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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襟。
楼林似乎已经对她的不雅举止见怪不怪,并未言语,只是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谁主沉浮 第103章 茫然(三)
朦朦胧胧的光线从前院照过来,陈妈妈这才看清,楼林穿在身上的宝蓝色锦衣从左肩处一路向下泛起湿气,直延伸到腰间。那衣料映出的颜色显深紫,显然是被血给浸透了!
他受了伤,似乎不轻。
不但如此,他手里还打横抱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陈妈妈突然闭上眼睛用力甩甩头,在看清楚眼前情况后,她原先的酒意已在瞬间消散的一分不剩。
“公子你怎么受伤了?”她三步并做两步奔过去,瞄一眼他怀中似乎在沉睡的女子,压低说话的声音。“公子抱的这位姑娘是……”
楼林懒得与她解释,神态有些疲惫,只道:“自然是你公子的女人,”说完便抱着昏迷的莞落继续向内院走,陈妈妈连忙跟在后面,还想再问些什么,楼林却忽然偏过脸,沉声吩咐她:“我带她去我房里,你马上去澜芳斋把十凤找过来,不要安排别人,你亲自去。”
陈妈妈在他手下做事早已不是一天两天,对他的性情多少了解几分。听他这么说,便知其中必有缘故,半个字也没多问,赶紧去了。
瑞王府刚刚出事,十凤便得到消息。后又得知莞落并没有被带入宫中,心里就开始怀疑起楼林这整个晚上的去向。
没想到他居然把人直接给带了回来,这会儿又派人来寻她。
“那女子长的什么模样?”
“小院太暗,我没看清楚,但她到像是睡着了!”
十凤急急赶来,从后门进了院。
楼林的卧房并不在前院主楼,而是位于建造在荷花池旁的“清泉楼”上。
“清泉楼”分上下两层,专供给时常住局的客人。楼林平时大多不在此处停留,留宿就更加少,但仍在上层留有房间。
“楼里可有很多人?”
“还没到夜宿时辰,姑娘们和客人都在前院消遣呢!”
十凤“噔噔噔”地踩着楼梯直接向楼林的卧房奔去,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向陈妈妈询问:“楼林多久没来这里了?”
“大概三个多月,”陈妈妈紧跟在十凤身后,她折腾了一个来回,难免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一丝不苟地回答着:“公子就算是在这过夜也从来不让旁人进他卧房的,平日里公子遇上再俏的美人儿也是连看都不看一眼,方才居然抱着那姑娘回房了!”言语间透出些许不可思议。
“他晚上用膳时就心不在焉,我就猜到他会有所动作,这还真猜准了。”十凤似笑非笑地摇摇头,感叹般叹息一声,这才推门进房。
灯火通明的室内,流苏锦帐描金绘彩。以花朵图形镂空的紫砂熏香炉里飘出缕缕白烟,迂回袅绕,芳香四溢,但却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莞落仍在昏迷,此刻已仰面躺在床上,身上盖一层绸被,整个人埋在其中毫无生息。
“你可算是到了,快过来看看她,”楼林一直坐在床边,身上染了血的衣衫也没换,他望一眼十凤,又将目光锁在莞落脸上,说话的声音略微沙哑:“她中了催化粉配制而成的软筋散,之后又挣扎着使了力。方才吐了几次血……”
“你果然是去找她了,”十凤朝床榻走过去,对楼林一反常态的表现很是无奈,她垂手按住莞落的腕脉,轻道:“我先看看!”
这个男人啊!先前还不承认自己对莞落有意思,这下装不住了吧?
十凤沉吟一下,抬起搭在莞落腕间的手指,一把将盖在她身上的绸被掀起,右手五指并拢,使出三分力道在她腹部按戳下去。
“啊……咳咳咳咳……”
“哎——”
莞落被十凤硬压着咳出一口血的同时,楼林不由自主的出声想要阻止十凤的动作。
“放心吧,不会死的,”十凤回过身,不明意味地笑着看他:“看把你给吓的。真没想到咱们楼公子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啊!”
她只是想试试莞落中毒的深浅,没想到还意外收获般试出了楼林的关心。
“她怎么样?”楼林此刻哪有心思和她贫嘴,见她似乎对医治莞落胸有成竹,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不由叹道:“方才那个子际说的那么严重,我还以为是什么剧毒呢!”
“软筋散若想配成剧毒,需用十种药性浓烈的催化粉熬汁配制,这样便可使人完全丧失力气,稍一挣扎,便会终身瘫痪。”十凤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执笔:“落郡主中的软筋散,最多只添加了三种药粉,看起来似乎很严重,其实并无大碍。”
她看楼林脸色松动下来,便又笑着说:“想来子际根本舍不得把落郡主怎样,只是吓吓她罢了。”
“确实是的。”楼林缓慢的点点头。
“哎呀,你肩上怎么在流血呢?”十凤从进房到现在只顾着看莞落,并没太注意楼林,这细一打量才发现他右肩上的伤。
“你受伤了怎么也不说?”十凤埋怨一句,扬声唤道:“陈妈,快拿金创药……”
“来了来了,”陈妈妈方才没跟十凤进房,正是想着去给楼林拿伤药,这会儿连忙给送进来。
“你怎么把她从瑞王府带出来的呀?”十凤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楼林肩上的衣料,蹙眉问道:“你和人动手了?那子际应该不会放你们走,他如果非要拦着,你是肯定带不出她的呀?”
谁主沉浮 第104章 误解(一)
“子际中了迷药,是她下的。”楼林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烦,就只又说一句:“等我回去再和你细说。”
便没了下文。
陈妈妈这两天偶尔空闲,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也觉奇怪。
楼林自那一句话说完,直到十凤替他包扎完伤口,他也没再来口说一个字。
他在凤鸣院呆了一晚。确切的说,是他在莞落床前坐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莞落虽然还是没有醒过来,但已经有了意识,楼林这才走了。
这一走,已过了两天两夜。
莞落自是不晓得在她沉睡不醒的时候,发生过这等过往。只知道她被伤痛所累,迷迷糊糊地醒来后,竟发现自己被人送进妓院里。
这真是一个突然接着一个突然,就好象原本以为会有惊喜,在措不及防时,变得只有惊,没有喜。
她像是倾家荡产的落难赌徒,不但赌输了牌,看错了人,还接二连三的被戏弄利用。
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心动和缘分,一切在意和信任,都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你盯着我看了这么久,看出些什么?”
莞落突然出声,惊得正在游离思绪的陈妈妈浑身一个激灵。
“呵呵……吓到你了?”她目光幽寒,在陈妈妈面上逡巡,最终浅浅一笑,淡淡道:“你虽然盯着我看了很长时间,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这种不知不觉的走神,最是有意思。”
陈妈妈感觉到她态度的变化,亦听出她话里有话,不免诧异。心想这姑娘外表美得如娇花照月,内里却暗含凌厉冷漠,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又想起楼林临走时交代过,要好生照顾她,但绝对不要提那晚的事,更觉疑惑。
陈妈妈无法解释什么,只得转移话题道:“哎呦呦呦呦!你这小姑娘,说这话我可就不懂了,噢对了,姑娘到现在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名字?她已沦落至此,还需要名字吗?莞落摇头,冷冷道:“楼林把我送到这里是什么意思?他在哪?我要见他。”她心中急躁,话还没说完,手已经按在床上想支撑自己坐起来,但手下刚用上力,尖锐的疼痛骤然从指尖处传来,她下意识的将手一撇,胸口连着腹部又像是被人猛地撕扯一下,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直直向后仰去。
“哎呦呦呦呦!姑娘你可不能动啊!”陈妈妈是一个箭步向前,险些没扶住莞落,差点吓出她一身冷汗。
“我的天呐!你手指伤的很重,是绝对不能碰到的,”她小心翼翼地扶着莞落的身体放下,一双眼睛瞪地大大的:“我的小祖宗唉,你可别害我,你要是出了差错,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赔不起。”
“没人要你赔……”莞落疼的无力动弹,眸光迷茫黯淡,“我活着对你根本没有好处,到是个麻烦……”
“哎呦呦呦呦!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说话!”陈妈妈见莞落疼地脸色惨白,有些慌神,忙冲着门口大喊道:“翠儿,快把姑娘的伤药端来,姑娘疼的厉害。”
门外果然有人应声,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踩着楼梯上下小跑。
莞落勉力抬起手,放在眼前看了看,几乎每根手指都缠了厚厚的纱布,现在正往外渗着血迹,她忽然闭上眼睛,轻轻地笑起来,“这一双手,早就该废,医它何用?”
陈妈妈听到,不由愕然。
这丫头虽然满面病容,但仍是倾城之貌,怎会如此愤世嫉俗?
陈妈妈怔楞片刻,正想说话,一名身着粉裙的女子便端着药碗进来了。
“妈妈,伤药热好了。”
“给我吧,”陈妈妈接过药碗,用小勺搅了一会儿,才坐到床边准备喂莞落喝下去。
“不必了。”莞落偏头躲开她递到唇边的小勺,面无表情地说:“拿走,我不需要。”
“那怎么行?这药能止痛啊!”
“药能止痛?”她无比轻蔑地勾出一丝笑:“最痛的已经通过,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况且,只有刻骨的痛楚,才能够让人彻底清醒。”
陈妈妈端着药碗,举着药勺,僵在那里说不出话。
在莞落昏迷不醒的这几天里,陈妈妈猜想过无数次莞落究竟是什么人,和楼林是什么关系。
她必定不是出自寻常人家,因为不会有另外一个寻常人给她下千金难买的特制软筋散。她也不像是风尘女子,但楼林抱她回来的时候却说她是他的女人……她和楼林都好奇怪,一个怕她知道他为她做过什么,一个醒来之后,怒气冲天的想要见他……
真叫人匪夷所思,难以理解。这样下去,谁都会崩溃的。
“哎呦呦呦呦!你这丫头,这不是明摆着糟蹋自己吗?”陈妈妈决定用从前对付那些不肯接客的姑娘的方法来应对莞落。她阴晴不明的笑道:“告诉你丫头,别轻易的就把自个儿给轻贱了,浪费这一身好皮囊,枉费你生得一副冰肌玉骨,天姿绝色。”
她频频诱导:“妈妈我从小被卖到青楼,二十年来在风尘中往返沉浮,什么人没见过,什么风雨没经过,什么床上没睡过?正因如此,我很清楚女人这一辈子是为什么而活。谁不想遇到个好男人厮守终身,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种幸运,根本没几个人能撞上。所以,身为女人,别管是用容貌,用身体,还是用手段,只要能让男人对你服服贴贴死心塌地,就不妄这一世女子身份。”
她坦然对上莞落充满震惊的双眼,抿唇一笑:“上天既赐你绝代风华,便是让你用来颠倒众生。你如此出众,怎么能放弃自己?”
陈妈说这一番话,本意是想鼓励莞落,让她对自己有希望,不要再钻牛角尖,再那么想不开事情。可陈妈妈毕竟不知道莞落之所以会变得如此颓废悲观的原因,所以这些话听进莞落的耳里,就像是想引她委身青楼的唆使。
莞落避开她目光,转眼望向床顶,头脑有些发涨。
楼林果然是把她扔在这里不管了,不然陈妈妈怎会对她说这番话。这明显是在告诉她,不要寻死觅活,留着这副身躯和容貌以后还有用途。
她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她是死是活对楼林来说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他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救了她,然后就任她自生自灭,任她身处青楼,或许她日后真的堕入风尘,都是他乐观其成的。
好,好。是我庞莞落自作多情,竟会因为一次刻意的相遇,就不顾一切的相信你。
我太不知自己轻重。
这丫头片子到底是被我说迷糊了吧!陈妈妈有些沾沾自喜地瞅着莞落,“怎么样?你也觉得妈妈我说的对吧?那就喝药吧,喝完好好的休息,把身体养好,今后才能过日子啊!”
谁主沉浮 第105章 误解(二)
还有什么日子可过?莞落阖起眼帘,叹息道:“我不喝,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还不喝?”陈妈妈以为她改变主意了,没想到她仍是无动于衷,只得再劝:“你这小姑娘,性子怎么这么倔,让你喝药还不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她用这个方法制服过很多人,那些一开始整天要死要活的主儿,最后还不是都被她说通了!这个还能跑了?
看来还差点火候,陈妈妈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会有所失败,不死心的说:“哎呦呦呦呦!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遇到什么令你心灰意冷的事?至于这样折腾自己吗?你看看这世上那些真正悲惨痛苦的人,要么就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要么就是被至亲至爱背叛出卖,他们那才叫流离失所,肝肠寸断,哪个不比你落魄,不比你可怜?你再看看……”
“你住口——”莞落突然变了脸色,气息因话音提高而显得有些紊乱:“不要再说了,我很累了,你出去吧!”|
你怎知我没有家破人亡?怎知我没有被至亲至爱出卖?莞落转过视线,冷冷扫过陈妈妈的脸,森寒的冷漠凝聚成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