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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知我没有家破人亡?怎知我没有被至亲至爱出卖?莞落转过视线,冷冷扫过陈妈妈的脸,森寒的冷漠凝聚成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骤然不适。
她自小做惯了主子,虽然从不难为下人,但肃然间自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慑,陈妈妈被她一横,心里竟不由自主的颤动一下,酝酿了半天,也感觉出再多说亦是无益,只好不情不愿地顺了莞落的意,端着药出去了。
还是别惹她吧!陈妈妈回身带上房门,最后瞄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心道:向来是女子心思最难猜测,若想摸透她的性情,恐怕要花些时间了。楼林既然能如此待她,就证明她在他心中是有分量的,这会儿还是不能太逆她的意,否则把她气急了,日后出了什么差错,难免会出麻烦,没法向楼林交代。
陈妈妈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关严房门,朝楼下走了。
空旷的室内,静谧一片。
痛,泪顺着莞落的眼角向下淌。
“你也会感觉到疼?我还以为你是麻木的。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为什么连你都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只有我自己痛,一个人痛苦,太孤单了,我要你和我一样痛的生不如死!”
他死死攥住她手腕,力气大到似要将其狠狠捏碎。
那样的子际,莞落从没见过,那晚的他,是那般愤怒黯然,亦是清清楚楚地说出这句话。
一个人痛苦,太孤单了,我要你和我一样痛的生不如死!
痛的生不如死……
“杀父之仇,灭门之恨,你让我如何能忘?”凄厉的质问,慑进五脏六腑,仿佛垂死的挣扎。
仿佛一根银针被人生生刺进眼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从躲避。那针在脆弱的眼底穿插,丝毫不留余地,一下比一下痛的尖锐,痛不欲生,却无力挣扎,只能硬生生的受下。
这算不算折磨?算不算生不如死?
心痛,五内俱崩般的心痛。
这是折磨,让她濒临绝望,如陷入茫茫大海,紧抓住承载最后希望的浮木,只能仰起头艰难的呼吸,等待自己失去挣扎的气力,等待希望渐渐破灭,等待死亡来临。
莞落紧紧地闭着眼,无声无息地泪水泣下如雨,浸湿枕边。
怎会如此悲伤?
怎么可能如此悲伤?
从下定决心放弃他的那天起,就不该再为他伤自己的心。
世间只有情难诉,玉明堂前朝复暮,但使相思莫相负。
相思莫相负……
若真能相思不相负,又怎会相弃又相误?
庞莞落这一生,最最恨的,并不是无情,而是背叛。
不要让她得到,因为她不能容忍得到之后再失去。
或者永远爱她,不伤害她。或者恩断义绝,形同陌路。
她识人有误,落此悲凉,可从此刻起,庞莞落便从此换了心肠。
今生今世,她再不想相信儿女情长,那双沉静的眼眸刺进心底的动荡,不过是自以为是的过眼云烟,枉费她青丝千丈柔情万丈,梦醒后,却落得这般心碎哀伤荒凉断肠。
良久,莞落安静地睁开双眼,眸深似海。
谰芳斋的后院被秋日的暖阳笼罩其中,院内亭台楼阁像是被渡上一层带有温度的光泽,显得格外幽静安宁。
柔和的光芒透窗而入,缠上半个身子全靠在摇椅上浅眠的楼林。
他似乎睡的很安稳,面容一片宁静,但若是仔细深看,便能察觉出他眉宇间透着一丝淡淡的疲惫。
房门是敞开的,偶有瑟瑟秋风吹入房中,周转一圈,卷过他衣角,再消散而去。
楼林已能感觉到凉风吹拂过脸颊,但仍是轻阖着眼帘没有动静,就在他似梦似醒的时候,十凤双手抱着一条薄毯,慢慢走进室内。
她轻手轻脚的走近楼林,将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动作极轻,似乎是怕他从睡梦中惊醒。
她仔细地扯过薄毯遮好他身上每一处凉风可能侵入的缝隙,刚刚直起腰,楼林却已经睁开略显朦胧的睡眼,轻偏过头对她淡淡一笑。
十凤轻蹙起眉,语气温和:“是不是扰到你了?怎么醒了?”
楼林仍半躺在椅上,下颚在薄毯上轻轻摩擦一下,轻声回道:“没有,早就醒了,就是不愿动。”
谁主沉浮 第106章 误解(三)
十凤无奈的耸耸肩,旋即笑了。对他的说法早已经习以为常,二十年前,他不也是用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回到了京城么?
她回身在旁边的摇椅上坐下,不禁又想,或许正是因为他当年对吟婉的情深意重,才让她刮目相看,相处下来,竟和他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而这二十年时光匆匆而过,他们就像是彼此的亲人,相偎相依。
抬眼望着那张沉静如水的面容,岁月并没有在上面留下多少痕迹,他一如当年模样,清冷从容,只是在举手投足间更添沉着稳然。
但是,十凤清楚的知道,无论他外表看起来有多洒脱。他那颗静如月夜的心,早已是一片死寂。
其实他不该是这样的,他有很多次可以赢回一切的机会,可他却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的放弃。都道是铁血男儿雄心万丈,何况他曾经驰骋沙场,名扬四方。
这个至情至性的男人啊,竟把唾手可得的权势地位不挂在心上。
“想什么呢?”楼林从毯子下抽出手,伸了个懒腰,然后挑眉回望着她:“你可是很多年没愣过神了。”
十凤不置可否的撇他一下,随手拿起桌上水晶盘内的苹果,又拿过一把水果刀开始削皮。
“我多说也就是个愣神,可是公子你啊,是把魂儿都给丢了。”
“我哪有啊?”楼林又重新缩回薄毯里。
他这一反问,十凤立即忍不住地笑起来,他也有些后悔,十凤和他朝夕相对这么多年,最是了解他,每次遇到想逃避的问题,他就会想用含糊不清来应付过关,这回到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不过他也确实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他自幼生长于王室贵族,又是他父王的独子,从小就被朝中百官争相讨好,可谓是什么样的女子都见过。他未及成人时,就已有人悄悄送上色艺双绝的舞姬或是容貌出众的女孩子,再晚一点,各种类型气质的美貌女子更是被人络绎不绝的送进他府里。
他那时候还没有遇到长大后的吟婉,并不懂何为情爱,有看着讨人喜欢的女孩儿,也时常留下几个。对于当时他小王爷的身份,府里养有十几二十个侍妾,根本算不得事情。可他却从未动过心,以为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只是身体上的索求和需要。直到后来他再见到吟婉,经历了一场接一场的风波和变故后,他才真正明白,爱与欲有着本质的差别,他爱上她,再无心理睬其他女子,即便是再**再懂侍候,他心里也只想着她,容不下任何人。
这些年,他一直坚信自己的心已经随着吟婉的离去而一同沉寂了。余下的后半生,他也只是具行尸走肉,无所牵挂的独活于世间,与芳草树木没有分别。所以他无论做什么事,都只当玩乐,并无在意。直到前些日子,莞落突然来到谰芳斋,他和她短暂的一次相见,她怔然的表情,慌张的神态,还有华光流转暗藏惊喜的眼神,就像是一道青天白日下的耀眼光线,在他最措不及防的时刻,蓦然刺进他心间。
怦然心动的感觉。
无法抗拒。
似乎是时光轮转了二十年,所有的故事和人又回到原点。
“别想了,那丫头对你也有意思,”十凤好笑的瞅他一眼,又低头将削好皮的苹果切成两半,随手递一半给楼林,“给你。”
“哦,”楼林抽出一只手,把苹果接过来,“嘎吱”咬了一口,“你说庞莞落?不可能,那晚我亲眼见到的,她明明和那个子际……”
“你这个人啊!”十凤身体往后,也半靠在椅背上,边吃着苹果边道:“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看不出落郡主是在演戏呢?你那天把经过和我一说,我就知道她是故意的,反到是你,别的事看的比谁都透彻,但凡是遇到感情的事,就笨的像块木头似的。”
楼林偏过头,有些诧异:“你没看见她当时的表情,真的很伤心。而且她手指都是挑断琴弦时割伤的,她和子际青梅竹马,怎么可能没感情?再说同样是男人,一个男人对他面前的女人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并不难看出。所以我敢肯定子际对她是真心。”|
十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两人的苹果恰好一起吃完,都顺手把剩下的残核放在桌旁。
“哎?她这样一来,韶华公主和子际之间不就永无宁日了?”十凤转头的同时被桌案上未下完的棋局吸引住视线,微微蹙起眉头:“看来这落郡主是早有预谋,她已经猜到有人会加害瑞王府,又不敢确定这个人就是子际。所以她没走,留在自己房里,等着真正的幕后人出现,她也果然等到了。最可怜的是子际,被她耍的晕头转向,还浑然不觉。她一定知道你一直在暗处,所以才会演场戏给你和公主的侍女看,她应该也料定你会救她,不然她不会冒这种险。以我对庞莞落的了解和她一贯的作风来看,即使那天你没去,她也一定有其他办法脱身。”
楼林越听越觉得蹊跷,不易察觉地皱起眉,心想,她若是当真对子际再无眷恋,一切都是她事先排好的计划,她只是步步为营,引得子际落入她以十七年感情编织出的圈套,那么这个女人,该有多重的心机,多强的手段和多狠的心啊?
“你很在意落郡主喜欢谁?”十凤视线仍是没有离开棋盘,声音里带着笑意:“你若是在意,理应嫉妒才对,怎么会为了她家中的事,整整忙了两天?”
楼林笑笑,不以为意,左手半握着拳,轻抵在唇边,目光悠远,似在沉思。
十凤半天没听到他回话,抬起头看他。见他如此神态,便问道:“怎么,这两天查的不顺?”
他摇摇头:“谈不上不顺,但没查到重点。”随后他想了想,又道:“那天晚上,赵邵峥和庞莞颜被人追杀,后来一起从燕子崖跳下去了。”
“什么?”十凤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怎么可能?赵邵峥进京之前,明明有大批赫氏暗人先他一步潜于京中,他向来谨慎,又早有防范,怎么会轻易被害?”
“你先别着急,他不会有事,”楼林转过脸直视十凤,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寻不到一丝波澜,“我昨天去翰阳赌场见了一直留在那里的暗线,原来赵邵峥先前已下过令,命暗线人马按兵不动,而且,早在瑞阳王出京的那几天,他就派人在燕子崖下做了功夫,他既然能往下跳,就证明他可以保证安全。”
十凤松口气,不禁叹道:“我又多余担心了,他到底是赵轩和吟婉的儿子,放眼天下,也没几人及得上他的头脑和心思,若是没有把握保全自己,他怎会进京呢!”
说完,她又诧异地问:“追杀他的是什么人?会是皇上吗?”
“这个还不清楚,”楼林略一沉吟,半晌才道:“赵邵峥和子际……子际那天说,他姓赫,高旋赫氏的赫。我记得吟婉当年在高旋受困的时候,赫氏到最后就只剩下她堂兄赫青哲一人,而赫青哲后来又被赵轩处死,怎么还会有姓赫的呢?”
十凤见他已有疑惑,知道此事不能再瞒,只得轻轻一叹:“子际是赫青哲的儿子。”她看着楼林更加迷惑的眼,解释道:“赵轩下令处死赫青哲的时候,还下了另外一令,祸不及妻儿。所以子际和他妈并未被祸连。当年围困高旋城的是岳都铁骑,这你也知道了,岳都的主帅就是现在的瑞王爷。后来也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因缘巧合,瑞王爷居然将子际母子带回瑞王府,还收子际做了义子。”
“他不知道子际的身份?”楼林神情并无异常,虽然是在询问,但仍带着淡淡的笑意,“就算他不知道,赵轩和吟婉难道也不知情?”
十凤眸光一恍,有些黯然:“这些事都是吟婉告诉我的,她也只说了这些……我也就没再问了。”
楼林见她似在回忆,直觉她有所隐瞒,便轻松地笑道:“罢了,该来的总也躲不过,反正吟婉生前已经交代过了,谰芳斋日后只为赵邵峥一人效力,想来她必有预料。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等那位深不可测的镶亲王从崖底上来再说吧!”
十凤抿唇一笑,正想赞同地点点头,忽然心神一闪,脱口问道:“你方才说赵邵峥和庞莞颜一同坠崖?那晚他们两个一直都在一起?”
楼林听她这么问,不免诧异,但还是如实答道:“是啊,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镶亲王和瑞王府好像还有一桩婚事未定……”
“那肯定是颜郡主嫁过去了。”
十凤半又垂下头端详起面前棋局,悠然笑道:“你就这么肯定不是你的小郡主,哦,她家人都叫她落落?那我应该说,你就这么不想让你的落落嫁给别人?”
“简直是胡言乱语,我几时说过我有那么在意她,”楼林不满地撇她一眼,又道:“我只是想救她而已,至于她日后怎样,未必会和我扯上关系。”不过我到是希望能够扯在关系,而且越乱越难解才好。
“你就不承认吧!”十凤状似无奈的叹口气,随即用手指在棋盘边上点了点,“来,咱们把这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