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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负气(中)
何葭骇然,阿青真的这么对自己的妈妈这么说?难怪陈珊抓狂。
她低声接过话来说:“阿姨,是不是你反对他,他才这么激烈?”
陈珊更加生气:“我反对他他就可以这么放肆?我放弃香港那边的生活移民加拿大为了什么?为了让他学成后到亚洲教英语,四处流浪,吊儿郎当?他本来是很听话的孩子,肯定是那个丽迪亚调唆的!”
完了,陈珊不可能对丽迪亚有好感了。何葭很为阿青未来的婚姻担心。
陈珊接着说:“什么家庭!在香港那边是中下人家,家里没有几个像样读书的,居然要去支援第三世界,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何葭看她在气头上,也不敢多说,先泡杯茶给她,让她冷静下来,才说:“阿姨,我去问问阿青到底怎么回事,看看能不能劝劝他。”
陈珊看她一眼,缓和了语气说:“你去。你的话他还肯听。这小子真让我头疼。过去在上海,一个班四十多个人让我教得服服贴贴,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的儿子我反而束手无策。”
何葭转身下楼到地下室阿青的房间,敲门进去,坐在他旁边,小声说:“你可真行,把你妈气成那样——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把她气出病来你走得了?”
阿青急得说:“我是跟她好好说,可是还没说完她就板着脸训我,追问我跟谁一起去,谁教唆我这样做。我一急,就跟她吵起来,一不小心,把丽迪亚也供出来。”
何葭摇头——到底是个孩子,撒谎不老道,地下工作也做不好。陈珊是什么人?当了那么多年中学生的班主任,能一下子看穿四十几人的心思想法,对付儿子还不是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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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葭问:“你真的要去日本?合同都签好了?我还以为你说说的。”
阿青说:“我是认真的。那边宿舍都安排好了,合同已签,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何葭说:“你总要给你妈一个年限,让她有点希望——你总不能一辈子从这个国家到那个国家,四处流浪。”
阿青说:“给我三年时间,三年后我一定会来。”
何葭摇头:“阿青,你这个样子,会把丽迪亚搞得很被动。如果你真的打算以后跟她结婚,现在不是种下婆媳不和的影子?如果你妈妈执意反对,你们不是很尴尬?”
阿青说:“反对就反对,我们也没指望她出钱,她还能怎么样?她又不是上帝!”
何葭耐着性子安抚他,让他青春的热血不要沸腾,尤其不要在自己的妈妈面前那么冲动。他是妈妈的独子,这一走千里万里,团聚也不那么容易,要好好跟妈妈讲,万一把妈妈气出病来,会后悔一辈子。
51 负气(下)
她起身到外边的冰箱里拿杯冰可乐递给他,说:“你好好想想吧。就算为了丽迪亚,跟你妈硬顶也不是好办法。”
阿青仔细想想,闷声不再说话,拔开饮料罐,咕咚咕咚灌饮料。
何葭仔细看他,发现他居然一额头汗——可见生气也消耗体力。
几口可乐下肚,阿青才又开口道:“反正日本我是去定了。姐,拜托你跟我妈说,她要骂就骂我一个人好了,不要再骂丽迪亚。”
何葭拍拍他的肩膀:“我会尽力,你稍安勿躁,切忌再跟你妈硬顶。”
她上得楼到起居室,陈珊转头看着她,满眼都是企盼。
何葭惭愧地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硬着头皮解劝她,说阿青的合同都已经签了,去日本已经生米成熟饭,只能让他去。她解释说阿青只准备在外面待三年就回来找工,在亚洲期间也会自学些别国语言,或者能在中国找到什么机会也未可知。他目前只跟对方签了一年合同,也许在外面不到三年就回来。他这样的年纪,做事冲动不考虑后果,如果他们母子这样硬顶,也许把他推向外边再也不回来了呢。
她看看陈珊没说话,又这样说:“至于丽迪亚,阿姨,我劝你还是别在阿青面前说她了。阿青现在小,跟丽迪亚两个人都还没定型,以后能否修成正果结婚还不一定。你越是反对,他们越反弹,更加让他们团结起来对抗压力。你不如松松手,如果他们真的不合适,长期交往生活在一起,可能会矛盾百出,也就分手了;如果他们合适,阿青现在正是叛逆年纪,他一定要结婚的话你能怎么样?你就这么一个儿子,难道真的为了媳妇问题跟儿子断绝关系?早晚要承认,何必跟媳妇结怨?”
陈珊脸色立刻变了:“他们已经谈婚论嫁了?”
何葭笑笑:“他们两手空空,拿什么婚嫁?我就是这么说个道理,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陈珊默然半天,才叹口气说:“这小子怎么就让我这么操心呢?当年你跟远征两个人有多乖,从中学到大学,从来不让大人操心!”
何葭蜷伏在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又似秋千一样荡了荡,很快归于平静。她觉得,她倒希望当年的沈远征如今日的阿青,不管不顾,带着她毅然决然地远走天涯。
她曾经觉得真到了那一步,她一定会跟他走。
可是,真的会吗?真的会扔下孤单的父亲不管不顾吗?她想起不久前父亲的来访,他们吃饭,聊天,她带着他穿梭于各个景点,兜风,她依恋地依偎在他慈爱的目光里。
她舍得下这一切吗?
她忽然觉得她不那么肯定了。
在何葭的极力斡旋下,阿青对陈珊的态度趋于缓和,开始试着好言好语地跟妈妈沟通;陈珊在儿子面前也不再提丽迪亚,避开这个雷区只跟儿子谈前途问题。眼见儿子去意坚决,陈珊自觉无力回天,只得顺其自然。
也许年轻的时候磨练磨练,在外面走走也好,陈珊最后象是自我安慰一样地对何葭说。
陈珊对儿子声称,既然他要独立,那么他的事她一概不管。临走的那些日子,都是何葭陪着阿青和丽迪亚到处采购,替他们打点行李。
明后两天蜜瓜家里有事,星期一继续上贴。谢谢大家。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52 父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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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离家后,陈珊有段日子不能适应,经常打电话骚扰远在香港的老公。无奈多伦多和香港有昼夜时差,骚扰起来不是那么方便,于是她频频跟何葭煲电话粥来调整自己。
何葭耐心地听着,不时地附和两句,有时候也会劝解劝解。时间长了,只要晚上电话铃一响,弗莱德就会笑着说:“又是你弟弟的妈妈。”
你弟弟的妈妈——这个词让何葭莞尔。
张帆工作很忙,来过几封电邮,寥寥几句带过沈远征的离婚,提及何伟近况,说他目前的发展重心已经放在中国,美国原先公司的职务已经完全辞去。他现在住中国的时间比住美国的时间多。
一住住出问题来。原先念大学时代的前女友婚姻出了问题,夫妻之间甚至动了手,差点闹出人命,何伟不知怎么卷了进去,脱身不得。
何葭惊疑之后又释然——当初她结婚的时候,何伟本来说要从美国飞过来参加婚礼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他没回美国,滞留中国不归,还说他手头有点事儿走不开,她还以为他工作忙,原来不是公事,却是私事。
何葭对何伟跟前女友的事大约略知一二。当初何伟对这段关系有些迟疑不定,出国的时候,想趁着两人分开的时候冷静地想清楚。不料到了美国,过语言关功课关考试关,忙得焦头烂额,一拖拖了大半年没表态,女友以为他要分手,甚至没写信问问他就嫁了另外一个追求者。
何伟一方面自责,一方面似乎也解脱了,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何葭亦不知到,因为一来那个时候她跟沈远征爱得天昏地暗;二来何伟一直当他们俩是小孩子,这种事不会对他们说。他们也只是从长辈透出的口风里略知一二。
何葭边工作边念书,忙碌而充实。因为她要念书,弗莱德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庭事务——卫生清洁,采购煮饭,支付帐单等等。
考试之前通宵达旦。转眼之间考试结束,何葭松了一口气,在家里大睡特睡。一日她晚起,弗莱德比她更晚起。她破天荒起来做早饭,想给弗莱德一个惊喜。弗莱德自卧室里闻到煎蛋和咖啡香,再也躺不住,穿上衣服下来。
何葭光着脚,穿着红纱睡衣在烤面包。弗莱德从后面抱住她:“你总是诱惑我。”
何葭一边挥舞着餐刀往面包片上涂黄油,一边把弗莱德不带任何天然油脂或者人造油脂的面包自考面包机里取出来说:“唉,我从今天开始,立意做贤妻良母。”
弗莱德知道她这种口号或者决心只是三分钟热度,还是打算给予鼓励。
弗莱德吻她脖颈。这时电话铃声大作。何葭说:“亲爱的,去接电话。”
弗莱德说:“别理它。谁这么没礼貌,大清早打电话?应该不是你弟弟的妈妈,她总是在晚上打过来。”
何葭说:“今天是周末,也许她约我逛街呢?”
弗莱德说:“那你跟她说你不去,要在家里陪亲爱的老公。”
铃声持续一阵,忽然停住。弗莱德把手伸进她的睡衣。这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何葭洗手,说:“弗莱德亲爱的,去接电话,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弗莱德只好去听。他皱皱眉头,说:“葭,找你。”
何葭诧异。她走过去接过话筒,却听沈远征说:“葭葭,你别着急上火。舅舅他进了医院,恐怕问题严重,你尽快买飞机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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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耐滴们,蜜瓜昨天去了附近的著名景点班夫,一天打来回,今天做采购做家务,只能上这点点菜,请原谅。明天再多上点。
大家去蜜瓜的博客看看班夫的风景吧,超级好,呵呵。
没办法,家里有个上班族,要早上七点半出门上班,所以蜜瓜被勒令必须试点准时上床睡觉。
理解万岁哈~~~
52 父病(中)
轰的一声,何葭耳朵几乎失聪。她不能置信地问:“什么病?”
那边静默一会儿,说:“胃癌。”
何葭跌坐在椅子上,看着弗莱德的目光无助而震惊,还有,一种深深的绝望。
弗莱德给她的神情吓坏,自她手里接过电话,一边用缓慢而低沉的语气跟沈远征通话,一边另外一只大手搭在妻子的肩膀上,使她感到一丝安慰。
收了线,他立刻找旅行社的电话,马上订回上海的机票。
时值圣诞,一票难求。弗莱德费了好大劲儿才买到一张,飞机早上七点起飞,他们必须凌晨四点起床。
并且他的课还没结束,即使有票也走不开。
弗莱德说:“亲爱的,你先去,我料理好手头上的事情就来。”他拥抱她,安慰着她。
经温哥华转上海的飞机上,人人洋溢着即将团圆的笑脸,只有何葭,自接到电话之时起就没睡好,现在左思右想,心神不定,凄凄惶惶,差不多没睡觉,到达上海的时候,神情憔悴,眼窝深陷。
沈远征和姑妈一起在机场接她。姑妈两鬓又添白发,看见何葭心疼得眼泪差点流下来:“葭葭,你是不是几天没睡?为什么不吃药?你这个样子心脏受不了的。”
何葭顾不得寒暄,急急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远征说:“今年暑假,舅舅在跟人家做工程的时候,昏倒在现场。上医院一查,查出问题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胃炎,没有及时治疗,耽误了。”
何葭急了:“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姑妈说:“你爸爸不让。他说你刚结婚,不要打搅你。再说当时医生说没问题,手术切除后再配合化疗,会痊愈。你爸爸手术,我们大家轮流陪着照顾,谁知道这么快就恶化了。”
何葭的一颗心一直沉,一直沉,沉到太平洋洋底——一种冰冷的感觉包围了她,冷得她身子不由自主地发抖,一直到坐在车里还不停地抖。
姑妈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可是她的手跟侄女的一样冷。
在何葭的坚持下,他们从机场直接到医院。沈远征和姑妈带她到病房。短短大半年,何致远变得憔悴异常。脸色灰暗地闭目沉睡。
何葭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滚滚而下。姑妈说:“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我在这里就可以了。”说着像是记起什么,翻翻自己的皮包,找出一瓶安眠药交给儿子。
沈远征送她回家。她那熟悉的家,一直保留着她走时的样子。姑妈已经把被褥床单全部洗过晒好,床上满是阳光的味道。
何葭闭闭眼,真怕忽然有一日,这一切都物是人非。
沈远征帮她倒杯水,取出一粒药交给她。何葭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