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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侯君竹才收到消息…侯雅兰被打入地牢了,也顾不得自己的装束,当下他便起身赶到了北辰王府。王爷能毫不顾忌地将妹妹打入地牢,想必定是怒极,现在定不是求情的好时机,只能到王妃这里寻求突破了,只是这个时辰侯君竹往屋里看了眼,只希望王爷不在这里。“臣有些事想与王妃娘娘单独谈谈,还望锦瑟姑娘能代为通传一下。”侯君竹平息了急躁,温文有礼地道。
“娘娘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请大人明天再来吧!”锦瑟冷冷地道,现在看见侯家人她便恨不能上前踹上几脚,能像这般说话已然不错了。话毕,锦瑟便欲转身回屋,却被侯君竹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侯大人这是在做什么?”锦瑟怒不可遏,整张脸因羞愤而涨红。
“委屈姑娘了。”侯君竹俊颜微赧,却不容置疑地扣紧了锦瑟的肩,朗声道,“今日君竹多有冒犯,日后定当向王妃娘娘请罪,还请娘娘出来一见!”夜影没有出动侯君竹暗吁了口气,看来他没有赌错,王爷并不在里面,而且王妃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珊瑚开了门,向侯君竹略一点头。侯君竹神情一松,放开了对锦瑟的钳制,快步踏入屋中。
“微臣给王妃娘娘请安!家妹年纪尚轻,做事轻率莽撞,不知怎的惹恼了王爷,还请娘娘能为她美言几句,饶了她这次。”府里的探子并没有探出真实原因,侯君竹说这话也有些没底气。这次的事,怕不仅是年少不更事了。以雅兰的行事手段怎么会被王爷抓住了把柄?
纤舞漫不经心挑着碟子里的蜜饯,挑了个大小适中的放在嘴里,半晌,开口道:“比起蜜饯我更喜欢酸梅,酸酸甜甜地特别有滋味儿。吃了三个月的酸梅这忽然不吃了,我还有些不习惯呢。”侯君竹不明所以,仍旧低着头听着,只听得纤舞继续道,“习惯了肚子里有块肉却被人强硬剥夺了,这个中滋味侯大人怕是不会明白吧?”
侯君竹胸如鼓槌,整个心仿佛跳到了嗓子口,惊疑地抬起了头。纤舞略一挑眉,坐直了身子,作出一副任君观赏的样子,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寒。
“是雅兰干的?”侯君竹颤声问道。王爷最在意的世子,纤舞的孩子,没了!
“我恨不能将她抽筋剥骨,你还指望我救她?人善被人欺,这是你妹妹教会我的!”纤舞一字一句地道。
侯君竹仿佛失了声,一切为侯雅兰开脱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下去,他实在是没脸再向纤舞恳求什么,眼前的女子,侯家欠她的已经够多了。侯君竹在纤舞面前一叩首,而后颤颤地站起,什么也没说,慢慢地屋外走。
“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纤舞在他身后问道。平淡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却让侯君竹心中一暖,至少,她还是相信他的,不是吗?
侯君竹苦笑,若雅兰真被处斩,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那就凭着侯家的地位,再博一次吧!
最终,侯雅兰毒害皇嗣的事被压下去了,向宫里回报时只道是纤舞不小心摔了跤,孩子没了。侯雅兰没受任何刑罚,在地牢里呆了一夜后便被放了,而兰若院也真正成了废院,除却两名粗使丫环和奴仆,院中再无服侍的人,院中被落了锁,只在三餐才有丫环过来送饭,形同冷宫。
对夜月辰的决定,纤舞不哭亦不闹,只是玩笑般地问道:“你就这么忌惮侯家?是因为军权?其实,我身后所拥有的军权也一点不比侯家弱啊。”
夜月辰惊慌地看着纤舞,半晌,安慰道:“只是现在,现在还不能动她!纤儿,相信我,伤害我们孩子的人,我绝不会让她好过!”
绝色囚妃063
纤舞流产之事着实让夜曦帝恼了一阵,夜曦帝并非耳聩眼瞎之人,对北辰王府的事多少有些了解,他恨侯雅兰的毒辣更气纤舞的无能,连个孩子都保不住!加之近来国事繁忙,夜曦帝的身子竟渐渐垮下去,三五不时地传唤太医。得知纤舞流产的消息后洛妃倒是心疼的不行,辰儿的第一孩子就这样没了,心里着实有些怨恨侯雅兰,得知她被禁于兰若院的事后也只作不知,倒是又起了提拔绿萝的心思。
“皇上今日的精神可好些了?”曾德福隔了帷幔,低声询问道。
“咳咳”夜曦帝用丝帕捂了嘴,闷闷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洛妃来过了?”
曾德福满脸忧色地回道:“洛妃娘娘和惜颜公主来过好几次了,因为皇上还在休息便都回去了。皇上,这病”
夜曦帝失神地看着床边高架上的慈菇花,又隐忍地咳嗽了阵。那花是夜月宇从闽南地区带回来的,那花叶片翠绿,花苞片洁白硕大,形如马蹄,环了一圈将花蕊包裹起来,若呵护稚子的母亲。丽妃在初诞下夜月宇时只是小小的嫔位,没资格抚养皇子,是以夜月宇都是由宫内的教养嬷嬷带的,待丽妃升了份位,要回儿子时,夜月宇却唤她“姑姑”,半年之后才改口。夜月宇在丽妃忌日那天将此花献进宫,似有为母鸣冤之意。夜曦帝亦无不悦,含笑收下了,并命人将其置于寝宫中好生照看,如今看来,他的本意还不止如此。“无妨!若洛妃明日再来,帮朕劝她回去歇着,这病不是什么大事,不要闹得宫中人心惶惶的。”
“洛妃娘娘心念皇上圣体,此番下来已然消瘦不少,皇上还是见见她吧!”曾德福低声道。这病来得蹊跷,皇上既有心隐瞒他自是不敢再问,但洛妃深受皇宠,是皇上最信赖之人,让她知晓内情也能让他放心些。
夜月宇既已对他下手想必已做好了准备,现下怕是整个皇宫都在他的掌握中了,若让洛儿知晓内情只会将她陷于危险之地,他万万不能冒险。思虑片刻,夜曦帝怒道:“此事岂是你这奴才能管的?”因为吼得过于大声牵动了,又咳嗽起来,“传朕口谕,惜颜公主骄纵蛮横,在朕卧床养病期间不顾孝道,懒于请安,令迁于太庙反思己过!”
“皇上?”曾德福惊愕地抬起头,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虽说公主因皇上的避而不见闹过几次小脾气,却仍日日过来探望,怎被冠上了“不顾孝道”的帽子?
夜曦帝厉眼扫过,又加了句:“让辰儿护送到她到太庙。”
“护送”而不是“押送”,曾德福抬头看了眼那盆慈菇花,心中的迷雾渐散,看来近日宫中的异动并不是他多心,宫中要多事了。曾德福恭敬地行了礼,慢慢退出寝宫,前往紫云宫宣旨。
夜月熙接旨后又气又恼,委屈不已,闹着要见夜曦帝,曾德福无奈,只好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洛妃。
洛妃略低了头,掩去眼波流转,复抬起,拍拍夜月熙的手,轻声道:“惜儿,你就暂时去太庙住段时间吧,正好收收你的性子,别整天胡闹,你年纪也不少了,再过两年也要招驸马、出宫建府了”说到这里,洛妃眼前涌现了层薄雾,这个女儿,她不知还能护她多久。
“母妃,父皇到底怎么了?最近他都宿在龙翔宫,病了也不召您过去照顾着,感觉就像故意在躲着我们,现在又”夜月熙嘟了嘴,满是委屈地道。
洛妃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你父皇做这些决定自有他的道理,他能让辰儿护送你去就代表你父皇还是疼你的。”
“可”夜月熙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洛妃眼中的一闪而逝的厉色所制止,怏怏不乐地回偏殿收拾行李出宫。
待夜月熙走后,洛妃淡淡地说了句:“烦请曾公公回禀皇上,不管发生何事我都不会离宫的!”洛妃态度坚决,眼神却无比温柔,她懂他的心,是以更要与他并肩作战。曾德福愣了一下,在明白洛妃的意思后轻叹了口气,点头应下。
曾德福领了命便先派人到北辰王府传旨,是以夜月辰已在宫门口久候多时,见到夜月熙时只包容地笑笑,摸摸她的脑袋道:“上车吧!”
夜月熙乖巧地点了头,由着随侍的丫环玉扣扶着上了马车。她很明显地感觉到父皇母妃有事瞒着自己,却又无力解开谜团,神色间极是疲惫,见到自家哥哥从容淡定的模样后多少有些舒缓,上了车便倚着绣枕沉沉睡去了,她还得养足了精神对付太庙那群欺善怕恶的女人呢。
是夜,夜月辰在王府书房里召了幕僚议事,侯家父子也在其中。因为侯雅兰的关系,夜月辰与侯家有了间隙,侯佳燊面上不说但从近来做事的态度亦可看出他的不满。唯一的女儿被□,作为父亲,他比任何人都心痛。
“侯将军,这事你怎么看?”云慕枫轻抿了口茶,将头偏向一旁询问侯佳燊。
侯佳燊半阖的眼帘张开,沉声道:“南宇王怕是等不及了,再拖下去的话皇上的安全堪忧哪!依老臣之见,我们应立即动手,解了逼宫的危机。”
云慕枫一直在观察侯佳燊的神色,见他眼露担忧不像作假这才放下心来,如今正是夺位的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异心,好在侯佳燊没有因为女儿之事有所保留,但若要真正控制好这员猛将还得好好提一提后院那个女人的份位。云慕枫心下已有较量,微点了头,对主位上的夜月辰谏言道:“侯将军所言极是,此事不得有片刻耽误,还请王爷早作决定!”
圣旨上斥责惜儿“不顾孝道”,真正不顾孝道的怕是另有其人吧!父皇以此来传递被困消息,想来宫中形势已不容乐观,看来,得动用城外那批兵力了。“以眼下的情况看,宫中的禁卫应皆已归顺夜月宇,宫外还不知有多少接应的兵力”夜月辰以指尖扣着桌面,剑眉深锁。
“城外五万铁骑足以抵十万兵力,这点,王爷无须忧心!”侯佳燊沉稳地开口道。
军权毕竟还是在侯佳燊手中,宫中的兵符出不来,他手中的半块却能最快调动附近的一切兵力,得了侯佳燊的话,夜月辰又加了份胜算,沉着地说出了自己的安排:“君竹,明日全城戒严,云都许出不许进,酉时落锁,封闭城门。提督府留下百来名官兵在城中巡视,其余戌时到宫门口待命,至于城外的将士,就要靠侯将军费心了。”说完,夜月辰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侯佳燊。
侯佳燊谦逊低头,回道:“老臣定当不辱使命!”侯君竹亦沉着点头,明晚便是新帝登基之时!
得到满意地答复,夜月辰继续道:“左相和其他大人明晚就在家好好歇一歇吧,第二天的事可够你们忙了!”
云慕枫欣慰地抚了抚长须,其他大臣皆是一脸喜色,作为开国功臣,日后他们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密谈结束之后侯佳燊单独留下,向夜月辰行了个大礼道:“老臣自知小女此番罪不容赦,但老臣就这么一个女儿,实在不忍王爷,请看在雅儿与您一同长大的份上,看在侯家满门忠心耿耿的份上,再给她次机会吧!雅儿对您的感情”
夜月辰沉默良久,回道:“都说皇室的人感情淡薄,但雅儿自小与本王一起长大,我对她的感情不下于惜儿。这次的事雅儿做得太过,我实在无法”
“若臣以兵权交换,不知王爷能否放雅儿出来并好好待她?”说完,侯佳燊竟直直地跪倒在夜月辰面前。
昔日授业恩师如今跪倒在自己脚下,不惜以兵权相换只为女儿的幸福,看着侯佳燊鬓间的白发夜月辰有一刻恍惚,他是不是太过无情了?“侯将军请起,此事明日之后再说!”
听见有商量的余地,侯佳燊的老脸难掩欣喜,一朝皇帝一朝臣,夜月辰对他的忌惮定不下于夜曦帝,若能以兵权换得女儿下半生的安逸生活也算他这做父亲的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了。
夜月辰回到诺情居时已近子时,屋里的烛火却仍亮着。推门而入,便是纤舞坐在灯下做针线之景,柔和的橘色烛火映在纤舞脸上,看着有些朦胧却带着种家的温馨,夜月辰的心一下子被填得满满的。
放轻脚步走到纤舞面前想捉弄她一下,不料被烛光投下的影子出卖,还未近身便听得纤舞笑问道:“回来了,要不要吃点宵夜?”
夜月辰摸摸鼻子,像被心上人戏弄了的少年,拉了凳子挨着纤舞坐下。“在绣什么,嗯?”挑了纤舞手中的东西,饶有兴致地问道。
“看不出来吗?是披风。”纤舞扯过夜月辰手中已然成型的披,继续低头结束收尾的工作,在领子周圈镶一圈鹿毛。
“这种事交给丫环们做就好,你何必亲自动手?”夜月辰执了纤舞的手轻轻摩挲着,细嫩的手指上布满了小小的针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