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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应该查。
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不是巧合，便是阴谋。
“落落，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说起话来都语无伦次的。”
“我有吗？”没有感觉出来。
“当然了，”莞颜边向前走着，边偏头看着莞落，“你总是看那位公子，都定在那不动了。那人也不是楼林，你总看他做什么？”
莞落一怔，脱口道：“谁说他不是楼林？”
“他怎么可能是楼林，他最多也就三十岁的样子！楼林若是活着，最少也过了不惑之年。”
莞落摇头，暗暗苦笑，手指却轻轻碰触了一下袖中的珠钗，又向前走出一段路，她才缓缓开口，“那公子一定是楼林，你没注意他那双眼睛，若不是个历尽沧桑的人，怎么有那般沉静的眼神。”
只凭这一点，我便敢确定，我见到的，一定是你。
不太明白，莞颜无所谓的摇摇头。
莞落唇角漾开一抹柔和的笑，抬头，向天际望去。
余阳蒙蒙，夜幕已近。
暖熙拂面 第068章 暗涌（一）
黑夜，仿佛是这世间最为真实的所在。
青天白日，可以塑造人们面容上的虚伪，言语间的浮躁，可以遮挡伤痕，伪造快乐，可以迷失自己，欺骗他人。
暮色缭绕，却可以印证人们的内心，让人明白，谎言只能欺骗别人，永远骗不了自己，并且能够让人看清楚，自己真正的所思所想，所爱，所恨。
夜里的皇宫，再不复白日的热闹，从朝阳门一直到华朝殿，都只余下披着铁甲巡逻站岗的侍卫以及各各殿中时常出没的宫人。
重重把守，仿若牢笼。
玉阶铺地，净水洒道，华丽庄严。无处不弥漫着奢华之气，却没有一处蕴涵着人间温暖。
华朝殿内，灯火如昼，邵凌凌一身明黄龙袍坐在刻画着祥龙图腾的玉阶之上。
龙椅之下，常是众人向他俯首称臣，三呼万岁，阿谀奉承，日日有之。而真心的人，又有几个？
此刻那往日高高在上的帝王，正在俯首擦拭着手中短剑，目光悠远，心不在焉。
一片静谧，静的仿佛可以听见时间从指缝流走的声音。
“皇上，”子际微垂着头，声音低沉，“你当真要让镶亲王和瑞阳王府和亲？”
空气微微起了涟漪，滴泪的红烛似有了感应，也随着轻轻一晃。
邵凌不甚在意地扬起眼，点头，“这个是自然，不是一早便说过了么，怎么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你什么时候也会藏上半句话了，”邵凌将短剑放在玉阶上，抬头看着子际，“我这样做，一是想要拉拢瑞王爷，二是试探一下邵峥，这原本不也是你给我的提议么？至于究竟将颜颜和落落哪个指给他，我到是还没有决定。”
“当然是颜颜！”子际不假思索的脱口说道：“落落不可以……”感觉到自己失言，他立刻停住话音。
邵凌唇角勾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挑眉问道：“她为什么就不可以？我看她为人温和，又识大体，到是个合适的人选。难不成你对落落还存着什么不该有的念想？”
子际摇摇头，瞬间定住心神，他略一沉吟，状似冷静的分析起来，“皇上与颜颜的接触最少，不太了解她的性情。她这个人，基本上可以说对什么都是无所谓的，这世间好象就没有能够吸引住她的东西，就算她心里不喜欢这门亲事，也不会多加抗拒。但是落落就不同了，她看似柔和，其实倔强的很，她若是不愿意，势必会反抗到底。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不但镶亲王脸面上过不去，反过来埋怨皇上，瑞王爷嘴上虽然不能说什么，心里也一定会怪皇上的，所以，为免节外生枝，还是将颜颜指给镶亲王最为妥当。”言语间，他自动忽略掉莞颜被邵峥留在镶亲王府一个月的事，显然不愿把知道的一切全都告知邵凌。
“你说的也有道理，”邵凌也不是把这件事很放在心上，不过是为了试探子际一下，所以才这样说。实际上无论指给邵峥哪个人，只要是瑞王爷的女儿，结果都是一样的。他淡淡一笑，说道：“总之，他这门亲，算是定了，你那门亲事，也提前做好准备吧！”
子际心中一颤，思绪便渐渐飘开。
皇上是当真要把韶华公主指婚给他了，当朝驸马，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耀，娶韶华，并不是难事，可是落落……
一想到落落，子际就感觉心脏被一只不知名的手，狠狠的拧了一下。
落落，这不是我愿意的，可是我必须这样做。我要站在高处，便要付出代价，我要一身骄傲，便要舍下你的微笑。落落，你不要怪我，我也是别无选择。
“怎么？你还有犹豫？”邵凌语气极淡。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子际的神情恢复到平日的从容，双眼灼灼如耀眼繁星，“你可以用别的方法。”
邵凌笑，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他语气平常，却自有一番帝王威严，“子际啊，你我既算是朋友，也算是盟友，难道你不觉得，你也该向我表示些诚意吗？”他缓缓站起身，刺金飞龙的衣摆轻轻一晃，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显得分外华丽，“娶韶华，对我们都有好处，只有这样，我才能更相信你，不是吗？”向前踏出几步，邵凌嘴角笑意更浓，瞄了眼子际，他又叹道：“不要为了哪个女人而放弃大好前程，这天下的人，也就只有我父皇那么一个痴情种子，为了我母后居然废了后宫，最后又早早归天，弃儿女亲人，江山大业于不顾。何必呢？女人么，玩玩就算了，何必当真，这世间女人多的是，等你有了地位，有了权势，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他走到子际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想开些，再过三天，你不但是新科状元，也是我朝唯一一个驸马爷了，大好前程已为你铺好，放心大胆的往前走吧！”
子际有些勉强的勾起唇角的弧度，笑容里含了让人不易察觉的苦涩。
等有了权势，有了地位，还有什么得不到？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是啊！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
可是，落落却只有一个。
等我有了权势，有了地位，她，恐怕早已经不在了。
赵邵凌，你不懂什么是感情，因为你没有遇见一个值得你爱的女子。你也不懂我，我要的，又怎么是权势地位那般简单……
暖熙拂面 第069章 暗涌（二）
“王爷……瑞王爷……”一声声呼唤由远及近传来，瑞王爷放下手中茶盏，慢慢回过头，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满脸笑意的大步奔来，边走边拱手道：“王爷，恭喜恭喜，今年的新科状元花落瑞阳王府啊！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瑞王爷淡笑不语，心中早已料到，只是没想到礼部尚书竟会亲自来上门报喜。
“王爷，您这义子可真是才高八斗，看他写的这文章，堪称行云流水，丹青妙笔啊。叫我们这些个阅卷的人，个个拍案叫绝，自愧不如啊！这状元爷学富五车，真是个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大材……”口中一边滔滔不绝的称赞着子际，手已经伸到袖中，拿出考卷，却是三份，“王爷您看，这是状元爷的考卷，皇上已经阅过了，亲点的状元，还有这两个……”
话语停下，他恭恭敬敬的将卷子递到瑞王爷手中，说道：“状元爷的大家都没有异议，这两个，一个可点为榜眼，一个可点为探花，微臣特来请示一下王爷，您看怎么点合适？”
瑞王爷点点头，心想这礼部尚书还真会巴结，先来个贺喜，再来个请示，真是巴结的层出不穷。他想着，便将其中一卷打开，落眼一看，工整纤细的字体映入眼帘。
“这是……”瑞王爷张了张口，有些难以置信。那丫头连夫子都不教她了，难道真有这么好的学问？
“哦，王爷，这名考生名字叫庞四四，说来也巧，另一个可点为探花的考生，叫庞三三。说不定是自家兄弟，一起来应考的呢！”礼部尚书一阵唏嘘感叹，“若真是一家兄弟，他们可为祖上添了大光彩了，这种事情，我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
瑞王爷忙伸手接过另一份考卷，打开一看，果然是莞颜的字迹。
不是一家兄弟，但却是一家姐妹。
这两个丫头，瑞王爷不自觉的漾开一抹浅笑。这是给谁家祖上添光了？
古灵精怪。
想不到他庞辉一名武将出身，竟能养出两个如此才华横溢的女儿。
真该好好感谢瑞王妃，要是没有她，他绝对不会有这么好的女儿。
瑞王爷的笑意又深了些。
“王爷也觉得这文章写的好？”礼部尚书很自然的将瑞王爷的笑理解为欣赏这两篇文章，便迎合着赞许道：“这个庞四四的文章，可以说是言简意赅，出类拔萃，与状元爷的不相上下，但是他的字却写的过于娟秀，有些女子气息，所以才降为榜眼。还有那个庞三三，文风独特，虽没有惊天动地的言语，也没有大起大落的措辞，但是整个文章雅致脱俗，层次清晰，读起来真是妙不可言啊！”
瑞王爷微笑着饮下一口茶，没有看子际的考卷，竟直接将其余两份拿起，淡淡道：“这两份试卷，我暂且留下了。榜眼和探花的人选，你回礼部重新从考生之中挑选，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
“这……”礼部尚书一怔，完全理解不了这是为什么？难道他不喜欢这两篇文章，那他为何要笑？
原来这些个位高权重的主，都是笑里藏刀，深不可测的！
小心，一定要小心啊！
“有异议？”瑞王爷的目光自他脸上轻轻扫过，惹的礼部尚书浑身一颤，忙回答：“微臣不敢，微臣明白，微臣告退。”小心翼翼的行了礼，逃也似的离开了。
见他身影慢慢消失，也明白他心里的疑惑，瑞王爷放下茶盏，站起身，自言自语地轻声道：“这不是胡闹么，若是真的点了她们两个，再被哪些好事的给挑出把柄，不就闹出了欺君之罪？”
言罢，瑞王爷忽然改成一脸兴奋，大步向内院走去。
这等好事，自然要赶快通知瑞王妃一声。
“王妃，筝筝，”人还没走到房门口，瑞王爷沉稳的声音已经率先到达，“筝筝我有事跟你说！你看……”
一把将房门推开。
一屋子的侍女，满面错愕的向门口投去目光，稍一回神，又全都忍不住的想笑。
脸被憋的通红。
“你们先下去吧！”瑞王妃正在梳头，闻声她从镜前转过脸，吩咐道。
直到房内只剩下瑞王爷和瑞王妃两个人，瑞王爷才又放下平日里的架子，眼里全是笑意，直奔着瑞王妃而来。
“王爷，你看你，让下人们瞧见了多有失体统，你那点平日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威严，算是全没了。”瑞王妃看似责备的说了几句，语气却是玩笑的样子。
“不管那些，”瑞王爷在瑞王妃身边坐下，心情大好，将两份试卷打开，“这两份试卷，分别是今年要点的榜眼和探花，你看这字迹，是谁的？”
“是谁的？莫不是子际高中了？难道不是状元？”瑞王妃挑眉，垂眼看去，眸光一落，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她讲考卷拿起，离自己又近了些，半晌，她惊呼道：“这不是颜颜和落落吗？还庞三三，庞四四，这两个鬼丫头！”
“可不就是她们么！”瑞王爷呵呵笑着点头，“从前落落跟我说，夫子不教她了是因为不及她的学问好，我还以为她在吹牛呢！没想到我这女孩还真是个天才！”不自觉的在洋洋得意。
“我得好好奖励奖励她们两个！”如我i昂也卷起试卷，继续道：“颜颜喜欢药，就奖她几车药材，落落最喜欢字画，就奖她几十卷字画！”
“王爷！”瑞王爷也忍不住笑起来，嗔道：“你都把她们两个惯坏了！”从小就宠着，要什么给什么，日后出了门，可怎么办？瑞王妃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盈满温暖。
“我的女儿，我不惯谁惯！”瑞王爷说的理直气壮。
“好，好，你的女儿，和我无关！”瑞王妃撇撇嘴，假意瞪了瑞王爷一眼，念头一转，她稍敛起笑，问道：“这榜眼和探花不会真的点她们两个吧？那样会不会惹出麻烦？”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瑞王爷已“唰”的一声站起来，绕到她身后，伸手挽起她的长发，轻声笑道：“王妃放心，本王早已将一切料理妥当，现在本王要料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就是伺候王妃梳头！”
又是一阵笑闹。
房内的温暖，似乎盖过了房外的满园阳光。
暖熙拂面 第070章 盛宴（一）
科举考试皇榜揭过，榜眼探花皆由礼部点为另外的人。此二人并不是皇亲国戚，没有在京城惹起很大的风波。于是状元花落瑞阳王府，成为了自邵峥回京之后，京城之中最大的盛事。
子际金榜题名，光宗耀祖，瑞王爷大喜，在瑞阳王府摆上酒宴庆贺。
傍晚时分，红霞映着天际。瑞王爷和子际站在王府门口，迎接着陆续前来贺喜的达官贵人。
“瑞王爷，恭喜，恭喜，”京城提督下了马车便开始不住地道喜，“状元爷少年英才，前途无量啊！”
“李大人客气了，”瑞王爷笑着应声，笑意却未达眼底，转过脸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