心中滋味莫名,她无法直视那双已无半点光亮的眸子,头微微一偏,侧了过去。徐增寿走至婉儿面前,微微颤抖的双手摩挲着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庞。
婉儿安静的站立在那里,不躲不闪。徐增寿抚至她眼睛,只觉手下微微有些湿凉,他像被火烧到般缩回了手,嘴唇抖了抖,过了片刻唇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容,口中喃喃道:“我很满足,真的……很满足。”徐增寿转过身慢慢向禅房中走去,“丫头,我们的缘分源于寺庙,也终于寺庙。我……从未后悔过。”
婉儿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她目视着徐增寿一步一步走至禅房,看着他进屋,直到房门渐渐关闭,她抬头望天片刻,方才转身离去。普玄早已候在院外,他看着面容平静,双眸晶莹透亮的皇后,心底暗暗长叹,说道:“殿下,这是老僧新收的徒弟,法名正空,今日就将为其剃度。老僧将带其巡游天下,在老僧有生之年,正空徒儿绝不会再踏入京师半步。”
婉儿微微一愣,过了半饷方柔声道:“那就劳烦大师了。”普玄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个揖礼,转身离去。
婉儿重新回到正殿,若有所思的看着迎上前来的正映方丈,低声问道:“大师,普玄大师收了个徒儿的事情,您可知晓。”正映怔愣半饷,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只听皇后继续道:“从今往后,灵谷寺将再无普玄师徒二人,你须谨记,不许对任何人提及。”正映自是明白皇后意思,急忙应下。
就在这时,只听宫中之人匆匆来报:“皇后娘娘,兵部急报,朝廷大军已攻陷了北平城,皇上不日将率大军班师回朝。”话音一落,殿内僧俗众人皆是大喜,正映口中念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总算是纷争止,杀戮歇。”
婉儿强忍满腔喜悦,笑问道:“燕王呢?奏报中可曾说到燕王下落。”只听来人答道:“据奏报所说,大军围攻北平城后,北平城百姓执戈而起,涌入燕王府,一把大火将王府烧了,燕王与燕王妃彼时正在府中,没能……没能逃得出来。”
婉儿心中如释重负,只觉十几年的噩梦终于烟消云散,她轻抚着小腹,喃喃道:“总算结束了,总算结束了。宝宝,你爹爹要回来了。”
建文二年六月,凉国公蓝玉改封梁国公,长兴侯耿炳文进封蓟国公,两人留守北平,料理善后事宜,而建文帝率诸将与大军班师回朝。建文二年七月,大军回到京师,而随皇帝与大军抵京的,还有一口上等的棺木。
城南的马府一片缟素,炙手可热的马家却并未因丧事而让人望而生畏,连着数日皆是门庭若市,公侯九卿,百官命妇竞相登门。而帝后亲自上门凭吊的当日,这番盛况更是空前,府前的街道停满了各式安车,马车和轿子,长长的队伍直排到秦淮河畔。
马全强忍悲痛,带着马维璋、马维琪二人迎接圣驾,并应付着登门的客人,永嘉公主则负责接待上门的命妇。婉儿如泥塑娃娃般呆坐在马府,脑中反复出现的是停在外院的那口樯木棺材,她拼命回忆着宋氏生前的模样,只觉其面容愈来愈模糊,她心中涌起一片茫然的同时,只觉寒凉彻骨,宛如行进在漫无边际的冰天雪地之中。
丢丢偎在婉儿身边,有些惶恐的摇着呆呆愣愣的姐姐,口中大叫着:“大姐,大姐!”只见婉儿一动不动,眼神呆滞,丢丢心中害怕,失母的悲伤与恐惧同时袭来,哇哇大哭起来。张嬷嬷流着眼泪上前抱住婉儿,双手轻拍她肩膀,口中连声唤道:“娘娘,娘娘。”
唤了半饷仍然毫无动静,张嬷嬷大骇,止住眼泪,伸手在婉儿面前晃了晃,却是眨也不眨。张嬷嬷脸色大变,她对身旁的依云轻声吩咐道:“快,快去前院将皇上与马大人叫过来,别惊动其他人。”待依云走后,张嬷嬷继续轻声唤道:“姑娘,姑娘,你可别这样……”
朱允炆与马全赶到后院时,见到婉儿这般模样,俱是大惊失色,张嬷嬷泣道:“娘娘自见到夫人棺木后……”话说一半,已是哽咽难言。朱允炆疾步上前,将婉儿揽入怀中,轻抚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