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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从后门回了厢房,自己拉拉扯扯的勉强换了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虽是不太周整,却比其他的三岁小儿强一些,这才到了正房,依次给伯母婶婶们拜了年,又见王仪夫子的夫人高氏也在,赶忙行了礼。
高氏见了婉儿眼睛一亮,已是笑开了花,又亲又抱爱的不行。众人见婉儿粉妆玉砌,甚是可爱,哪里忍得住,伸出手嘻嘻哈哈的捏婉儿的脸蛋。婉儿被调戏了一圈下来,脸色绯红,方才摆脱这帮师奶们的魔爪,却也只能暗暗咬牙:这群为老不尊的。
马婉儿走过去偎依着娘亲宋氏,看着长辈们用那春幡、春胜.楼金簇彩,制成燕子、蝴蝶之类的钗头配饰(7)。宋氏见婉儿安安静静的靠着自己,刚要问她方才去了哪里,却见其眨巴眨巴眼睛的看着自己,满脸无辜乖巧之极,心中欢喜,也就没问她方才的行踪。
妇人们手上动着,嘴上也没闲着,有一搭没一搭天南地北的聊着。从家长里短到那宿州城轶事。婉儿见那高氏话虽不多,只言片语都句句能点评到点子上,比那一众东拉西扯的妇人强了许多,平日却又不显山不露水,方才留了意。
王仪夫子据说是应天府人士,颇有些才名,被马氏族长马四太爷费了一番周折才请到马家族学,随后将夫人高氏也接了过来,却将子女留在了老家。
那高氏出身,四十出头年纪,看着却似三十来岁,团团脸庞相貌平平,却生了一双好眼睛,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始终在微笑一般,让人不自觉就亲近和喜欢。王仪夫妇到了风穴巷不到半年就已融入马家,不能不说高氏的功劳颇大。
正旦前,族学休学,王仪夫妇没回老家,众人虽觉有些诧异,却也没多问,只是各家送了些年货过去,除了祭祖的各个场合也从没落下过两人,王仪夫妇虽是离乡过年却无太多不适。
婉儿刚才玩的有些累,听着妇人们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眼皮就开始打架,半眯着眼睛听长辈们说话。“我娘家在那应天府,那南京城元旦的热闹,可是真真见识过。宿州城比那京师,哎哟哟,差的真不是一点半点。”
声音有点尖,声调有些高,辨识度颇高,就连半眯着眼睛的婉儿也知道是她那素来有些刻薄的四婶冯氏的声音,“这个四婶,还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婉儿心里暗暗嘲讽。
马家的媳妇儿,大多出身凤阳府,这话一出可真是几乎得罪了所有人。宋氏微眯眼睛,见那冯氏说话也太不上道,却因丈夫马全和他四哥向来交好,心中叹了口气,笑着打了圆场,“京师是天子脚下,宿州自是比不得的,别说宿州了,天下还有哪个地方能比得过呢。以后四嫂还得多给我们讲讲京师的事儿,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言下之意宿州比不过京师太过正常了,比过了不就是大逆不道了吗,一番话说下来真是八面玲珑,既维护了宿州妇人们的面子,也捧得冯氏毫无话说的,马婉儿心里欢喜,“吾家娘亲才真是八面玲珑。”众人皆大欢喜。高氏笑着看了看宋氏,颇有些意味深长,一直注意着她的婉儿半眯着眼,看在了眼里。
话到这里,换做他人也就见好就收,但那冯氏却是生性浮躁,天生个呱噪人,见妯娌间最为出众的宋氏也在捧场,颇有些得意,就开始管不住嘴了,絮絮叨叨说起南京的好来,越到后来就有些变味了,言语中有了些不甘:“家里将我嫁到马家,原以为还有机会回京师呢,啧啧,真是可惜,你说咱家那老姑奶奶怎么想的,明明是那么一座大金山,却不让人去靠。”
话音刚落,所有叽叽喳喳的噪音全部停了下来,整个房里一片寂静。“嗯……老姑奶奶,这是个什么状况?”婉儿立时清醒过来,睁着眼睛左右乱转,正房此时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脸色复杂,那大嘴巴冯氏也早知自己说错了话,惨白着一张小脸,张了张嘴却只觉说啥错啥。
婉儿有些茫然,偷偷看向高氏,见那张总是微笑着的脸此时却是面无表情,唇角微勾,有几分嘲意,这是个知情的,婉儿暗忖。马家这代的媳妇们除了宋氏和冯氏出自,其他的虽都没读过什么书,却也深知那位老姑奶奶在马家的地位,见冯氏居然连这个都敢编排,还是这么禁忌的话题,俱不敢接话。
宋氏向来厚道,心下不忍,仔细想了想,眼睛盯着冯氏,开口时却是极为认真“四嫂,这些事情照说都是族里爷们的事情,我们按规矩是不应该插嘴的,只是今天话赶话说到这里,神神秘秘的藏着掖着也不是回事。我就将我家那口子平常对我说的话学学,嫂子弟妹们都听听:马家自前朝以来就是耕读传家,虽说出过进士,举人更是不少,但今上自凤阳起兵到进南京城建立大明再到洪武年间,马家却是未进寸功。咱家那位老姑奶奶十几岁就离开马家了,固然功在社稷,但也是她个人的机缘。此话以后可真真不能乱说。”
众人皆点头不已,冯氏深知事情的严重,也深觉后悔,忙不迭点头。此话题终是圆了过去,但想起马家的情况,大伙纵然早已接受却仍是有些黯然。
在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高氏将众人的表情打量了一番,却是笑了笑,出人意料的插了话,眼睛却是看着宋氏,“按说我是外人不该插话,可马家的情况我也听王夫子说过一二,你们也太过讳莫如深。朝廷虽从未有过诏令,但马家是皇后娘家这是明摆着的事实,马家首先得保证不给娘娘惹事,新朝新气象,百废俱兴,其他的事儿以后总有机会的。”
“啊??居然还是皇亲国戚……”马婉儿脑里顿时万马奔腾,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大明,马家,开国,不就是那大脚马皇后,她丈夫不就是那个偏执狂朱元璋吗,都是历史上金光闪闪大名鼎鼎的活字招牌啊,真是人生无处不惊喜啊。”婉儿同学脑子现在已是满脑子兴奋,却不知道,每当她脑子乱转时,眼珠子都比平时亮了几分,早已被那有心人看到了眼里。
马家六房的正房里,正充斥着诡异的气氛,高氏的一席话让在场的妇人都兴奋起来,仍然是静默无语,大家却是都在用眼神交流。宋氏神色复杂的看了看高氏,心里有了些防备,却是没看见身边闺女那瞪得贼亮贼亮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1)元旦,中国元旦历来指的是夏历(农历、阴历)正月初一。从汉武帝起,规定孟喜月(元月)为正月,把孟喜月的第一天(夏历的正月初一)称为元旦,一直沿用到清朝末年。
(2)“放魂”“收魂”,明嘉靖郎瑛《七修类稿》,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十八是“放魂”,也就是可着劲儿的玩,过了正月十八则叫“收魂”,也就是大家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该收心了。
(3)洪武初年,由于对官民的住宅没有明确规定,在京官员的住宅大多坐落在百姓居住的里坊街巷之中。洪武十八年(1385年)三月,礼部主客郎中曾伯机对此提出意义,引起朱元璋的重视,遂下诏“命增造房舍凡百余所”,以安置在京官员。所以,洪武十八年前,是达官贵人和平民百姓混居哈。
(4)正旦同元旦,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春节
(5)风穴巷,宿州马家详情历史上不可考,这个名字是我编的,《说文》上讲:“凤,神鸟也。”“天老曰:凤之象也,麟前鹿后,蛇头鱼尾,龙文龟背,燕颌鸡喙,五色备举。出于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过昆仑、饮砥柱,濯羽弱水,暮宿风穴,见则天下大安宁。” 凤凰住的地方,大家都懂的哈。
(6)(7)见《熙朝乐事》(明)田汝成。在明代春节迎春期间杭州等地区,一些民间妇女,各用春幡、春胜.楼金簇彩,制成燕子、蝴蝶之类,送于亲戚.将它插戴在钗头上。
作者有话说:所谓命由天定,运在人为,如果人物的性格能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历史上那些人物的性格变换是否也能改变历史的走向呢。
所谓命由天定,运在人为,如果人物的性格能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历史上那些人物的性格变换是否也能改变历史的走向呢。本文历史文,感情会慢热一些。但男主会早早出来的,撒花!
ECHO 处于关闭状态。
、凤阳府风波初起
马婉儿下午听来了这么一个貌似天大的消息,还晕晕乎乎的没回过神来,就连爹爹从外面回到家里都没反应过来。马全接过宋氏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看着对自己视若无睹的婉儿,偏偏双眼亮的发绿,又好气又好笑,捏着她的脸就是一阵磋磨,捏完还亲了亲。
婉儿这时才回过神来,细嫩的脸蛋已经被捏的红扑扑的,她瞪着爹爹,气急败坏的叫着宋氏:“娘亲,娘亲,爹爹欺负我。”,气势挺足,声音却细的像猫儿一般,马全笑着瞥了她一眼,只轻轻说了两个字:“下午……”
婉儿立时就蔫了,脑袋耷拉下来,见宋氏已经过来了,赶忙狗腿的抱着马全的胳膊使劲摇,撒娇发嗲无所不用,马全见那胖乎乎的小人小狗似的,就差后面摇着根尾巴,甚是可爱,乐得哈哈大笑。宋氏被马全笑得莫名其妙,见女儿这般模样,就知婉儿又做了什么错事,被马全逮住了把柄,只笑着捏了捏婉儿的脸,权作不知。
宋氏张罗着父女俩吃完饭收拾完毕,已是戌时。宿州城已进入一片黑暗之中,家家户户点起了灯。屋里烛光摇曳,昏黄的灯光淡淡的笼罩着屋里的一家三口,甚为温馨。
宋氏借着灯光开始做年前就放下的女红,马全斜倚在床上翻书。婉儿吃得满足,摸着肚子倚在娘亲身边,听父母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
宋氏将下午和妯娌们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丈夫,马全似是心不在焉的听着,但手边的书却半天都没翻一页。宋氏说完见半响没有动静,心中有些忐忑,想了半天才问道,“进周(马全字),我不是说错话了吧?”
马全心中早已明朗,只是见向来端庄的妻子露出少有的娇娇怯怯的模样,很是欢喜,就存了心思逗逗她,面无表情的做出一副板正模样,让人看不出端倪,只以为他在生气。
马婉儿看看自己爹爹,再看看自己娘亲,却觉一脸黑线,“这套把戏,爹爹都玩过多少次了,偏还是能哄过自己平日那聪慧无比的娘亲。两人还偏偏玩得不亦乐乎,真是幼稚。”
宋氏见丈夫脸色不明,有些发急,却又不敢多问,脸色慢慢变白,直到马全再也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才知道丈夫跟自己在开玩笑。宋氏气得满脸通红,揪了丈夫一把,“跟你说正经事儿呢,成天逗我。”
马全嘻嘻哈哈的笑着,“我家娘子如此机敏,就是再正经的事儿,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马全笑容微敛,“你今天这么回答很好,以后再是谁提起这个话题,你也只这么答。”
宋氏又想起高氏,一直心觉不对劲,就将今日高氏的表现告诉了丈夫,“那王夫子说起来就是一教书先生,如何能知道朝廷诏令,又怎能在马家说出那样的话?”
马全仔细听完,完全敛了笑容,已无平日不羁的模样,侧着头若有所思,过了半饷方才答道,“王夫子是四叔不知从哪里挖来的金疙瘩,不说才学,光论他的见识,就不像个不谙世事的落魄文人。我向四叔套过几次话,也没问出个所以。”
马全顿了顿,面无表情捏了捏女儿那张小脸,继续说道“四叔对他却是极为恭敬,比平日对那宿州知州还恭敬几分。”婉儿听两人就那么点破事委婉含蓄的说来说去,就不太耐烦,嘀嘀咕咕的说了两句,“不就是比那个知州爷爷还厉害呗。”
马全宋氏一听,笑着对视了一眼,还真是童言无忌。马全对着宋氏微微一笑,又是平日那般俊秀书生模样,“惠娘,吾家女儿日后定如你般蕙质兰心。”声音低沉,言辞暧昧。
宋氏有些赧然,低了头侧过脸去,额角的发丝不知何时散落下来,飘在那张白皙的俏脸上,衬着那昏黄的灯光,那发丝一摇一摇的,摇的马全心里发痒,不自觉就伸手将那缕发丝别在宋氏耳后,那白玉一般的耳朵霎时变得绯红。
宋氏又羞又急,抬眼瞪了丈夫一眼,看着却似含羞带怯,双瞳剪水,秋波微转,马全被那一眼看的是浑身发软,拉住宋氏的手,“惠娘……”。
马婉儿在一旁忍了半天才忍住没捂着眼睛,心里已开始大嚎“儿童不宜儿童不宜啊,这两个无良父母,谈情说爱起来,女儿都不顾了,真是快瞎了我的狗眼了,要长针眼咯,要长针眼咯。”
婉儿见两人这样,也不忍心打搅他们,打着哈欠连滚带爬的下了床,“爹爹,娘亲,婉儿困了,去觉觉了。”也不管是否惊了一对鸳鸯的好梦,迈着胖乎乎的小短腿往自己的厢房走去,出了正房,两眼却是发亮,满脸都是温暖的笑意:爹爹娘亲这样恩爱,真的很好。
宋氏虽是端庄却并不迂腐,平日最多教导婉儿的就是分寸二字,分清场合,进退有度,左右有局,其余的对三岁的小女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