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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逍遥见状心痛不已。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洛朝颜只觉得一颗忧伤满载的心房顿时变得柔软起来。不知为何，眼前这个男子总是能让她安心地依靠，让她暂时忘却自己心中的所有不快，让她毫无保留地宣泄自己的郁结。此刻她痛痛快快地放声哭泣，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她哭得声音哑了，累了，便停了下来。
司马逍遥听洛朝颜哭声渐小。两人在恍惚出神之际，忽听见茅屋的破烂窗户被风吹得发出“啪“的一声亮响。他们登时回过神来。洛朝颜轻轻地挣开了司马逍遥，面露羞怯之色，双颊飞红……
83。第76章 不堪回首
司马逍遥觉得心中空空落落的。他掩饰着尴尬轻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咦，王老头子呢？”
洛朝颜也有点不好意思，眼神闪烁地说道：“前辈刚才说有事要办，在你来之前便匆忙出去了。”
这老头子可真是机灵，故意给我制造机会！司马逍遥不由心生感激，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脱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老头子家里的呢？我前几天去了慕容府找你，他们说……说你失踪了，害我吓了一大跳，一时又不知该上哪能儿去找你。不过幸好你安然无事，现在见着你了，我也就安心了。”
洛朝颜歉疚地说道：“对不起，害你担心了……”她抬眼看着司马逍遥，眼神甚是复杂，似有着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良久，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都知道了？”
司马逍遥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她所指是何事。他吞吞吞吐吐地说：“慕容将军已经把所有事情告诉了我……”看洛朝颜的眸光霎时黯淡下去，他又连忙补充道：“不过我不相信，也绝不认为那些事是你干的。”
洛朝颜凄然地笑道：“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你愿意相信我了。”
司马逍遥看见她这个样子，不免有点于心不忍。但他还是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失踪，又无缘无故出现在老头子这里？”
洛朝颜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回想起那天晚上，她依然心有余悸。那个目凶如豺的黑衣人，那间阴森颓败的破庙，冷气森森的刀光，素素凄厉的叫喊，在她刻意回避的记忆中苏醒，拼凑出一个不堪回首的噩梦来……
原来洛朝颜与素素吸入黑衣人吹出的迷香之后，便不省人事。醒来时，她们惊觉自己身处一间破庙，一个黑衣人蹲在离她们不远处，燃起了一堆篝火取暖。木柴被火烧得噼啪作响，在寂静无声的庙里更是清晰可闻。
洛朝颜摇了摇依然昏昏沉沉的脑袋，壮起胆子向那个黑衣人叫道：“你是谁？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黑衣人站起身来，走近洛朝颜，冷笑道：“哼，你凭什么向我发问？本大爷只要一个手起刀落，便可解决你这条小命，洛朝颜面不改色地道：“如果你要杀我，又何必等到现在？你大可趁我昏迷之时，一刀解决了我，岂不是更加干净利落？！”
那黑衣人没想到她会如此振定，不由一愣，随即恶狠狠地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今晚我就是受人之托来取你们主仆二人的性命！只不过，在了结你之前，本大爷尚有一个疑问，需要由你来解答。”
受人之托来要她与素素的命？洛朝颜当即了然于心，问道：“是段红叶指使你来杀我的？”
黑衣人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你果然是聪明人！不过，得罪了那个女人，也真是算你倒霉！好了，现在就由你，来回答本大爷的问题你，才是真正的纪羡瑶，对不对？”
洛朝颜暗自一惊，表面上不动声色道：“这个问题与你何干？”
“你说还是不说？”黑衣人一个箭步跃上，用力掐住她的脖子。素素在一旁大叫道：“你别伤害我的小姐！快住手！”说罢飞身上前，张嘴就朝黑衣人的手臂狠狠咬下。
“臭丫头！”黑衣人吃痛地怒骂一声，松开了抓住洛朝颜脖子的手，朝素素一掌劈下。素素当即口吐鲜血，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不要伤害她！我回答你便是！没错，我才是真正的纪羡瑶！”洛朝颜失声叫嚷道。
“哼，我果然没猜错。难怪那女人这么想置你于死地！因为你的存在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威胁！”黑衣人磔磔怪笑道。
“就算你知道我是真正的纪羡瑶又如何？你也还是要杀我，对不对？”
黑衣人冷声道：“我若不杀你，死的便会是我！那女人心肠恶毒，早已将我牵制住，要我替她做牛做马！我若稍有不从，她便会取我性命！”
洛朝颜苦笑道：“你真是可怜又可悲。”
你别忘了你也只是一个死到临头的人，居然还有心情来可怜别人？哼，我用不着你来同情我！受死吧！“话音刚落，三尺青锋出鞘，挟着雄劲异常的剑风向她刺来！
洛朝颜因吸入迷香，药力未过，只觉浑身乏力，动弹不得。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听天由命。
“小姐，”眼见洛朝颜性命危在旦夕，素素大喝一声，拼尽全身力气冲到洛朝颜跟前，试图替她抵挡那一剑。黑衣人见状，仍是毫不留情地狠狠一刺，只听素素一声惨叫，那剑已然穿过她的肩胛骨，顿时血流如注。
“素素！”洛朝颜失声叫道。
“无知丫头！死不足惜！嘿嘿，不过你们的确是主仆情深啊，真是让人感动……”黑衣人把剑抽回，用手拭去上面的血迹，一边向她们逼近……
84。第77章 素素之死
洛朝颜扶起素素，看见她面色惨白，冷汗直冒，只觉心如刀割。她咬了咬牙，抬眼盯住黑衣人道：“你不过是要我的命罢了，你对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我求你放过素素，她是无辜的。况且，她对段红叶来说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是么？”黑衣人说了这么一句，便沉默不语，一双冷气森然的眼睛逼视着洛朝颜，透出诡谲的光。忽然他身子一僵，倒在地上，用手抚住双膝吃痛地怒骂道：“好你个臭婆娘！居然胆敢对我使这种阴招？！”
原来素素虽已受伤，但仍暗自盘算着找机会对黑衣人出手，求得一线生机。适才见黑衣人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连忙伺机从手中飞出三枚银针，正中黑衣人膝上穴道，使他因疼痛麻痹而倒地不起。
“小姐，我们快走！”素素对洛朝颜叫道。
洛朝颜忙将素素架在肩上，跌跌撞撞地向庙外奔去！
“嗖”的一声，黑衣人手中的剑迅若惊飚，紧随在后。洛朝颜全身筋疲力尽，又意识模糊，因此并未察觉，只是一个劲地向外疾走飞奔逃离！
“哈哈哈……”身后响起黑衣人诡异的笑声，“洛朝颜，就算你如今得以从我手中逃生，日后也定必遭他人杀戮！只要过了今夜，段红叶那女人略施小计，嫁祸于你，明日慕容府所有人都会认定你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辣妖女，你还想回慕容府么？简直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我告诉你，只要你再踏入慕容府一步，就绝对不会再有命走出来！哈哈哈……”
洛朝颜无视黑衣人的这番话，只想着要快点逃离这个让她心惊胆寒的地方，远离这个要取她与素素性命的黑衣人！她一边跑着，一边回头望，眼见那间破庙在夜色之中化作一团模糊的黑影，直至消失不见，她才松了口气，放慢了脚步。此刻的她已是筋疲力尽，又觉得素素靠在她身上的重量越发沉重，呼吸声在四下无声的寂静荒野里低不可闻。她心里一惊，唤道：“素素，素素？”
“嗯……？”素素迷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声音却细如蚊蚋。
“素素，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洛朝颜一边焦虑地说着，一边将素素小心翼翼地放在身旁的一块巨石上。
“素素……”洛朝颜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失声叫了出来。只见素素的背上赫然插着黑衣人的剑，正中背心夺命之处，血濡湿了她背上的一大片衣裳，仍有滔滔不绝之势，缓缓渗出。
“素素……你别担心，我……我是大夫，我来救你！你……你一定会没事的！”洛朝颜抽噎着，大脑却是一片混乱，惊惶失措。
“没用的，小姐……”素素吃力地说道，“素素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已是回天乏术。小姐不要再为素素费心了……”
其实看见素素流了这么多的血，洛朝颜身为大夫，又何尝不知要救回素素的性命已经太迟了呢？只是她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她听了素素的话，只是潸然泪下，痛彻心扉。
“小姐……过来抱着素素，素素……好冷。”素素断断续续地说道。
洛朝颜拭了拭泪，坐到石上，将素素扶起，轻轻地拥住她。
“这样就很温暖了……”素素叹了口气 ，舒服地闭上双眼。
“素素，你不能睡，快睁开眼睛！”洛朝颜心中一阵惊惶。
素素又把眼睛睁开。她的双眼又圆又亮，就这么直直地看向洛朝颜，似要把她的模样刻在心中。她缓缓开口道：“小姐，素素能重遇你，是素素今生最大的福气……只是素素今后再也没办法服侍你了……你，千万别怪素素啊……”
“不怪，不怪……”洛朝颜哽咽道。
“小姐，素素想再听你唱一次那首歌儿，好么？”
洛朝颜点点头，强忍着心中的酸楚与悲痛，轻声唱道：“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芦苇高，芦苇长，隔山隔水遥相望。芦苇这边是故乡，芦苇那边是汪洋。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边编织忙。编成卷入我行囊，伴我从此去远航……”洛朝颜突然觉得肩头一重，素素的头沉沉地耷拉了下来，双眼已然阖上。她涕泗横流地颤声道：“素素，素素……”只是，怀中的人，已永远无法开口应答她。
“不！你是羡瑶的小姐！你才是真正的纪羡瑶！”……“我必誓死跟随小姐，助小姐一臂之力！”……“素素自小便侍候着小姐，如今小姐虽是落难之身，我也要对小姐生死相随，永不言弃！请小姐也千万别赶走素素。”……“唐赛儿，段红叶，她们都不是人！她们为何要这样对你！素素早晚有一天会把这一切加倍奉还到她们身上。”
……
素素的话言犹在耳。话音袅袅，却在脑海之中越飘越远。
洛朝颜只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她放声大哭着，将自己的脸紧紧贴在素素冰冷的脸上，泪水纵然如决堤的洪水，也无法减轻她心内一丝一毫的痛楚。这凄怆的哭声回荡在荒野之上，越发悲凉惨寂。那黑的夜，那隐于乌云后的冷月，那黯淡的星子，那萧瑟的风，那鬼魅般的树影……。一切一切，全都沉溺在这哭声里，似发出了呜咽般的凄呜。
“芦苇高，芦苇长，芦苇笛声多悠扬，牧童相和在远方，令人牵挂爹和娘……”这忧怨的歌声伴着抽噎，被风吹得零零散散，消失于梦魇之中……
85。第78章 坦白一切
天已大亮。阳光穿透过稀薄的晨雾，照在洛朝颜那憔悴疲惫的脸上。
那人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没有温度，没有呼吸，双眼紧闭着，一脸安祥。
洛朝颜只觉得仍然置身于黑夜之中。这日光是昏暗的，这绿叶是焦黑的，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勾不起她的任何兴趣。她的灵魂似被一点一滴地磨蚀尽，渐渐地消亡，不留一丝痕迹。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的声音。她终于回过神来，警惕地转过头向后望去。
“洛姑娘？”王药宝背上背着一个药篓子，一身粗布衣裳，身上还粘了不少草根树叶。一张圆脸上也是布满了泥污。此刻他正瞪着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诧异地看着洛朝颜，半晌才迟疑地开口道：“你……她……？”
……
司马逍遥听洛朝颜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即震惊不已。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纪羡瑶？“见洛朝颜一脸悲戚地点了点头，他心生不忍，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叹声道：“原来你竟遭遇到这样多的不幸，而我之前却毫不知情……”
“是我一直以来对你有所隐瞒。”洛朝颜满怀歉意地说道。
“那……纪南枫是……？”
“他其实就是慕容府上的三公子慕容枫。”
司马逍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一直都寻不着纪南枫这个人，原来他一早就更名易姓了！”
洛朝颜叹了口气道：“只是，如今知道了他是我哥哥又如何？我已被段红叶夺了我的身份，而我又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真的就是纪羡瑶，恐怕从今以后，我都无法与自己最亲的人相认。”司马逍遥心中一紧，道：“段红叶那妖女真是欺人太甚。只是，你怎会与那种人扯上关系，又无缘无故被她利用了你的身份呢？”
洛朝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