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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难解才好。
“你就不承认吧！”十凤状似无奈的叹口气，随即用手指在棋盘边上点了点，“来，咱们把这盘棋下完！”
楼林顿时失笑：“我就知道你琢磨了半天没好事，一准儿又是看哪个子准赢，就选哪个。”
“谁叫咱们楼公子棋艺精湛，世间难逢敌手呢！”十凤嘿嘿笑着，直接执起白子。
楼林这才打量起眼前棋局，果然是白子占尽先机，黑子被层层围困，苟延残喘，基本上已经没有悬念。
“这是谁摆的棋局？分明就是故意的。”楼林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过黑子，停顿了片刻，才落下第一颗棋。
十凤看他落定，唇角笑意更浓，很快便下了子，然后像是已经见到胜利的曙光，轻轻笑起来，“你这两天尽忙着查瑞王府其他几人的消息，都没顾得上凤鸣院那边，今个儿回来了，还不去看看她？她可是带着伤呢！”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说，把楼林原本想好的步骤给打乱了，楼林心想确实是这样，他已经整整两天没去看她了，便随手落下一子，问道：“她现在能醒过来吗？”
“应该吧！”十凤见他落子的位置，笑容更加灿烂，“她若是醒了，你也许还得向她解释一番呢！”
“为什么？”楼林状似无意地又将棋子按下，抬眼看她：“该是她和我解释才对。”
“恩？”这次轮到十凤不解，“你把人家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家送到妓院里，还反过来要她解释？”
楼林不明意味的勾起薄笑，并未言语，只是来来回回连着和十凤下了好几步。
“你到底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她再不济还是赵筝的女儿呢！你可别害了人家。”
楼林略显惆怅的摇摇头，正好走完一步棋，他忽然收了手，懒洋洋地重新向椅中靠去。
“怎么？”十凤疑惑的挑下眉，执过白子，垂头再看棋局。
局势大变，胜负已被彻底颠覆，一眼望去她不由自主地惊呼道：“你什么时候变的？我怎么没注意到？你肯定暗自动了手脚！”不愿意承认自己又输了，她开始强词夺理。
“唉，技不如人，还想赖掉，”楼林啼笑皆非，“想说别的事来扰乱我，结果被我扰乱了吧！哈哈！”
十凤定定瞪着棋盘，无法接受原本白子巧妙的布局，已被杀气腾腾的黑子破解。这个棋局，是她请京城最有名望的几位棋艺师傅共同商讨设下的，这是个黑子必输局，她记了整整两天，才把每一步都精确无比的记住。方才两人聊天时，她已在心里又默记了一遍步法，没想到这些年她与他下棋从未赢过的“屈辱记录”，就是改不了！
“气死我了，再也不跟你下棋了，”十凤衣袖一甩，满盘棋子哗啦啦地落了一桌面，还有一些坠在地上。
“你每次都这么说！”楼林别过双手，将头放在手上枕着，满脸笑意，“棋子都不知道摔坏多少副了。”
“我这次是说真的。”
“你哪次都说是真的。”
“但这次绝对是最真的一回！”
“下次就会变成更真的一回！”
“那不可能……”
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撞上，楼林和十凤愕然对望一下，不约而同的朝门口看去。
“哎呦呦呦呦！公子啊，大事不好啦！”
谁主沉浮 第107章 对峙（一）
“陈妈妈？”楼林坐直身子，眼看着她跌跌撞撞心急火燎的奔进来。
陈妈妈一身天青色的绸衫略显凌乱，裙摆处还溅有几滴泥点，楼林皱起眉头，原本宁和的目光骤然锁在她沾了血迹的衣襟上。
她没受伤！那是谁的血？
楼林心里一沉，正想询问，陈妈妈却几步窜到他面前，满脸的焦急：“她，那个姑娘，她本来醒了，但是又，不是，是刚刚，她又晕过去了！她不吃东西，也不喝水，还……”
“你先把气喘匀了再说，”十凤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陈妈妈哪还有心情坐着，只得连忙重重呼吸几下，感觉气息平复一些，才理清思路重新道：“公子前两天送去的那位姑娘今早醒了，但她心情好象很低落，非常不开心，说要见公子，就挣扎着起身，把伤口给扯到了。然后我就喂她喝伤药，她说什么也不肯喝，我怕把她给逼急了，她再乱动，就没再劝。结果中午去给她送药和饭菜的时候，她仍是什么都不肯吃，我好说歹说她也没理我。到了下午喝药的时间，我又去看她，她干脆是一个字都不说，眼睛闭着也不肯睁开。我怕她出事，就检查了一下她伤口，发现她手指上的纱布居然都被血给浸透了，我连忙拿药喂她，她还是不肯喝，我想逼着她喝下去，谁知她一躲，动了内伤，连着吐了好几口血，然后她就……”
“行了不用说了，”打断她的话语，楼林站起身，“十凤你跟我过去看看吧！”
十凤不假思索地点点头，三人立即动身，赶往凤鸣院。
一路上，陈妈妈将白天与莞落之间的对话详细地说给楼林和十凤听，楼林听后，心想，莞落到底是最在意子际，为他废去一双弹琴的手也在所不惜。如今离开他，只道过一句恩断义绝，她就甚至想一死了之。
十凤与他的想法却截然相反，十凤想，正是因为莞落对子际曾真心相待过，今时今日她才会如此伤心。原本她依赖子际，相信他。但子际最终回报给她的，却是背叛和身心上的双重伤害。
莞落既然受过伤，理应是不再信任任何人，可她在落难的关头，冒着被扶持的危险，选择相信楼林。
虽然他们只见过一面，但十凤从莞落的眼神和态度上能够明显的察觉出，莞落对楼林绝对是动了心的。
至于莞落为什么会动心，恐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十凤清楚的，是另外一件事。
姚十凤这一生经历过很多坎坷，亦是阅人无数，所以她非常清楚的了解，一个人，就算是再有心计，也有他伪装不出的东西。或许他可以轻易地控制住自己的喜怒哀乐，可以把刻骨仇恨埋在心中从不表露。但是，眼睛会泄露人所有的秘密。这世上，惟独眼睛，不可能伪装。也惟有从眸光中流露出的情意，才称得上是真情切意。
庞莞落的眼睛，看似清澈如水，实则深不可测。可当她望着楼林的时候，是那般专注柔和，却又夹杂着一丝复杂和慌乱。
她一定是在生楼林的气，她本就是一肚子的委屈无处可诉，偏又被楼林扔在青楼里不管不问，别说是她这样刚刚经历过家中变故的人，就算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女子，突然被人无缘无故的送进妓院，也必然会六神无主，心神慌乱。
陈妈妈临走前，已派人给莞落找来京城最好的大夫。她伤势原就被十凤医好了大半，所以在楼林到凤鸣院之前，她已经醒过来。
真的不想再活下去，这清醒的感觉太残忍。
莞落知道有大夫来过，知道她腹部和手腕都被施了针，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生命危险，也知道这双手，或许再不能弹琴。
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她安静的阖着眼帘，凝听着房门外的脚步声。
先是由近到远，渐渐消失。
再是由远到近，缓缓清晰。
不一会儿，房门被人推开了。
“公子……”
“陈妈，你去前院忙吧！”
“是。”
她再次听到楼林清冷沉着的声音。
他总算是肯出现了吗？莞落感觉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都涌进心里，涨的她胸口发疼。
他来做什么？看看她是死是活？
还是怕她就这样死了，没还上他救他一次的人情？
“用不用再给她看看伤……”十凤伸出手，暗示要给莞落把脉，眼睛询问似的看向楼林。
他摇头。
十凤会意，轻说一句：“那我出去了。”便朝房外走了。
走出门外，见夕阳西下，前院的喧哗热闹隐约可闻，酒醉灯迷的黑夜即将来临。
秋风飒飒，十凤靠在楼下门栏边，呼吸着凉凉的空气，望着楼前硕大的荷花池静默不语。
整整二十年了，他靠着那些短暂的回忆支撑着自己，煎熬度日，从没有过真正的快乐。若是这世上真有轮回因果，那就让他与她的相遇，别再是痛彻心扉的结局。
时间过了很久，莞落所在房间依然没有传出任何声响。
暮色低垂，沉沉霭霭不余半点星光。房内亦是漆黑一片，无人添灯，无人言语。
而房内两人的状态，更让人匪夷所思。
莞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似在沉睡。楼林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似在沉思。
整整三个时辰，冷冷对峙，寂静无声。
谁主沉浮 第108章 对峙（二）
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他？
莞落心绪烦乱纠结。
本已经下定决心，坚决不看他一眼，不听他说一句话，谁知他好象知道她的心思，从进门到现在，根本没有叫她醒来，也不曾开口说过一个字。
她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并没有看到他。可她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他一直坐在她身旁，带给她无形的压力，让她不由自主的感到紧张，窘迫。
很不喜欢这种落入下风的感觉，无边的挫败感。
她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用心，就不会输给任何人。可是此时此刻……
难道真的要在他面前败下阵来？
绝不。
是他把她送到这烟花之地不闻不理，是他先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
她怎能向他低头？
“你到底想怎样？”
话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莞落一怔，没想到楼林会主动开口说话。
可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问她想怎样！
她想怎样？
她能怎样？
莞落抿唇不语。
“你这样对自己，是想说明什么？”楼林一向平静无波的语调，此刻隐含着莫明的怒气。
莞落在震，心中酸楚翻涌而上，瞬间湿了眼眶。
“你今天到这里来，又是想说明什么？”她反问，低柔的话语不含一丝温度。
睁开眼，看见身旁模糊不清的影子，不知他此刻是何种表情。
“陈妈妈告诉我，你似乎有心寻死，”他接下她的话，是那么自然而然，好象他们已熟识很久，这样的场景在两人之间已发生过很多回。
楼林继续道：“我很好奇你寻死的原因，所以就过来了。”
出乎意料的理由中藏着复杂难辨的情绪，莞落静静地看着他融入黑暗中的身影：“那天晚上，你不是全都看到了么？答案你心自知，何必多此一举。”
“不对，”楼林摇头，一双明眸在灰暗里微微闪动：“正因为我看到了全部，如今才会更加奇怪。你当时的表现若是真，又怎会明知我在房顶而不告诉他？既然你没说，就证明你对他的情意是假的。”
他低头，眯着眼睛对上她的眸光，“但若是假的，你便不会以指断弦，伤重至此。也不会说出那么多恩断义绝的话，令他伤心欲狂。”
子际的一滴泪，不仅映入莞落的眼底，更砸在楼林的心上。
他太清楚太了解，一个男人，要多爱一个女人，才会为她流泪。
“这么说，我既非真情，又非假意？”神情还是那么沉着，莞落柔声问道：“那么以楼公子的高见，我做的这些事情，究竟有何目的呢？”她轻轻笑笑，“或者，是你想多了，我只不过是想利用你而已！”她忽然放松身体，向枕上靠靠，找了个她觉得最舒适的姿态温柔的偏转过头。
“利用我？”楼林皱起眉头：“我有什么能够让你利用？”
莞落淡笑不语。
楼林的脸色渐渐转冷，沉声问道：“你早便知道我过去的事情，知晓我的底细，对不对？”
莞落敛了笑，安静的回答：“你的过去并非我故意打听，但凡是皇室中人，有几人不知天运年间两相对立的北漠楼族和高旋赫氏。又有几人不知当年楼门中随父出征的少年英雄，那个一时间轰动朝野内外的镇威大将军楼林。”她顿了顿，把态度放淡，继续道：“当然了，大家都以为你不在人世了。我说这话也不是想要奉承你，只是平日里听到的传言罢了。”
“那又怎样？”楼林不解。
“这些虽然是你的过去，但并非在每个人眼里都是过去，你如今虽不在朝野，却仍是威胁。”
“你是说京城首富的头衔？王盛暗中指使出免税三年的政策，就是想断了皇上用兵的军饷，如若朝中任何一方动兵，势必将矛头指向我。”
“我父王和王伯伯与你并无深仇大恨，应该不会与你为难。镶亲王若是有夺位之心，必是早有准备，也不会冒险用你。”
楼林别有深意的笑道：“那就只剩下皇上和驸马。我从子际手中救出你，日后便是留下个后患，也为他除去我，找到一个再好不过的理由。”
“楼公子心思果然缜密，非寻常之辈可比，小女子甚为敬佩。”莞落懒懒的翻个身，将脸颊轻轻贴在褥上，“子际虽然娶了别的女人，但他的心里仍然只有我一个人。我很了解他，对他如今的势力也能料想出七八分。他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实力同时对付你和我父王两人，以现今局势来看，他若要动手，只能一个一个的来。”
楼林听她这么一说，似有一盆凉水迎头泼下，全身瞬间冷透，直逼心底。
他怎会不知道冒然救她出来的后果，可他不惜以身犯剑救回的人，竟然真是藏着这种算计。
“你只是想让子际和我斗得两败惧伤，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