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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小伟为卫民生当秘书两年半,印像很好。但卫民生心里是不是准备将来扶他一把?毛小伟心里也没有底。为石维民当秘书转眼也是半年了,感觉依然不错。但他是不是能在泰平呆下去,会不会只是蜻蜓点水,镀个金就走人?吃不准。跟着他还有个感觉,就是工作比以前要轻松了些,他的讲话稿全是自己写,打字速度快,一次成形不修改,而且稿子简明扼要,很少有官场陈腐的“八股文”之陋习。这一点确实让毛小伟佩服得五体投地。再一点就是同是年轻人,私下里很随便不拘束。
但毛小伟对石维民也有看法:有时候书生气太重,太原则,太死板,对有些问题看得过重。这对他的官场生涯非常不利。别看毛小伟在办公室呆得不长,但对圈子里的那一套,虽不算太精通,但也八九不离十,也了解了一些底子。石市长亲侄儿想找一份工作算个啥事?却让他为难了很大一阵子。贺长生是个跟屁精,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不哼不哈就将石卫国安进了胡一发的大华公司,待遇不低,还嘱咐这事先不要让石维民知道。他什么意思?他为石市长做了一件好事,为什么不来表表功?却要瞒着,瞒就瞒吧,为什么又要告诉我这个当秘书的,什么意思?让我转告?让我为他表功?真是琢磨不透……
今天星期六,毛小伟按惯例早上八点来到石维民的办公室,清理一下那堆积案头的文件,他要按照轻重缓急的次序进行分类,然后分别转达相关部门落实。石维民今天又下乡了,他不准毛小伟陪同,这不仅仅因为今天是周日,而是他要毛小伟充分利用休息日多接触一下刘明芳。石维民给刘明芳打过电,话尽力牵线搭桥,他真的想早日促成这事,早日喝上喜酒。石维民非常关心毛小伟的个人问题,这让毛秘书非常感激。毛小伟二十六岁了,严格地说,他确实没有谈过恋爱,这在时下的与他同龄的青年中恐怕已是凤鳞马角。大学时班上的女生不少,也不乏对他心存好感或明确示爱的女生。但他却心如磐石于动无衷,他有他的想法,那就是恋爱择偶必须考虑现实生活与理想的结合。现实生活就是婚后能够在一起,理想就是能够从政走仕途,所以并不急。大学毕业后他只当了半年中学教师,就被选拔调进了市政府办公室。理想初步达到,当然个人问题也是顺理成章可以考虑了。由于自身条件好,又是在市政府机关工作,这介绍的当然也就不会少了。经亲朋介绍他只见面了两个,一个师大的老师,一个第一人民医院的眼科医师。两个姑娘自身和家庭条件都不错,对毛小伟也很满意。但他就是缺少激|情,心里没有感觉。什么原因,连他自己也道不明白。
毛小伟清完文件,抬头看那壁上的挂钟刚好八点半。急忙提起茶几上的手提袋,反锁房门,叮叮咚咚下到楼底,他已经与刘明芳约定九点在西子江畔的龙子公园见面。电话联系时,毛小伟曾要求两人一起打的士过去,但刘明芳不愿意,也不好勉强。
坐上的士车,毛小伟拨通了刘明芳的手机,知道她乘坐的公交车已临近公园了,她在里面等他。他关了手机笑了落下心来。他真的喜欢刘明芳,早在石维民捅破这张窗户纸之前,他就心仪刘明芳,仰慕她已久,今天终于能够单独和她在一起,心里非常激动。昨天下班后理了发,发型自然是一流的,偏分而不老套,时髦而不失庄重。今早换了一套行装,白色衬衫搭配了一条白色的背带裤,伸伸展展,没有一丝皱折。白净的国字型的脸庞,五官端正。挺直的鼻梁上的那时镀金的眼镜被擦得一尘不染。脚上一双白色的袜子,一双锃亮的奶油色新皮鞋。整个人充满了斯文和青春的活力。
手提袋里除了手机,一只印有泰平市政府字样中号的牛皮信封里装着几首,已被他反复修改的被他认为已是毫无欠缺的爱情朦胧新诗。剩下的就是母亲从超市专门购买的心意:一堆干果零食、几只罐头饮料,还有几个能够代餐的汉堡包和一包滷菜。他懒得翻看,反正挺重。父母听说儿子今天要相对象,自然喜之不禁,恨不得明天就能将儿媳娶进家来,问这问哪,不厌其烦。好在儿子孝顺,只是笑,问急了才冒了一句话:“才认识的,八字还不见一撇呢。”父母也不好继续刨根问底,也只是笑笑。同在机关工作的父母心意也可以理解,虽然还不到退休的年岁,但毕竟已是五十多了,独生子女就一个,宝贝。
毛小伟付了的士费,提着手提袋下了车,在公园大门售票处买了一张门票,独自走进公园,此时的他却心跳加快,有点忐忑不安起来。毕竟第一次单独在一起,如何开口说话?讲些什么?他开始设计潜台词,设计着与刘明芳见面时的每一个举止每一个细节。
路边的桂花开了,清香扑鼻而来。龙子公园临江而踞,山不高而树木苍翠,空气清新,亭堂楼阁分布其间。山脚下一口大池塘碧波荡漾,鱼跃飞波。池塘边分布着四个荷塘,碧绿的荷叶蔟拥着娇嫩的荷花,或尽情绽开,或含苞欲放。这里因离市区距离较远,游客稀少,更显得高雅幽静。
远远的,他终于看见了站立在荷塘尽头的靓丽倩影,那个令他朝思夜想的刘明芳。一头乌黑过肩长发,一身素净的连衣裙裹着匀称、修长而白晰的玉体,肩挎一只秀巧的白色坤包。荷塘美女,一幅优雅的画面。不错,是她!毛秘书加快了步伐,沿塘埂的石板路飞奔起来。脚步声惊动了刘明芳。她转过游离于荷塘的目光,对走近身边的毛小伟妩媚一笑,双眸飞波。
“你来啦?”声音柔脆。“让你久等了。”嗓声干涩微颤,毛小伟咳了一下。“上哪儿?”“随你。”“那就上山顶吧,那里凉快,可以看西子江。”“好。”这个毛头小伙,别看那天陪石维民上卧龙山考察时在刘明芳面前嘴巴子巧,这会儿单独和心上的姑娘在一起时,他却口齿笨拙起来,早就背熟了的见面话此时都忘光了。
离开荷塘,一条石板路从山脚穿过树林,蜿蜒曲折直达山顶。毛小伟让刘明芳走前,两人不语,只有树上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山腰有段坡路,刘明芳回过头来微笑着,“小伟,让我拉你一把吧。”毛小伟腾地一下红了脸,这让他又想起那次去卧龙山的情景来,什么男子汉?爬山竟然不如一个姑娘。心里自骂了一句,一只手却很快地牵住了刘明芳的手。为了打破尴尬的沉静,毛小伟终于开口问了她一些诸如工作上的不痛不痒的问题。刘明芳倒是十分干脆,不但有问必答,而且笑声不断,这让毛小伟心里轻快活跃起来。
很快上到山顶。这里正如刘明芳所言不但凉快,而且景色很美。眼前霍然开朗,站在这里,不像站在卧龙山,山下的西子江在这里才真正显示了她的雄浑壮观,江上有轮船驶过,还有木船的白帆在阳光下的辉印下闪出银光,耳畔时不时飘来悠长的汽笛声和欢乐的渔歌。而山顶上一片高大的松树遮住了头上的太阳,江风习扑面而来,让人神清爽。山顶上不远处依稀也有几对恋人或依偎或谈笑。毛小伟收回目光,选了一块茵茵草地放下手提袋,殷勤地取出报纸请刘明落座,然后紧挨她坐下,掏出那一包吃的喝的让她品赏。还是男方主动,例行的恋爱对白就这样开始了。
“小刘,我为你写了几首诗歌,你帮我斧正一下。”
“哈,堂堂的市长大秘书成天都在忙着应付官场八股文,竟然也有闲情逸志写起诗歌来了。”刘明芳接过几份诗稿,快速地流览了第一首《芳香沁心》,满脸绯红,赶紧将诗稿装进坤包,“我回去再看吧。”
“小刘,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毛小伟直奔主题。“石市长介绍过,你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刘明芳仍低着头,面容羞涩。“小刘,答应我吧,做、我的、女朋友。”毛小伟书激动地牵起她的一只手合在双手中,刘明芳没有抽手,任由他轻轻地抚摸着。
沉默,一阵长久的沉默。
“答应我,明芳。”毛小伟见刘明芳不语,又补充了一句。刘明芳仍是不语,表情茫然。“如果是你已经有了意中人,你就明说。没关系的,我们仍然可以做一般意义上的朋友,我们依然能够成为一对真正的好朋友。说心里话,我太喜欢你了……”毛小伟满脸写着真诚,呼吸急促,伸手揽住了刘明芳,两个脑袋紧紧地靠在一起。此时他已闻到了她那撩人心弦的芳香,听到了她同样急促的呼吸,他好想侧过身来抱紧她,亲吻她脸庞,轻轻地抚摸她那无比诱人的身体。但他没有。他没有造次,他在等待,等待着心上的姑娘的回答。
此时的刘明芳心里如同翻江倒海,她有点昏沉和迷乱。说心里话,她也真有点喜欢眼前的这位文质彬彬的小伙子,她也想投入他的怀抱,主动接受或者施与他温存,然后轻轻地告诉他:“小伟,我也喜欢你。我答应。”然而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一个身影始终占据着她的脑海,占据着她的心田,而那个高大的身影此时变得越来越高大,已充满了她的整个身心。可是,可是,明明知道他又不能属于自己了,但就是于心不甘。“石哥,明芳爱你,我好想你……”刘明芳心里呼喊着,突然感到一阵撕心扯肺的痛苦,眼里禁不住滚下热泪来。
刘明芳终于冷静下来,她轻轻地扯开搂在腰肢上的那只手,抬起靠在毛小伟肩上的头,神色庄重而又极其真诚地说:“小伟,给我一段时间再答复你好吗?”
“小刘,你怎么啦?”毛小伟期待着刘明芳的回答,期待着她的温柔,却见她突然间果断地离开了自己,转过身又突然看见她满面泪痕,露出了满脸的惊诧。
“没什么。小伟,我们下山吧。”刘明芳站起身来。
毛小伟点头说好,收拾完手提袋。两人开始下山,空气有些沉闷。走了一段,刘明芳已经回复正常的精神状态,话也开始多起来。毛小伟被动地应答着。他感到纳闷:她心里好像已经有了一个人。那人是谁?毛小伟不解,但他心里依然没有放弃刘明芳。
第026章 苦中情暖
星期一下午五点,石维民刚从乡下回到了市政府。毛秘书马上将市公安局侦察“五·二七”凶杀案进展情况的内都通报呈送过来,正待转身离开办公室时,石维民让他别走,毛秘书以为石维民有事吩咐,只好站住。石维民笑了一下,问他和刘明芳的事谈得如何了。毛秘书神色茫然,说她好像已经有对象了。“什么有对象?我问过她两次,没有。”石维民语气肯定。“谈恋爱要讲究方法,你的方法可能有问题。哈哈哈……金诚所致,石城为开,大胆地追!”毛秘书乐了,“好,听您的。”又闲话了两句,石维民让他马上通知秦正联来一趟。毛秘书高兴地离开了办公室。
秦正联与石维民谈了一个小时,下班时又回自己的办公室拿上手提包,这才匆忙下楼骑上单车往家赶。一进屋,厨房里就飘来酱包肉的油香,还有一股浓浓鲫鱼汤的清香味,秦正联耸起鼻子使劲闻了一下,知道兰草在厨房,笑了。拉开手提包,掏出一张红彤彤的请柬跑过去,晃了一下:“喏,高价饭!”兰草接过一看,见是一张结婚请柬,“至少送一百才像样。”放下请柬,铲出酱包肉涮了锅,将一盘吃剩的清烧土豆倒进去翻炒了两下,洒上水,盖上锅盖放下锅铲。
“倪莫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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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车间的,也下了岗。”
一个下岗女工怎么会和钱正生搭上勾?兰草说不知道。秦正联与钱正生在一次聚餐上见过一次,胖乎乎的,文化不高,但为人还算豪爽。在泰平因为生意做得好,开了一豪华娱乐城,两三个服装门市部,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角色。只是在女人问题上好像名声不太好。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有钱嘛,有钱就能抖起来。
“她是钱正生的第四个老婆了,又一个金钱的牺牲品!”秦正联说。
“怎么啦?是羡慕,还是嫉妒?”兰草拿起锅铲,盖上锅盖。
“我又不是什么暴发户,有什么羡慕的?”
兰草啐道:“因为你穷!不然也可以讨上三个四个喽?”
“我哪敢。一辈子只能有个你,还能想什么?”
兰草翻炒着锅里菜,“想倒是想呢,只是没那个条件。”
现在有些男人吃着碗里望着锅里,进屋守着老婆,外面也要找几个,还居然大言不渐地排个队,什么老二老三的,简直不知道廉耻!你青正联如果有那个本事,就把她们带回来,我照样和她们和平共处,我当我的老大,负责当好。免得人家一天又想偷鸡摸狗,又提心吊胆的。兰草一边翻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