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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的雪天。
阴冷的寒风。
淡淡灯火笼罩下,莞落静默地坐在后院的回廊里,独自饮酒。
她很少喝酒,从未受到颜颜嗜酒成瘾的影响,平日里几乎滴酒不沾。
但今晚,她想醉。
这个夜晚,在别人眼中,也许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对于她庞莞落,却是这一辈子里,最大的一次赌博。
对手,是楼林。
筹码,是不舍。
这是她十七年来,惟一一次真正的放手一博。
“唉……”
百媚生情的美人儿,发出轻轻的一声叹息。
莞落半垂下如扇的睫毛。
其实,心里对楼林的感情,是肯定的。
肯定他的真心,肯定他这个人。
也肯定,今晚的结局,与她料想的不会有多少出入。
但是有的时候,人是很奇怪的。
越是明白,越是确定的事情,也总是想通过别人的赞同,来坚定自己的信念。
今天的庞莞落,可能是怀了这种奇怪的心态吧!
雪花坠落,吹了满身。
莞落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持过酒壶,将酒杯注满。
抬手,仰头。
说不出的妖娆风情,道不尽的风华气韵。
一饮动连宵,一醉长三日。
废尽寒暄不写书,富贵何由得。
请看冢中人,冢似当时笔。
万札千书只恁休,且进杯中物。
一肩挑起千古情,千古情愁,酒一壶……
何为此酒可消愁,不过是杯杯寂寥慢入喉。
九重宫阙 第155章 齐聚(一)
寂静的花园中荡起清冷的夜风,吹动莞落的发梢。
她的眼眸漆黑明亮,眼底满是坚定与淡然。
已经释怀。
她唇边漾起柔和的笑容。
那些怀恨在心,耿耿于怀的往事。
那些哀伤痴缠,乌云遮顶的时光。
那些事,那些人。
她已经能够释怀。
她已经明白,风雨狂烈,动摇不了她决心。人言变故,改变不了她信念。
那么,还有什么可以令她害怕呢?
即使,让她独自一人回家,面对子际和詔华,她亦能做到从然坦然。
在她住在凤鸣楼的这段时日里,听到别人议论最多的,就是驸马与公主感情和睦的传言。
众所周知,当朝驸马是瑞阳王义子,今科状元,与公主堪称天作之合。
可也有人暗中在传,瑞阳王府一夜之间突遭变故,并非瑞王爷真心想反,而是被他从小养大的义子趁其带瑞王妃离京养病时,窜通夏都军中首领栽赃陷害的!
驸马为掩盖忘恩负之名,借圣上之手夺取六部政权,硬是将此事暗中压下。
瑞王府虽然出了事,但瑞王爷的四个女儿却个个不同凡响。
长女入宫为妃,荣宠一身。次女是福康王未过门的儿媳,有康王府做后台。三女虽无故失踪,近期却有人打探到颜郡主在镶亲王府。惟一的迷,庞莞落。
瑞王府出事至今,依然下落不明。
朝中,民间,对此议论纷纷,说法不一。
可传的最多的,竟是瑞王府小郡主已惨遭毒手,死于非命。
多有趣的传言!
多滑稽的结论!
莞落笑着摇摇头,举壶就口,畅快而饮。
什么传言,什么结论?
别人不知道,难道她庞莞落还会不清楚?
所谓的惨遭毒手,不过是子际故意放出去的话。
他想找她,又不能光明正大的找,想逼她回府,又找不出十拿九稳的理由。
所以,他干脆说,她已经死了。
只要她死了,以后就再不能以瑞王府小郡主的身份出现,再不能插手宫里宫外的琐事。
更加不能,以先前的身份,嫁给镶亲王。
子际,赫子际……
妄你一世自负聪明无双,可惜你爱上的人,亦不是个傻瓜……
急切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在空旷的院中响起。
“哎呦呦呦呦,我的诗儿姑娘啊!原来你在这儿啦!”
陈妈妈一路小跑,向莞落接近,“可把我给急坏了,我还以为姑娘……”
“以为我逃跑了?”
莞落没有抬眼,淡淡接下话,“我至于么?不过是卖身而已,算得了什么?只是一场交易罢了……”
是场交易……
一切都是交易……
她仰头,将最后几口酒液饮尽,轻轻将酒壶放下。
她已经能够释怀,但她绝对不可以饶恕。
赫子际。
他放出她死于非命这个消息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她得知之后,会更加确定,安然带给她的那些话的真实性。
安然说,皇上,宠爱莞慕是假,牵挂莞颜,才是真。
如果子际不是害怕了,不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何必做出如此不必要的准备?
何必担心与镶亲王联姻的人,是她?
想到这里,莞落露出些许轻蔑的笑意。
眼里也染上一层戏虐之色。
一股力道在她肩上轻轻摇动一下,陈妈妈满脸诧异的推了推她,“诗儿姑娘,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你……你没事吧?”你可别再因为今晚的事,想不开啊……
莞落抬眼,平静地看着她:
“我还能有什么事儿?”
我已经支离破碎,还有什么,能让我当回事?
“可是……姑娘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陈妈妈关切地问。
“我没事……我只是,觉得累了……”
“累了?”
陈妈妈挑眉,有些为难地说:“姑娘如果真的累了,不如回房歇息吧,今晚花魁竟价的事,我再去与凤姐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
“不必。”
莞落抬手揉着眉心,“妈妈不必为此事费心,一切都按凤鸣楼从前的规矩来吧!等一会开始竟价,我就出去……”
陈妈妈蹙眉,缓缓道:“诗儿姑娘,你不要怪我多事,你和公子……唉……其实,你们两个,干吗非要闹成这样呢?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么?”
“有些话,就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说!”
莞落理了理头发,微笑道:“既然不能说,到不如通过行动来证明。”
不是为证明我对你是否有意,而是想证明你对我是否有心。
陈妈妈张了张口,半响没再说出话。
“好了,陈妈妈,不要再计较这件事了!”
莞落站起,随意拂了下衣衫,“你先去前厅吧!我这就去取琴,随后就到!”
“也好……”
陈妈妈望着她转身就走的背影,有些发怔。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其实,这个女人,只要选择稍微糊涂一点,就可以生活的很幸福,很完满,可以得到世间所有的美好,想要的一切。
可惜庞莞落,太聪明,太清醒……
太执着……
……
另一边,刚刚踏上楼梯的莞落,被大厅传来的丝竹欢闹之声所扰。
鬼使神差般,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闭上双眼,全神贯注地听起那些歌舞吵闹。
恍惚间,她又回到那个夜晚。
回到那个……她与他恩断义绝的夜晚。
她看见,一滴眼泪,从他眸中滑落。
那一把琴,十七根弦,被她亲手一根一根的挑断。
“我不可能再相信你,也不会再去想那些往事和一些自以为是的悲伤。我早已经忘记和你之间的感情,我已经不在乎。”
“只要我清醒,只要我还有理智,我就会时刻铭记,一早便荒芜了的,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情分,而是你那颗深不可测冷如寒潭的心。”
“我终究拒绝不了命运给我们安排的结局,在宿命的轨道,沉沦注定,往生劫复。”
子际,子际……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今晚以后,我再不会想你,再不会,让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因为我,永远都还是那句话——
若是真爱,何惧刻骨仇恨?
如若你确实真真切切的爱过我,怎会因世事百转而放弃,又怎会改变初哀无所顾及的伤我?
我已懂爱,我已找到那个和我一样懂爱的人。
我爱他。
凤鸣楼大堂。
莺歌艳舞。
台上,四位美人正在动情地跳着**的舞蹈。
四人衣着打扮皆是一模一样,粉脸含春,杏眼微眯,几乎透明的薄纱裙半遮半掩地套在身上,香肩**,散发赤足,对台下的客人堪称是十足地**。
但是——
今天似乎是个例外。
因为台下的宾客,大多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象是强忍着耐性,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陈妈妈望着大厅里那些男人们急不可待的脸,翻起白眼。
“一群色胚!”
她低声怨道:“男人,多少个都是一个样!亏得老娘看破的早,不然就得被你们这些臭男人给骗了……”
边说边走,越接近灯火明亮处,她表情的变化越是明显,最后,笑颜如花。
“哎呦呦呦呦!关爷,董爷,你们都来啦!”
“哎呦呦呦呦!这不是泰公子吗!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怎么,您也听说我们凤鸣楼的新花魁啦?”
“哎呦呦呦呦!见笑见笑,诗儿姑娘马上就出来啦,大家稍安勿躁啊……”
九重宫阙 第156章 齐聚(二)
铮!
响亮的琴音突然从天而降,喧闹的大堂骤然安静下来……
众人皆是一怔,齐刷刷地将视线转移到抚琴之人的身上。
邪美一魅!
这是用来形容莞落,最贴切的词语。
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无骨,入艳三分,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面似芙蓉眉如柳,肤如雪,发如瀑……
堂内的宾客已经望得痴了。
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眼前的绝美女子,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心中的痴迷仰慕。
理智二字与头脑分离而去,只要望着她,就再也找不回来……
……
一声亮音过后,琴声转为低沉,恍如一叶扁舟经历过风吹雨打后,乘风破浪,漂流于茫茫大海之中。
以为无处可停靠,却忽然见到一座小岛。
众人精神为之一振,竟不自觉地随着那琴音站起,目光被那一抹妖娆深深吸引,一刻也无法挪开。
莞落抬头,环视一周,淡淡一笑。
致命的**……
风华绝代!
纤细的手指拨弄着琴弦,琴声优雅缓慢,入耳之后,原本激荡的心情平复如静湖,原本浮躁的心绪沉淀如细沙。
琴音中似乎充满了安慰,听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一切哀伤寂寞刹那远离,感激之情盈满心怀。
一直在角落里观望着莞落的凤姐,亦震撼到说不出话。
落落,她终于长大……
她就像凤凰涅磐,浴火重生。
任凭天地变迁也无法遮挡她万丈光芒……
那眉宇间的光华和妖异,那种催人泪下的美丽,简直撕心裂肺。
恍惚间,十凤终于明白,楼林为何会对她动心。
对她动心,其实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甚至由不得自己。
不可收拾的心动。
引人沉醉的美呵……
十凤不自觉地漾起浅笑,抬眼间,正好与莞落探来的目光碰撞到一起。
莞落眼色微微一恍,立刻淡定如常。
十凤装作没有看见。
但凭姚十凤观察人的敏捷,即便是比这更微妙的变化,也逃不过她双眼。
更何况,十凤知道,莞落是在找楼林。
莞落……
她到底还是逃不开宿命的追寻,周周转转,终究将一切归于原点。
十凤轻叹,再看莞落——
她已是手指在弦上随意带过,片刻便止了琴声。
十凤不知莞落是不是因为没找到楼林而感到失望,但在她举手投足之间,台下人已经痴了大片。
一曲终毕。
莞落收回双手,缓缓向椅背上靠去。
没力气了……
没力气再伪装下去……
他,没有来。
而她,已是骑虎难下。
……
“哎呦呦呦呦!各位爷,不要再看啦!瞧你们,都把咱们诗儿姑娘看的不好意思啦!”
陈妈妈站在莞落身边,嚷嚷道:“各位爷都知道哈!咱们诗儿姑娘今晚竟价,谁出的银子多,诗儿明个儿一早就能跟谁走,各位爷这会儿着个什么急,等投到了花魁,领回家里,还不是想怎么看就怎么……”
“诗姑娘,在下泰宁远!”
一个一身官贾之气的华服男子率先开口道:“如果姑娘愿意随在下回府,在下愿为姑娘散尽家财,绝不言悔。”
还文绉绉的呢!
陈妈妈非常不爽地白他一眼。
莞落闲闲端坐,微微垂下目光,“公子姓泰?令尊可是户部泰衡泰尚书?”
“诗姑娘见多识广!正是家父。”
泰宁远眼中现出得意之色,“在下听说姑娘一首曲子曾叫出黄金十万两的天价,故而慕名而来,想要见识一下姑娘的庐山真面目。今日一见,果然国色天香,不可方物,在下愿出黄金二十万两,只要姑娘……”
“哪来的毛头小子,闪一边去!”
“就是,二十万两也敢和老子争,老子出三十万两……”
“我出四十万两……”
大厅内再次沸腾起来。
泰宁远这一步算是跨大了,不但跨大了,还收不回去了呢!
所有人都在用鄙视的目光瞄着他。
莞落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心里亦是。
户部尚书的儿子,居然公然用二十万两黄金到青楼里面买人!
看来这泰尚书,是个不小的贪官啊!
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贪财,又身处要位。
莞落勾起一丝戏虐的笑。
这又是一个,子际的党羽!
正如是想,在莞落第一次见客时就对她迷恋不已的董修忽然窜到她面前:
“诗儿姑娘,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我愿出黄金五十两!”
语音一落,大厅内有一瞬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