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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蜀王炆婉相见
紫禁城的御花园里,晨雾渐渐褪去,园中卉木萋萋,初开的牡丹上露珠点点,愈发显得玉笑珠香,娇艳欲滴。花间少女绰约窈窕,秾纤合度,侧着身子,脸庞迎着晨光,依稀可见那精致的五官,就着那国色牡丹,竟然也丝毫不逊色。
少女仅仅穿着一几近透明的水芙色轻纱,衬得那肤如凝脂,皓颈如玉,纱后露出白润圆滑的双肩,肩下兰胸隐约,圆润均匀,细腰不盈一握,腰线下一双纤长的玉腿若隐若现。
少年已是口干舌燥,只觉这番活色生香太过诱人,按捺不住伸出双手,将少女拽入怀中,随手将垂在腰际的纱带拉开,罗纱微解,玉体横陈,那般冰肌玉骨在晨曦中显得愈发晶莹剔透。两人倒向那花丛,以天为媒,以地为凭,巫山云雨,颠鸾倒凤,成就了一番好事儿。
正当一个如羞花娇娇,一个如狂蜂浪蝶,缠绵缱绻,软语温存,难解难分之时,突然之间刮起一阵大风,吹迷了少年的眼睛。待得他睁眼再看时,少女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只留下一层厚厚的血水,殷红刺眼,格外醒目。少年大骇,连声急唤:“婉婉,婉婉。”
朱允炆惊叫着从梦中醒来,大汗淋漓,浑身上下如水中捞出来一般,而大腿处,已是沾湿冰凉一片。他定定的看着帐幔出神,面上带着尚未平复的惊恐。秦全儿忙带着小太监上前伺候允炆洗净,心下极为纳闷,接连几日夜夜如此,若说是春梦,又怎会惊吓至此;若说是噩梦,却又屡屡流出那些脏东西。虽是诧异不解,却也不敢多问。
春日午后的阳光照射进乾清宫东暖阁的书斋,清澈温暖。书斋的面积不大,坐北朝南,朝南的一面开了几扇大大的窗户,却显得室内更加明亮。一别紫禁城其他宫殿的厚重端凝,书斋小巧精致,清新典雅,除去那精挑细选的案头清供不说,东侧墙上还挂着一张弓弩,照寻常弓弩小了两分,却是印刻下深深的主人烙印。
斋内的书桌东西朝向,紧邻窗户,朱允炆穿着一身素衣常服,凝神抄写金刚经,俊雅的面容在阳光中透着丝丝光亮,恍惚间如瑶林琼树,神仙中人,身后太监跪了一地。
那负责保护坤宁宫的厂卫太监偷眼瞟了瞟朱允炆的背影,看不到他表情,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秦全儿,只见秦全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太监无法,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开始结结巴巴的汇报坤宁宫的情况:“那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人,竟然能避开那看守坤宁宫的羽林卫,进到殿内,还闯进了皇后娘娘的厢房。”
秦全儿心里咯噔一声,急忙抬头看向皇太孙的背影,只见其微微停顿了半刻,须臾间又继续抄写经书。那太监犹疑了片刻,继续说道:“后来,后来,那帮人将婉儿姑娘带走了。”秦全儿大骇,还未等脑中念头闪过,只听咔嚓一声,朱允炆手中的毛笔已被折断。众人吓得急忙将头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秦全儿急忙向那太监挤眉弄眼使着眼色,催促他赶紧将后半截话说完。
“殿下莫急,莫急,婉儿姑娘被人救下,已是安然无恙。”那太监连忙将那后院中的情形一一道来,包括那些人如何紧紧相逼,婉儿如何准备求死,厂卫正打算出手相救时徐家四爷就已赶到等等。
秦全儿只觉脑子一轰,完了,差点受辱不说,还险些寻死,最后还被那徐家四爷救了。他微微扫了眼那太监,失职不说,还蠢到将这等细节逐一描述,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他心中长叹一声,紧紧的伏在地上,微微有些瑟瑟发抖,却是连朱允炆的动静也不敢抬头打探,生怕这位主子顺手迁怒。
众人候了片刻,却未等到意想中的雷霆震怒,书斋内一片沉寂,几人微微侧头,俱是面面相觑。过了半饷,只见皇太孙从那水晶笔格上取下一笔,用手细细捋着笔尖,边捋边淡淡道:“保护坤宁宫,这是你的职责,既然失职了,就去自领杖刑一百。秦全儿,派人去告诉厂卫行刑的校卒,谁若念在同僚的面子上手下留情,谁就代他受刑。”
这是要将这太监活活打死,秦全儿等人伏在地上,已是浑身冰凉。皇太孙这几年已很少大发雷霆,更不像小时候那样喜欢摔东西出气。他外表看上去如同那上好的白玉,温润圆滑,大多时候更像个翩翩佳公子。就像今日这等指令,透着森森寒意,却也能说得如此平和,就如同谈及吃饭穿衣一般。秦全儿不敢多想,连忙应诺,起身叫人将那已如死狗般瘫在地上的厂卫太监拖了出去。
众人退下后,朱允炆定定的看向窗外,瞳孔黝黑似墨,透着阳光,远看竟如着火一般。滴答滴答,几滴鲜血掉在了纸笺上,血与墨融合在一起,那隽秀的字体竟带着几分狰狞。被断裂的笔管扎伤的掌心隐隐发疼,允炆却状若未觉,嘴角一勾,露出个地狱使者般的笑容:“婉儿,婉儿,谁人敢辱你至此,我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秦全儿蹑手蹑脚的进了书斋,面不改色的替朱允炆将掌心的伤口洗净包扎,方才回道:“殿下,已行刑完毕。”朱允炆点了点头,“将其在厂卫曝尸三日。”两人正在说话间,却有个太监领着个小宫女进来了。秦全儿知道皇太孙现在心情恶劣,只以为那太监没有眼力劲儿,连忙瞪了瞪他,却只听那小宫女朱唇微张,轻轻唤道:“允炆。”
允炆身子一震,如今在宫中敢如此称呼他的女子,除了皇祖母就只有一人。他急忙转过身来,有些不可思议,眼睛微张,瞪着面前棕帽襦裙的小宫女,明眸皓齿,娇俏玲珑,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马婉儿。秦全儿偷眼扫了扫两人,四目而视,眉眼含情,只觉书斋的阳光将刚才冷冷的寒气驱散了几分,不由心下一叹,连忙拽着那太监出了书斋,又轻轻的将门掩上。
允炆急走两步,将婉儿揽入怀中,两人紧紧相拥。允炆那淡然无波的面具终于破了个裂口,双眼有些微微发红,透着丝水色。他如获至宝般捧着婉儿的小脸,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番,方才在其额头上轻轻吻下,在她耳旁柔声说道:“婉婉,终于又见到活生生的你了。”想起反复出现在梦中的场景,允炆腾的一下面红耳赤,抱着婉儿的身体立时有了反应。
允炆连忙放开婉儿,稍稍与她拉开距离,直至平静下来,方才说道:“我知道皇祖母身体不适,已经禀了皇祖父,今日太医就将前往诊治。婉婉,你……这几日可还好?”婉儿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只觉心下一寒,身上微微发抖,不由向允炆身边靠去。
允炆心中明了,一只手将婉儿轻轻环住,另一只手抚摸她的额发,脸颊,柔声道:“婉婉,你受苦了。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再也不让你受这等委屈。”
婉儿来时听小太监讲过那厂卫之事,已是知道允炆暗中在保护他们。听他这般承诺,不由心下微动,抬头看向他,刹那间四目相望,只见其双眸如日光朗朗,明月皓皓,坦荡中含着满满的情意。婉儿心中砰然狂跳,须臾间已是射进道道春日阳光,将那冰雪消融,只觉万物复苏,树木葱茏。这种感觉让她有些眩晕,如那豁然开悟的禅僧般,巨大的狂喜降临心头。
她定了定神,待那眩晕感渐渐消逝,方才想起来到这里的目的,连忙将手抵在允炆的胸前,急急道:“我今日前来,是为了一件事儿。”附在允炆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因距离太近,少女如芳草般的淡淡清香,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允炆只觉头脑一片空白,直到婉儿连声唤他,方才醒过神来。
听罢婉儿所说,允炆眉头微蹙,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丝了悟:“果然储秀宫有问题,怪道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惠妃非要让十一叔娶那徐达次女。”几个念头闪过,允炆已是有了头绪,他低头对婉儿笑道:“一切有我,你在坤宁宫好好照顾皇祖母,吃好睡好,等我接你们出来。”
这句话真是暖透了人心。婉儿怔怔的看着允炆,突然发觉不知何时开始,那小小的孩童已长成了风姿灼灼的少年。她看了看眼前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膛,将自己环在其间,似乎外间的风雨尽遮,令人踏实不已。此时此刻,所有的算计和阴谋,恐惧和担忧统统烟消云散,片刻间,婉儿只觉面上发烧。
允炆垂首俯看婉儿娇怯的小女儿模样,嫩白的小脸隐约飘着两朵红晕,双眸秋波微转,盈盈若水,似嗔非嗔,隐隐含羞,把他看得心跳不已。允炆轻轻用手指抬起婉儿的下巴,如着魔般,不由自主的将唇轻轻贴在她的额头上,顺着那挺秀的鼻梁流连着缓缓而下,房间里寂静若水,只能听到两人砰砰的心跳声。
婉儿浓密的睫毛随着身子微微发抖,只觉握着纤腰的那只手滚烫灼热,像要将她融化掉,方才那种眩晕和狂喜又卷土重来,隐隐还夹杂着一丝惶恐。婉儿双手一推,跳出了允炆的怀抱,如小兔子般惊慌失措,连头也不敢抬,急急道:“我是冒充送午饭的小宫女出来的,还得赶紧回去。我……我和姑祖母等你来接我们。”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逃走了。
允炆只觉怀中一空,有些微的怅然若失,抬眼却见婉儿慌里慌张,几乎撞在门上,不由嘴角一弯露出丝微笑,心中却是满满的充实感。
洪武帝建国后,下诏以家乡临濠为中都,成为凤阳府的府治所在。城南有个簇新的青色琉璃瓦府邸,地基宽大,殿宇巍峨,府内亭台楼榭,莲池花园一应俱全,端的是金碧辉煌,气宇轩昂,此处就是暂驻凤阳的蜀王朱椿的王府。
府邸后厢临水处有一曲阁,可以凭栏观那莲池景色,故而成为王府常用来待客的地方。这日,曲阁正在宴客,只见左右各放置了一几案,两名男子相对而坐,一人自然是那蜀王朱椿,而对面的那人二十七八年纪,旁边作陪的女子竟然是蜀王妃蓝仪。
蓝仪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递到那人面前,笑道:“二哥,你尝尝这凤阳特产的御酒,绵软爽尽,浓中带酱,回味悠长,相比那杏花村汾酒也不遑多让,就连皇上也极其喜爱,因此也名龙兴御液酒。”
蓝云双目黝黑澄亮,举杯一饮而尽,几杯酒下肚,已是微有醉意。他手婆娑着酒杯,却是看着对面的朱椿,意味深长的笑道:“好酒好酒!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我父亲在前线立了大功尚且战战兢兢,可见今日朱门绮户,说不定明日就已成为阶下之囚。”蓝仪想起父亲蓝玉,心中又是担忧又是忿恨,斜眼看了看对面的朱椿,冷哼了一声。
朱椿神色一顿,沉默不语,也不吃菜,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蓝云抬眼看了眼朱椿,嘴角一勾,冷笑道:“王爷,宫中妇人家不懂事,你怎么也不懂?徐家跟着燕王,蓝家跟着东宫,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态势。你在成为蓝家女婿那天起就已站了队了,难道还想脚踩两边?”
蓝仪一直冷眼旁观,此时却再也忍不住,嗤笑道:“母妃本就是皇后娘娘的义妹,她俩的关系,这天下谁人不知?如今临阵倒戈,趁火打劫,无非就是因为母妃咽不下这口气,一个正牌子郭家姑娘,却不如自己年少失孤的义姐,还被长期压在头上。不过就是这么一点小妇人心思,何苦冒天下之大不韪,作那遭人耻笑之事?”
朱椿心中虽是明白的很,见其言语轻狂,仍是有些面红耳赤,愠怒道:“蓝仪,不得胡说八道!”蓝云有些责怪的看了看蓝仪,却是正言道:“王爷,我先代蓝仪向您陪个不是,你也知她性子,素来是嘴快于脑,就是这般冒冒失失。可俗语道话糙理不糙,我不知燕王向惠妃娘娘许诺过什么,世袭亲王?还是郭家入朝?这一点他燕王能承诺,难道东宫就不能承诺吗?若论亲疏远近,抛开那点见不得人的小恩怨,皇后与东宫同你们难道不更近一筹?”
蓝云抿了口酒,抬眼瞧了瞧朱椿,见其听得入神,唇角微翘,继续道:“我们再抛开惠妃娘娘不说,单说殿下你自己。殿下无论是与燕王还是与徐家都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你与我们蓝家已是姻亲,与皇太孙和马进周也是多年的相交。这样的关系,你能撇开吗?如若燕王上位,蓝家定然获罪,他能放心得下你吗?只怕到时做一方富贵王爷的念想也是奢侈。”
此话却是说到朱椿心坎,他微微一震,抬头看了看蓝氏兄妹,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蓝云见朱椿表情,心中更有了几分把握,朝蓝仪使了个眼色。蓝仪忙走到朱椿身旁坐下,替他斟了杯酒,“王爷,我这一辈子是蓝家出身,这是再也无法改变的,难道你忍心让我娘家获罪吗?”
朱椿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自己珍爱的妻子,只见她双目含泪,近日因担心永昌侯,茶不思饭不想,小脸只剩巴掌大,愈发显得楚楚可怜,心中长叹口气,已是松动了七八分。
蓝云趁热打铁道:“王爷,皇太孙已经允诺,此事过去后,绝不追究惠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