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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红司有点急,“奴婢是说,昨天娘娘坠马的时候,陛下紧张的跟什么似得,怎么晚上看完娘娘之后,就去了明贤妃那儿呢?奴婢越想越不对劲。”
练月笙瞧她一眼,“没什么不对劲的,我胳膊伤了不能侍候他,他出去找别人侍候有什么奇怪的,再说明贤妃是突厥送来的,陛下能把她一直摆着不动吗?无非就是一个时间的早晚罢了,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着,又含了一勺蛋羹入口,霎时唇齿间都是鸡蛋的醇香味,她不禁夸赞黄杨,“黄杨你手艺真是越发好了。”
黄杨伸手拉了一下红司,笑吟吟的回道:“娘娘喜欢就好。”
红司还欲再分析陛下的不对劲行为,却让黄杨一个眼神制止了,无奈之下,只好作罢了。
练月笙心满意足的吃完了鸡蛋羹,转头就吩咐红司去备几样首饰去,说是赏给孔贵姬的。
当孔贵姬收到那份赏赐的时候,委实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真的不过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讨要什么赏赐,她是那么没脸没皮的人嘛!
但东西都送过去了,孔贵姬自然没有不收的份。
于是阖宫上下都知道了皇后娘娘真大手,孔贵姬真是小家子气。
…
夏妃害皇后坠马,被皇帝软禁在清映宫的事情,事出之后,就传到了夏辰耳朵里。
是以,夏辰来上朝的时候,顶着同僚们多多少少不好的目光一路前行,就连见着了练明轩也提不起精神来。
练明轩是和杨太傅一起来的,杨太傅今年六十多岁,身体健康,精神头十足,一双眼睛平淡无波,却内含精光,透着睿智和深沉。和四十出头的练明轩走在一起,倒是看不出年老之态。杨太傅一手捋着小白胡子,和练明轩边走边说:“令郎再过几日就要回来了吧。”
“陛下前日下的旨意,说是担心小儿的身体,便先召回来了。”练明轩回道。
杨太傅就笑,由衷的夸赞了几句练玉珩在江西表现突起,他对他极为赏识,顺便又说了皇帝几句。
他是皇帝的先生,平日里对皇帝极为严格,就算是现在,也能不顾皇帝的颜面,也朝堂上把他骂的狗血淋头,全朝上下,也只有杨太傅敢这样了。
这也是为什么景琰会不喜欢杨太傅的原因之一。
夏辰在后面听着,不免的皱眉叹了口气。
想着回家写封信让人捎进夏末那儿的时候,才猛地想起,他女儿如今被软禁了。
阿史那燕的绿头牌被搁了上去,景琰连着两天歇在了她那儿,惹的后宫里头一众宫妃红了眼,尤其是芊婕妤。
远远的,芊婕妤就瞧着阿史那燕从曲桥上过来,身材高挑,面如芙蓉,气质高贵,一举一动间带着公主与生俱来的的高贵傲气,芊婕妤忍不住在心里啐了口恶气,面色旋即恢复如常,带着浅浅柔和笑意,举步上前。
阿史那燕自然也瞧见了芊婕妤,就见那女子身穿粉桃色宫装,腰间系了秋香色的阮烟罗腰带,头梳惊皓髻,发上插着白玉流苏步摇,步伐轻慢的走过来。
阿史那燕品级比芊婕妤高,故而只需等着她给她行礼就好,哪知芊婕妤一路娉婷而来,直到站在了她对面不到三步的地方,才略略欠身纳福,“妾给明贤妃问安。”
阿史那燕好歹也是学过宫廷礼仪的,自然知道芊婕妤这礼行的不对,哪里有从三品的婕妤离这么近给正一品贤妃行礼的。
这分明就是欺负她不懂宫廷礼仪,给她脸色看!阿史那燕面色不改,让芊婕妤起了,“这么巧,芊婕妤也来逛园子。”
芊婕妤眸色明亮,抬起粉色的袖子,掩唇笑道:“妾不似明贤妃姐姐这般悠闲自在,这不,妾正好要穿了这园子给陛下送花胶鱼翅羹去呢。”
摆着一张“我是宠妃”的脸在这里说笑,真当她看不出来吗。阿史那燕哪里是这么容易受欺负的,她唇角微抬,眉眼里不自觉流露出公主的高贵之态来,“哦,想必芊妹妹极其得陛下疼爱罢。”
芊婕妤摆手笑道:“姐姐那儿话,论起疼爱,何人能比得上姐姐。姐姐不愧是突厥公主,就是比我们这些泛泛之辈更受陛下的喜爱。”
抬高阿史那燕,贬低自己,听着好听,可里面的弯弯绕绕也不少。泛泛之辈,难不成那些出身世家的宫妃也和她一样出生低微,难不成堂堂宁国公府嫡女出身的皇后娘娘也和她一样了?
阿史那燕微微眯眼,打量了一下眼前那个娇柔的女人,说到:“妹妹这就是抬举本宫了,本宫可受不起,前些日子本宫不是说了吗,难不成妹妹你没有听见。”
芊婕妤一怔,旋即说:“哪儿的话,这也是妾的实话罢了,姐姐千万不要多想。”
阿史那燕眯眼笑,目露讽刺,“芊婕妤快去罢,省的羹凉了,回头又要怪和本宫说话时间久了。”语毕,抬脚离开。
芊婕妤一瞧见那连讽带刺的笑容就有点气血上涌,她恭敬着神色欠身,在阿史那燕在她身边过去的时候,却是悄悄挪脚踩她裙角。
阿史那燕这么强的洞察力,哪里会察觉不到她那点小动作,在芊婕妤脚伸出来的时候,她侧身扬手,“啪”的一声扇在了芊婕妤白嫩的脸颊上。
芊婕妤当时就被打懵了。
“芊婕妤你最好给本宫把你那些不怀好意的心思给收起来!今儿个本宫能给你一巴掌,下次本宫就能杀了你!”她哼笑,“如果你认为陛下会因为你解除和突厥的友好合约的话!”
这一巴掌打的芊婕妤半晌没回过神来,文欣在一旁唤她,芊婕妤气的直喘气,眼圈都气红了。
连陛下都没打过她,她阿史那燕也敢!
文欣看着她红肿的脸,心疼道:“主子,我们先回宫擦药罢。”
芊婕妤怒瞪她一眼,气道:“回什么宫!去宣政殿!”
“主子”
瞧着芊婕妤怒气冲冲的走了,文欣忙招呼后面的宫人,跟了上去。
“主子您消消气,您现在这样去怎么成呢,我们先回去擦药,再让陛下为您做主。”文欣劝着,芊婕妤全然不听,大跨步的往前走。
途中苏贵嫔和庄妃瞧见芊婕妤脸上顶了五个指印,红肿一片,怒气冲冲的往前走的时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看着她脸上的掌印,皆觉得出了一口气,俩人对视了一眼,决定在后面悄无声息的跟过去。
然后跟到了宣政殿门前。
芊婕妤表情转换的让文欣都吓了一跳,前一秒还怒火冲天的人,下一秒就变成了泫然欲泣,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
门外头的赵怀生瞧着迎面走过来的人,愣了一愣。
“公公,麻烦通报一声,我要见陛下。”芊婕妤可怜巴巴的哭道。
赵怀生迟疑,“芊婕妤,您来的不是时候啊。”
芊婕妤一怔,就听里面传过出来了陛下的怒斥声,赵怀生瞧着她,“您瞧,奴才没说错罢。”
芊婕妤愣住,里面陛下发了好大的火气,隐约还听见什么要严惩,练玉珩什么的。
练玉珩她知道,是练月笙的哥哥,还被皇帝派出江西赈灾了怎么回事?难不成是练玉珩犯了什么事了?
这样一想,芊婕妤眼睛一亮,脸上出现了一瞬的惊喜,旋即她就平了神色,柔声道:“我知晓了,还望公公随后告诉陛下,我来过了。”
赵怀生应了,芊婕妤这才转身走了。
等到芊婕妤走远了,赵怀生又从里面听见了皇帝的怒呵声,正巧这时候苏贵嫔上来了。
赵怀生一瞧,有点弄不明白今儿个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挑这个时间来了。
苏贵嫔自然也听见了里面的声音,本来就想打听芊婕妤的事情,但听到练玉珩的名字,她心思一转,就问赵怀生,“陛下因何发这么大的火气。”
赵怀生愁眉苦脸,叹了一口气,“贵嫔主子,您就别难为奴才了,这朝事,奴才怎么会知道?”
苏贵嫔面露不悦,刚巧碧纱从里面出来,她就扯了碧纱问。
碧纱瞧一眼赵怀生,蹙着眉头摇摇头,突然就低声说:“皇后娘娘的哥哥出事了。”
☆、20 再起冲突
练玉珩今日归京,却在途中遭人行刺,心口中箭。
这消息是练月笙从苏贵嫔嘴里听见的。
“娘娘!娘娘!您去哪儿啊!”苏贵嫔提着裙子拦在皇后面前。
练月笙面色焦急,从苏贵嫔一侧绕过去,“本宫去找陛下!”
自己的哥哥被人刺杀,至今没有一个准话,那可是心口啊心口!练月笙越想越心焦,脑子里有一瞬间接近了一片空白,她从凤栖宫里出来,连轿辇都不乘,一路朝宣政殿去了。
练月笙到宣政殿的时候,殿里的人刚刚散了不久,景琰一脸倦色的倚在椅上,闭目,右手捏着眉心。
因为是一路走过来的,练月笙有些喘,脸上带了红色,一双眼睛灼灼发亮,“陛下,臣妾哥哥如今如何?”似有薄怒。
景琰睁眼瞧她一眼,也不想计较她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朕把御医院御医全派到了宁国公府,一有消息,朕便去告诉你。”
练月笙吸了口气,“陛下觉得会是何人行刺臣妾哥哥。”她望着他问:“臣妾哥哥归京,同行的人应该不少,怎么偏偏就行刺了臣妾哥哥一人。”她压下心里的火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
闻言,景琰眸色一沉,“皇后想说什么。”声音冷了下来。
“臣妾只是不懂,为何偏偏是臣妾的兄长。”练月笙盯着他。
和宁国公府有仇的,看不顺眼宁国公府的,除了夏辰不就是景琰这个皇帝了吗!夏妃被软禁,夏辰消停,而且以夏辰这个人,练月笙觉得他不会有这个胆量去行刺,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景琰了。
殿里气氛凝固,陷入了沉静,景琰的脸色越发不好,练月笙眸色淡漠和他对视。
“你这是在怀疑朕。”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练月笙不置可否,直直的盯着他。
“陛下可以给臣妾一个不怀疑你的理由。”她微微眯眼,带着讥讽。
景琰觉得胸腔里有一股火气越烧越旺,却依旧面色沉冷的说着,“练月笙,朕明明白白告诉你,练玉珩的事,和朕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
“哦?”练月笙眯眼挑唇,“如果陛下往日里不是心心念念忌惮着宁国公府,臣妾倒是可以信了您这话。”
景琰压抑着的怒火一瞬间涌了上来,他目若寒潭犹如寒冰,映着她此时讥诮的面容。他怒极反笑,“是,朕承认,朕是要扳倒宁国公府,但是朕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方法。”他声音里透着一股薄薄的怒意。
闻言,练月笙扬唇一笑,“听见陛下这话,臣妾就放心了。”
话落,她便转身离开,“臣妾要出宫,陛下不会拦着罢。”
景琰冷笑,“皇后随意。”
练月笙连换衣服的空都没有,从宣政殿出来,带了一腔的怒火和沉郁直接出宫去宁国公府。
她这算是和景琰挑开了,他埋着对宁国公府下手的心思,早晚会露出来,倒不如现在两人挑明。景琰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现在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到达宁国公府的时候,练月笙免了让人通报,一路心绪不宁的进了家门。
皇后突然降临,让本就有些忙乱的宁国公府更是忙乱,好在有红司几个在后面跟着,才不至于府里面人仰马翻。
走到练玉珩院里的时候,正好有几位御医出来,脸上神情皆是松懈,练月笙瞧见,快步上去,免了他们的行礼,开口询问练玉珩的伤势。
一位胡须花白的御医朝着皇后拱拱手,说:“娘娘放心,二公子已性命无忧,只待醒过来即可。”
闻言,练月笙一直紧绷的心绪陡然松懈了下来,不禁舒了口气。
练明轩听闻练月笙回来,忙从练玉珩屋里出来,对着她就要行礼。见状,练月笙忙快步走过去把父亲扶起来,瞧着平日里面容沉静的父亲这会子脸上显出的倦态,她眼里险些就要滚下泪来。
二哥遭此劫难,想必把父亲母亲急坏了,好在老天保佑。