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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胸口,后者从短暂的昏迷里转醒。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跟随了几十年的主人。
“四爷。”他低低的说,“不要再用内息了,您的伤不轻。再这样会落下……”
“受了伤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还要硬拼?!为什么!!你这个愚蠢的东西!”胤禛吼着,眼泪流了下来。
“属下……这是我的职责。”伍十弦换了称呼,他轻轻说道:“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小时候练武,锦瑟专心的在旁边练自己的,大师兄说我的下盘不扎实又说我反应不够快。您在冷眼旁观,然后很嫌弃的瞥了我们一眼进屋去看书了。”
胤禛的声音已经变了,“不要说了!”
“走到现在是我没有想到的,”他深深的看着胤禛,“很多事都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以为您不会原谅我了。”
“如月说她想请你去教元寿武功,我答应了。”胤禛的眼泪滴落在伍十弦的身上,如月听到这里已经哭到不能自己,她只是哭着唤着伍十弦的名字,“阿弦,阿弦。”
伍十弦没有去看她,他一直看着胤禛,眼里也有了泪光,“我很高兴,也很荣幸。不过,您可以让辛九去教,他很不错。”他的声音微弱了下去,胤禛能感到手下的气息开始凝滞,“阿弦。”他低下头,伍十弦的声音很轻,他说:“我不能再跟着您了,以后请您……保重。”伍十弦看向了另一边,如月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当她看到伍十弦在看自己,到了这种时候如月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然后他微微笑了,就此不再有呼吸。
如月的声音哽在喉咙里,胸口似被撕裂似的痛,她埋首于伍十弦的身上,哭的泣不成声。
“阿弦,”胤禛的声音听上去就像失真了一般,辛九抬头去看,心里就是一惊,主子本就受了内伤,这再被伍大人的死一刺激……只怕真的不好。却见他从地上拿过打入伍十弦身体内的箭簇,啪的一声折断了,声音很清脆,不远处的太医们和卫兵们都能听到,胤禛盯着伍十弦的脸在看。天旋地转间他似乎又看到少年的自己藏在黑暗的房间,蜷缩在角落里,这时门开了,一缕阳光洒进屋子里,在光柱中旋转着尘埃,单薄的少年立在那里扫视着,当看到自己时他松了口气,带着小心和谨慎的叫了声:“四阿哥。”
十三岁的胤禛穿着喜服躲了一天,他的心里全被仇恨占据,因为是养子所以不必三年服丧,这是什么见鬼的道理?他恨那个女人,恨汗阿玛,恨新嫁娘,恨抛弃了生命消失在紫色漩涡里的女人,为什么留下自己一个?胤禛狠狠的瞪着进来的人,他想站起来跑掉,但是因为两日没有吃东西一起身就觉得眩晕,最终晕倒了。
胤禛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他觉得有人扶着自己,他全身失去了力量,心里的痛苦转化成了鲜血,他吐出了血。在血色里推门进来的少年慢慢消失了,胤禛伸手想抓只抓到了虚无,黑暗里他撕心裂肺的喊了声:阿弦。
伍十弦死了。胤禛吐血晕倒,太医们忙成一团,如月茫然的看着,最后一线太阳隐于山后,暮色深沉,山林的风吹干了眼泪。如月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明明有预感的。她明明知道会发生危险的,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去呢,如果自己也去了,是不是伍十弦不会死呢?他们都不会死呢?死?这么强的人怎么会死呢?!
“琅格格。”有人在身后说话。“您节哀。”
“节哀?”如月转过身,两个一脸苦意的太医站在那里。他们不敢和自己的目光对视,只是小意的道:“您实在不敢再伤心了,还请回行宫,我等给您看看,开几副调理的药……”
如月没有理会他们,她现在满心的都是后悔和仇恨,无视这些人如月往行宫掠去,她要去找胤禩和朱赫,她要亲口去问这一切是不是他们做的!
如月像风一样的掠过侍卫。穿过山门,奔跑在山路上,那些宫女太监都惊惧的看着她。他们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会让一位格格如此失仪,在快到八贝勒居所的时候,如月被拦住了,那些都是胤禩的侍卫。“你要做什么!”有人喝问。
“我要见胤禩。”
“我家主子受伤了,这个时候不见客!”
“不见也得见!”如月咬着牙道,“闪开!”
侍卫们互视一眼,有人拔出了佩刀,他们威吓道:“你快走,莫要惊扰了八贝勒休息。”
如月冷笑一声立即出手,瞬间那侍卫的刀就落在了她的手上,“来人啊,有……”开口的人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刀背击晕,其他人顿时如临大敌。
如月正要杀进去,有人从背后拉住她的胳膊。“格格!”来者是辛九。
“你要拦我?!”
“是。请您跟属下回去。”辛九焦急的说,他已经看到屋子后面潜伏的暗卫蓄势待发。
“你难道不想给寅十一报仇?!我绝不能让阿弦白死!这件事我必须弄清楚!”
“会弄清的,但不是现在。这里是避暑山庄!”
如月含泪瞪着他,辛九的眼里亦有泪光,“十一从九岁就跟着我,他今年只有二十四岁,再过三日就是他的生辰。我怎么会不想报仇?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如月知道自己莽撞,可她心里实在太痛苦,辛九从她手里拿过了刀,慢慢走过去,交还给那个侍卫。“抱歉,我家主子心绪不稳,扰了八爷的休息了。我们这就走。”
如月僵硬的跟着辛九离去,包围住他们的侍卫闪开一条路,如月的心里烧着火,她从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见她突然停住,辛九做好了阻止的准备,可如月只是回头瞪着那间屋子。她一字一字道:“此仇必报!”
当夜如月无眠,她守着昏睡的胤禛,没有点灯,就那么在黑暗里枯坐着,时而想着和伍十弦过往接触的种种,时而又担忧胤禛的身体。胤禛的外伤不重,内伤却不轻,加之怒火攻心悲伤过度,严重的伤害到了内脏。太医会诊的结果是要慢慢调理,而且康复程度不好说,胤禛少年时累下了沉疴,青年时也受过伤,只怕好彻底康复是不可能的了。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第二日不仅康熙帝来了连皇太后也来了,他们说了什么如月都没怎么在意,她昏昏沉沉的应着话,人来了又走了,日影西斜红烛又一次流泪。如月跪在床前,把头埋在胤禛的手掌上,喃喃的自说自话,“……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今天辛九又劝我放弃杀人的念头,他说万岁爷查证过了,那些人都是江湖中人,其中有的人是反贼,有的不是,没有证据说是哪一个人指使的,没有证据……我知道这件事一定和他有关系,今天朱赫也来了,我没有和她说话,她想跟我说但我走开了。我去看阿弦了,可是没有看到他的灵魂,其他人的也没有见到,他们就这么走了吗?你快点醒吧,我需要你,我想和你说话……”如月呜咽着,她哭的太多了也太疲倦了,就这样哭着呢喃着睡了过去。
胤禛一直听着如月在说话,直到她在梦中还在抽泣,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他抽出手轻轻抚在如月的脸上。(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章 旧案
459章 旧案
一场行刺,让所有人都陷入恐慌中,之后而来的就是愤怒。在帝王的盛怒下先是有数十位官员被免职下狱,又派出五行苑的人去彻查,禁武令一出江湖再次掀起惊天巨浪。
还是在北方的草场上,胤禛正站在山庄高处的平台上,向远处展望,他的手里还抱着一个银瓶,朝阳初升,胤禛打开了瓶口毫不犹豫的抓起里面的灰洒了出去,这是锦瑟的骨灰,这是她最后的心愿。而寅十一、乙六都已经被埋在了东霞山的山地中,这也是辛九并没有在这里的原因。如月怔怔的看着淡色的尘在金色的光线里消失,胤禛的神色肃穆,黑色的披风猎猎飞舞,他低声道:“走好。”
如月落下泪来,她及时的擦掉了,太医说了再哭下去眼睛就会出问题,胤禛对此看的很严,他不允许如月再哭。
“我昨日梦到阿弦了。”胤禛侧头看着她,如月看到他的表情很柔和,也许是早晨的阳光有这样力量,能缓释悲痛中的人。“他看上去很好,让我不要再为他担心。也请你不要担心。”
如月点点头,她哽咽的说不出话,胤禛拉过她,用手遮住她的眼,“不要哭了。”
如月带着哭音的嗯了声,“他为什么不来见我呢,至少亲自跟我道个别。”
胤禛看着如月的身后的松树后,阴暗里有一道虚幻的影子,黑衣的男子静静的看着他们。“也许他一直在你身边,你再这么哭下去他更不会来见你了。”
“等回去了该怎么跟玉烟说?怎么能去面对她!”
“我已经写信说明情况了。”
如月抬头。胤禛看到她的惶恐,她的眼睛噙着泪水,显得那么无措,“总该面对的。”
胤禛看着那道开始消散的幻影。“阿弦的仇一定会报!”他说的那么平静,不带一丝火气,伏在胤禛怀里的如月自然是没有看到他眼里的狠绝。
行刺事件并没有让帝王缩短避暑的时间。就像接受挑战似地,他继续了剩下的旅行。于是直到七月初北上的人马才回到了京师。如月带着伍十弦的骨灰回到了雨桐院,弘历、邱娘、乳母们都在,唯独不见玉烟。一问方知得到伍十弦去世的消息后,玉烟昏倒了继而就是大病了一场,数日过去竟不见好,后来文大师来了。说她失了魂,再后来文大师带走了玉烟,据说是去了柏林寺。如月立即动身就要去柏林寺,胤禛阻止了她,说文觉在用密宗之法救玉烟。生人勿近,他的话如月是信的,所以最后她并没有去柏林寺,而是按着胤禛要求的将骨灰罐交给了他,胤禛则即时去了柏林寺,细节上的事如月没有问,她知道有这两个人在玉烟不会有事,现在她最想做的就是为伍十弦报仇。
说要报仇,可这仇是那么好报的么?一墙之隔的八贝勒府邸就在眼前。不用胤禛提醒如月也知道那边和这里一样,高手如云,就算有机会动手,就真的能杀了胤禩?即使杀了他,不用构陷胤禛一定会失去了以正常方式取得帝位的机会,他们可以不择手段弑兄夺位。胤禛是不会的,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康熙皇帝的智慧,伟大的君主绝不会将储君之位交给那样一个人。焦躁不安的如月只能等着时机,那个不用血流成河,却能让胤禩痛苦不堪的时机。和如月不同的是,胤禛已经开始了他的报复。
张伯行和噶礼案已经过去了三年,三年里因为牵连甚广,盘丝错节的关系网始终没有定论。在康熙帝回京后忽然就结案了,众要臣的重审的结果是:噶礼免议,张伯行革职治罪。康熙帝拿着这份奏折不晓得是该松口气,还是该继续质疑下去。第二日的朝堂之上,他再次提出了这件事,一片噤声就表示没有人有异议,当康熙帝准备开口定罪时雍亲王出列,他递上了奏折,由李德全呈上康熙看过后,他放下了长长的折子,上面的数万字字字刺心。他深深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只问了一句:“这些就是你要求再审的理由?”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去看胤禛,雍亲王叩首称是,“你可知这是三部会审的结果!再审?再审要惹出多少事来,你可知道?!”
帝王的语气十分凌厉,在场的人大多数却松了口气,听音知意,皇帝是不想再审了,雍亲王只怕打错了算盘!胤禛平静道:“臣只是不想忠臣蒙冤,亦不想看到民变,更不愿因为万岁爷落下亲满压汉的骂名!”
康熙帝气的站了起来,他把折子直接扔了下去,冷声喝道:“混账!你没有看到这么多人就你一个站出来为张伯行说话,若不是你们从无交往,朕定要论你个结交外臣之罪!哼,此事还有谁要为张伯行说话的?!”
寂静中有人出列,竟然是吏部侍郎张廷玉,见他出来康熙帝皱眉问道,“你要替谁说话!”
张廷玉跪下,也递出奏折道:“启禀圣上,臣所奏不是此案而是另有一事,因总督噶礼牵扯到一桩命案,故此需禀明圣上。”
“命案?怎么是你来递此条陈,刑部的人呢?”
“因被害之人正在下官府邸暂避……”张廷玉没有继续说下去,康熙的眉一挑便让李德全去拿折子,他不看则已一看顿时拍案而起,“畜生!!此事可是真的,人没死,还在你的家中?”
“是。”
康熙皱着眉,脸色极度不好看,他盯着胤禛看,又把目光转到张廷玉的身上,终于咬着牙道:“带她来!朕要亲自问一问!”
康熙五十三年八月,张伯行噶礼一案终于最后有了定论,据传康熙帝明察秋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