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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除烦乱的思绪,莞落的眼神渐复清明,透过飘忽不定的车窗帘,向前望去。
子际骑马走在最前面,身旁只有一名侍卫也骑着马,稍落一些在他后面,加上驾马的车夫,一共是三个人。
如果子际突然晕倒……
“咚!”
“主子!”
“主子!”
马车骤然停下,车夫和侍卫齐齐跳下地,向突然昏迷从马上坠下的子际奔过去!
那些被颜颜绣在荷包上沾了迷药的银丝线,终于起作用了!
谁主沉浮 第097章 烦乱(一)
莞落如是想着,情绪却没有因子际的晕倒而放松,她用力咬了下唇,似是下定某种决心,手臂猛地抬起,集中所有的力量,用力将袖中珠钗抛出车窗。
只是一瞬间,剧痛传来,五脏六腑仿佛被熊熊烈火骤然点燃,心脏被猛力撕扯开,她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一倾,“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原来感情一事,好比两阵对敌,亦或是一场倾家荡产的赌博,一则生或死,一则输或赢。楼林,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从遇上你的那天起,我再无心争斗,再无心去算计,浩浩千军缴械,倾尽我所有,乃至我的生命,只为赌你这一次不忍,一次涉险相救。
朦胧中,一只温暖的手抬起她的下巴,擦去她嘴角的血迹,莞落只觉身体一轻,被人拦腰抱起,腾空而起。
似乎有怒喊声和利刃破空的声音传入耳中,可她已无力分辨,黑暗来临的瞬间,她听见一阵强而有力的心跳,是如此安心,如此满足!
天堂也好,地狱也罢,就算是立刻死去,也不会再有害怕。
胸口再次传来剧烈的绞痛,她终是忍不住这种焚烧的折磨,昏死在一个无法确定的温暖怀抱里。
“啪!”
青瓷茶盏被人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面目全非。
“皇上息怒。”跪伏在地上的人低低的垂着头,眼角瞄到正摔在他面前的碎瓷片,惶恐不安的喃道。
“没用的东西!”邵凌胸口起伏,明显处于威怒之中,他用手支着桌缘,沉声道:“传旨下去,礼部侍郎郑屿,企图刺杀镶亲王,现已伏株。刺杀亲王乃九族不赦之罪,故郑屿家人,凡于九族之内,无论妻儿老小,表亲外戚,皆受株连。一个也不留,全都给朕杀了。”
“奴才遵命,可是皇上,这样未免有些……”
“给我闭嘴!”邵凌乌黑的双眸骤然深沉,深埋的冷漠毫不留情地翻起,“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就算他不死,回来朕也会处死他!”决然的光芒一掠而过,他咬牙道:“朕让他以麒麟印暗示邵峥,不要有越位之举。既而引邵峥出府,目的在生擒瑞阳王府三郡主入宫,郑屿这个没用的废物,不但没有将邵峥给引出来,还莫名其妙地被人杀死在暗巷中。他坏了朕的计划,就算是杀他一千次一万次,也难解朕心头之恨!”
他闭上双眼,薄唇紧抿,沉吟良久,忽然将话锋一转:“梁七,朕不是让你暗中跟着郑屿,以防有变吗?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你听着,从现在起,朕给你十天时间,务必把镶亲王和颜郡主的下落查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梁七跟随邵凌身边已有些年头,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刻般大动肝火,犹豫之间,只得分外小心地问:“万岁,还有一事,那熙郡主被康王爷保在福康王府了,这……”
“派人监视康王府,一举一动都要向朕汇报,”邵凌轻轻用手摸着坐椅扶手,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声音低沉:“朕到要看看,这个将自己隐藏的最深,敢与朕比高下的康王爷,到底有多少本事!”
福康王,王咸,一个从不出风头,处处谨慎低调的两朝重臣。他就像一头潜伏在丛林深处的豹子,冷眼看着朝中发生的一切,任由他人争斗竞逐,而纹丝不动。他掌北野兵权长达三十余年,从未被任何变动影响动摇,仅此一点,便能证明他在赵轩心中的位置有多高多重。
他并不玩权,亦无丝毫谋反之意,他仿佛是淡泊名利心如止水,又仿佛在暗中操控积聚势力,这样的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是种莫大的隐患,若是不能得其心,便只能除其人。
为什么总是会有那么多的想不通?邵凌皱起眉头,纠结出许多莫明的困惑。
“万岁爷,驸马求见。”一名身穿紫袍的太监站在门口垂首禀告。
邵凌转过头,面色在一瞬间回复平静,与方才威怒恍惚之态判若两人,他向下摆摆手,跪在地上的梁七立刻会意退了出去。
“说了是什么事吗?”他随口问一句。
紫袍太监忙道:“回万岁,驸马说有关瑞阳王谋反一案,他有些事想向万岁您禀告。”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假。他这位皇主子向来阴晴难测,脾气是说变就变,时好时坏。苦了他们这些下人,想要看脸色行事,都这般困难。这样的日子,当真是难过至极。
“他还真是忠君爱国的很,就连新婚燕尔,也要为政务操劳。”轻哼伴着意思讥讽的笑出口,邵凌的唇角勾起不明意味的弧度,淡淡吩咐着:“请驸马进来。”
紫衣太监应了一声,便奔出去传子际。不一会儿,意气风发的新婚驸马爷,就踏进了邵凌的御书房。
室内檀香四溢,混合着可提神静心的药材味道,邵凌斜倚在宽敞的龙塌上,悠闲地看着手中的书。
“你来了,坐吧!”视线仍停在书上,眼里却逐渐深沉,“驸马昨日才成婚,今天就来与朕探讨国事了?看来选你这个妹夫,朕还真是没有找错人。”
子际不可置否的笑笑,对邵凌的话语并不是很在意,随手撩了下衣摆,在塌下宾客之位坐下,姿态很随意,看得出他对眼前的九五至尊并无畏惧。
“皇上昨日也算是新婚啊,”子际端起宫女刚刚递上的热茶,慢条斯理地以杯盖拨弄着水面,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过以昨晚所发生的事情来看,皇上还没顾得上去瞧瞧您新纳的贵妃吧?”
邵凌放下书,露出温润如玉的脸庞,神采奕奕的眼眸中透出几许兴味,“彼此彼此啊驸马爷,听说你昨晚无缘无故的晕倒了,直到今日清晨才醒过来,看来朕的妹妹的大婚之夜独守空房了!”
这一句“无缘无故的晕倒”,正刺中子际悲愤交加的内心。他做梦也没想到,他给莞落下软筋散,莞落反过来给他下迷药。本是天衣无缝的安排,可却在送莞落出府的路上遭了变故。
到底是谁把他的落落带走了?这个令他恨之入骨的“谁”,怎会将时机把握的如此恰当。此人不是先有准备,就是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驸马还真生气了?”笑纹层层泛开,邵凌啼笑皆非的看着他:“你就那么喜欢她?她到底是哪儿好,怎么把你迷成这个样子。”
子际低头饮下一口茶,眉心轻皱,有些不耐:“我对她本也不是迷恋,昨晚的事太突然了,我也没弄明白。”心里因想到莞落而生出烦乱,却又不愿在邵凌面前多说,只得将话题引开:“跑掉的那三个,要么有人保,要么就是生死不明,消失不见了。那嫁进宫中的这个,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谁主沉浮 第098章 圣宠(一)
“驸马这话问的可就奇了,”邵凌状似惊奇,煞有其事地说:“朕新纳的妃子,又是朕的自家表妹,自然是要好好待她了。”
子际像听到某种奇闻般,暗含冰冷的笑道:“若真是如此,臣婿就先替义父多谢皇上的大恩大德了。没想到瑞阳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不但不迁怒怪罪于慕贵妃,反而是即将圣恩连连,宠爱有加,当真是羡煞旁人啊!臣婿是该为慕贵妃高兴,还是该对皇上此举有所怀疑呢?想那玉妃进宫这么多年,且皇上尚未册封皇后,玉娘娘堪称是后宫之中惟一的正主,可每次侍寝后,仍然不被允许怀上龙种,皇上对待身边侍奉多年之人尚且如此,不知对臣这位义妹又会如何啊!”
对于邵凌与妃嫔之间的事情,他每每思及此处都会生出许多不解。邵凌并无专宠于哪位妃子,亦没有刻意去冷落谁,但最令他奇怪的是,邵凌不允许任何以为嫔妃怀上他的子嗣。
莫非他是觉得现今后宫之中的女人们,血统低贱,不配孕有他的龙种?还是他根本心冷如岩,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所以才可以异常理智冷静的对待妃嫔之事。
听完子际说的话,邵凌的脸上却没有了表情,平静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又将视线挪回手上握着的书卷中,状似认真的默读起来。
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子际开口:“皇上,现在……”
“驸马,”低沉地声音,邵凌目不斜视地说道:“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回府里陪你的新婚妻子。治愈其他的事情,朕自有安排。”
末了,又加上一句:“邵峥为何会无故坠崖失踪,这件事,你知,朕知。不要再做一些不该你做的事情,否则你的日子绝对会比任何人都难过。”
子际眼色一变,唇角牵出一丝冷笑,但瞬间消失不见。他沉吟一下,站起身,淡淡道:“谢皇上提点,臣受教了。若是没有其他吩咐,臣这便回府了。”说完,也不管邵凌答不答应,径直去了。
等他的身影一离开,邵凌从软塌上坐起,望着门口处怔了一会儿,才低声唤了句:“换茶。”
房内虽无人侍候,他话音一落,就立即有宫女进来奉上热茶。
“小李子!”
方才过来通报的紫袍太监小跑入内,躬身道:“万岁爷有何吩咐?”
“慕贵妃今天去过哪里,都见过谁?”伸手去接递过来的茶盏,邵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回主子,慕贵妃从早间到现在一直留在宁坤宫,没有去过任何地方,也没有见过任何人。”
还真沉得住气啊!邵凌思绪一恍,尚未拿稳的茶杯整个翻落,冒着热气的茶水骤然洒满衣襟。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递茶的宫女吓的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不住的磕着头。
“大胆贱婢,竟敢烫着万岁爷,不要命了,”小李子连忙扯过袖子替邵凌擦拭衣襟,嘴里仍不住地咒骂着显些吓破胆的宫女,“要是烫坏了万岁爷,你有一百条命也赔不起!还不快给主子认错,看咱家呆会儿怎么罚你!”
“奴婢该死,奴婢知错了,万岁爷饶命啊!”宫女一阵呜咽,不住地磕头认错。她心知这位李总管为人并不恶毒,平日里待她们也从不刻意刁难,此刻骂她也不过是想替皇上先出了气,免得她真的受到重罚。
“算了算了,起来吧!”邵凌本也没打算追究,没想到会把这宫女吓得连跪带哭,不禁有些诧异:“朕有那么可怕吗?刚刚明明是朕自个儿没接住,你认个什么错?”
刚半站起来的身子又重新跪了下去,宫女颤颤回道:“皇上是主子,您就是天,就是法,所以您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奴婢粗心大意,烫着了皇上,实在罪该万死!”怎样做奴婢,是她刚刚进宫就已经知道的,主子是没有不对的,错的,永远都是下人。
邵凌不愿再说什么,只摆摆手,宫女和小李子便全都知趣的退下了。
皇上是主子,是天,是法,是国,是权,为江山,为社稷,为百姓,为苍生,惟独不能做自己,为自己。
随手拿了段燃香,将香炉盖子掀起,轻轻拨弄着里头尚漫燃着的龙涎香。邵凌沉默良久,忽然觉出胸前微微有些凉,知是没擦干的茶水渗进衣衫,他随手一摸,竟在触到一片丝滑后蓦地低下头。
一条纯白色。上有暗红刺绣的丝帕被他从衣襟中带出。
触手滑腻的丝帕上,绣着一朵傲然绽放的莲花,右下角处,仿佛是用金银丝和天蚕丝混合绣成的一个娟秀小字:颜。
颜……
似有一丝清风忽然从心中拂过,邵凌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帕中绣字,顺着那道道笔画,来回勾勒。
“方才可能是路上走的急,居然把帕子给弄丢了,这不是后来又发现了么,就回来再拿一条。”
“表哥喜欢?那送给表哥便是!”
“恩,不用客气。”
脑海中浮现出那天见到她的场景,回响起她对他说过的话。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邵凌无奈的笑笑,带着些许苦涩。
都道这良辰美景奈何天,怎又知赏心乐事谁家院?
是谁为你的如花美眷,暗换过似水流年……
明月高挂中天,芙蓉帐内轻掩缠绵。
一阵浅浅低喘,细微**过后,莞慕半睁着仍显醉色的眼眸,借着帐外透进来的柔和的光亮,望了眼躺在她身恻的男子,随即轻轻动了下裸露在外的白稚手臂。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掌自然而然地代替了她的动作,顺带着抚上她光滑的玉璧,缓缓移动着,最后抓住她的手,轻轻**。
“皇上……”她低低的唤道,转过身,将脸埋入邵凌胸膛,娇柔中透着慵懒的魅惑。
“慕儿,昨晚朕实有急事,委屈你了。”邵凌温柔的揽着她,温暖的手掌在她光滑的背上流连,半张面孔沉在暗影里,看不清道出这柔情蜜语的人此刻是何种表情。
“怎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