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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拘束,随意随意……嗯,就从你开始吧。”
他看着离自己最近的男子。
很显然,此人鼻尖上冒着汗,一直很紧张,对伊度尚不能自在随意,对尤里赫斯更是不敢直视。
“我,我叫多莱,嗯,多莱。我……就是普通的兵,对,在第二军团的第十三分部的九队的……”他身边的人哄笑起来,将他的话打断了。他僵硬地站着,面色煞白,不知所措地搓着两手。尤里赫斯也不由得轻笑出声,敛起宽袖,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
忽然所有笑声都卡住了,所有人,连同那个一直不敢看他的多莱,齐齐盯着他。他就这样,靠墙盘膝而坐,象牙白的下襟在地上铺开,腰杆却笔直,双手规谨地落在双膝上。
略微侧了侧头,尤里赫斯问道:“怎么?”
“没什么……尤里赫斯殿下,用不用找个椅子来……”队员中有人小声应道。
“不用。”尤里赫斯安静地摇摇头。
伊度的笑声点破了尴尬,走过去拍了拍多莱的肩:“我说过了,大家随意,随意,想坐就坐,想站就站。咱出来仓促,也没配什么桌椅,等到了驻扎点再想办法。”言罢,他也席地而坐。
见上司放得开,众人终于也松开了紧绷的神经,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肢体,纷纷坐下来。
只有一个人没有坐。
唯一的女子身材高挑,着一身藏青色武装,紧身,利落,与众人着装迥异。她长发在脑后束起一条马尾,别了一片白玉凤翎,静静站在角落,手中一柄黑鞘长剑片刻不离。她对众人抱歉地笑了笑,声音清脆:“是说可以随意吧?我习惯站着。”
她笑起来很悠然,音色如春蕾初绽,与手中黑鞘的冰冷长剑格格不入。
“我们一行人,只配备了一名高手,想必就是你吧?嗯……”伊度又看了看名单,“瓦弗雅?”
“是,我是瓦弗雅,久仰伊度伊斯大名,尤里赫斯殿下的名字也是如雷贯耳啊。”瓦弗雅眉开眼笑道,“我那几个小姐妹可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呢,不过现在可知道了,‘名草’可是有主的。”
此语一出,坐于地上的众人纷纷侧目,一束束异样的眼光仰视她。如此胆大妄为地在两位高官面前玩笑,可当真是“随意”得要命了!有人开始惶惶然瞥向伊度和尤里赫斯,观察他们的反应。
出乎意料,伊度爽朗地大笑两声。尤里赫斯耳根子泛起淡淡的紫色,微笑着轻语回道:“瓦弗雅小姐过奖,愿你和姐妹们早日找到心上人。”
“呵呵……我不是小姐,是个寡妇。”
众人再次错愕。
“啊,没什么。我成亲早,夫君死了很久了。”她忽然话锋一转,对多莱身边的人道,“喂,我就说这么多,按顺序该你了。”
那男子愣了一下,又看了看两位上司,这才开始介绍自己。众人依次行过之后,车内的气氛已缓和许多。很显然,瓦弗雅的调和产生了不小的作用。
伊度听过众人的介绍,又拿名单仔细对了一对,道:“各位,现在大家就算认识了。有一点我想先对大家说明。不论队伍里有高级武士统领还是最高参议,我都希望我们整个队伍以朋友身份相处,不要称呼‘殿下’。我们的队伍要装扮成受雇的武士,这对隐藏队伍身份也有好处。”
众人互相望着,仍然惊疑不定。
尤里赫斯扫了一眼,语声依旧轻缓:“大家放宽心,其实瓦弗雅是星部主直属内阁武士,与我平级,你们不是也很投机么?等级是次要的,今后叫我尤里赫斯,得罪之处,请大家多容忍。”
语毕,众人惊愕地看向瓦弗雅,而她居然俏皮一笑——吐了吐舌头。
这一回队员们终于释然而笑,有人甚至解开衣领靠在墙上。
“尤里赫斯,你上报过,公主殿下可能在西科星,这个消息是怎么得到的?之前没有一个星部查到。”
“是雷切告诉我的。”
“雷切……殿下?他不是叛徒么?”
尤里赫斯环视众人,思索了一会儿,道:“他有他的理由。他愿意告诉我,是我的运气。”
“……那既然情况明确,我们就一直向西科进发吧。其他的队伍有各自的目的地,不能同时过来。我们路上一共停五次,补给、休息。大家可以自行换上便衣,我和尤里赫斯去驾驶室看看。”
众人点头,开始互相攀谈。
关上中室隔门,伊度方才和蔼的脸渐渐严肃起来。走在阴暗的走廊里,四周一时间变得寂静。就在驾驶室门前,伊度忽然停住。门缝透出的亮光在他身上打下一道细线。
“尤里赫斯。”
“嗯?”
“你,赞同他的理由吗?”
尤里赫斯也停住,一动不动地凝视他。
伊度毫不退缩地顶着他的目光。
如此地一阵静默后,尤里赫斯摇了摇头,喃喃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但是……”他忽然沉下声音,“我会理智地选择正确的一方。至少现在,寻找长公主是正确的。”
“不过可惜了,你还并不绝对理性。”伊度微微眯起双眼,“不,应该说幸好你不是。”
是的,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思想,但是他之前对桑琪儿的回身相拥,却打破了他的理智,让伊度看到了他被情感操纵的一瞬。
“如果有一天桑琪儿殿下没有站在你认为正确的一边,你会如何?”
昏暗中,伊度终于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霎波动,这之后,他沉默许久。
“我不知道。”尤里赫斯很诚恳地笑了笑。
此时,伊度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
见过魔族,也杀过魔族,那带着腐朽之气的血液至今令他记忆犹新。然而,一次次血腥的洗礼之后,一次次从沉闷的黑暗中、从刺目的天光中走出的时候,他却没有思考过,那些异族如何生活,如何思考。如今在尤里赫斯面前,他忽然看到了一个完整的魔族,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魔族其实和普通人无异,一样有心,有是非善恶之辨,有坦诚亦有彷徨,有恨亦有爱。
忽然尤里赫斯说:“不过她不会的,她知道什么是对的。”
伊度看着他颇为认真的神情,揽过他的肩,挤了挤眼道:“我也是这么相信我老婆的!”
尤里赫斯微微低了头,耳根又泛起淡紫。
就在搜索队伍第三次补给的时候,另一辆云车在飞速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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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德莱,你确定她向那里去?”熟练的手指颠来倒去,将一枚锋利的小叶刀如拈玉片般在手中把玩,莉莉娅狐疑的眼望向七星之首。自接到追魂令之后,七星一直收到神秘人送来的线索,每一次都能依此找到长公主的行踪。虽然怀疑过,可是消息次次准确,甚至黑君主也肯定了神秘者的信誉,他们也就如此听从。不过,这一次的消息实在有点难以置信——
“西科可是个荒星啊!”
“放心吧莉莉娅。”加德莱稳稳地驾着云车,目不转睛。
“那到底是个什么人呢?消息怎会如此灵通?”角落里的狄文捏着柄精巧的木梳理着长发,幽幽地道。
“哦,好像主使者是第二星部主。”
“什么!”卢拉一口香叶水喷了出来,“咳……咳……第二星部主?定是圈套!”
加德莱头也不回,平静道:“黑君主是不会看错人的。”停了停,又补充道,“不过黑君主交待过,要做两手准备。”
“准备着他万一变卦?”
“不,准备着万一他被那边拘禁,我们这里要自力更生。那个人不擅心计。”
“黑君主……真是很信任他啊。”索蒙随意应道。
“黑君主所信之人必值得一信。”加德莱语声一沉,“这一次若见到萨伊兰,一定要竭尽全力,哪怕将她重伤也要捉了她!”
一时无语。忽然,从背后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唉……真是为难……”
众人看过来,同样无奈地,发现面前摆开一排各式各样的名剑。
“与她交手……我用哪柄剑好呢?”阿兰奥戳着下巴,愁兮兮地望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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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青衣的女子无声地走出客栈。天时尚早,天光未启,夜幕中鲜有行人。客栈里未熄的宵灯勉强映着门前这一方台阶。轻轻的脚步踏在石质台阶上,与沙子摩擦,发出微响。踏出这片微弱的光,四周便又陷入夜色,唯有青衣女子这一双冷目,与天上繁星交相辉映,难分伯仲。
每个星球的天时并不相同。自水晶星陨灭之后,已无法推算现在的水晶星标准时间。然而,这些对她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她现在只知道,向第四星部六十星区银河系方向前进,在入夜的星球停歇,在天光开启之前离去。
又一次张开幻翼和结界,黑暗中,轻悄悄地,她一纵飞出大气。
自离开第二星部那个圣城,已经几日了呢?似乎真的分不清了。唯一能确定的是,落过脚的星球已经三个了。选择入夜后入城确实有了一定效果,没有再遇到七星的追踪,也没有其他密探的干扰。
肩上的行囊内裹着另外三件衣服。这四件中,唯有身上穿的这件青衣还勉强能在街市中走过。即使这一件,也令瞥见的人们不禁驻足。她的美貌,她的高贵,她周身散发的植物清气,在夜色中也夺人眼目。若不是入夜进城,恐怕被探子发现是个必然结果。
如今手中的隐形箱内是新换来的票币。上次那箱巨额票币已被她忘在“仙来居”了,不过如此地,她反而稍稍解了一分愧疚。那些钱,就当作给牺牲者的一点微薄赔礼吧,虽然——斯人已逝,无可挽回。
当日的惨烈与悲壮,恐怕这一生也难以忘记。每当失神的时候,那缤纷的血液都会突然飘在眼前,每一个视野中的表情,各异的坚定,都在脑海中无比清晰地刻印下来。这些忘不掉的东西啊……或许将成为这一生的羁绊,成为心中永远不可磨灭的驱动,支撑她走完后面的路,面对一切即将出现的天劫。
路途上她偶尔会练习巫术,使用散形避开来往的云车。不过飞行劳累,练习也不频繁,倒是体力上加强了不少。
再向前一程,如果没记错的话,就到达第二、三星部交界处了。边界上可住宿的星球不多,还需一个一个探过。
“到西科还要多久?”
“不到一日了,速度不受影响的话半日多就可到达。”加德莱已将云车交予莉莉娅驾驶,闭目调息,“大家做好准备,按预定计划行动,不能有半点差池。这一次恐要拼尽全力。”
“阿兰奥,你挑好了没有?一柄剑你挑了多久了?我看哪一柄都一样!”若可蒂斯正紧着腕上的镏金护手,不满地瞥过一眼。
“好像……确实如此啊……”阿兰奥笑了笑,反常地叹了口气,“无论用哪一柄,我都没有信心夺她那柄剑……我有不祥的预感。”
“阿兰奥,你怎么提前泄气了?”索蒙已经整好衣装,开始用特殊的液体擦拭“隐士”,“开始之后才推测,结束之后才定论。现在我们只需要万无一失的准备。”
阿兰奥默不做声地望了众人一眼,稳稳地拾起中间那一柄通体赤红的剑。他的脸上已经不见了笑容。
眼前忽然浮现出已逝的祖父,浑浊的双眼凝视着遥远的天际,微笑着,口中不停地念叨,却在记忆的剪影中失去了声响。家族间的争斗、设计、残杀,破败的府里人去楼空……都在不停地消逝。一切在倒退,倒退回那平静幸福的日子里。记忆中,他支着下颚坐在屋檐下,睁大眼睛,细心地倾听祖父讲述的传说:有一柄上古神剑,寒冷彻骨,近水凝冰。那是一柄杀人不见血的剑,因为,伤口在接触剑的时候就凝结了。此剑没有剑魂,只有剑天生的野性,嗜血、无情。所以,此剑出鞘,若不杀生,就会反噬。噬主之时,同样无情。
但愿……她的剑,不是那一柄。
已经飞行了很长时间,萨伊兰知道必须要落脚了。星部交界处建设齐全的星球确实不多,然而让萨伊兰没有想到的是,四境有能力抵达的星球,居然都没有入夜!
竟真的如此巧合?难道说今日一定要宿在有危险的地方?
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在附近又飞行了一圈,萨伊兰终于可以确认,绝对没有入夜的星球了。正沮丧时,她忽然望见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未建设的星球。但是,与其他星球不同的是,它四周弥漫着熟悉的层次,似乎有着一层合适的大气,不知是何时形成的。
看来今日要将就一次了。萨伊兰径直飞向它。
她并不知道,这个星球的名字,叫西科。
伴随着冷冽的风,她撑着自然结界侵入大气。将结界打开一角,她试探了一下周围的空间,发现这里确实适合生存,之所以没有建设,可能就是因为地处偏僻吧。将结界隐去,随意寻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她看了看粗糙的地面,拈着纱丝的衣角,犹豫了一下。
迅速地,她换上了夜行武装,以免弄坏轻柔的青衣,这才枕着行囊,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