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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脚边,散落一地的,是被剪剩的绸缎。
少时,丫鬟进来,福身道,“禀王妃,王爷传你去偏厅用膳。”
卿禾放下手中的伙计,让侍女退下,一脸疑惑,她入府两个月,从未被传去过王府的偏厅用膳,听闻落下拓经常只是一个人用膳,除了偶尔府中有喜事,从未招人同膳。
衣裳只差袖口未缝好了,她将散乱的物件收拾好,对镜理了理妆容,风髻露鬓,淡扫娥眉,便转身往偏厅而去。
衣带当风,泠然而行,想着等下就能见到他,卿禾心里忽然生出欢喜的情绪。
然而,转过廊柱,踏入偏厅,见到的却是秦如欢紧挨着落下拓坐着的情景,她猝然止步,原先的欢喜转瞬化为酸涩,几乎有种点头离去的冲动。
落下拓似乎正在听秦如欢讲些什么,后者情绪激动,他面上含着笑意,一贯的温和,笑意却未及眼底,桃花眼不时望向廊柱的方向,直至见到水色衣裳的卿禾现身。
“过来坐吧。”见她呆站在原地,他笑,眼底稍稍回温。
卿禾盈盈一拜,缓步走过去,挑了离那紧挨着坐的两人最远的位置坐下。
她才坐定,丫鬟们捧着精致的青花瓷盘进来,将手中的菜肴一一摆放在暗红色檀木圆桌上。
秦如欢见卿禾来,也是面色一僵,眼神里隐隐露出愤恨的情绪,卿禾假装没看到,以前秦如欢纵使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不会生出怨来,现在的不满,多半是为了早上自己缩了她的银子。
果不其然,她故意将整个身子偎向落下拓,声音凄然,“王爷,如欢为你办事这么多年,从来未曾贪图过什么,只求王爷一切安好,只是如今,如欢的日子怕是要过不下去了。”
缩减银两的事情,落下拓也有听老福提过,他在外一天,刚回府,就听老福禀报过此事,老福一脸忧心,担心王妃会因此得罪几位夫人,他毕竟还是希望,几位女主子都能和睦相处,这样才不会给王爷多添烦忧。
落下拓接过老福给自己递过来的茶,润润喉咙,问道,“你怎么看这事?”
老福低头,好半天抬起头来,“若是依老奴看,王妃此举所说过于直当,但还是较为妥当。”
他没有点明原因,但却明确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是站在卿禾这边的,老福的言外之意,落下拓自是知道,府中大小事,他一向不操心,他的性情,也不是过于苛责身边女眷的人,但却不代表他对于如欢她们暗中积攒私房钱、花费过于奢侈、用钱财买通下人替自己办事的诸多事情,没有了然于心。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办吧。”落下拓漫不经心地道,闻言,老福心中像是吃了定心丸,打心眼里高兴。
“卿禾做事向来妥当,我信得过她,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落下拓并未直接言明自己所了解的,只是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短短的一句话,让秦如欢气得脸红,当即想愤而离席,想着自己巴巴地跑来,死皮赖脸地要同王爷一起用膳,又不好意思走。
卿禾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扒着饭,只是听着,并不插嘴,听见落下拓的话,心头一暖。
饭后,秦如欢借口身子有些不舒服,向落下拓告退,卿禾一脸关心地道,“妹妹千万要珍重身子,请大夫买药的钱,我会让账房支给妹妹。”
秦如欢转身疾走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恨恨地回头,堆满假意的笑,“谢王妃关心,如欢会注意的。”
卿禾掩唇,望着她僵直远去的背影暗暗发笑,猜想她现在定是气得肺都要炸了,真可怜,才刚吃过饭,胃里也一定翻江倒海地不舒服。
落下拓冷眼瞧着,才发现桑卿禾绝非让人欺负的等闲之辈,他原先还担心卿禾会惹来如欢她们的攻击,没想到,被气跑的是一向长袖善舞的如欢。
“咳咳。”他清清喉咙。
卿禾收回视线,见落下拓正注视着自己,眼神炯炯,一时羞怯,颊边烧得一片绯红。
“王爷不怪卿禾吧?”她轻声问,即使心里有了答案。
“你看我像要怪你的样子吗?”他似笑非笑,桃花眼里雾气弥漫,看得她发怔。
“王爷的眼睛,真好看。”
“是吗?”他猛然凑到她面前,眼前放大的面容,惊得她一跳,一个趔趄,身子往后仰去。
若是以往的卿禾,定是一个翻身,优雅地旋身落回地面,只是,在落下拓面前,展示自己的武艺,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思绪一转,她放任自己身子往地上仰去,就快要贴到地面上时,一双强有力的勾住她的腰,微微使劲,把她往上带。
惊魂未定地靠在她怀里,卿禾双颊酡红,细弱蚊蝇地开口道谢,“那个,谢谢王爷。”
落下拓笑点她鼻尖一记,“本王当真生得这么好看,让王妃看得这么全神贯注?那以后本王可要常常跟在王妃身边,一来让你看得过瘾,二则也保护你。”
她感觉双颊烧得更厉害了,面对这样温柔缱绻的落下拓,她似乎全然无措,不知怎么应对,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经验,若是他冷言冷语对她,她自是不屈不饶爱他,即使是要狠心杀她,她也是淡然面对。
只是,她面前现在站着的这个男人,温和的声音,柔若春风的笑意,还有他那几乎要把她吸进去的桃花眼,一点一点,让她猝不及防,幸福,竟来的如此意外。
“你真的是七年前的那个瑢珲王爷吗?”卿禾从他怀里伸出双手,抚上他光滑的面容,喃喃地道。
他眼神一眯,像是没有听清,问道,“你在说什么?”
卿禾摇头,螓首靠在他怀里,有些事情,不能说,不好说,也是说不清的。
“明晚皇兄摆家宴,你随我入宫赴宴。”他在她耳边道,下颌摩擦着她圆润细白的的耳郭。
卿禾浑身一阵酥麻,只觉全身无力,毫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二章 除夕诸事
两人相拥良久,落下拓才放开卿禾,目光中含着能化出水来的柔情,道自己还要去后院练剑,让她先回房休息。
卿禾柔顺地点头,看着他修长落拓的身影远去,直到丫鬟进来收拾碗筷,她还站在原地出神。
片刻前还迷醉的眸子,此时蒙上了忧伤和无奈。
前世的姻,来生的缘,错在今生相见,徒增一段无果的恩怨。
拓,你是真心爱卿禾么?你可知,卿禾是不能许你白头到老的。
腊月三十的这一天,瑢珲王府到处都是一片红云,红春联,红灯笼,红衣裳,下人们的脸上也都是飘着一朵朵红云,卿禾见了,心里也冉冉而生喜庆的气氛,清冷的眼神微微放暖,似乎,自己过门的时候,王府都没这么热闹。
前来拜访的达官贵人更是络绎不绝,卿禾这日光是忙着同福爷爷清点那些客人们送过来的礼,黄金白银、古玩玉器、珍奇物品,应有尽有,更多的都是直接以红色绸缎包着的银票,卿禾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在心里腹诽,这是赤裸裸的受贿,落下拓为了敛取钱财,当真这么不择手段,皇上不会责怪他吗?
思及此,她问向半眯着眼,仔细将两颗有拳头大的夜明珠放回锦盒中的老福,“福爷爷,这些人送礼,怕是都心怀异端吧?”
老福抿嘴一笑,“王妃生长在平民之家,自是不知朝中规矩,我朝向来肃贪,尤其是在王爷严办过几桩大的贪污腐败案件之后,唯一的例外是,只有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官员们贵人们可以自由送礼。”
卿禾啧啧称奇,还有这回事,青国当真是相当开明,她又问道,“那若是送礼收礼者都不坏好心呢?自古钱权相谋者不计其数,开放送礼,岂不是更加给他们打开方便之门?”
房中没有一个下人,库房重地,闲杂人等都是禁止出入的,外面有三道大门,又有落下拓的心腹侍卫把守,老福摸摸小巴,两个黑色锦盒稳稳地摆放进墙上的暗匣子里。
“王妃多虑了,人情礼是一回事,若是日后查出来贪腐,又是另一回事。”老福笑得很贼,心里佩服自家王爷的高明手段。
三十日自由送礼,对落下拓而言,利大于弊,官员之间相互走动,大家又会感念他的此举,瑢珲王府在这一日收的礼,更是不计其数。
聪慧如卿禾,一点就通,收礼送礼由人,但是贪官招办不误。怪不得前些日子,一直未见动静,到了今日,突然就门庭若市。
在这大冬天里,她额际滑下冷汗,不得不称这是高招,一举两得。这个男人,心思如此幽深,又如此狠绝。
执笔点墨,在红纸上将礼品一一记录,写到树瘤花瓶时,她微微一愣,在一地杂乱的箱子中放眼望去,果然看到半阖着的一个箱子中,端端正正地放着那个眼熟的树瘤花瓶。
这是三年前,叶金华从一个商户那里搜刮来的,当时那商户资金吃紧,不得已,向还算有点交情的叶金华借贷,老狐狸一眼相中了他手中珍藏已久的树瘤花瓶,传闻是由红豆杉木做成的,此树生长在遥远的柯尔佳,天气极其冰冻,树木虽参天,却难以砍伐,红豆杉又是稀少的品种,做成树瘤花瓶更需高超的手艺。
她摇摇头,在纸上写下秀气树瘤花瓶几个秀气的字,姨父真是舍得割爱,先是把自家宝贝女儿送入王府,现在又将爱不释手的花瓶也抬进来了。
好不容易忙完了库房中的事情,踏出房间,看着守卫将铁链系在门上,她脚步往正厅走去,客人大多都已经告辞,卿禾走在掩映交杂着的茶树后的小道上,听见相隔着的另一条小道上两个侍女的细声议论。
“今天这么大的日子,王爷怎不叫王妃一同去正厅呢,以前是府上还没有王妃,才让二夫人作陪,可奇怪的是,王爷今天怎么把王妃叫去了库房打理,仍是二夫人陪着王爷会客。”这个侍女似是在替王妃打抱不平。
“说的是,主子们的心思,谁能猜得对,可是咱们谁都得罪不起,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尤其是我们还在二夫人身边伺候。快些走吧,二夫人还等着我们送去糕点呢。”
说着,两人加快了步伐,转眼就没有声息了。
卿禾放缓了脚步,若有所思,眼神一转,唇角浮现苦笑,这样也好,自己终究只是过客,能在他身边天长地久的,是秦如欢才对。
名分地位,落下拓根本是不在乎的,既然能迎娶平民王妃叶雅蓉,那素来得他欢心的秦如欢又何尝不能一跃成为王妃。
四平八稳的软轿上,卿禾和落下拓相对而坐,软轿的外面,是两队举着兵器的侍卫,王府的侍卫,甚少随主子们出行,除非是大场合。
落下拓见卿禾一路上都是一言不发,头微微一侧,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摩挲,她微微一惊,从心不在焉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牢牢抓住。
察觉出她微微的躲闪之意,他眉头浮起一丝不悦,只是一瞬,又被强压下去,殊不知,这抹不悦恰好被卿禾捕捉到,心里一凉。
这个男人,情绪难辨,城府极深,她蓦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饿了?”他挪到她身边坐下,长臂自然而然地圈上她的肩头,将她揽向自己。
这样的动作,如此熟稔,不知他对多少个女人做过,卿禾心中酸涩地想。
抬起头来,面向他,却是一脸清浅的笑意,“没有,只是有些倦罢了。”
“倦了就靠着我眯会吧,等下到了我叫你。”他道。
卿禾不再推拒,亦无力气再去同自己内心真正渴望的皈依相抗拒,头轻轻地枕在他的肩头,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轿子一路前行,街上人不多,百姓大多现在守在自己的家人身边,欢欢喜喜地过除夕,日落苍山,冬日的萧条笼罩着人间,举世静默,蛰伏在深沉的暮色里,等着日出,等着新的一年,等着春回大地。
第二十三章 美人如花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队伍到了皇宫门外,轿夫稳稳地停下轿,有侍卫上前来,在娇外禀报,“启禀王爷,到皇宫了,请王爷、王妃下轿。”
靠在落下拓肩头的卿禾早就感觉到了轿子已停下来,微微坐正了身子,听到落下拓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她侧眸望向他,落下拓微微一笑,将她左侧耳际的几丝乌发鞠到耳后,掀开帘子,纵身跳下,又回转身来,对她伸出手。
卿禾从轿中出来,抓住他的手,正准备也想像他那般跳到地上,落下拓却暗中使劲,将卿禾一拉,让她稳稳跌入自己的怀抱。
周围一干侍卫都在看着,本欲拿着小巧板凳给卿禾踩的轿夫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板凳,众人眼中释放出的唯一讯息是,王爷真是很疼爱王妃。
卿禾羞得脸色通红,急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一个约莫三十来岁,手持拂尘,身着青色太监宫服的人急匆匆地从恢宏的宫门口走过来,饶是神情焦虑,此人的步伐却仍是稳健,并不紊乱,也没有因为疾走而失去仪态,想是长久的训练和习惯使然。
“王爷,您可算到了,皇上催过老奴很多回了,老奴不得已,亲自来宫门口候着您。”待行至落下拓跟前,这太监便是叫苦连天的一句。
卿禾闻言,差点扑哧笑出声来,想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